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元前七百八十六年
滎國與湣柄的聯姻之日愈來愈逼近;為了籌備婚禮,滎國後宮上上下下忙碌著。滎公最疼愛的小郡主要嫁人,陪嫁當然不可少。
黃金、彩緞、金鐏、漆盤……還得挑選適量的男奴女婢陪著郡主遠嫁湣柄。滎姬之母,也就是滎公的正夫人,笑吟吟地幫愛女準備豐厚的嫁妝。然而滎姬目睹周遭喜氣洋洋的景象,卻像個局外人似,始終不發一語,沉默地獨自在寢室彈琴。
大喜之日逐漸逼近,她的心情也越發沉重;表面上她彷佛毫不在意,認命接受兩國聯姻的命運,嫁給不曾謀面的男子,但她內心卻一天比一天積累更深的悲愴。她不過是個傀儡,絲毫不能自主自己的人生,甚至比一只關在籠中的鳥兒更淒慘,連翅膀都沒有,想飛也飛不走……
窗外,初雪緩緩飄落,隔著竹簾,她望見孤身佇立在窗邊的豐,而他,也正望著她。
她停下,琴聲也隨之停止,四周彌漫著靜謐的氛圍。
「飄,下雪了……」她輕聲說,眼神緲遠,仿佛正望向天地的最深處。
無窮無盡的大地正逐漸被雪覆蓋,不久,滎國也將迎接冬的來臨;轉眼過去,初春一到,就是她離開滎國遠嫁湣柄之日了。
豐同樣懷抱感傷。
他痛恨下雪的日子,雪令他憶起仇恨,憶起自己失去的一切、自己悲慘的命運,那一切,他曾以為自己能夠忘卻的記憶……
「郡主……」
他更靠近窗邊,滎姬听見他的呼喚,也靠向窗欞,從他臉上慎重的神情,意識到此事的重要性。
他想對她說什麼?滎姬不由得暗自揣測他的心意。
豐摘下自己始終不離身的串飾交給滎姬,後者伸手接住,放置掌心仔細觀看,這串飾由二十多粒瑪瑙珠、精媒石、青料管組成,下接一對玉佩,一為鳳、一為龍,雕刻得栩栩如生。
「這是我娘留下的遺物。」他的口氣平淡,俊秀的面容上卻浮現一層憶往的哀愁。
滎姬望著手中精致的玉飾,泛著脂狀光澤,晶瑩無瑕,雕工精致細膩,這絕非尋常人家能擁有的,應該是出自公侯貴族之家。
他不過是名舞者,怎會有如此珍貴的寶物?
「我原是堯國公子,因為戰敗失去國土,流落民間……」
豐簡略地描述自己的遭遇,滎姬雖然驚訝,卻沒有太多懷疑。早在初見面時,她已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同于尋常人家的尊貴氣勢,仿佛與生俱來,而她手上這串質地精美的玉器更是價值不菲,絕非一般老百姓能擁有,如今听他說明,她反倒豁然開朗。
原來她在他身上看到的悲傷身影,正是亡國的哀慟。
「你扮成女裝就是為逃離仇人的迫害?」滎姬柔聲詢問。
豐頷首,內心則感激她的信任,竟然完全接納他,絲毫不猶豫。
「你現在還想報仇?」她的聲音略微顫抖,無法想像豐雙手染血的畫面。
他握住她縴細的小手,猛然拔下那塊龍玉,而後將掛有鳳玉的串飾細心地包裹在她的手掌心。
「飄……」她不明所以,只能愣愣凝望著他,想從那雙深邃的眼眸中讀出復雜的含意。
他的手始終握緊她的。
「你說要我趁機逃跑,你呢?你不想逃嗎?」從她日漸失去笑容的臉上,他已明白她內心的憂愁。
「我……」
「郡主,和我一起逃吧。」
他更用力地握緊她的手,俊臉上寫滿了迫切與渴望;他多麼想帶她遠走天涯,遠離這囚禁她的牢籠。
是滎姬給了他對生命新的憧憬,能否復國已經不重要,他只想帶她走,只想跟她廝守,她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
他要擺月兌烙印在身上的宿命,不想讓仇恨的種子繼續在心中滋生扎根︰他想要一個新的人生,滎姬不也一樣?
