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死對頭」來了!
豪華房車在英國.倫敦,湯瑪森旅館前面停下,金發碧眼的侍者趨上前,微微彎腰,拉開車門。
一雙長腿不疾不徐地跨到地面,片刻後,車上下來了一個男人。
一個很好看的東方男人。
夜風吹起了他的長發,架在鼻梁上的金框眼鏡閃耀光芒。他輪廓深刻,體格精瘦,一身筆挺的銀灰直條紋西裝,使他在這歐洲城市里該死地搶眼極了!
快快快,她可不想留在這里,恭迎「死對頭」大駕啊!
男人站得筆直,薄唇抿笑,不著痕跡地打量周遭。
一位經理級的人物匆匆從旅館里迎了出來,走到他面前,低語數句。男人邊點頭,邊微笑,單手將西裝外套扣上。
然後,他邁開步伐,走在地毯上,進入旅館大門。
討厭,那東西掉哪里去了?怎麼找不到?一雙素手在寫字台下模模模。
陪同在一旁的旅館經理按下銅鈕,只服務少數貴客的專用電梯立刻叮一聲,敞開金碧輝煌的門扉。
男人走了進去,往下看著玻璃綁幕外的大堂,大鐵箱咻一聲抵達目標樓層。
啊,終於找到了!素手抓起一枚系了皮繩的小戒指。確認無誤,準備開溜!
二十六樓,黑漆漆的花園套房里,一抹縴瘦的黑影子往門口奔去。
同一時間,男人矯健的腳步聲也穿過走廊,往花園套房門外走來。
門內的黑影子伸出手,正想握住門把,門外的男人也恰好站定。
不妙!這一開門,不就跟他打照面了嗎?
黑影子心中一動,立刻往後跑。唯今之計,只有先躲起來再說了!
她咿呀一聲拉開距離最近的起居室衣櫥,敏捷地鑽了進去。
衣櫥的百葉門堪堪關上,花園套房的銅鑄門就被推開了。
男人踏入門內,跟在後頭的旅館經理連忙點燈,剎時間燈火通明。
「凌先生,歐陽小姐今天早上匆匆辦了退房就離開了。」經理不安地搓搓手。「如果我們早一步接到您的指示,絕對不會……讓她就這麼走了。」
唉,他實在很不願意像這樣子潑人冷水呢!
听說,這個東方男人是個痴心人,而他所愛的女人卻總是到處亂跑。
听說,他已經追了將近十個年頭,卻始終沒能把她帶回自己的身邊。
听說,他誓言今生非卿不娶,一定要抱得美人歸,無奈美人從來不睬他。
听說……听說……一大堆浪漫得不得了的「听說」。
旅館經理搔搔頭。唉,不管再怎麼努力,他都很難把花園套房的前任房客,跟「被人深深迷戀的女人」、「讓人篤定非娶不可的美人」聯想在一起。
暫且不提當事人是否擁有傾國傾城之姿,也不研究她是否具備大家閨秀的氣質。總之,歐陽小姐下榻期間,傳遍了整座旅館的「美德」,就是、就是——
「食量大如牛」啊!
客房服務部每天光是接這間房的訂餐電話,就接得手腳發軟,更別提那些隨時待命的大廚有多辛苦了!
他真心想奉勸這個男人,要娶歐陽小姐,一定要有喂飽一個「超級無底胃」的覺悟才行!
「你說,她早上退房了?」
男人的長指滑過復古雕花的寫字台,然然彎腰,拈起一根黑發。
一根短短的、柔軟的、東方人獨有的黑發。
「是的。」
笑容悄捎浮上男人的俊臉。「她剛剛還在這里。」
一滴冷汗,驀然從衣櫥里的黑影子額上滑了下來。
「是——是嗎?」旅店經理驚疑地看看四周。
「沒有錯,我聞到了她的味道。」
味道?黑影子忍不住抬起手肘!抽抽鼻子,左聞聞呀右聞聞。
奇怪,什麼味道也沒有啊!
「不介意我到處看看吧?」
「當然不介意,您請隨意參觀。」
男人收起那根短發,若無其事地走開。
花園套房不同於一般住房,不只價位三級跳,就連設備與服務也高級許多,地域範圍包括一間起居室,兩間臥房,以及一個種滿花朵的空中花園。
男人氣定神閑,一間一間晃過之後,又回到起居室。還是這里讓他有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彷佛偷偷藏了什麼寶——劍眉玩味地挑起,他不著痕跡地梭巡。
躲在衣櫥里的黑影子,又緊張又刺激,透過百葉門,也在打量他。
呵,幾年的時間不見,這家伙也學人家「男」大十八變呢!
