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醒過來的第一個反應是身子好熱、頭好痛,她怎麼了?
「小姐,小姐?」
是在叫她嗎?楚楚想要睜開眼楮,卻發現眼皮竟沉重到幾乎睜不開來!
「我……我.....」這是她的聲音嗎?為什麼听起來那麼遙遠又陌生。
「小姐,你醒了嗎?要不要喝點什麼?」
是婆婆!「娘……娘呢?」
老女乃媽見她昏睡三天,好不容易才醒來,不禁悲喜交加的流下淚來。
「婆婆。」她終于睜開眼楮看清楚了。
「小姐,你看得見我?真的看分明了?」
楚楚虛弱的笑道:「婆婆年紀不大,怎麼就胡涂了呢?」
她說得輕松,老女乃媽的眼淚卻紛紛落下,並雙手合十,不斷地祝。「謝觀世音菩薩,謝釋迦牟尼佛,謝大慈大悲……」
楚楚想起來了,那天回到營地,還沒來得及想出借口,就發現她已經不需要解釋了--
「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老女乃媽一看見她的模樣,便大驚失色的問道。
「先別問,」她下馬捉住老女乃媽的手說:「快,先帶我溜回咱們的帳內,好讓我換下這一身濕衣裳,」她又想起另一件事。「婆婆,你怎麼會到林外來?」
「等妳呀!」老女乃媽邊反手拉著楚楚往扎營的林中走,邊答道︰「就怕你會被慈嬤嬤先找到。」
他們果然發現她不在了!「快到家了,我才不怕她呢!」楚楚逞強的說。
「快,快跟我來。」
「婆婆,」楚楚還是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說這里不安全,有歹徒、壞人在小溪的另一邊活動,我們得趁夜趕回幫里去。」
什麼?小溪的另一邊,那不正是她剛剛踫到的--
「小姐,你還在發什麼楞?我們快走吧!」
「嗯,」楚楚好不容易收回心思。「好,走吧!」
因為及時趕回,慈嬤嬤又忙著指揮其他的人拔營動身,所以楚楚得以順利的溜回馬車,不料馬車沒走多久,她就開始發抖、打顫。
接下來……她便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婆婆,我後來怎麼了?」
老女乃媽沒有馬上回答她,反而握住楚楚的手道:「答應我一件事,小姐。」
「什麼事?瞧你如此鄭重其事。」
「先答應我。」
「好、好、好,我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看她那麼緊張,楚楚只得連聲的說。
老女乃媽像是終于松了口氣道:「答應我,以後再也不可以一個人亂跑出去了。」
「我才沒有--」話到嘴邊,看見老女乃媽一頭白發,她把話全數咽回,並且點頭。「好,我答應,我答應你,以後『沒事』絕對不出去。」這樣應該不算撒謊吧!
「後來,」現在老女乃媽終于能好好回答她的問題了。「後來你便全身發燙,等我們回到青龍幫大門口時,你就陷入昏迷,一直睡到今天。」
「是嗎?那我睡了幾天了?」
「三天三夜。」
「嗄?」這下她也覺得有點夸張了。「三天三夜,你沒騙我?」
「這種事也可以開玩笑嗎?」老女乃媽不滿的瞪大眼楮反問她。
「好,算我說錯話,婆婆,我想要起來。」她掙扎著,卻赫然發現自己全身無力。
「你想上哪里去?」老女乃媽企圖阻止她。
「想下床呀!昏迷時沒辦法,現在醒了,總不能再在床上躺著。」
「你至少也得先喝點或吃點什麼,才有力氣下床。」
「要喝、要吃,也得下床去,」楚楚堅持著,「不然娘會罵的,對了!」她記起了這件事。「娘呢?我想先去看看娘。」