逃?滎姬眼眸黯淡,這念頭在她心頭纏繞不止千次、萬次,但她從來沒勇氣付諸實行。
她身上所背負的不止她一條命,是滎國千千萬萬的人民,她不能為一己之私忘卻自己的責任。
她不能走……
「我不能……」
她顫抖著嘴唇,眼角泛淚。不能如自己所願,不能做自己想要的選擇,這比掠奪她的性命更痛苦,但偏偏她的處境卻逼得她沒有其它條路可走。
他還是敵不過滎國人民在她心中的地位……
豐雖失望,卻不意外她的回答,他所認識的滎姬絕不會為了私心枉顧人命,只是她的善良卻將留給他永遠的遺憾。
「這我不能收……」
滎姬悲傷地望著他,張開自己的柔荑,掌心放著他交給她的美玉,他的心意她心領,但這無法改變任何事。
豐沒有收回,他的眼神更為堅定。
「留著,終有一天,我會回到你身邊取回它。」
他必須走,不能繼續留在滎國,不能繼續守在她身旁,至少就讓這塊玉代替他留在她身邊守護她。
眼淚緩緩從滎姬嬌美的容顏落下,她意識到自己必須與他分開了,就在明年春天,遠離滎國,也遠離他……
她默默收起,捧在胸前。
「我會視它如生命,絕不離棄。」她許下諾言,凝望他的目光是如此哀傷,像一塊熾熱的烙鐵在他胸口烙下離別的痛,永難忘懷。
風雪逐漸加大,雪花仿佛漫天飛舞的白色花瓣,散開,飄落,幻化為茫然天地間的一層薄紗,輕柔地覆蓋萬物。
冬的腳步已踏上滎國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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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葉競宇喃喃噫語,猛然從夢中驚醒。
他瞪大眼楮,喘著氣,眼前所見是自己寢室的天花板,並非夢中的竹林,周遭也沒有飄雪,更沒有少女如夢似幻的身影。
夢還在糾纏他,即使已經將兩塊尋覓到的古玉放在一起,夢境依舊持續。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停止?究竟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胸口悶痛。每一回離開夢境,都仿佛親身經歷了生離死別的痛苦,深刻得難以忘懷。
葉競宇側身,望向躺在自己身旁赤果的女子,她雙眼緊閉,年輕俏麗的臉龐露出一抹安詳的笑容,仿佛正作著好夢。
他的眼神不禁也跟著柔和起來,蘊含著款款柔情,伸手輕撥她額前的劉海,唇邊揚著溫暖的笑意。
羽菁,我終于知道為什麼兩塊玉會分開……他想告訴沈羽菁,又不忍心叫醒她,只能先埋在心底。
他拉近她柔美的身軀,納入自己寬闊的懷抱,密實地呵護著。
厚實的大手觸踫她光滑細致的果背,溫熱的體溫同時暖了他緊繃的心隋,他從她身後緊緊將她環抱住,多害怕失去她,鄉害怕擁抱的只是一場夢,當醒來時就消失無蹤。
羽菁、羽菁……仿佛渴望了千年萬年的思念,終于得以與她相遇。兩人在餐廳內緊緊相擁,熱情迸發,迫不及待想與對方結為一體;這樣迫切的在他的人生中是一種不可思議、也無法解釋的沖動。
他愛她,想要她,想跟她的緊緊嵌合在一起,永不分開,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可以將他們分開。
葉競宇不由得更加緊力道摟住她,如果能將她變成他身體的一部分,無法分離,或許他的憂慮才得以解開,再也不會任由失去她的恐懼蔓延……
「競宇……」沈羽菁被他無意的騷擾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眸。
「羽菁……」葉競宇的口氣充滿歉意,原本不想打擾她的睡眠,結果還是吵醒她了。
沈羽菁在他的胸膛磨蹭,疲累地想合眼繼續睡,卻望見他眼中一層淡淡的憂慮,她忍不住伸手捧住他的臉,關懷地追問︰「你怎麼了?作惡夢?」
她的揣測正確無誤,葉競宇不禁失笑,或許這世上也只有她能一眼看穿他的心事。
「嗯。」
「是那個夢?」
他又點點頭,說道︰「我剛才又夢見『他們』,而且我已經知道為什麼這一對玉會分開。」
