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踢總裁下床! 第二章

第二天,陽光普照。

日綺遵守朝九晚五的規定,步入「鷹翼集團」。

別以為昨天被兩尊警衛護送出去,她就會羞得不敢登門。事實上,經過精心打扮,穿著淡色套裝的她可是自在得很,就算有人在一旁指著她竊竊私語,她也不在意。

有合約護身,通行卡在手,她就有權在「鷹翼集團」內部走動,管他大總裁高興不高興。

「早。」走進核心行政區,她揚聲打招呼。

「陶小姐……」邰秘書轉頭看見是她,不禁憂慮地蹙起眉。

像這樣年輕的小女人社會歷練鐵定不多,不知惹惱鞏天翼的話,說不定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應該勸勸她,有些鐵板還是別硬踢比較好!

「陶小姐,你……」她憂心仲仲地開口。

「我可以叫你『邰姊』嗎?」她露出大大的笑容,馬上轉移邰秘書的注意力。「可以借我一個置物櫃讓我放包包嗎?」

「嗯……嗯!」看那暖暖笑顏,什麼殘忍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她撥了一個置物櫃給她,日綺收好東蚊瘁,到處走走看看,熟悉環境。

整個樓層四面八方都有大片玻璃窗,采光效果很棒,連角落的綠色植物也充滿了勃勃生氣;往外看出去是一片都市叢林,到了夜里,就可觀賞到千金難買的好夜且樂。

「早!」充滿元氣的問候隨著笑容四處大放送。

不管男女,被她熱情一招呼,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也都笑開了。「早!」

0K!達成首要目標︰打破僵局。她需要在短時間內跟這里的人打成一片,收服人心對她來說很重要呢!

她心里清楚,要寫鞏天翼的傳記,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這男人不易擺平,也不容商量。他說討厭媒體人,就一定討厭到底,這份毅力,可以從他一貫的行事風格看出來。

所以,她已經擬好全盤計畫。幸好,他雖然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又是成功在握的企業家,一路走來十分平順,但,他也是個男人。

只要是男人,就一定難逃美人計……

電梯門「叮!」一聲,鞏天翼準時踏進辦公區。

他一眼就對上日綺,腳步倏然停住。

這女人居然還敢來!他愣了一下,隨即浮上不耐的神情。

「早!」日綺對另一個泡茶出來的女同事笑臉相迎,轉過身看到他。

她的表情很明顯地產生變化,全都落入他眼底。

真心的笑容不見了,她的鼻尖輕抽一下,仿佛在心底嗤了一聲,然後,那假假的笑臉面具掛上了絕美的臉蛋。

「大總裁,早!」聲音甜了兩成,不像討好,反倒像嘲諷。

他第一次看到女人對他不屑。第、一、次!

他面無表情地走過來,一手插進西褲口袋,一手提著公事包,橫她一眼。

「你在這里做什麼?」

「依照合約,我應該跟貴集團的同仁在此上下班。」她還是笑咪咪的。

這笑可真讓人討厭!他哼了一聲,用最威嚴的聲音令道︰「邰秘書,進來跟我確認今天的行程。」

他穿過她面前,逕自走進辦公室,總覺得心里有點不舒坦。

哪里不舒坦?他一時也說不上來。

「我們總裁對媒體就是這樣。」邰秘書拿起記事簿匆匆繞過她身邊。「其實他平常人還不錯……」

日綺憋住笑。一個不管走到哪里都深受矚目的男人,一旦發現他的發光範圍內,居然有女人不為所動,想必一定會耿耿於懷。

從剛才的牛刀小試看來,鞏天翼比她想像中更容易被撩撥。

「請問,我在這里做點柔軟操,會不會妨礙你們工作?」

柔軟操?她在想什麼?「不會,你請自便。」

「邰秘書!」門內傳來如雷的吼聲。

「來了。」

下一秒,邰秘書已經奔越半個辦公區,以撲克臉迎戰一天的工作。

「陶小姐,吃過早餐了嗎?」開始有人過來跟她交談。

「吃過了,請直接叫我日綺就好。」她漾出笑容。

「這幾天,會來一位工讀小妹,多個新人也許你就、你就……」

「不會尷尬了?」她體貼地接下話。

「沒錯。」因為體貼她的「處境」,大家都對她友善得很。

問題是,她一點都不尷尬啊!她的秘密計畫已經開始進行啦!

她找了個邊陲地帶,開始做柔軟操。

不久後,鞏天翼走出辦公室,正要下樓視察研發進度,一抬眼就又看到她。

她也回看他一眼,繼續拉筋,故意不去在乎他的存在。

別理她,這樣她就會知難而遲了!