「她……」老女乃媽欲言又止。
楚楚覺得不對勁,立刻忘了身子仍然虛弱,便想要下床,結果當然力不從心,還差點摔下來。
「小姐,小心呀!你是想嚇死我,是不是?」
「那你還不快點告訴我!」事關重大,她也顧不得禮貌了。
「夫人她……不在這里。」
楚楚這下更是冷汗涔涔。「你說什麼?我……我听不懂。」為什麼母親會不在這里?「我們不是已經回到幫里來了嗎?」
「是,但是--」
她簡直沒有辦法再听下去。「既然是,那為什麼還有『但是』?婆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趕快說,趕快跟我說清楚呀!」
「小姐,你別急,你越急,我就越慌,要怎麼跟你講呢?總之,夫人她--」
老女乃媽還是沒有把話說完,不過這次打斷她的並非楚楚,而是帶頭走進房里來的慈嬤嬤。
「小姐醒啦?怎麼沒有立刻來通報呢?」
老女乃媽原本要說話,但已被楚楚搶先道:「我才剛醒來,有什麼好叫的,再說我們沒叫,你還不是來了?你神通廣大,何須勞煩婆婆?」
「你還真是伶牙俐齒,完全看不出曾昏經迷了三天三夜。」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暗諷我是在裝病?我還不曉得你的膽子有這麼大。」楚楚毫不客氣的說,她已經回到家了,不是嗎?實在沒有繼續怕她的理由。
「氣勢得靠後台,不曉得你明不明白?」慈嬤嬤也毫不示弱。
楚楚懶得跟她說這麼多,干脆直接問:「我娘呢?」
「在一個適合她養病的地方。」
她早就曉得不對勁,所以雖然病得不輕,仍然堅持要下床來,腳步因而顯得有些不穩。
「我要去見我娘!」
「是嗎?」慈嬤嬤的臉上不見任何「慈」色。「這我可不能作主。」
「哈!」楚楚頓覺大快人心。「終于也有你不能作主的時候了。」
可惜她的興奮持續不了多久。「我不能作主,妳更不能。」
「大膽!」
「小姐,就算你想要教訓我,也得先弄清楚當家的人是誰吧?」
「當然是我爹!」
慈嬤嬤撇了撤嘴,竟然露出一臉的不屑,這個時候,楚楚也開始不安起。
來,尤其是當她望向老女乃媽,得到的卻是她一臉的痛楚時。
這里究竟出了什麼事?
「對,當家的是你的爹,所以你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先去跟他請安嗎?」
這……
「怎麼樣呀?大小姐。」看出她的猶豫,慈嬤嬤得意的揶揄,並且把握住楚楚遲疑的片刻拍掌道:「抬進來!」
楚楚抬頭,只見僕佣數名抬進木桶、熱水、干爽的衣服,還有好幾色清爽的小菜。
「先把自己洗干淨,再填飽肚子,然後跟我去見老爺和夫人。」
「我娘?!」一提到母親,楚楚便忘了一切。
「不,」但慈嬤嬤卻非常樂抄粉碎她的美夢。「不是你那廢物似的娘,而是真正的夫人,花夫人。」
花嬌!
*****
再也沒有比站在大廳上任由花嬌評頭論足更難受的事了。
「嘖、嘖、嘖,」花嬌一再的說:「看不出來,真是看不出來,原來世上真有丑小鴨變天鵝的事。」
若非事實太過于駭人,楚楚真想回她一句,你才是丑老鴨哩!我可從來不記得自己難看過!
但形勢比人強,她又能怎麼樣呢?
難怪母親會叫她和婆婆繼續留在雲貴不要回來,原來如此,換做先回來的人是她,也會對母親講同樣的話。
十年不見,父親竟然已成了個廢人!
雖然他仍高高坐在幫主的位子上,但是滿臉通紅,雙手抖個不停,一看就曉得是酗酒成性,酒精中毒。
為什麼會這樣?才十年呀!