沈羽菁安靜地偎在他胸口,听他簡略地說著夢境,感覺心神也隨之飛入他的夢中——竹林與白雪,天地緩緩染成一片白,周遭是淒涼絕美的景致……
「原來如此。我找到了龍玉,難怪我會夢見那個少年。」
她喃喃低語著,兩塊玉會分開就只是這麼簡單嗎?一塊玉在少年手上,另一塊在少女手上,但為什麼……她想起玉面上的血色,為什麼會有那像血一般的痕跡,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
「羽菁,我愛你。」葉競宇輕柔地啜吻她的耳垂,落至她潔白的頸項,雙手緊緊圈住她縴細的腰身。
「競宇……」
「告訴我,你絕對不會離開我。」
他沙嗄的聲音在她耳畔低低響著,听起來竟莫名帶著一股深刻的沉痛,她身軀的雙手令她微微顫栗,她合起眼簾,忍不住輕輕申吟,腦海仿佛閃動明亮熾熱的火焰。
她像是墜入一場陌生的夢境,大火圍繞著她,她心中燃燒著極大的痛楚,是心痛,還有全身被火焚燒的痛。
夢境與現實的分界模糊了,她忍不住痛得掉下眼淚,同時感受到他帶給她極端的歡愉和極端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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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甘乃迪機場大廳內人群熙熙攘攘;有人離情依依,有人相聚欣喜,各式各樣的情緒布滿寬廣的空間,葉競宇跟沈羽菁也是其中一對,他們因為即將離別而顯得難分難舍。
即使她知道自己手上找到的龍玉跟葉競宇的鳳玉是一對,但她還是得將古玉先帶回西安;他們不能私自決定就這樣將「它們」佔為已有,兩塊玉終究還是必須分開。
不過,她相信這只是暫時的,冥冥中兩塊玉的出土已經注定它們的相逢,就像她跟葉競宇,不知不覺間,原本兩個毫不相干的人已經在短時間內深深地影響到對方的人生。
分離只是一時,他們還有長路要走,她這麼深信著。
相較于沈羽菁的灑月兌,葉競宇卻表現得憂心忡忡。
他緊緊摟住她的肩膀,還特地排除早上所有的事務送她到機場候機,仿佛連一分一秒都不願錯過。
要送她離開自己眼前的感覺真的很難受,仿佛連自己的心也跟隨著她一起離開……
「我舍不得你走,很舍不得。」
他吻了下她的唇,眸中充滿濃烈感情,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對她產生如此深刻的感情,就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幾生幾世,今生終于得以重逢,連一分鐘都不願意再分開。
沈羽菁忍不住笑了,紅唇輕點了下他的唇說︰「干嘛這麼嚴肅?又不是生離死別。」她在開玩笑,而他卻是心神一凜,更用力地摟住她。
「別說那個字,別說。」他很害怕,仿佛死亡會觸動他體內某根縴細的神經似,痛苦得幾乎令他窒息。
沈羽菁感覺到他高大的身軀竟微微在顫抖,那恐懼感不禁也蔓延到她心中……意識到自己玩笑開得太過火,她也用力地環抱住他。
「我沒事,我不會有事,真的。」她試著安撫他,不過就搭飛機而已嘛,她早已經習慣在空中飛來飛去。
「你看有這麼多人陪著我,怕什麼!」她指著大廳里頭眾多來往的人群,輕松地說︰「對了,我們來玩個游戲好了,舉出曾出現過『機場』的電影,看誰能想出最多的例子……我先來,嗯……有『LoveActually』,我記得片頭和片尾都在機場拍,還有湯姆漢克斯演的『SleeplessinSeattle』、尼可拉斯凱吉演的『TheFamilyMan』、又是湯姆漢克斯演的『TheTerminal』——」她頓了下,笑出聲︰「湯姆漢克斯好像跟機場特別有緣唷。」
葉競宇知道她是刻意要讓離別的氣氛輕松下來,不禁輕輕撫模她的臉頰,溫柔地凝視她。
他也知道搭飛機沒什麼,現在有哪個人沒坐過飛機;他擔心的其實不是她的安全,而是害怕她的離開,害怕再也見不到她。
自從她踏入他生命中開始,他已經無法想像沒有她的日子。
他再度低頭啄吻她紅女敕的唇瓣,親密地與她交換彼此的呼息,藉著熱吻給她強烈的愛情訊息,他是如此如此需要她,不知她能否感覺到?