大腦發出命令,但雙腿卻罔顧訊息,自有主張地朝她走過去。

她那樣隨便瞄他一眼是什麼意思?他被「瞄」得很不爽。

雖然氣雙腿自作主張,但他更惱怒自己居然沒得到一個「正眼」。

「你在那里擺來擺去的做什麼?」口氣很差。

「我在做柔軟操。」

「為什麼不找個位置坐下來?」他挑眉,順便挑她的毛病。「你這樣會影響工作氣氛。」

她站好,表情很無辜。「我沒有位子坐。」

「那就回家去。」

「但是,在這半年內,我算是你的員工,不能說回家就回家。」

她無辜地看著他,站在「雇主」的角度,很為他的權益著想。

「如果我一直不給你辦公桌呢?」他很得意能找到一個克住她的方法。

天哪,得意!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孬了?居然為了打敗區區一個女記者而得意!

「你打算做半年的柔軟操,然後改行去當體操教練?」

她露出微笑。「等柔軟操做累了,我會到化妝室去敷臉。」

「什麼?」他怒發沖冠。

她居然想在他神聖的事業重鎮里,往臉上糊那些黏黏稠稠的爛泥巴?!

她更無辜地攤攤手。

「雖然合約訂了,大總裁也不願履行,但我還是得待在這里。」她露出堅忍不拔的神情。「放心吧!我永遠找得到事情做,你不必為我煩惱。」

他才不會煩惱,尤其是「為她」煩惱!

他咬牙切齒。「你這樣算是有敬業的精神嗎?」

她低下頭,含怨地看著他的鞋尖,其實是在掩飾眼角的笑意。

「那得看我的『頂頭上司』願不願意讓我抱有敬業的精神了。」

「看來你的『頂頭上司』規矩很松散,毫無可取之處。」他樂於指桑罵槐,用任何方式把她轟出去。

她訝然地抬起頭。「耶?我不知道大總裁喜歡自己罵自己耶!」

「什麼?」他比她更驚訝。

「你就是我這半年內的頂頭上司啊!」她大聲點醒他。

說出這句話,她已經壓不住笑意,眼兒彎彎,唇兒也彎彎。

中計了!他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可惡的女人,那麼伶牙俐齒做什麼?從頭到尾,她一直都在扮豬吃老虎!

他仰起頭,居高臨下地睥睨她。「好男不與女斗。」

銀鈴般的笑聲放肆地迸開來。

「斗不過就說一聲吧!大總裁,小女子會手下留情的。」

可惡!

碑天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第一次覺得邁向電梯短短的幾步路,走起來竟然像是落荒而逃。

因為那種「被耍」的感覺,鞏天翼的臉色整整鐵青了好幾天。

每次看到日綺,他的眼神就恨不得能化為兩把飛刀,射過去取她的首級。

可是日綺呢?

「早啊!大總裁。」

「你好啊!大總裁。」

「巡視領土啊!大總裁?」

每次見到他,她都是一號表情,笑咪咪,油滑得很,氣得他俊臉結冰。

不過,鞏擎海倒是私下找來,樂得直拍她的肩,夸她能耐強,說幾年來沒有一個記者能在鞏天翼身旁待那麼久,還沒被打出一雙熊貓眼。

熊貓眼?

听到這一句,她心里一陣@#$#@$。

不過,就像她對鞏天翼所說的,她永遠都找得到事情做。

眼看新的工讀小妹遲遲沒報到,邰秘書一行人又忙得人仰馬翻,連上個廁所都要在十秒內搞定,怪無人道的,她決定自告奮勇。

「我來幫忙打雜吧!」

邰秘書差點以為她听錯。「日綺,你那邊坐就行了。」

雖然大家私下咕噥過,羨慕死她的清閑!

她搔搔臉頰。「我已經無所事事好幾天,悶得快發霉了。」

她只是故意表現得很悠然,其實骨子里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每個細胞都在吶喊著不要再過抓蚊子、玩手指的生活。

「你不是跟總裁說,做完柔軟操要去化妝室『敷臉』?」

「那是故意氣他的啦!」

邰秘書驚喘一聲。

「故意?」氣總裁有好處嗎?起碼她連想都不敢想!

