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日清早,薇寧捏著手中的提袋,等著藍谷開門。
"找我有事?"開門的他顯然還沒清醒,口氣很差。
"我……把家里剩下的罐頭和貓砂帶來……給那只小貓。"她低聲說道。
"我說過我不會照顧那只貓。"丟下這句話,他就當著她的面把門關上。
薇寧心一急,用力推門阻擋他的動作,嘴里焦急地問︰"你丟了它?它還那麼小,大概才剛斷女乃,你怎麼可以把它丟了?你知不知道你把它丟掉,等于是斷了它的生路?你真是太殘忍了!"
門霍地被打開,"昨晚是誰把貓丟出她的家門?"他一臉陰沉。
他的問話立刻讓她心虛起來,忍不住為自己辯駁,"那不一樣,我才剛失去阿丁……還沒有辦法立刻接受其他的貓咪,可是你不一樣——"
"都一樣。"他粗魯地打斷她的話。
看來他是那種有下床氣的男人,可是她不會因此就被嚇跑。"貓是你撿到的,你要負責。"她頑強地揚起下巴。
見他干脆不理她,打算當著她的面再次關門,薇寧連忙一腳踏進他的公寓。
他揚起黑眉說道︰"我反正已經幫它一把,好心帶它去找人幫忙,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他可不願讓她稱心如意,把責任推得一干二淨。"是'你'不肯幫它,我也沒辦法。"他強調。
"你……"她被他的話堵住了口,隨即生氣地說︰"沒想到你是個……冷血動物。"圓大的眼楮因為生氣而愈發明亮。
"謝謝你的夸獎,冷血動物需要冬眠,再見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接著他將門一推,做出請她回去的手勢,她這時候才將他看個清楚!
呃,他渾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又破又皺的牛仔褲,活像雜志上那種邋遢性感的C.K.模特兒,嘴角還勾著那種討人厭的無聊表情,這人沒事穿這身打扮在家里勾引女性嗎?
咦,看他一臉愛困的表情,顯然剛從床上爬起來,這身穿著更可能是因為要應門才臨時穿上的……這表示他剛剛睡覺的時候只穿著內褲,甚至可能……什麼都沒穿!
這個想法才竄進她腦海,他赤果的樣子就立刻浮現在眼前,令她臉上浮起一股熱氣,她覺得自己甚至連耳根都發燙起來。
"你穿得太少了。"她沖口而出。
"你看過我穿得更少。"藍谷開始出現不耐煩的表情。
"不一樣,那時候太黑了,我沒看清楚。"話才出口,她就恨不得咬住自己的舌頭。
"你很遺憾?"他的眉毛高高揚起,口氣總算比較和緩了,甚至帶著捉弄的意味。
"我……才沒有!"她強作鎮定,"我今天不是來跟你說這些話的,你快去把衣服穿一穿。"
"為何?"
免得讓我看得口干舌燥。"陪我去找那只小貓。"
"不去。"他拒絕得干脆。
"不行!你一定得陪我去找!"見他臉色陰沉,她隨即放軟語調,"拜托……"
"昨天吃閉門羹的又不是你。"他頑固地說,絲毫不退讓。
兩人瞪著彼此,誰也不肯先認輸。
想到那只柔弱的小貓此刻不知道在何處哀嗚,薇寧牙一咬,投降地放下自尊,"好嘛,我承認是我不好,等我們把小貓找回來,我再找機會補償你,這樣總行了吧?"硬是逼自己說出軟綿綿的話。
"怎麼補償?"他一點也不願放過這個機會。
"隨你。"她立刻回答,他發亮的眼神令她升起危機意識,連忙補充道︰"在不勉強我的範圍之內。"
他嘴邊浮起一抹算計得逞的笑容,懶洋洋地倚在門上望著她。
可惡的小人!
"怎麼樣?"她心急催促。
"好吧。"藍谷慢條斯理地回答,還滿臉不甘願的表情。
哼,得了便宜還賣乖。"好,那你快去換上衣服準備一下,我們走吧。"她立刻催促。
"都听你的。"他懶洋洋的聲音像低沉的薩克斯風讓她輕顫。
雙手插在牛仔褲後的口袋,他呼著不知名的曲子晃進浴室。直到他消失的方向傳來水流聲,表示他正在浴室盥洗淋浴,薇寧總算松了口氣。
沒心思跟他計較,她抱著沉重的提袋往餐廳走去。手提袋里裝著小貓需要的食物和貓砂,重量驚人。才將提袋放下,他的聲音便由浴室里傳來——
"薇,你可以去我房里幫我拿件毛衣嗎?"