「競宇,我該走了。」沈羽菁紅著臉推開他,登機廣播聲聲催,再不上機她恐怕來不及趕回西安。
葉競宇終于依依不舍將她松開,讓她總算可以出關了。
「一落地就打電話給我。」他叮嚀。
「知道,管家公!」她揮了揮手,笑容燦爛。「有空記得來找我。」她加快腳步,身影逐漸消失在他眼前。
他望著她,又是那種啃噬心骨的劇烈疼痛在折磨著他,她才剛剛離開,他已經開始想念她了。
是因為感情愈深,就愈害怕失去吧。他已經無法回到以前對感情不當一回事的葉競宇,此刻的他也成為愛神的俘虜,像其他的lovefools一樣,屈服于愛情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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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羽菁回到西安之後,還來不及打電話跟葉競宇報平安,就被一件突如其來的意外給重重一擊,讓她措手不及。
她才剛坐了漫長的車程回到宿舍,行李都還沒放好,一名學妹卻通知她郭華教授要見她,要她一回來立刻去他的辦公室報到。
「為什麼這麼急?」她很好奇,學妹卻只是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
沈羽菁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去找教授,一邊在腦海里思考該怎麼描述這趟紐約行,決定一定要說得收獲豐富才可以。
她打定主意,甚至都想好了「故事」,才敲門進去辦公室。
辦公室內只有郭華一人,他獨自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面色凝重,見到她出現,眼神更顯凌厲。
「教授……」
沈羽菁戰戰兢兢地走到他面前。根據以往的經驗,教授這樣的表情表示他此刻心里非常不高興,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羽菁,你是我帶的學生,我一直很信任你,可是你卻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他的目光如冰箭,一箭銳利地射中她的心髒,沈羽菁瞬間幾乎以為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對不起教授的事情?不可能,她怎麼可能……
「教授,您是不是誤會了,我不可能……」
「羽菁,你到紐約做了什麼事?老實說出來,我可以考慮對你處罰輕一些。」他眯起眼,沉著氣,只想從她口中听到實話,不再編任何故事欺瞞他。
處罰?這句話讓沈羽菁的身體動彈不得,整顆腦袋頓時成了漿糊,無法思考。教授為什麼要處罰她?
