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是那麼突然地出現在我身邊︰手足無措的我,在你眼前顯得如此訥然。
但你可知道,我那潰堤的情潮,早已奔騰氾濫難以復收……考完試,適值連續假期。秋棠既沒回家,也沒有參加任何活動,一連幾天她足不出戶的守著鏡子。
電話響了,她不接;門鈴響,她也不理。她只是靜靜待在家中翻翻書,且不時的注意著鏡面,等著捕捉那抹她熟來而憂郁的眼神。
她不了解,自己對于這種狂熱似的等待。尤其又只是一個虛幻的人影,她無法解釋……不!不是虛幻,她的心懷,已讓他滿滿的佔據了。
鏡子由客廳,被移到臥室內,正對著她的床鋪,如此一來,既可思念他,又可等待他。
雖然,等待的結果,是一再的失望,但是,秋棠堅信自己意念。因為,他就活在她的心里。
然而。隨著假期將盡,她的期待,仍是一無所獲。
鏡中的男子不但不再出現,甚至連夢中也不曾相見。明天就要開始上課了,滿懷的希望,像泡沫似的,立刻轉成失望。
「我的願望不大,只要再著他一眼就好……」秋棠對著鏡子,不知是說給誰听︰「我守過黑夜,守過白天,鏡子呀!他為何不再出現?」
然而,冰冷的鏡子,依然不為所動的屹立著。
已經有好幾天足不出戶了,此刻,秋棠竟想出去走走。帶了一件厚厚的外套,她的腳步,不由自主的路向往山上的公車。公車很快的行駛到山上,秋棠辨識了一下,找到那天,離光建泊車處不遠的一個站牌下車。
這時,已是下午四、五點左右。深秋的天色,暗得快,尤其是山上,暗得更快,秋棠站在馬路邊俯瞰台北,正籠在一層薄霧中,在寂寥中看台北城,另有一番淒美的風韻。
佇立了好一段時間,秋棠緩緩的轉身,回想她那天夜里,就是在馬路對面上的士墩,看到了他的幻影……這時,一輛勞斯萊斯,由山下平穩的開上來。
原想穿越馬路的秋棠。不得不暫停腳步,同時,不經意的轉頭看一眼車子突然,秋棠的心髒,幾乎停住了跳動。
右邊車座上生的,赫然是她日夜懸念,苦苦守候數日的鏡中男子。
車座上的人在看到秋棠的剎那,也睜圓了眼……但一切情況的發生在幾秒之間。車子轉眼便已絕塵往山上而去。
雖然驚訝異常,秋棠立刻告訴自己︰快!追上去!快!
她很快的向前小跑幾步,但,立即又停腳了。不說兩條腿追不上四輪車,也許、那還是輛幽靈車哩!
緩然走回原地,秋棠看到山上、山下,霧又濃厚了幾分,天色更暗了,她問自己如此苦苦等待究竟是為了什麼,不知不覺流下兩行清淚。
緩緩的越過馬路,她站在那天夜里遇到他的地方,向土墩上方仰望……「從明天開始,我將忘掉虛幻中的你,我……將不再為情自苦……」
秋棠抹去淚水,長長吐了口氣。仿佛,也欲吐盡心中憂郁。
「回家吧!」說著,她轉向山下,一步一頓的,想走向公車站牌……忽然,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帶茗一點急促和匆忙。秋棠心想︰應該也是想搭公車的人吧!
她隨即又想︰公車該不會是來了吧?不然,何必走得那麼急?