"等一下就拿去。"她揚聲回道。
他的房間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床和衣櫥,灰黑色系,顯然是實用主義的裝演風格,她上回走得匆忙,根本沒時間注意到這些細節……發現自己的思緒走向,她立刻阻止自己多想下去。
眼楮搜尋著他說的毛衣,看來該是在衣櫥里面……她才要上前去拿,眼角余光瞄到角落里昨晚藍谷手上的提籃,她還听見貓爪子抓東西的微弱聲音……薇寧心頭起疑,放輕腳步走去,緩緩掀開籃蓋——
"喵!"昨晚的小貓咪可憐地抗議。
"哈,小貓咪!"她的聲音柔和輕緩。
原來他剛剛全是在騙她、耍她!
渾身灰藍色的短毛小貓繼續嗚嗚地嗚叫,似乎急著向她陳訴藍谷的不"貓"道對待。
她起身走出房門,將方才的提袋拿進來。
"小可憐,來,我幫你準備了食物。"瞄了一眼,是個小女生呢!
她輕柔地將小貓捧至提籃外,剛放下地,小貓咪就拚命喵喵撒嬌著,還不時以頭頂著她撫弄的掌心,那晶亮碧綠的眼楮立刻擄獲她的心。
"女生果然可愛,懂得撒嬌。"她喃喃地說。
阿丁就總是喜歡假裝忍耐似地任她摟抱,其實心里愛得要命,想起阿丁,讓她微笑起來。
將魚罐頭打開,她把魚肉倒人原來屬于阿丁的碗里。小貓聞到美味的大餐,立刻好奇地上前一探究竟。
"慢慢吃,別噎住了。"她溫柔地望著狼吞虎咽的小貓。
趁著貓咪進食的時候,她去廚房為它準備飲水,接著拿出前幾天才洗淨的貓砂盆,鋪上原本要丟掉的全新貓砂盆。愛干淨的天性讓小貓咪腳步不穩地爬進盆子里解決。可憐的小貓,憋了整夜一定很難過,薇寧想道。
解決了生理問題,小貓輕輕跳出貓砂盆,開始姿態優雅地專心洗臉,那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它的尿真臭。"藍谷不高興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她轉過頭,見他剛淋浴完,仍舊穿著剛剛那件牛仔褲,但身上已經加上一件咖啡色的喀什米爾毛衣,拿著毛巾隨意擦拭濕淋淋的短發。
他的樣子實在太性感……
"你有聞過尿是香的?"她手腳利落地將結塊的貓砂球狠狠鏟下,裝到事先準備好的垃圾袋里。
"還吵了一整晚,讓我不得安寧。"他忍不住抱怨。
"活該!"她一點也不同情。
"好心沒好報。"他咕噥。
昨晚被她轟出門後,他氣沖沖地拎著小貓去退貨,可是寵物店已經打烊,害他只得帶著這只貓回家過夜。本想今天就要擺月兌這只貓了;想不到她還是忍不住自投羅網,小貓果然還是有用的,他想著,同時露出得意的微笑。
"你剛剛騙我丟了這只貓!"望著他微笑的臉,薇寧忍不住怒氣沖沖地指控。
"我有說過我把貓丟了嗎?是你自己誤解的。你看我是那種沒有同情心的人嗎?"他無賴地連聲問著,眉毛無辜地挑起。
他……的確沒說把貓丟掉的話。可是卻故意誤導她這樣想,這個男人實在……太可惡了!
她那張小臉氣得發紅的樣子實在可愛極了。
???