「我——」
她心慌意亂,不知道該怎麼說;郭華見到她毫無反應,認定她心思不純,都到這地步了還不坦白。
「你自己看!」
冰華把委托另一名學生劉偉跟蹤她的成果擺在桌上,那是一張張顯示她跟葉競宇親昵舉動的照片,還有他們一起進到餐廳用餐,以及他們互相拿出玉佩擺到餐桌上的情景。
由于兩人剛好坐在靠窗的位置,劉偉特地拉長鏡頭拍特寫,將那桌上的兩塊玉拍得清清楚楚。沈羽菁口干舌燥,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難道你還想要狡辯?」郭華暗下臉色,憤怒地說︰「你竟然想獨吞那塊玉,自己跟葉競宇做交易!他用多少錢收買你?!」
「教授,我……我真的不是……」沈羽菁頓時百口莫辯,她早已決定一回到西安,就立刻將玉佩放回原處歸還,一點也沒有獨佔的意思,卻沒想到在那之前,她已經暴露形跡。
現在任她如何解釋,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她了。
冰華一點也不想听她的解釋,冷冰冰地說︰「那塊玉呢?還在你身上,還是你已經賣給葉競宇了?如果你再不老實說,我只好叫公安來處理。」
他不客氣地表明態度,即使她是他的學生,但涉及到這種不正當的行為,他還是必須秉公處理,絕不寬容。
沈羽菁忍住委屈的淚水,從身上將自己一直小心翼翼保護的玉佩拿出來,放到他桌上。
冰華眼楮一亮!被那質地細膩的龍玉深深吸引住。這果真是價值不菲的古玉,難怪她會起了貪念,想跟葉競宇交易。
「教授,請您相信我,我真的無意佔為已有。」
這其中牽涉了太多無法解釋的原因,讓她陷入無語問蒼天的窘境,但她真的很希望郭華教授能夠把她的話听進去。
冰華迷戀地撫模玉佩,腦海里想的全是上回曾經看過葉競宇手上的那塊玉,跟這塊真的是一對?
「你已經沒有資格留在這里,」他冷冷地回應,看也不看她一眼。「你先回北京辦休學,要怎麼處理你的事情我還要想一想。」現在他無心管她的事情,眼前的古玉已經佔據他所有的心思。
休學?!沈羽菁一听,大受打擊,卻不敢反駁。的確是她理虧,但她卻有一種有冤無處伸訴的痛苦,她真的不是有意……
她淚眼朦朧的望那塊玉一眼,隨即心情沉重地離開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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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競宇在紐約猛看手表。根據他估算的時間,沈羽菁此時應該早在中國落地,且已回到西安挖掘隊的落腳處、整理好東西,然後……應該要記得打一通電話給他報平安,但直到此時卻毫無消息!
他不想當個緊迫盯人的情人,時時掌握對方的行蹤,也知道自己不需要操心,羽菁已經是大人了,就算發生了事情,她也可以自己處理;只是,沒听到她的聲音,他就是無法心安。
耐住性子等待,擔憂了一整晚沒辦法好好睡,硬撐著一雙熊貓眼到藝術館上班,跟屬下開會討論新案子。
晚上回到家後,他看了看時間,已經近十點,還是沒有任何消息……葉競宇終于忍不住打了通電話給她。
「喂?」
「羽菁!」听到她的聲音,他總算安下心,輕松地問︰「怎麼樣?你還好嗎?我等好久……」
電話那端的沈羽菁突然吸了下鼻子,哽咽著說︰「競宇,對不起,我現在不想跟任何人說話。」
葉競宇怔愣住,仔細听耳邊傳來的仿佛似哭過的濃重鼻音,他一陣心悸,覺得不對勁。
「等等,羽菁!」然而,他還來不及多說什麼,沈羽菁已經掛斷了電話。
葉競宇驀地呆住,被這意外的發展搞得一頭霧水。他趕緊再打一通電話,卻已經直接轉到語音信箱。
羽菁真的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也包括他……
他煩悶地將手機扔到桌上,心情愈來愈焦躁。到底出了什麼事?
自從她來到紐約陪伴他,一切就像是攀上了雲端,興奮的心情讓他以為自己已經摘到了天上的星星跟月亮,結果她才不過離開短短的時間,他卻像在瞬間跌下地獄,周遭宛若被黑霧覆蓋,再也看不清方向。
他無法不擔心羽菁,依她朗爽的個性,如果不是真遇上大事,不可能會這麼難過,但偏偏她什麼都不說。她愈是如此,就愈讓他擔心。
雖然他現在手中還有一堆公事和瑣事得處理,但心頭記掛著她,什麼事也做不好。
羽菁已經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只要為了她,什麼都可以暫時放下。
葉競宇當機立斷,決定親自去一趟西安,查清楚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