苞以前不同,現在的他,眼神不會太專注。表情也不會太認真,邪邪的、壞壞的,帶點吊兒郎當。但他還是喜歡賣弄那一頭烏溜溜的長發,抿著誘人親吻的唇瓣……
她努努鼻子。對啦對啦,他是很帥啦,不過她永遠都不會告訴他。
黑影子專心對他評頭論足,幾乎忘了她正在玩「躲貓貓」。
等到她從那頭及肩直長發研究到他腳下那雙義大利純手工小羊皮鞋,她才猛然發現,堅定的腳步正朝他的藏身之處踏來。
她瞪著他,愈是想看出他的表情,愈覺得兩個人像是在對看。
他慵懶的眼眸轉為銳利,直視過來的那一點,正好是她眼楮的高度。
黑影子一驚。他們中間,好歹也隔了一扇百葉門耶!
不妙!他不會知道——她就躲在這里吧?
哎呀,早知道他有野獸般的直覺,剛才就不該大刺刺地瞪著他看!
她屏氣凝神,全身冒汗,卻看到他浮起一抹自得的笑意。
男人緩緩走近,步履優雅,卻掩不掉追蹤獵物時的霸狠本色。
他站頂衣櫃前,笑容可掬。
黑影子滴下更多冷汗。
這家伙,是在對她笑呢,還是對著衣櫥笑?
男人伸出大掌,動作很慢、很慢,至少她就像在觀賞慢動作分解,看那修長的手指一點、一點地靠近,觸上門把,聚力一握——
「喀」,開了一條縫。
空氣中,只剩下幾不可聞的呼息聲,以及一陣低啞的笑聲。
黑影子縮縮縮縮縮,極盡所能地往旁邊躲。
他的笑弧擴大,眸中閃著異樣的光采,大掌堅定施力,百葉門一分、一寸地拉開,光線溜進來,一分、一寸地暴露她的藏身處。
雖然隔著降礙物,他的目光卻異常精準地鎖牢了她。黑影子又恐懼又興奮,全身血液逆流,心跳越來越狂亂。
啊啊啊,要被抓包了,怎麼辦?怎麼辦?
咦,不太對喔……瞳眸突然滴溜溜地轉了一圈。
奇怪了,為什麼有種感覺,自己就像被大惡貓玩弄的小老鼠?如果他帶種,應該咻一聲拉開門,把她抓出來「就地正法」,可他拖拖拉拉的做什麼?
莫非……他真的在戲弄她?
呿!小腦袋一揚,她不接受這種精神凌遲,她寧願早死早超生!
黑影子阿莎力地決定「出面解決」。先藏好小戒指,再抬起腳踹門……
「對了,凌先生!」興匆匆的呼喚突然插入現場。另一個旅館人員突然從外頭跑了進來。「歐陽小姐留了一段錄音給您。」他揚了揚手中的光碟片。
男人霍地轉過身,百葉門「啪」一聲彈上,黑影子硬生生地抽回小腳。
呼,她喘了口氣。感謝程咬金,她竟被被解救了!
「放出來听听。」
「是。」旅館人員立刻處理,將光碟片放入音響匣中。
「哈————哈————哈!」
前言就是一段絕對囂張的笑聲。
「凌天哥哥,趕路很累吧?可惜你還是遲了一步,我先到巴黎去玩了。」甜蜜蜜的慰撫之後,又是一陣笑。「怎麼?不服氣啊?還不想放棄你追我跑的游戲?那就來呀!來抓我啊,抓到就隨你處置!」
「凌先生……」一旁的旅館經理欲哭無淚。
他本來還以為會听到什麼感人肺腑的情話,沒想到歐陽小姐的留言跟她的食量一樣,都讓人不敢恭維。
老天保佑這位「據說」很痴情的男人!不要受到太大的打擊。
丙不其然,男人沉下了臉,倏地轉身,揮出一拳,整扇百葉門搖搖欲墜。
黑影子啪地往後一貼,反射神經瞬間鎖死,這回當真被嚇得動彈不得。
「歐陽紗紗,你躲不過我的。」男人抵著衣櫃,立誓般地低語。「你,永遠,也躲不開我。」
*******
「小姐小姐,你肚子餓不餓?」
「小姐小姐,吃點東西好嗎?」
「小姐小姐,你不能一直吃零嘴,都不吃正餐啊!」
「小姐小姐,這菜單上的松露鵝肝醬看起來好好吃呀!」
「小姐小……」
「好啦!如果你肚子餓,就叫點東西來吃吧。」
「萬歲!」圓潤潤的身子跳起來,抱著菜單,認真地翻閱起來。
「小姐」坐在沙發上,蹺萎二「娘」腿,一臉的無聊。
她的腿上危險地立著一罐紫蘇梅,右手捏來吃,左手拋掉梅子核,一右一左、一右一左,動作流暢得很,儼然是個常吃「咸酸甜」的高手。
「潤雅,我考你。」「小姐」得意洋洋。「這幾天,我最常說的一句話是什麼?」
兩個圓眼楮從菜單上移開三秒,又不舍地趕緊黏回去。
「幸運女神永遠站在你這邊。」
「BING!」「小姐」從沙發上翻起來,開熱用力彈躍。
蹦、蹦、蹦,一路跳到房間大床上,開始載歌載舞。
啦啦啦,擺擺頭————啦啦啦,抖抖手————
啦啦啦,扭屁屁————啦啦啦,搖肚皮————
一個後空翻,荷嘿!熱舞結束。
「哇哈哈哈!」她杈著腰,仰天長笑。
又來了、又來了!「小姐」又要開始發作了!
