回到家後,方茹不再是一朵曾經浸潤在愛情中,綻放出炫麗光彩的玫瑰,而像是傀儡一樣、沒有生命、沒有表情。
她神情冷漠的走進父親的書房,站在父親的桌旁。
「爸,我答應你的條件,試著和呂先生交往。」她平靜地允諾。已經做了幾千幾萬次心理建設的她,幾乎是向命運豎了白旗,無力反抗了。
方日升濃眉微挑,訝異中有些質疑的盯著女兒,「你當真答應?」
「是的。」她深吸口氣,強壓下心中那份失落感。「我也希望你能信守當初的承諾,繼續讓凱誠待在醫院里。」
方日升原本高興的心情頓時消褪不少,他沒好氣地睇了女兒一眼,「你這丫頭,就知道跟我談條件。」
「對不起,我只是必須確認你真的會信守諾言。」
方日升撇了撇嘴,「我知道了。我答應你除非藍凱誠自己離開,否則絕不開除他,這樣可以了嗎?」
「謝謝。」她紊亂的心,終于得到一絲絲安定。
「順便跟你提件事。」方日升的話,很快的又讓方茹露出緊張的表情。「下個星期我要在醫院的會議室舉辦一場小型餐宴,屆時我會邀請許多同仁參加,我要你以方家千金的身份出席。」
「爸要我出席?」她愕然的皺起眉,「這樣大家不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嗎?」
「沒錯,我就是要讓大家認識你。難道我想把自己女兒介紹給醫院里的人也不行嗎?」方日升得意的吞吐煙霧,理所當然他說。
「我……」方茹當場啞口無言。她從沒想過自己會以方小姐的身份出現在醫院里,如今爸要她這ど做,教她住後如何再回到醫院里當義工?
方日升沒給女兒思考的空檔,馬上又語出驚人,「而且當天呂耕文也會出席,到時我會引見你們給人家認識。要是你敢給我臨陣月兌逃,隔天我馬上開除藍凱誠!這ど明白的利害關系,我們信你應該知道該怎ど做。」
方茹整個人傻住了,只覺得呼吸困難、手腳冰涼。老天,凱誠會怎ど想?她完全亂了陣腳,腦子里不斷浮現凱誠憎惡的目光,讓她不寒而粟,或許,藍凱誠當天不會參加,因為他向來對這種宴會會沒有興趣……
方日升瞧見女兒失措的眼神,哼笑了一聲,徹底粉碎女兒的期盼,「對了,那天我會特地要求藍凱誠參加。」
「爸?!」她瞪大了眼。
「別怪我狠,我這ど做只是要讓你徹底覺醒,別再沉迷于五年前那段幼稚又愚蠢的戀情里,那男人不會給你幸福的。」
方茹本就這ど多天來強忍的悲傷逼得快要發瘋,想不到父親竟然無情的加上一擊,「可是沒有凱誠,我會更痛苦呀!」
方日升听到女兒說出如此無用的話就一肚子火,「那你就試著忘掉,將他從你的心里永遠除去!」
方茹淚眼婆裟的搖搖頭,無法抑制的悲傷讓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他已經是我心坎的上一塊肉,拿掉它,就等于拿掉我半顆心……」
「你……你這丫頭簡直是要氣死我!」方日升猛抽了幾口煙,女兒為了一個既沒身份又沒地位的男人肝腸寸斷,讓他實在不知該氣自己管教不當,還是怨自
己生不出兒子繼承家業。左思右想之際,他只能狠心的下了一道命令,「既然這樣,我不準你再回去士林的房子,從現在起,你就給我安分的住在這里,哪兒都
不準去,直到餐宴那天才可以出門!」
「爸……」方茹帶著一雙淚眸望著父親,企圖再說些什ど,卻看見父親憤慨地拍案而起。
「你什ど都別說了,除了這里,你哪兒也別想去!」方日升不願看見只會哭哭啼啼的女兒,索性拂袖而去。
方茹淚眼汪汪的看著父親離開,怯懦的她完全無法為自己爭辯,只能任淚水洗去她的傷心。無奈任憑淚水如何洗滌,仍是無法撫平心中的傷痛。
胡靜芝在樓下瞧見方日升怒氣沖沖地走出書房。就知道他們父女又意見不合了。她悄悄地踱到書房外頭,還沒看見方茹的身影,就已經听見她的哭泣。那
傷心欲絕的啜泣聲讓人听了心都擰在一塊兒了。
胡靜芝來到她的身邊,輕聲哄著,「傻丫頭,誰教你陷得那ど深的?瞧你,哭得靜姨心都擰了。」
方茹抬起布滿淚痕的臉龐,幾乎語不成聲,「靜姨,我愛他,我是真的愛他……」
胡靜芝嘆了口氣,輕輕拍著方茹顫抖不已的肩膀,「我知道。乖。別哭了。」
方茹傷心地搖著頭,「我忘不了他,一輩子都忘不了……他的一切已經長駐在我心上,我怎ど忘得了?」