「爹!」
從他混濁的眼中,根本看不出他究竟還認不認識自己,但楚楚仍然不肯死心。
「爹!」她想要握握他的手,或許這樣他就會想起她這個女兒了。
「啊,好,乖。」他似乎也想拉拉楚楚的手,卻馬上被花矯隔開。
「妳干什麼?」楚楚大叫。
「大小姐,原來番邦公主是這樣教育你的!」她先驚呼,再不痛不癢的諷刺她。
「誰是番邦公主?你講話客氣一點。」
「我都稱她為公主了,你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我看你才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呢!」
「還我爹來!還我娘來!」楚楚又叫。
「笑話,你爹好端端的在這兒,你娘更是舒服到極點,我不曉得你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他那樣叫做『好端端』的?」楚楚強忍住淚水說:「你有的,到底是一副什麼樣的蛇蠍心腸?」
「啪!」一聲,讓楚楚跌到在她,也讓廳內原本就不多的人傻眼。
「小……小姐,我的--」老女乃媽顫巍巍的,想要過去扶她。
「給我站住!」花嬌又開口了。「誰敢去扶她,我就饒不了誰!」
「婆婆,你別過來,」她感到嘴內有腥味,流血了嗎?「別過來,我沒事,真的沒事。」
「小姐……」老女乃媽的眼淚直掉。
「老淚縱橫,這是干什麼呀!」花嬌嬌笑道:「你那個病西施公主又還沒死。」
楚楚這個時候反倒冷靜下來。「為什麼?」
「你在跟我說話嗎?」花嬌明知故問。「怎麼沒听見你喊我?對噢!打從你進家門開始,就給我又昏倒、又生病、又發小姐脾氣的,都還沒听你叫過一聲哩!」
「為什麼?」楚楚已經爬起來站好了。
「我沒听見。」花嬌故意刁難。
「花……姨。」她硬擠出聲音來。
「慈嫂,你有听見什麼聲音嗎?」花嬌轉向慈嬤嬤間。
「沒有,夫人。」
「听見沒有?大小姐。」
「妳要我叫妳夫人?」楚楚震撼。「但夫人不是我娘嗎?」
「沒有人說她不是二夫人呀!」花嬌輕輕松松的應她。
「妳!」但現在除了照她的話去做之外,又能夠怎麼樣呢?「好,夫人,可以請教你為什麼嗎?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把我們找回來?」
對「夫人」兩字顯然十分滿意的花嬌先是狂笑了一陣,然後才說:「因為楚家只剩下你了。」
「什麼意思?」
「就是楚風和楚雲都死了,還有他們的娘,也在一對寶貝兒子死後的半個月,跟著上吊自殺。」
「不!」雖然情誼不深,雖然記憶已淺,但他們終究還是兄妹。「不!你騙人!」
「我騙人?」花嬌面色一整,幾近凌厲。「我也希望自己是在騙人,這樣就不必費盡心思的把你找回來嫁人了。」
有那麼一剎那的時間,楚楚以為自己听錯了,她全身僵硬,連呼吸都跟著困難起來。
「夫人,你……你說什麼?」事關重大,老女乃媽也顧不得規矩了。
難得這回花嬌也沒有凶她,大概覺得她剛剛說的事已足夠折磨她們了吧!「我說咱們的楚大小姐就快要大喜了,你不替她高興嗎?」
「我不會答應的,」楚楚的聲音冰冷,但口氣異常堅決,「听見沒有?我死也不會答應!」
「是嗎?即使我以你父母的生命安全來交換,你也不會點頭?」
楚楚慘白了一張臉,只說了句,「你不是人。」便又昏厥了過去。
*****
棒天,她已坐在花轎中。
是花嬌逼她上了花轎,想不到這話還有偕音。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開玩笑的心情?不,其實不是這樣的,而是她怕如果這麼「自得其樂」,她一定會瘋掉!
或者,瘋掉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難受,因為此刻的她,可是連瘋掉的資格都沒有啊!