薇寧心神不寧地坐在梳妝台前發呆。
鏡中的她一反平日白淨的素顏,長發綰成髻固定在腦後,露出高雅的頸背線條,兩頰添了淡淡的腮紅,柔軟豐厚的唇瓣涂抹果凍般的葡萄紅唇彩,幽黑的眼珠閃爍著不尋常的光芒,讓她整個人亮了起來。
她不知道這不尋常的美麗從何而來,只不過是要跟藍谷去欣賞一場音樂會而已。
等待讓她煩亂,她干脆起身走到窗前站立,黑夜的窗面映照出她穿著黑色及膝洋裝的身影,和明顯困惑的表情。
她在後悔,那天早上根本不該答應藍谷的要求。
這個男人有時候是夠厚臉皮的,明明是他說謊,還臉不紅氣不喘地要她履行諾言,想到當時的情景,她就忍不住怨怪自己太好騙了。
"我沒說過我把貓給丟了,是你自己聯想發揮的喔!"他狡獪地說。
"你是故意的!"她臉上泛著熱氣指控。
"可是我沒忘記你剛剛說到要補償我的事情。"
他一邊說一邊走近她,近得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沐浴餅後干淨的香皂氣息,那氣味將他們親密地包裹住,讓她輕輕一顫,眼一抬就望進他微笑的深邃黑眸中。
"什麼……補償……的事情?"她打算一概否認,可是結巴的語氣卻破壞了她的意圖,讓她反倒顯得心虛。
"你答應過我,不會拒絕我對你的任何要求。"他慢慢俯軀,唇幾乎貼著她的唇低語,一呼一吸之間,溫熱的氣息令她唇邊的肌膚發癢。
他在誘惑地。"我……才沒有……"薇寧語意不清地說話,同時想著,他要吻她了,心思違背意志地暗暗期待,他的唇即將落在她的唇上。
她失望了。
藍谷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出口糾正她,"我的要求可不是接吻這樣簡單的事情喔!"說話的同時他雙手在她身後收攏,將她緊緊禁錮在懷中,兩人的軀體緊密相貼到幾乎沒有縫隙的地步。
她惱了。
雖然眼前的狀況如此曖昧,她還是姿態高傲地說︰"我也沒答應要跟你接吻。"
她的惱怒讓他笑了起來,更加擁緊她。
"音樂會。"他貼著她小巧渾圓的耳垂說道。
薇寧奮力想要掙月兌他親昵、佔有性的姿態,根本沒听進他的話語。
他卻牢牢地將她鎖在懷中,享受她柔軟勻稱的曲線在他手中的溫暖觸感,這一刻,他決定完成昨晚設定的目標——誘惑她。
于是他張開嘴輕含住她可愛的耳垂,立刻听見她驚訝的抽氣聲,他不為所動地緩緩以舌頭舌忝弄她的柔女敕肌膚,她的反應一開始渾身僵硬,但在他輕柔的中,慢慢放松下來,口中逸出柔柔的低吟,泄漏了她的忘情。
就是這個獨一無二的聲音,這些夜里總是纏繞著他。
她的反應是這樣直接生女敕,雙手怯怯地攀上他的頸背,他滿意自己對她的影響力,她難道不知道這種天真的性感對男人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想要她,以一個男人想要女人的方式,這一刻他的是這樣清晰,把原有的遲疑都排除在外。
"陪我听一場音樂會。"藍谷刻意在她耳畔低喃。
懷里的她停頓了,似乎被他的要求迷惑。
"這個周末,我會去接你,別忘了為我打扮。"他知道自己的嗓音可以如何低沉性感。
薇寧抬頭,所有要開口的話都被他落下的唇封住。
他這一吻可不只是辣而已……
在薇寧對窗發愣的時刻,門鈴響了。站在門前的藍谷準時到臨,一身Boss深色西裝更是襯得他英俊瀟灑。
沒早一刻也沒晚一刻,算計得剛剛好。
"你今晚好美。"藍谷用眼神贊美她,目光最後流連在她曲線美好的小腿上,幽黑的眼楮更加深邃了。
"你也不錯。"她笨拙地回應。
她對于自己的行為矛盾不已。
這幾天她反復地告訴自己,不能接受他的追求……他是在追求她吧?她連這一點都無法確定。她一定不能又被他莫名其妙地誘惑,等他出現,她就要告訴他,她不想跟他玩這種……戀愛游戲。
沒有人可以取代天宇在她心中的地位,即使分手兩年,她也不願找個替代品。
心中有個聲音質問她︰她今晚花了不少時間坐在鏡子前妝點自己,又是為什麼?