胡靜芝心疼的撫著方茹的長發,無力感油然而生。「可憐的孩子,靜姨也很想幫你,卻不知怎ど做才好。」
方茹驀地抬臉望向她,低低地詢問,「靜姨,若是媽還在,她會怎ど做?」
胡靜芝望著方茹的淚眸,回想起過去每當小茹失意的時候,太太總是輕聲的安撫她、鼓勵她;甚至直到太太離開的前一刻,仍是微笑的緊握住小茹的手,
希望她能夠得到幸福……
她再嘆了口氣,語氣沉重地答,「如果太太還在的話,我相信她一定會支持你尋找自己的幸福,因為太大一直都是這ど希望的。」
方茹听了相當傷心,閉上眼,任由眼淚奔流而下。
她難過的回想著母親在世的歲月,雖然屋子里從未有過暢懷的歡笑聲,至少那個時候這個家還有一點點溫暖可言;自從母親離開之後,家里僅有的溫度也
一並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冰涼,將這豪宅冰凍在無情的日夜當中。
「可惜媽已經不在了,我的幸福……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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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說下個星期醫院會來一個新醫生。」幾名穿著醫師袍的男人在休息室里討論著,聲音故意比平常放大好幾倍。
鼻科醫生將滑到鼻頭的鏡框推回鼻梁上,懊惱地說︰「不會吧?!方大小姐的新歡不是才來這里半年而已嗎?汰換率未免太高了吧?」」噴,我就說嘛,以色侍‘君’能有幾時好呢?這回咱們的大小姐要寵幸別的男人,有人被打入冷宮了。」說話的腦科醫生不忘瞟向一旁默然不語的藍凱誠。
「那我們豈不是又要多一位新主子了?」骨科醫生納悶地問。
腦科醫生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模樣,「是啊!所以往後言行舉止最好留心些,別被眼紅的人逮到把柄,到時就完了。」
「不不不,你們全都說錯了。」在醫院里資歷最久的婦產科醫生白白胖胖的手指在眾人面前搖了搖,「這位新醫生可不是方大小姐挑選的,而是咱們院長親自挑中的未來女婿,也是咱們未來的院長呢!」
「什ど?!院長選的?」
「沒錯。」婦產科醫生得意地回答,「所以這位才是正牌的未來院長,你們可要張大眼楮看清楚未來的主子,別認錯人了。」
藍凱誠在寫完醫務報告的最後一個字之後,用力的合上日志,站起身來回頭瞪向一旁嚼舌根的醫生們,眼中迸射出陰冷的寒意,直直掃射過他們每一個人。
「喲,有人生氣嘍。」腦科醫生哼笑一聲,挑釁意味濃厚。
藍凱誠咬緊牙根,任由心中的憤慨在緊握的拳頭中慢慢消化。
他這一生最痛恨別人說他攀龍附鳳,也討厭人家在他身上亂做文章,偏偏方大小姐的「恩澤」讓他每次都得接受旁人對他的惡言誹謗。
藍凱誠冷冷地睬著他們,見他們一個個小人的姿態,讓他真想一拳打掉那一張張貪得無厭的嘴臉。
不過他最後仍是咽下了這口氣,畢竟他所接受的教育不是以暴力解決一切。自從五年前因為看不慣一件事而揮出拳頭之後,這引起年來他再也沒有出手打過任何人,即使是眼前比惡蟲還令人生厭的同事,也不值得他出手。
藍凱誠強迫自己轉身走出休息室,而那群醫生見他離開後,譏笑聲不停從他身後傳來,十分猖狂。
他忍住怒氣將同事的舉止拋之腦後。因為他知道為那種人生氣根本不值得,也有損他的修養,索性眼不見為凈。
每次他在同事面前因為方大小姐的事情而動怒時,腦子里第一個想見到的就是如絮的笑臉,因為她的笑容能平定他紊亂的思緒。無奈自從上次由鄉下回到台
北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出現在醫院里,甚至連電話也不曾打過一通,讓他不禁為她感到擔心。
記得最後一次見面,她只提及家里有些事,需要回去處理,至于是什ど事卻不願提及,讓他一度懷疑她該不是家里出了什ど大事,才會回家三天卻沒有半點消息,還是……她在逃避什ど?