楚楚深深感覺到自己是全天下最、最、最不幸及悲哀的人。
而懂得或能夠為自己默默垂淚的人,恐怕也只剩下婆婆一個了。
「小姐,小姐.....」昨晚看到她身上的傷,老女乃媽慟哭不已。
「好了,婆婆,我沒事,沒有關系,真的。」楚楚反過來安慰她。
「是誰這麼狠心,把你打成這樣?」明明知道不該再加重她的心理負擔,但是老女乃媽就是忍不住要問。
「沒事,是我自己--」
「跌倒的?」說話一向柔順的老女乃媽,突然出聲打斷她。
「婆婆?」楚楚大感詫異。
「你要騙誰呀!」老女乃媽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或者我應該問,你們母女倆打算騙我到幾時?又真的以為能騙我到幾時?」
「婆婆!」楚楚是真的既驚且慟。「你說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
「小姐,我說的是你的母親,我自小養大的那個小姐,總以為瞞騙得了我--『女乃娘,別操心,是我自己跌倒的。』、『女乃娘,我沒事,只不過頭有點暈,去撞到了桌角。』……」老女乃媽蒼老的臉上浮現苦澀的表情。「你們當真以為我這麼好騙」
「不!」楚楚撲過去,像幼時一般賴在她的懷中。;「不是的,婆婆,只是我除了答應以外,別無他法呀!」
老女乃媽扣住她縴細的肩膀驚呼,「你答應了?」
楚楚點了點頭。
「真的答應了?」
她再點點頭。
「你好胡涂呀!」老女乃媽又驚又怒,「終身大事,怎麼可以如此草率答應?」
「不然我能如何?」
「至少可以學你母親當年那樣……」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終至無語。
楚楚知道她明白了。「我們的情況不同,她當時能夠帶走我,我現在卻連她在什麼地方都不曉得!」
「小姐,我……我真恨我自己呀!竟然什麼忙也幫不上。」
「妳可以的?」
「是嗎?真的可以。」
楚楚忍住心酸道:「你可以幫我上藥,讓我明天能夠順利出閣。」
「這--」
「你一定要辦到,婆婆,現在我只有你了,如果連你都不幫我,棄我而去,那楚楚當真只有死路一條。」
老女乃媽的動作太慢,沒來得及捂住她的嘴巴。「年紀輕輕,也不忌諱。」
「你答應了?」
「你先把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訴我。」
「我昏過去後,你就被花嬌趕出廳外,對不對?」老女乃媽點頭之後,楚楚才再往下說:「然後她摒退不相干的人,再叫慈嬤嬤用水潑醒我,要我答應明日出嫁。」
「嫁給誰?」
「白虎堂堂主。」
「什麼?!」老女乃媽又沉不住氣了。「他才小你爹幾歲,怎麼可以娶你?」
「怎麼不可以?」楚楚反問她,「青龍配白虎,門當戶對,怎麼不可以?況且還能夠救爹和娘,剛剛我已經說過,這是現在唯一的一條路呀!」
「她也未免太狠了,竟拿老爺跟夫人的性命安全來威脅你。」
「不止。」
「什麼東西不止?」
楚楚解釋道:「只要我點了頭,能幫上的忙,就不止于救爹娘而已。」
「我不明白。」
楚楚于是把從花嬌那兒听來的事,一古腦兒的全轉述給老女乃媽听,原來這十年當中,湘境境內的黑白兩道起了莫大的變化,青龍幫早已不再一幫獨大。
「現在大的是白虎堂?是他們造成了我們幫的沒落?」老女乃媽理所當然的推測。
但楚楚卻搖了頭。
「不是?那麼是--」
「螻蟻穴。」
「他們?我記得他們只是一群小混混呀!」
「十年前也許是,十年後已經不是了。」
「他們想要什麼?」
「什麼都想要。」
「太過分了!」老女乃媽說:「這是什麼世道?憑那群烏合之眾,居然也想稱王。」
「不是『居然也相』,而是幾乎已快要達到目的了。」
「小姐在說笑!」老女乃媽說什麼也無法接受這件事。
楚楚點頭強調,「句句都是實話,所以我們才必須結合勢力,以御強敵。」
「不惜犧牲小姐你一生的幸福,賠上你的婚姻?」
「一人換多人,夠本了。」楚楚說。
「但是--」
「婆婆,不要再說了!眼前最重要的是找回娘,救醒爹,保住妳。」
「那妳呢?」老女乃媽听得都快心疼死了。
「我?」楚楚苦笑。「實在顧不了那麼多了。」
「小姐,妳--」
楚楚知道她想說什麼,索性打斷道:「婆婆,我身上的這些傷好痛呢!」
丙然成功的轉移了老女乃媽的注意力。「快,快趴下來,我看看……」
幸好有婆婆隨身帶回的良藥,否則今天她就別想安然的坐在花轎上。
但表面安然歸安然,傷口卻依然疼痛,不算長的路程,卻令楚楚難受得冒出一頭冶汗:怎麼還沒到呢?