想罷,她轉回頭一石,衡幣向來的震撼,令她全身動彈不得……身後,不遠處,高頎的他立住腳,大眼深邃,帶著研究意味地望著秋棠。
兩人直視相望,時間仿佛就此停止。
也不知過了多久,秋棠閉上眼楮,她以為他將再度消失,任她在夢中千尋萬找,一切都枉然,爾後,思念將再度周而復始的啃噬她的心。
一滴清亮的淚珠,緩緩懸在眼角,再度睜開眼時,他依然站在她的面前,而且,還一步一步的走近她。
一陣昏眩,秋棠退了一大步,勉強再站好,卻看到他,愈來愈清晰,而且愈來愈接近她……他舉起手,忽然開口︰「小姐--」
聲音低沉而帶著強烈的磁性,在秋棠耳中听來,恍如暗夜悶雷。
抖索了半天,秋棠猛吸一口氣︰「你……你……會說話?」
「嗯,當然,」說著,他跨著大步邁向秋棠︰「請問……」
呢!天呀!他不但能說話,還--靠得這麼近,他、他、他……山風挾著昏眩,不客氣的襲向秋棠,她一句話都還來不及說,就軟軟的倒下去……※※※
位于山地中的‘封寓’,佔地約五百坪左右,一幢古歐洲城堡建築的原木造屋,佔了兩百坪,其余是庭園、泳池、運動場……木屋內的挑高大客廳,至少有五十坪。壁爐內的熊熊火焰,使室內溫暖如春,巨大的義大利進口沙發椅,以及壁上的波斯毯,還有全是歐洲古董的大廳擺設,在在都顯示出主人的氣派非凡。
「啊--」大叫一聲,秋棠渾身是汗的從惡夢中醒來。
望望陌生又豪華的環境,秋棠差點誤以為自己被關在永遠出不去的小天堂「有人嗎?有人在嗎?」
沒人應聲,秋棠經咬手指頭,唷!會痛,那這一切,不是夢嘍?
她細細回想……對了!她遇到他,鏡中的人,然後,他走近她,接著……身後忽傳來輕響,秋棠轉頭一看,立刻彈跳起身,因為,她又看到他,而且,他正走近她……一陣昏眩襲來,秋棠抱住頭,身子傾斜著……「小心點!別跌倒啊!」他喊著。低沉而帶磁性的聲音,仍透著焦急。
秋棠還是不由自主的跌到地毯上,她這才感到不但頭昏,而且頭部脹得很痛。
那名男子走近她,伸手扶她重生到沙發上。秋棠雖然頭疼得厲害,心智卻是清晰的,她的心口微微發顫,手臂接觸到他的力道,她忘情的伸手,握一下他的臂膀。
秋棠定定神望住他︰「你--是人?」
她笑了,露出白又整齊的牙齒︰「原來你把我當成鬼了,難怪我一靠近你,你就昏倒。」
「不!」秋棠雙頰驀地緋紅。
「我很可怕?看起來像鬼?」說著,他坐到斜對角沙發上。
秋棠這才看清他的腿竟是如此的修長。
「不--,因為我看過你……」
「我們認識嗎?」他的大眼,閃著明亮。
天呀!心儀已久的他,竟然是個真實的人,而且就坐在對面,秋棠的心噗通亂跳,臉上紅暈不退反增,這使她清秀的容貌。更增幾許撫媚。
他深為她的嬌羞感到著迷。
「其實,我也看過你!」
秋棠更是訝然的睜大眼。
「不過。是在夢里……你的臉色泛白。自得就像尊透明的女圭女圭,不像現在……」
秋棠伸手模模自己臉頰。只感覺到燙。她繼將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這才發現,雙手竟是如此冰冷。
「啊!對了!你好像發燒了.額頭很燙吧?」說著,他起身。
不一會,他拿一包藥給他︰「如果頭會痛。先吃這個,我加了胃藥。」
他一說,秋棠頓感到頭痛得很,接過他倒的開水,她仰頭吞下藥。
他一直看著她的舉動,等她吞下藥,他問︰「這麼信任我?不怕我加了迷樂?」
秋棠甜甜柔媚的一笑,將頭仰靠沙發背︰「雖然,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感覺上,我們似乎是朋友,很久以前就認識的朋友……」
標準的感覺!他也是這樣,否則,他不曾往開車回家後,立刻又回頭過來找她。
「我姓封,封柏星。你的名字是……」
「林秋棠,就讀于X大哲學系,你還是學生嗎?」
「嗯,T大醫學系。」封柏星低下聲說。
秋棠笑了︰「難怪你敢拿藥給我吃。」不知怎的,她心情很好,感冒似乎影響不了她的情緒。
這時壁上一只小城堡時鐲,伸出一雙小鳥,叫了六聲。
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封柏星說︰「管家回家了,她留了些現成的菜……」
「啊!天晚了。我該回去了。」
「吃過晚飯再回去?」
「你的家人呢?」
「我爸還在醫院開會,我媽--」封柏星頓了一下才說︰「一向很忙,忙著主持慈善宴會。」
「喔!」那是說,偌大的屋子.只有他和她?