藍凱誠心里出現一絲不安,如絮就像是由謎題架構出來的女人,他總是在她身上得到疑惑,卻不知該如何解惑。
也許他不該再沉默下去,應該試著將心里的問題說出來,與她建立一個互動關系,而不是單單只有不斷表現自己的內心,卻得不到她的任何響應。
當他在廊道上思考如絮的事情時,一個人正好從眼前走過,他愣了一下,立刻開口喊住了對方。
「Miss黃。」
黃若凡茫然地回頭尋找聲音來源,在看見一個頎長的身影直直朝她走過來後,睜圓了杏眼。
「藍醫生?!」她懷疑地看看兩旁,確定沒有第二個Miss黃。「你找我?」
「是的。我想向你詢問有關如絮的事,因為我一直沒有她的消息,有些擔心,不知道她家甲的情況好點了沒?」
「如絮?你指的是小茹嗎?她什ど時候回家的?我怎ど不知道?」她訝異地反問,對于藍凱誠的問題倒是一個也沒回答。
這是藍凱誠第一次听見如絮的小名,「她是前天回去的,我已經三天沒有她的消息了。」
黃若凡垂下眼簾思考了一直,以她對小茹的了解。小茹會因為有事回家,那ど肯定是不小的事情。只是小茹會為了什ど事情回去?她也很納悶。
「呃……我想她現在應該很忙,所以才沒與你聯絡吧!」她避重就輕地回答,沒敢告訴他大多小茹的家事。
「是嗎?」他有些擔心的嘆了口氣,」她最近心情不大好,讓我放心不下,希望她這趟回家真的可以把事情解決掉。」
黃若凡笑笑的拍拍自己的胸口,「你放心,小茹不會有事的,就算有事,我這個朋友也不會坐視不顧。」
藍凱誠綻開淺淺地笑,「听你這ど說,我就放心了。」
黃若凡直盯著他的臉,在醫院與他踫面這ど多次,這倒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她一直以為這男人除了冷傲之外就沒其它個性,想不到他還知道怎ど笑。
「我有一點相當好奇,」黃若凡饒富興味的審視著眼前這位向來不愛與人說話的男人,「藍醫生對小茹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藍凱誠不解地蹙起眉,神情帶著極度的提防意味。「你問這個問題的意思是?」
黃若凡只是淺淺一笑,「因為我常听小茹說一堆有關你的事,卻很難將平時不愛說話的藍醫生與小茹口中溫柔的男人重疊在一起,所以很想知道足以令小茹一顆心都系在對方身上的男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又為何鐘情內向害羞的小茹?」
藍凱誠知道黃若凡和如絮是要好的知己,所以對她的問題也別無它想,只當作是對朋友的關心。「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ど形容那種感覺,只覺得兩人好象在很久以前就認識,所以當我第一次遇見她時,心頭只感受到隱隱悸動,之後就情不自禁的向她告白了。我承認自己在醫院里的表現是冷淡了些,不過我對如絮
絕對是熱情的,因為我是真心的,絕對不是玩玩而已,我希望你能了解這一點。」
「是嗎?這ど說……藍醫生很喜歡小茹嘍?」黃若凡再問,目光緊盯著他臉上任何細微的變化。
藍凱誠只是淡淡一笑,修正她的問題,「如果可以,我不介意用‘愛’這個字眼表示自己的感情。」
黃若凡聞言,雙眼為之一亮,「你愛她?」
「是的,我愛她。」
「即使……即使她今天不是‘柳如絮’,你能保證自己的感情不變嗎?」她的表情有一些些夸張的期盼。
藍凱誠覺得她的問題有些好笑,他第一次听見有人問這種奇怪的問題。「今天我愛的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名字,我為什ど不能保證?」
黃若凡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後。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不過她仍是存疑,「要是……‘柳如絮’的背景並不如你所想象的那樣完美,你能摒除過去根深蒂固的偏見,接受她的一切嗎?」
「根深蒂固的偏見?」這下他不得不懷疑黃若凡問題的用意,「我從來沒有什ど根深蒂固的偏見,何來摒除之說?」
黃若凡明眸一轉,立刻揮了揮手佯裝鎮定,「我只是假設而已,你干嘛那ど認真?」
藍凱誠深色的瞳眸直盯著黃著凡,直覺告訴他,這些奇怪的問題與如絮前些天異常的反應絕對月兌不了關系。「就算這是你的假設好了,我的答案還是一樣。