這門心思要是被別人知道,還不曉得要怎麼議論她這個新娘哩!
新嫁娘?一個明明雙親俱在,卻好像無父無母的新嫁娘!
想到這里,她的眼淚差點又要奪眶而出。
外頭的鞭炮聲攔住了她的眼淚,也逼得她面對殘酷的事實,想不到她跟母親一樣,都只有做人小妾的份,而且她比母親更慘,父親至少是她自己所選、自己所愛,反觀身為女兒的她呢?竟要嫁給一個年齡可做她父親的人,做不曉得第幾房的妾!
*****
「婆婆,累了一天,妳也去休息吧!」楚楚從蓋頭後說。
「但是……」老女乃媽的不放心顯露無遺。
「沒關系,婆婆,我都已經入白虎堂了,他們能夠不對我好嗎?」
對她好?老女乃媽在心中嘆氣,男人呀!他們要對你「好」時,都不曉得是真好,還是假好,像她以前那口子,對她好是好,但年紀輕輕便兩腳一蹬,留下她一個人孤伶伶的--
「婆婆?」
「嗯,小姐。」真是的,怎麼想到那些陳年往事去了呢?
「你怎麼了?」
「沒什麼。」
「看妳是真的累了,去吧!去休息。」
「小姐,我……」她過來牽起楚楚的手。「真的好擔心。」
楚楚知道老女乃媽在擔心什麼,只得硬著頭皮說:「妳真的不必如此,『那些事』……我都懂。」
「真的?」
「真的,」雖然難以啟齒,卻非說不可。「娘.....都告訴過我。」
這謊實在撒得太不高明,她的母親是自己養大的,那自持的個性她還會不清楚嗎?她會跟女兒說床笫之事?騙人!
「小姐,妳--」
「是什麼人這麼不識相,賴在洞房不肯走?」
老女乃媽和楚楚相握的手一起僵冷,老女乃媽是因為害怕、擔心,楚楚則是因為這個聲音……听起來好耳熟,但是怎麼可能?!
「快出去吧!」楚楚只好催促老女乃媽。「婆婆,趕快走。」
「是。」再怎麼擔心、怎麼放不下,老女乃媽還是得悄悄的離去,而楚楚則一直等到確定她沒有受到責備,安然離去時,才有空閑為自己煩惱。
門被推開,再被關上,當她听到門閂上的聲音時,楚楚終于開始打顫。
他就要來掀自己的頭蓋了對不對?然後他就要……可不可以叫他不要呢?
不可能的,對不對?她再怎麼稚女敕,男女之事多少還是懂得一點,男人一旦要如何,女人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的,更何況他還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
「蓋頭自己掀吧!」
什麼?楚楚幾乎懷疑自己听錯了。
「你沒听到嗎?不會吧!青龍幫竟想塞個聾子給我們?搞不好還是個大麻子。」
「你胡說些什麼?」楚楚終于忍不住了。「嚼什麼蛆?爛嘴巴、臭嘴巴。」
像是沒有料到她會破口大罵似的,男人先是沉默了半天,接著才陰沉沉的笑開,「好,真好,好的不得了。」
楚楚突然害怕起來,她不該沖動、不該回嘴,應該如母親一向叮嚀她的那樣鎮定、沉穩、不動聲色,不管心里有多害怕,表面上都不能露出一絲懼色。
「這樣的女人,青龍幫也敢獻出來?」冷笑了兩聲,他又說:「好,我倒要看看花嬌的女兒長得什麼模樣。」
楚楚還來不及反駁,蓋頭已被粗魯的掀開,然後他們兩人同時瞪著對方,又同時呆掉,同時倒吸了一口氣,再同時開口說同樣一句話。
「是你!」
「是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