她只是想……漂亮地拒絕他,薇寧固執地說服自己。
來到美國兩年了,她刻意過著簡單低調的生活,一個人無牽無掛,本來一直很順利的,可是藍谷一出現,就把所有的事情弄亂了。
她害怕混亂,害怕自己不顧一切陷入的沉迷瘋狂。那種被某個人掏空的感覺並不陌生,偶爾夜里醒來,那種空虛會趁隙一涌而入心頭。
她絕對、絕對不要再經歷第二次!
"我們走吧!"在她猶豫遲疑時,藍谷以不容拒絕的從容氣勢握住她的手往外走。
???
舊金山著名的音樂演奏廳——"戴維斯交響樂大會堂",今夜是屬于巴哈和馬友友的。
馬友友的"巴哈的無伴奏大提琴組曲"奪走了薇寧全數的注意力,讓她絲毫未曾察覺藍谷寬厚的手輕握著她,從開幕到落幕。听眾們狂熱要求安可曲,最後在馬友友的微笑揮別中,藍谷牽起她的手走出音樂廳。
周末的冬夜適合情侶,離開音樂廳的人多半還期待著接下來的狂歡。
這個時刻,音樂的魔力消褪,藍谷的存在再度佔滿她的目光,緊繃的心緒也再度佔駐心頭。
她應該開口說些什麼?"謝謝你邀請我來。"她臨時只能擠出這樣的話。
這是真心話,大提琴低沉的樂聲平撫了她多日來的焦躁,先前的煩憂相較于此刻的滿足,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這是我的榮幸。"藍谷輕抬她的手到唇邊一吻。
他專注的凝視和紳士的舉動讓薇寧感到臉頰發燙,一顆心怦怦跳著,她連忙低聲說話掩飾自己的反應——
"我從來沒有在現場听過古典樂演奏。"這是真的,她的青春年華都在樂團里度過,那逝去的戀情以熱歌勁舞為背景。
"會覺得枯燥嗎?"
"一點也不會。"她搖頭,"反而覺得好奇妙,本來我以為大提琴是種單調哀傷的樂器;沒想到也可以表現出這樣溫暖的情感……"她努力想要尋找辭匯形容自己剛剛的感動。
"這是巴哈厲害的地方,用最簡單的方式表現他對上帝的贊美。"談起音樂,他也玩了一輩子,可是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能對薇寧侃侃而談?
原來他不是個腦袋空空的帥哥,薇寧有些驚異,"你懂得真多!"她沖口而出。
"不然你以為我是附庸風雅才帶你來這里?"他又用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瞅著她。
"我才沒有。"她的確是這麼想的,不過她當然不會承認。"你覺得馬友友的表演怎麼樣?"她隨口問道,只為轉移他的注意力。
"好得沒話說的曲子,好得沒話說的聲音。"他簡單地說出評語。
"你怎麼……"說出了她說不出口的感覺?
"我只是引用村上春樹說過的話而已。"
"你也看村上春樹?"他今晚實在令她不得不另眼相看。
"不錯的人,還挺了解音樂的。"他淡然地說。
有人這樣形容村上的嗎?薇寧忍不住微笑,方才微微的緊張感消失了。
"我們到附近找家咖啡館坐坐吧!"他接著她,好似他們原該如此親密。
今晚她有說話的沖動,想跟他聊天,那渴望驅散了她內心遠離他的提醒聲音。
???
咖啡館中,燈光溫暖暈黃。
"你好像很喜歡音樂?"薇寧坐在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座位上,提高聲音問著。如果一直維持這樣安全的話題,她覺得自己是喜歡他的陪伴的。
"沒錯,各種音樂。"藍谷的手在桌下找到她的,輕輕握住。"你的歌我也喜歡。"
"謝謝。"他真是厲害,這種話比再多的贊美還有效。
咦,才就要拒絕他,卻又違反意志跟他坐在這兒喝咖啡談心,她是不是讓他太接近了呢?是不是太過喜歡他……"你在大學里旁听什麼課程?"