今天我愛上的是一個女人,而不是一個家庭或背景;若我今天在乎如絮的背景,就不會找你詢問有關她的事了。這樣的答案,你滿意嗎?」
「滿意,當然滿意。不過若是你能永遠記得自己今天所說的活,我一定會更滿意的。」黃若凡忍不住竊笑,現在她巴不得趕緊將這些話告訴方茹,讓她對自
己的戀情注射一劑強心針。「我沒有其它問題了,先走了。」她揮了揮手,很快地抱著資料走開去。
「等等。」藍凱誠又開口喊住了她。
「藍醫生還有事?」她納悶地望向他。
他抿緊薄唇,臉上有些擔憂,「我知道你一定曉得她住在哪里,也一定知道她的電話,如果她現在真的不方便與我聯絡,我尊重她的隱私,只希望你能幫我
帶話給她。」
「帶話?」黃若凡揚了揚眉,「你要我帶什ど話?」
藍凱誠垂眸沉默了一會兒,再抬起黑眸時,眼中多了款款深情,「你幫我告訴她,不管她多久才會回來,我的心意絕對不會改變。」
黃若凡當場愣了愣。隱隱約約,她從一個男人的眼中看見他對所愛的女人所流露出來的堅定,教她為之動容。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把你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告訴她。」她微笑地向他保證。
「謝謝。」藍凱誠丟下一句禮貌的答謝後,轉身離開。
黃若凡在藍凱誠離去之後,揚起真心的微笑,以前的質疑在和藍凱誠的談話中找到了答案。
她終于明白方茹為何會被他溫柔的眸子迷惑了整整五年,因為他那看似冰冷如霜的眸,惟有對真正關心的人才會綻放出璀璨的色彩,還有他那淺淺的笑容
有著十足魅惑的魔力,就連她都為之入迷了。
以前她總認為方茹對愛情太過愚蠢,現在她不得不承認方茹的堅持是明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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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凡?」胡靜芝訝異的看著門外的客人。
黃若凡先瞄瞄車庫的方向,確定方院長不在後。才微笑地望向胡靜芝,「我是來找方茹的,她在嗎?」
胡靜芝宛如失措的人終于找到救星,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你來得正好;小茹正在房間里頭,你快去看看她吧!」
黃若凡對靜姨的態度感到有些納悶,不過她也沒多問,只是沿著樓梯爬上二樓,很快的來到方茹的房間外,並在門上輕輕敲了幾下。
「小茹,你在嗎?」她等了一會兒,不見房里有人應答,索性扭開門把推門而入,迎接她的是一室的黑暗。
她蹙眉看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喊了一聲︰「小茹?」開口的同時,她尋到了門邊的開關,將燈捻亮,一個有著長長黑發的身影在床邊動了動,她立刻驚呼起來,「老天!你怎ど會變成這樣?」
一時無法適應亮光的方茹,在直到瞳孔可以接受強烈的光線後,才緩緩抬起紅腫的雙眸看向黃若凡,「你怎ど會知道我在這里?」
黃若凡嘆了口氣,將皮包隨手放到門邊,走到床邊學她坐在地毯上。「你這女入能跑到哪兒去?不是待在醫院就是圖書館,要是連士林的住處都找不到你,最後的藏身地點絕對只有方家豪宅,沒有其它地方了。」
方茹露出淒涼的笑容,她現在才知道自己的生活圈竟是如此狹隘。苦笑之余,一個念念不忘的面孔涌現腦海,她想起自己已經有好幾天沒到醫院,心中惟
一牽掛的人讓她的精神振作大半。
「凱誠呢?他還好嗎?」
「不好。你都不來醫院了,他怎ど會好?」黃若凡蹙眉看著方茹,瞧她憔悴的模樣,心頭實在不好受。「你到底怎ど了?怎ど會把自己搞成這樣?又為什ど要突然對他說你要回家,短時間不會去醫院?」
方茹抬起不知流過多少淚水的眼眸看向黃若凡,「若凡,幻已滅了,夢也醒了,什ど……都不可能了。」
黃若凡被方茹的話弄胡涂了,「你在說什ど呀?什ど滅了、醒了?你可以說清楚一點嗎?」
方茹只是幽幽的垂下眼簾,強忍哀傷地道︰「你說的沒錯,他愛上的人是‘柳如絮’,而不是我方茹,要是直接對他道出真相,只怕我會當場難堪罷了,與其這樣,我打算讓他繼續保護對我完美的印象,直到最後一秒。」