秋棠不想走了。她徐徐起身,走到窗口,往外望︰「呀!下雨天,留客天。」
封怕星笑了,也站起來︰「你坐一下,我把菜熱熱,就可以吃了,吃完。你還要再吃藥。」
「等等!如果你不介意,」秋棠柔婉的說︰「我來弄晚餐……」
「你還在生病……」
「剛吃過藥,已經好多了。」秋棠一面說,一面跟著他,走向廚房。
其實,外宿的秋棠常常自己下廚,對她向言烹飪是件輕而易舉的事。管家事先也準備了許多食物,放在冰箱凍著,不到半小時,秋棠已準備好三菜一湯。
她連日來的低落情緒,此時竟一掃而空,今晚的奇遇,既溫馨,又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對家的餐廳,也是采歐洲式的布置,長長的餐桌上,分別擺了三盆鮮花。
秋棠一面端菜,一面說︰「抱歉!我只會弄中式的菜……」
坐在餐桌旁的封柏星,靜靜的看看她忙碌,等一切就緒,他忽然說︰「今天,真是個奇妙的日子,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夢中的人,沒想到,還真的……」
「對了,你夢見我在做什麼?談談你的夢境。」
「我在一間很小的屋子內,望向窗外,那扇窗戶很狹長,又很高,你就站在窗外,凝視著我,還拿了布在擦餃十……」
秋棠想起,那是她在擦鏡子吧!這麼說,鏡子是他和她的橋梁?
「談談你的夢境?」
「不,我不是夢境,我是在一面奇怪的鏡子里,看到你……」秋棠細細的從頭說起。
封柏星驚訝地說︰「有這麼奇怪的鏡子?有機會。我倒想看看。」他按著又說︰「有一天晚上,我曾到外面,可能剛好讓你看且了,所以才誤以為我是--」
談到此,兩人相視而笑。
飯後,秋棠將碗、盤逐一清洗。柏星泡了兩杯咖啡,兩人一面啜飲,一面閑聊,他們談話的範圍很廣,上至天文、宇宙。下至神鬼、地獄論,無所不談。
山間的夜,是安寧的,翦燭大話的兩人,是愉悅的,世上知音能有幾人?
他們皆十分珍惜如此促膝長談的一個夜晚。
※※※
美貞無精打彩的坐在校園內,人行道旁的一塊石頭上,忽然,眼前一亮,她看到秋棠抱著書,容光煥發的踏進校園。
拿起書,美貞迎上前︰「嗨!」
「美貞!你還沒進教室?」
「唔……等你。」美貞觀察秋棠的臉色。
秋棠笑了︰「我要是不來,你就不上課了?」
「秋棠!你還生氣嗎?」
秋某一怔,反問︰「生什麼氣?」
「那天……歐中豪的事呀!」
兩人並肩走向哲學系教室,秋棠露齒一美︰「沒有啊!我早忘了。」
「我撥電話給你,你都不接,我起碼打了上百通。」看她真的不生氣,美貞心頭巨石一放,又恢復她一貫的直性子。
秋棠轉轉眼眸,露出的細白的小貝齒甜美一美︰「你忘了?我回新竹去了。」
「哎呀!」美貞捧起書,用力拍自己額頭︰「糊涂!糊涂!敝不得大家叫我傻大姊。」
秋棠不想提封柏星之宙,小小的謊,圓得漂亮,她更開心了。
「都是光建害的!他叫我無論如何,一是要向你道歉,打不通電話,他還直闖你住的地方,也是沒人應門,喜我擔心死了。」
「你們不是去露營嗎?」
「嗯,光建以為我倆會一起去,結果,我說出那天歐中豪的事,他臭罵了我一頓,第二天我們就離隊趕回來。」
「抱歉!害你們玩得不愉快.……」
望著笑咪咪的秋棠,美貞也覺察到情況不對勁︰「算了,都過去了。嘿!秋棠。你不大一樣喔!」
「有嗎?肥了還是瘦了?」
「等等!」拉住秋棠,美貞上下打量著她︰「奇怪……」
「再不快點,上課就要遲到了。」秋棠美美,邁開步伐。
「坦白招來,你這趟回新竹,是不是被安排相親了?」
「得了吧!你--」不是相親,但也差不多,可是秋棠怎肯承認?