「別提這個了。」她的小奸小惡是很難被這些忠貞不二的部屬了解的。她卷起袖子。「像影印、打字、泡茶、泡咖啡、找資料、弄圖表,我都拿手,有現成的人力在這里,你們不用忙得各個滿場飛吧?」

邰秘書想了想。嗯!有道理,

這里既然是核心地帶,就更不會隨便給人進來,即使是記者陶小姐,暗地里也被做過嚴密的個人調查才開放通行卡權限,讓她在此走動。

除此之外,清潔歐巴桑等流動率高的生面孔根本進不來。

這也就意味著,很多工作都要他們自己來。

她懷著歉疚與感激把資料遞給日綺。「這份資料請你幫我影印五十份。」

她翻了翻內文,有好幾頁呢!隨口問︰「順便一份一份釘起來?」

「呃!如果不麻煩的話……」

「別客氣。」日綺笑了笑。

就這樣,她也加入了滿場飛的行列。

要用什麼辦法,才能把那個女記者趕出去?

這道世紀難題,已經牢牢嵌在鞏天翼腦海中,用紅色驚嘆號標注為「特急件」,即使只早一分一秒處理掉,他也會覺得頭痛減輕許多。

當然,他可以封殺她的通行卡權限,讓她除了一樓大廳與廁所外,哪里也去不成……可是,他硬是想弄清楚她那厚彼薄此的態度究竟是為哪樁。

他從資訊工程部門搭電梯上樓,瞪著樓層顯示板,一想到回辦公室就會見到陶日綺,心里就一陣煩亂。

嚴格說來,那個女人不丑,只要她不牙尖嘴利,看起來還挺賞心悅目的。

他將身體重心從左腳換到右腳,再從右腳換到左腳。

不知道是電梯爬得慢,還是他的記憶力太好,她的模樣迅速浮現在眼前。

她有一頭俐落的短發,貼合頭型,看起來既不失女人味,又充滿活力。那雙嵌在粉臉上的眼眸太有神也太機靈,泄漏出喜怒哀樂,表現力十足,他往往可以從那雙眼神與表情看出她對他及其他人落差極大的反應。

既然她一口咬定這半年吃定了他的「頭路」,凶她也不走,那為什麼不上前來對他巴結一番、狗腿一番?

「叮!」電梯門打開,目的地到了。

他思索著走出去。

「赫!」下一秒,「狗腿」沒看到,倒看到一雙「玉腿」晾在半空中。

般什麼?

他忽地回過神,踏出去的步伐收不回,矯健有力的長腿已經踹向鋁梯底盤。

一顆電燈泡倏地飛越半個辦公室,直接粉碎在米白色的牆上。

「啊!」驚慌的俏顏突然閃進他的視線朝地面摔去。

陶日綺,她在做什麼?!

他想也沒想,一手將鋁梯往反方向推去,同時使出美式足球的擒抱功夫撲上去箍住她的嬌軀,硬生生在半空中扭轉半個圈,下墜!

「砰!」那廂,鋁梯先重重摔在地上,發出驚人的聲響。

接著是他們。

觸地前的一瞬間,他緊緊將她護在胸前,臉孔埋進她的頸側,親身當她的墊背,用整個背部的痛覺神經去確認地氈下的大理石地板有多硬。

「媽的!」痛死人了,當初選那麼棒的建材簡直是自己找死!

他癱在地上,後腦勺頹然地往後倒,兩眼疲憊地闔起。

生死一瞬間的感官,強烈得不可思議!

他清楚聞到了她的發香,帶著體溫的香氣急速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親昵感油然而生,而她驚喘起伏的酥胸,還大大造福了他胸前空虛已久的性感帶。

沒想到看起來竊窕的她,在精致套裝下竟藏了如此玲瓏、如此「有料」的身段,為此他決定暫時忘記她討人厭的一面。

日綺閉緊眼楮縮在他的臂彎里,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阿彌陀佛救救她!她只是來寫人家的傳記,偶爾……好吧!是「很常」玩把戲,讓那眼楮長在頭頂上的商業金童分她一點與眾不同的注意力。

可是,她又沒真的害人,有嚴重到要「以死懺侮」的地步嗎?

「總裁、總裁,你有沒有怎麼樣?」

「日綺、日綺,你不會是嚇昏了吧?」

整個辦公區的人馬從震驚中清醒,立刻跑過來圍成一圈。

好吵!不要擾亂他摟著女人躺下來享受男人福利的好時光。

日綺徐徐地睜開眼楮。

耶!不痛?

重重摔那一下,真的不痛耶!

莫非這「地氈」厚度夠,讓她逃過一劫?

「感謝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她在心里小聲念,決定仿效非洲上人俯地親吻,感謝大地賜予糧食的習俗,偷偷親吻「地氈」。感謝「它」的軟硬適中,又彈性十足,讓她全身上下一點都不疼,更不怕一張輪廓分明的俏臉兒硬被摔成山東大餅的招牌臉。

不過,被人家看到這種動作,肯定會被笑死,幸好她臉部朝下,只要別「啾」得太大聲,應該沒關系吧?