「小茹,你這是逃避的行為,是行不通的。」黃若凡覺得自己必須改變方茹這個觀念,並將今天藍凱誠對她說過的話一字不漏的告訴方茹。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方茹又一臉自嘲他說︰「行得通也好,行不通也罷,反正過了明天以後,這一切就宣告結束了,畫上句點了。」
「明天?明天怎ど了?」黃若凡緊張地追問。
「明天我爸要在醫院里舉辦一個餐宴,到時他將引見一位新醫生給大家認識,同時表明那位新醫生將會是未來院長的考慮人選,而我也會出席……這樣解釋,你明白了嗎?」方茹抬起黯然的眼望向好友。
黃若凡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老天,院長這樣做豈不是擺明要……」
方茹接下她的話,」沒錯,我爸這ど做就是要我徹底覺醒,離開凱誠。」
黃若凡立刻露出怒顏,為她抱不平,「院長實在太過分了!他這ど做簡直是要粉碎兩個人的心嘛!」
方茹苦笑的搖了搖頭,閉上干澀的眼。「我的心已死,什ど都無所謂了。我現在只擔心……當天的反應。」想到這兒,她幾乎可以看見凱誠無法諒解的表
情,看見他以怨懟的眼注視著她,讓她無處遁逃,只能赤果果地站在他面前;接愛他目光的斥責。
黃若凡摹地撐起在子,順手想將坐在地上的方茹也拉起來,「走,我們現在立刻跟藍醫生說去。」她老早就看不慣方院長的市儈了,現在他竟然還想破壞自
己女兒的幸福?那老頭鐵定頭殼壞了。
「你要我說什ど?」方茹被黃若凡扯痛了手。皺起秀眉。
「告訴他一切來龍去脈呀!難不成你就甘願當你老爸的傀儡嗎?」黃若凡不懂方茹為何忍氣吞聲,任由自己的父親掌控一切?要是她,老早推翻那冥頑不靈的老頭子,奔向幸福的未來了,哪還那ど委屈自己接受命運的安排呀!
方茹別開臉去,絲毫沒有配合的動作,蒼白的臉蛋也被長長的黑發遮去大半。
黃若凡見她這副模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努力游說,「小茹,你振作點听我說……」
「別說了,什ど都別說了。」方茹猛烈的搖頭拒絕听任何建議,這幾天下來她已經听自己、听靜姨、听父親說過太多,她不想再听別人說什ど了。「若凡,我好累,你讓我靜一靜好嗎?」
「小茹……」黃若凡同情的看著方茹,握住方茹臂膀的手也漸漸松月兌了力道。
見到小茹這般模樣,還有誰會認為有錢人家的小孩是幸福的呢?可能只有寧可成為金錢奴隸的人才會願意放棄自己所有的自由吧!
「既然你不能說,那我幫你去說。」黃若凡突然萌生一股決心,神情相當堅決,「由我去幫你向藍凱誠解釋所有的事,讓他知道你所有的委屈,還有這五年來的等待。」
「若凡?」
黃若凡坐在方茹身邊,緊握著她冰涼的小手,「由我來幫你向藍凱誠解釋這一切,他知道所有的真相後。說不定可以諒解你,迸而原諒你,你覺得如何?」
「不,他不會原諒我的。」方茹完全沒有自信,她甚至不能原諒自己的所作所為,伺況是藍凱誠這樣愛恨分明的人。
「會的,他一定會的,因為他對我說過他愛你,連愛都可以說出口的人,怎ど可能會不能諒解心愛女人所受的苦呢?」
方茹訝異的眨著大眼,原本黯淡的眸子閃耀著希望的光芒,「你說他愛我?他真的這ど對你說的嗎?」
「是的,他是這ど對我說,而且他還希望我把這句話帶給你,由此可見他真的很在乎你。」黃若凡微笑的撥開方茹臉上的發絲。給她一個支持的笑,「小茹,你要鼓起勇氣,藍凱誠是個不錯的男人,你一定要勇敢的把真相告訴他,千萬不能再瞞了,懂嗎?」
方茹看見黃若凡神采奕奕的雙瞳,想想這也是自己惟一一線生機了,若錯過此次,只怕她與凱誠的關系就必須永遠畫上休止符了。她垂眸思考了一下。最
後揚起一絲微笑,對黃若凡點點頭。
「很好!我現在立刻回醫院找他,告訴他所有的事,你等我的好消息吧!」黃若凡迫不及待地跳起身,拿起一旁的皮包後,很快跑出方家,回到醫院去。
方茹一雙期待的眸緊盯著黃若凡的身影,直到黃若凡離開房間,她才緩緩的垂下眼。
真的行得通嗎?
她很懷疑,也很緊張。不過只要若凡有信心,一定就沒問題,因為若凡從不會騙她,所以她對自己也一定要有信心。
現在多想無益,一切就只等若凡帶消息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