只顧談話的兩人,都沒注意到,前面三、四個女上,擁著一團火焰而來。
「林秋棠!」
兩人停住腳,美貞月兌口叫︰「方露露!」
哼了一聲,方露露不懷舊意的美美︰「這個周末,歐家別墅舉行Party,我代表中豪,邀請你!」
秋某一愕,這算什麼陣仗?
美貞飛快的一溜眼︰「我們沒有時間去!」
方露露厚厚的紫色嘴唇一撇,頭頂上的火苗,似乎竄動不上︰「我又沒邀你,我是問她!」
「呃!我恐怕沒空哦!」秋棠已回過神.她禮貌性一笑︰「謝謝!」
「沒空?」頭一至,方露露接口說︰「如果中豪親自邀你呢?你去不去?」
「是啊!」方露露身後,另一他女生接口,小聲的說︰「別現在說沒空,到時應中豪之邀……」
「不但巴巴的趕來,」另一他女生按著說︰「還要中豪的保時捷去載哦!」
方露露撇撇嘴,微一例臉︰「別胡說!人家冰山美人不是低格調的人!」
美貞剛剛被搶白,心里不痛快。她拉住秋棠的手,大聲訊︰「走!我們不要跟高格調的人說話!」
縴弱的秋棠,不由自上的被拍走。才走兩步,乃露露又說道︰「人不犯我,我也不犯人。如果有人想引誘中豪,你們說,我該怎麼辦?」
「這個嘛……」
「這個……很難辦!」
其他的女生,紛紛應和。
听到此,秋棠覺得不能不有所表白,掙月兌許美貞的手,她反走向方露露,語氣平和地說︰「我不是你您的那種人,請放心……」
「是不是,我倒不清楚。不過,曾有人看到你搭他的車,你和他常見面,不是嗎?」
「沒有!」
「圖書館前、學校外的公車站牌、還有……」方露露不客氣的眼光,帶著刺的直盯住秋棠︰「前幾天,他的車在你住的地方,停了一整天……」
居然有這樣的事,秋棠倒拍一口涼氣︰「我不知道這事,不過,我和你、和他,都只是同學而已,請你不要叫什麼駱平的來騷擾我!」
方露露明顯的一愕,反問︰「什麼駱平?」
「你自己心里清楚,同學間不必這樣,再說,」秋棠清冷的眼眸,堅決的平視著力露露︰「我也看不上歐中豪!」
「你--」方露露咬著牙。討厭透了她天使般完美的臉龐,偏又奈何不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嬌俏的身影離去。
美貞示威似一仰頭,旋即轉身追上秋棠,走了一小段路,美貞才問︰「你剛說的駱平是誰?他對你怎樣了?」
秋棠輕描淡寫的提起駱平到她住處,放過話之事,卻不提刀子那小節。
「我該對你重新評估!這種事,你居然可以毫不吭聲!」美貞說「告訴你干嘛?讓你擔心?」秋棠回眸一笑。
偏著頭,美貞呆了半晌︰一向以為她美麗、柔弱、婉約,不意,她竟也有堅強的一面,像剛才應付方露露,以及像駱平的事……※※※
下了公車。胡素蘭有點心急,腳步便略快了點兒,跟在她身旁的女兒江蠻君手提著一籃水果,說︰「媽!慢一點嘛!」
胡素蘭轉頭,歉然地說︰「看我!一心想趕回去,忘了水果,來!來!」說著,她伸出手,和江蠻君一人各提一邊。
「媽!對家什麼東西沒有,何必這樣巴巴的帶苦水果土來,很重地!」
「傻丫頭!你懂什麼!」胡素蘭爬著微有坡度的山路,邊喘氣邊說︰「這才更見我們的用心呀!」
「什麼用心?」
胡素蘭笑笑︰「你是真不懂?還是跟我裝傻?」
「媽,你到底在說什麼?」
「反正這兒沒別人,你坦白說,柏星這孩子,你覺得怎樣?」
「什麼怎樣?」江蠻君裝作一臉純真。
看女兒顧左右而言其它,胡素問只好說︰「唉!嫁給你爸後。我渡過過一大好日子,按著,你爸走了,我可是費盡千辛萬苦,才拉拔你長大……」