潤雅抓起電話,以流利的英文,向客服部吩咐了一桌足夠喂飽一支籃球隊的美食,然後快步跟進來。
「小姐,你好像還是很高興喔。」已經高興半個月有餘了耶。
「這不是‘高興’,是‘得意’。」「小姐」站在床上,雄睨天下。
「是是是,得意、得意。」
「你想說我‘不可一世’也可以,哈哈哈,反正我就是拽啊!」
「小姐」連翻了兩個跟頭,落地姿態美妙,還順手做了個謝幕式。
「干嘛這麼拽?又不是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潤雅嘀嘀咕咕。
「怎麼會不‘了不起’呢?我從凌天手里逃掉了耶!」「小姐」大聲反駁,神采多飛揚。「要是凌天知道,那天我就站在他面前,而他居然親手放過了我,不知道臉色會有多菜!炳哈,所以我說……」
「幸運女神永遠站在你這邊。」
潤雅嘆了一口氣,跟上去把弄皺的床單拍拍撫撫。
她是柳潤雅,一個愛吃愛玩的呆呆小苞班,而那邊那位蹦蹦跳跳,像極了孫猴子的「小姐」,就是令人又愛又怕的歐陽紗紗是也。
紗紗擁有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顯赫家世、財富,以及自由,家中供應源源不絕的「金援」,讓她滿世界「趴趴走」。而她的外型——俏麗的臉蛋、率性的短發、修長的腿兒與高挑的身段,更是讓其他女人暗地里咬著手帕泄恨的原因之一。
不過,不知道該說是幸,還是不幸,紗紗是……呃,「荷包蛋」一族。
這讓紗紗少掉了對女人來說,非常重要的女人味——但截至目前為止,據她觀察,紗紗並不以為意。
苞其他人一樣,潤雅對紗紗也是又愛、又怕。
愛,是因為從小兩人就牽拖在一起,不相親相愛也難;怕,則是因為紗紗喜歡到處去冒險,哪里有危險,就愛往哪鑽。
至今,她已經被紗紗拖著去過三大洋、五大洲,去百慕達三角洲體驗過「神秘」,也去亞馬遜河流域體驗過「恐怖」。
想起那些比鳥還大,蟄都會螫死人的吸血蝴鐵,她腿都軟了。
耶穌基督,您賜給歐陽紗紗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叮咚!」客房服務來了。
潤雅一馬當先,沖出去拉開房門,迎接香噴噴的法國美食。
紗紗則晃去翻行李,找出另一包從台灣帶來的甘甜梅充饑。
她不喜歡吃正餐,反倒像只雜食性的小老鼠,整日零食吃不停,尤其以各式各樣的蜜餞為最愛,每次回台灣,就是她補充「彈藥」的大好時機。
服務生把巨無霸餐車上的美食通通移駕到桌面,然後告退。
「潤雅,泡茶。」吃蜜餞會口渴。
「噢……噢。」一塊香草女敕雞梗在喉嚨里,差點吞不下去。「就來了。」
「我要喝MF的櫻桃紅茶喔。」
「好。」哀怨地看了滿桌熱食一眼,潤雅趕緊去張羅。
她與紗紗的關系說來有些復雜。紗紗的母親是個富家千金,而她的祖母是伺候紗紗母親的老女乃媽,因為無力將她帶大,所以把她托付給紗紗的母親。
紗紗是一夜風流下的「紀念品」,她的父親歐陽勝是航空大亨,只可惜他早已有了老婆!而且正宗的歐陽夫人還是個超級醋壇子,因為無法容忍別的女人產下丈夫的骨肉,曾經一度動了殺機,想置紗紗於死地。