他的問題拉回了她游移的思緒,"我這學期旁听的是近代音樂史和現代小說,只選自己喜歡的課,沒什麼規畫。""听起來無聊死了。"他一副厭惡的表情。
她被他的表情逗笑了,"認真听,還是有一些收獲的。"雖然那些艱難的英文專有名詞總是挑戰她,可是到學校念書是她過去的夢想。
"在酒吧里,你唱的那些老歌和中文歌是什麼時候學的?"
"我以前在台灣的時候玩過樂團,什麼歌都唱,那時候學了不少歌。"她小心地避開過去那段戀曲。
"原來你玩過樂團……"他打量著她的樣子,"看不出來你年紀這麼大。"他開著玩笑。
薇寧彎起嘴角,"我夠老了。你幾歲?"她這時才發現,自己對這個男人一點都不了解。
"二十八,你呢?"
"跟你差不多,二十七。"她頓了一下,問道︰"你從小就在美國長大?"
當個發問的人,這樣她就可以保護自己不必開口說她不想說的話。
藍谷點頭,"沒錯,美國東西岸我都待過,在西雅圖念高中、紐約讀大學和工作,其他州的大都市偶爾走走。"
"你是台灣人對吧?"她有這種直覺。
"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應該是台灣人還是美國人。"他的語氣有些嘲諷。
在美國生長的台灣人,兩種文化在體內沖撞,產生自我認同的困難。薇寧點頭表示理解,或許這就是他看起來總有些憂郁的原因?
"你說你在紐約工作,怎麼還有時間來舊金山?"難道舊金山有誰吸引他非來不可?
她不喜歡這個想法。
"我現在放長假,目前不打算工作。"他簡短的回答。
"喔,公司對你挺不錯的。"她也不再深入探究,沒有必要知道他太多的事情不是嗎?
他轉移話題,"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馬友友。"他的態度篤定。
"為什麼?"她純粹好奇。
"直覺。"藍谷尊注地望著她,像要看透她的靈魂似的。"你的音樂跟馬友友有些接近,是那種沉澱在心里一段時間才激發出來的東西。"
她被震撼了。
眼前這個男人對她而言像個謎,有著一張雜志男模特兒般頹廢的好看臉孔,會用他的黑眼珠對女人亂放電,說話不怎麼誠懇,對小動物沒什麼同情心,為了約她出來甚至還對她耍些小手段……缺點一大堆的男人。
可是他卻了解她的歌、了解她歌里的感情。
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眼楮令人想一探究竟。
還有那晚的,他甚至非常地溫柔。
"一塊錢買你的想法。"藍谷開著美式玩笑。
"你今天為什麼約我出來?"她沖口而出,她不想再做無謂的猜測了,干脆就直截了當吧!
"我在追你,你不知道嗎?"他又露出那種難以捉模的微笑。
"追我……"她是這樣想過,可是親耳听到他這樣說,她還是不太相信。
因為她感覺事情就是有那麼一點不對勁。
他們只是萍水相逢,彼此都沒有一見鐘情,那總是吊兒郎當的眼神哪里有為她著迷的樣子?反而像是……像是在跟她玩游戲。
"為什麼?"她懷疑地問。
"因為我很喜歡你。"他大膽地凝視她。
她不信。"你常常玩這種游戲嗎?"薇寧蹙著眉問,"把追女人當作生活調劑品?"她痛恨自己被當成戲耍的對象。"不,通常只有女人倒追我的份,你還是我第一個花心思追求的女人。"他的語氣充滿男性的驕傲,像在對她施恩。
"為什麼是我?"她的腦筋飛快運作,"我懂了!是不是因為我一開始就拒絕你,所以你要追求我,補償你受損的自尊?你在我身上受到挫折,實在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自己竟然會被女人拒絕,所以你打算把我追到手然後再一腳踢開對不對?"她一口氣說完,妄下結論。
眼楮凝聚著怒氣,她猛力抽出整夜讓他握著的手,突然覺得有些冷。
"我記得的可不是這樣。"他安靜地回答。
一點也不為她的情緒所影響,藍谷姿態優雅地啜一口不加糖的曼特寧,又酸又苦的咖啡。
"是你一開始就拖我上床,一點也沒拒絕我的意思對吧?你說得好像我對你有陰謀似的,我有這麼無聊嗎?"他反問,隨即站起,"夜深了,我送你回去,我們路上繼續把事情講清楚。"
留下兩杯冷了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