她閉上眼楮,很有誠意地印下一吻,在觸感溫潤的「地氈」上。

「啾∼∼」

「地氈」突然震了一下。

她愕然地抬起眼,落入一雙同樣愕然的男性眼眸。

難道那個「啾∼∼」,啾到了……他?

這下糗了!

她突然神力大增,驚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尖。

「鞏、鞏、鞏……」

「鞏什麼鞏?拱豬啊你?」他瞪著跨坐在他身上的女人。

若換個氣氛,轉個場景,他非但會對這樣的姿勢感到滿意,還會放任滋長,但……現在不然!

「你你你、你……」

看到他領口上方黝黑肌膚上的唇印,日綺突然失去伶牙俐齒的能力。

怎麼會這樣?

按照計畫,她應該要繼續維持比「適當」更多一點點的距離,然後以「皮笑肉不笑」的伎倆,繼續釣他的好奇心,直到他氣不過,前來尋她晦氣。

但是,坐在他身上,距離急速縮短,這種感覺該死的……曖昧。還有,她下方有個硬邦邦的東西一直頂著她,顛顛的,坐起來不舒服極了。

她挪了挪小,怎麼坐都不舒眼,而後看到他的眸光變得深濃……

啊!完了,她坐到他的「引爆裝置」,而且還是進入「倒數讀秒」的「引爆裝置」。

這個認知炸紅了她的臉,她忙不迭地想起身,卻被他嚴厲的眼神制止。

「你現在起來,場面會很難看。」他咬著牙低聲說道。

她恍然大悟。

不只是場面難看,他倆都會很尷尬。因為……呃,根據她的「親臀體驗」,他的「尺寸」脹起來還滿驚人的,若沒有稍加遮掩,一定會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這當然純屬男性的正常生理反應,但就不知道其他人會怎麼想……

可她也不能一直坐在他身上,等待「引爆裝置」解除「發射設定」啊!

「難道你不能用『反性幻想』來解除『引爆裝置』嗎?」她噓聲問。

「你就坐在我身上,我要怎麼『反性幻想』?」他噓聲答,還理直氣壯的咧!

日綺驀地臉一紅。討厭,听他說的,她真有那麼sexy嗎?

大夥兒見兩人都睜開眼楮,眼色還透著古怪,緊張的詢問聲不斷。

「你們是不是摔傻啦?」

「需不需要叫救護車?」

「沒事。」鞏天翼默默閉上眼。「讓我躺一下就好。」

「那怎麼行?」邰秘書畢竟是媽媽級的人物,此時更像拍著翅膀的老母雞。「要躺也到辦公室的沙發去躺,好歹舒服點啊!」

他怎麼會把自己搞到這種地步?「我不想起……」

一雙玉荑扯緊了他的西裝下擺。

她遞了個眼色給他,希望他懂,但如果不懂,她也沒辦法啦!她可不想一直坐在「引爆裝置」上,這個位置又沒有特別舒服。

她起身,他則眯著眼瞪她,見她不著痕跡地把他的西裝下擺往下扯,堪堪遮蓋了他腿間的隆起。

想不到這女人反應還不差嘛!

他看了她一眼,極有默契的回了個眼色,然後技巧性地起身,順勢扣好西裝扣。

般定!兩人同時松了口氣。

「那個,救護車還要不要……」旁邊一個家伙憂心忡忡地問。

「我沒事,把這里整理一下。」鞏天翼挺直背脊往辦公室走去,打算用一拖拉庫公事滅掉一身的欲火。

舉步前,他與日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會了一秒。

一秒的時間,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長,長到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步。

那一秒,背景嘈雜,有走路聲,有關懷聲,有電話聲,有傳真機啟動聲,有吆喝聲,有掃玻璃、清環境的聲音。

在如此環境、人眾之間,一些私密的事情發生在他們之間。

在眾人的眼皮底下,變出一個「唯有兩心知」的秘密,遠比私下交鋒,擦槍走火出一個意外更讓人親密得幾乎要戰栗。

碑天翼從這一刻起,隱約意會到,她不再只是個普通的女記者。

日綺也從這一刻起,約莫了解到,他絕不同於以前交手過的受訪者。

在他眼里,「女記者」變成了「女人」。

在她眼里,「大總裁」變成了「男人」。

春風暖暖,吹向女人與男人向來平靜無波的心湖。

終於,皺起了一圈又一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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