因為祖母的關系,她和紗紗幾乎從出生就認識對方,一直生活在一起,唯一一次分開,就是在紗紗躲避追殺令的那段時間。
後來,紗紗的母親揮揮手帕出閣去,她的祖母也壽終正寢。歐陽勝與元配達成協議,讓紗紗認祖歸宗,她們才又湊在一起,由她負責照顧紗紗,兼擔任她到處冒險的夥伴。
所以,名義上她們雖是主僕,卻情同姊妹,與其說她在紗紗的命令之下做這做那,不如說她是真心關心紗紗,所以被欺壓得心甘情願。
「喝了紅茶之後,要吃一點東西喔。」她拿出茶具。
「恩。」右手拋甘甜梅。
「生羹沙拉跟肉類也都要吃喔。」舀出一匙茶葉。
「恩。」吐掉梅子核。
「還要多吃一快雜糧面包喔。」沖熱水。
紗紗翻臉了。「你到底要不要給我喝茶?」
潤雅縮了一下。「這不就來了嗎?凶巴巴的做什麼?」她的膽子最小了,她連壺帶杯送過去,再取來一個白色大瓷盤,把紗紗答應吃掉的份量盛上去,每多一匙,紗紗的目光就凶惡一分。
她漠視那殺人似的目光,堆了滿滿一盤,倒了一杯冒著濃濃果香的紅茶,然後縮到一邊去大快朵頤。
這時,一旁的傳真機開始運轉,感熱紙滑落下來。
紗紗咬著梅子,伸手去撈。
「誰傳來的啊?」
才嘟嚷著,十秒鐘後,她就吐掉梅子核,暴跳如雷。
「那個混帳、那個壞蛋、那個——」氣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怎麼了?」潤雅抱著油燜鴨腿,立刻滾過來。
靶熱紙被狠狠地拽下,她連忙伸手去接。
親愛的紗紗︰
好久不見!在巴黎度假還愉快嗎?
听說你最近心情不錯,是因為之前藏得好,沒然我逮著?
我親愛的紗紗,你怎麼會相信,在我面前,你可以輕易地逃棹?
我當然知道你就躲在衣櫥里發抖,不過,為了保全你的自尊,我大發慈悲放過你。听到你因而得意洋洋,反而讓我不敢太快去見你,因為……我怕自己會大聲笑出來,毀了你的面子。
對了,我一直覺得,湯瑪森旅館的衣櫥做得有點小,大概只有像你這樣胸前沒「看頭」的女娃,才鑽得進去吧?
請繼續慶祝,我的紗紗,千萬別讓我破壞了你的好心情!
凌天
「我要砍死他!」紗紗抓狂了。
「小姐,你、你別生氣!」看完傳真內容,潤雅縮了縮.
哇,這個凌天說話好毒耶,居然這樣損小姐!
「什麼叫做‘你就躲在衣櫥里發抖’?我這輩子什麼時候發過抖了?」
「沒有沒有,小姐,你從來不發抖!」不好意思,她家小姐比較惡霸,一直以來都是別人在發抖。
但是風水輪流轉,這回可輪到她抖了,只不過是「氣得發抖」。
「什麼叫做‘為了保全然的自尊,我大發慈悲放過你’?哼,我會希罕他的憐憫嗎?」紗紗痛捶桌面。「還有,‘我不敢太快去見你!因為我怕自己會大聲笑出來’。」她的聲音愈來愈尖亢。「簡宜太可惡了,」
潤雅咬了一口鴨腿,趕快搗起耳朵,深怕掃到台風尾。
「最最可惡是這一句︰‘我一直覺得,湯瑪森旅館的衣織做得有點小,大概只有像你這樣胸前沒看頭的女娃,才鑽得進去吧?’。女娃,他竟敢叫我‘女娃’!」分明把她看小了!
紗紗轉過頭,一雙火眼金楮正好對上潤雅因為坐直而挺出的渾圓胸部。
比起豐腴有料的潤雅,她簡直平板得可憐!