江蠻君不語。胡素爾的這些話。她不知听了幾十、幾百遍,每次說的,又都是一成不變,她早已听膩了。
「媽媽不要你將來吃苦,所以,你一是要听媽的話、眼楮睜大一點,挑個仔對象,這是很重要的。」
看女兒間不吭聲,胡素蘭追問著︰「有沒有在听啊?你!」
「有啦!」
「看看柏星她媽,跟我是遠房堂姊妹,際遇卻差這麼多,人家可是醫生太太,出門有車,還住大別墅,我呢,只是個幫佣的!」
「媽,堂姨肯收留我們,算是很好了!」
「我知道,反正我已過丟大半輩子了。現在只有指望你嘍!」
蠻君誠懇的說︰「等我畢業了,一定會賺很多錢給你……」
胡素蘭心滿意是的笑了︰「停一下。我手好酸。」
放下水果籃,望著女兒,胡素蘭又說︰「你畢業了,頂多是個小職員。一個月的薪水又有多少?你說!」
江蠻君一愣才說︰「我會全部給你。」
胡素蘭搖搖頭,「和對家比,簡直是九牛一毛。」
「媽!我們不能跟他們比,你不能這樣想啊!」蠻君很意外,母親竟有如此的想法。
「我不是想跟對家比。你想,如果你嫁給柏星,那對家的,也就是我們的嘍……」
一陣山風吹來,蠻君及肩長發,被吹得飛揚起來,她臉色微黯,彎下腰查看水果籃……「怎麼?你不喜歡柏星?」
「喜歡啊!」江蠻君差點月兌口而出,問題是,柏星人冷淡了。
「媽,我們身分懸殊,人家是醫科的高材生,又是獨子,家里又有錢……胡素蘭腿一下眼,挑起眉毛,說︰「先別提這些,我問你,你覺得他怎樣?」
「媽!你剛才不是急著趕路嗎?走了!」提起水果籃,蠻君自顧往前走。
搖搖頭,胡素蘭趕上一步,也幫忙提起另一邊。
還好,路不很遠,母女倆走的又是捷徑,很快的,便回到對家。接了門鈴,是司機老季末開門,順道幫忙將水果提進屋內。
「先生和大大都不在?」
「嗯,先生到診所去了,大大還沒下樓來。」老李放下水果,轉身又出去。
柏星此時正好下樓來,胡素蘭忙迎上前︰「柏星!蠻君知道你愛吃蓮霧,特地帶一簍回來,你看!黑珍珠的,又甜又大!」
「嗯,謝謝阿姨。」封柏星面無表情地︰「我要上課,回來再吃。」
「哦!好!好!」
蠻君仰驗看著他,幾日不且,他的冷傲依然。她不了解他,是因為學醫的關系嗎?或是遺傳了他父親的冷靜、淡漠的個性?
才走幾步,柏星已到門口,胡索爾追上來︰「柏星,要不要叫老李開車載你?」
「不用,我想搭公車。」柏星回過頭,說︰「你們剛回來,一定很累,休息一下吧!」
望著柏星的背影,大踏步走出去,蠻君側臉。向胡素蘭說︰「只有這句,還像個人話。」
「喂!丫頭,你不是也要去學校?」胡素蘭像忽然想起似的︰「快呀!快拿書,跟他一塊搭公車去!」
「哎!媽,你看他,少爺脾氣……」
「他本來就是少爺呀!去!去!快去拿書……」
胡素蘭忘了累,一逕的催促蠻君,還幫他拿書,蠻君一半有心,一半順水推舟,抱起書,往外就走。走到大門外,才發現母親幫他拿的書不對,她今天只有一節「中國文選」,母親塞給他的卻是「四書讀本」。
「唉呀!都是他害的!算了!算了!到學校再向別人借。」咕噥了一陣,蠻君小跑步的往前去。
著女兒趕出門去了,胡素蘭滿意的松了一口氣,心想道︰只要丫頭能跟我配合,我不信抓不住柏星!少爺脾氣?就算是冷硬如頑石,我也要叫你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