氣死她也!「我要向凌天宣戰,」她揮著拳大叫。
「小姐,請冷靜。」
「我不冷靜!」
「凌天說得沒錯,那天你確實是躲在衣櫃里啊。」
「潤、雅。」紗紗低咆。
她趕泠補充。「不過我知道,你沒有‘發抖’,真的沒有。」
紗紗雖不滿意,但可以接受地收回殺人似的眼神。
「但你也說過,幸好他臨時被叫住,不然你就見光死了。」潤雅誠實地道。
「所以小姐近來的得意,不就是在慶幸自己的好運嗎?這一次,從頭到尾,我都沒見識到小姐兔月兌的真本事啊。」
「潤、雅。」她再度低咆。「我的尊嚴已經被凌天踏扁了,你現在這想來補上一腳,是不是?」
「我沒有我沒有。」她趕里否詔.「話說回來,小姐,那天一早你就收到消息,知道凌天要追來,我們也提早退房了.」還做了一段嘲笑凌天的錄音。「你後來為什麼又折回旅館?」
「因為我掉了東西。」
「什麼東西?」難道是她沒把行李收拾妥當嗎?
「那、那不是重點!」想到那枚隨身攜帶的小戒指,她臉微微一紅。
紗紗甩甩頭。
「總之我不放過他,我一定不放過他。」她跳起來,用力地踱來踱去,腦筋快速轉動。「這一次,換我去玩弄他!」
她嘴里念念有詞,努力在腦中思考任何可行的計畫。
潤雅偷偷地將煙燻鱈魚肝抹在烤脆的面包上,往小嘴里送。她要趁天還沒有塌下來,趕快把肚子填飽。可以預期的是,未來一段時間里,將會刮起腥風血雨——她可沒有半點夸張哦!
如果說世上有誰可以讓小姐在一瞬間氣得蹦蹦跳,或樂得哇哇叫,那人絕對非凌天莫屬。
到底這兩人是怎麼結下梁子,她並不清楚,這應該是發生在她與紗紗分開的那段時間,所以她不認識凌天,只知道自從她們逃離瑞士那間乏味的住宿學校後,凌天就如影隨形地追著小姐跑。
幾年下來,這兩人愈玩愈認真,後來就演變成較勁、就像現在一樣。
「好,就這麼辦!」一個計畫在紗紗腦中成形。「我決定親自去單挑他!」
「嗄?!」潤雅一呆。「小姐,你是說,要跟凌天……面對面?」
「沒錯。」
「拜托你不要啊,小姐!」她抓著鴨腿,撲過來攀住紗紗的腳。「你不是說,你曾經對凌天做過一件很過分的事,如果他再見到你,一定會馬上掐死你?」
她百分之百相信,小姐絕對做得出讓人氣到想掐死她的事。
「你不也說過,凌天是個很可怕的人?」
她也百分之百相信,小姐絕對有把天使變成地獄修羅的超能力。
「還有,別忘了,你還陷害過他去非洲,害他差點被食人族烤來吃!不是嗎?」
所以,她偷偷認為,小姐之所以還苟活於人世,是因為這麼多年來,她與凌天始終王不見王的緣故。
紗紗掏掏耳朵、彈彈指。「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什麼‘好像’?這明明是你告訴我的,你還得意地捧月復大笑,記得嗎?」
「喔。」紗紗重新撿起那包被丟開的甘甜梅,繼續啃梅子。
她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心里有了全盤的反擊計畫,就不再那麼光火了。
不管怎麼說,她有信心,這次肯定會把凌天整得「該該叫」!
反倒是潤雅!激動極了。
「你一直耳提面命,說你如果被凌天逮到就死定了,不是嗎?」
「恩恩。」紗紗咬著梅子,發出模糊的回應。
「你不要忘記,上次你還害他掉進海里,被大白鯊追著跑。」想到尖尖的鯊魚白牙,潤雅就腳軟,想到那個曾經被大白鯊追著跑的男人,她全身都要癱了。
天底下有幾個男人開得起這種玩笑?
她可以想像凌天有多想凌遲她們家小姐!
「潤雅,你先坐下來,不要緊張。」紗紗殷勤地安撫著,把那一盤該她吃掉的食物塞到潤雅手里。「你是不是忘了,我還有個秘密武器?」
「什麼秘密武器?」潤雅絕望地問,知道冒險游戲又要開鑼了。「是保護脖子不會被掐斷的超合金項圈嗎?」
「嘿嘿,錯!」紗紗從桌下拖出一個銀色手提箱,得意地挑挑眉。
潤雅抓在手里的盤子,突然磅一聲,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