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的夕暉照在蔚藍的海面上,不少漁船正泊入港口。各行各業的忙碌也在這黃昏時刻終告一個段落。
「拜拜,莫姐。」
三、四個打扮嬌艷的年輕女孩各自拿起皮包,和餐廳的晚班人員寒暄後揚長而去,莫晶兒忙得連頭也來不及回,只能口中應答著。這家餐廳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工作人員分早、中、晚三班制。精打細算的老板在白天賣中西式餐點,但晚上卻搖身一變成為熱鬧的PUB,所以時常令人忙得暈頭轉向,尤其是國定假日時。
但今天是非假日,所以七點過後,人潮便漸漸少了,莫晶兒才得以松口氣。
隨意向廚房拿了塊火腿蛋三明治,她偷空坐下吃將起來。
「吃那麼趕,小心噎到。」和她交情還不錯的溫妮遞給她一杯熱茶。「還有人可以應付一下的,人又不多。」她挑剔地看著莫晶兒手中的食物,「又是三明治!你就不能吃點別的營養食物嗎?」
「這個最便宜。」莫晶兒好脾氣地笑笑。
「你呀——」溫妮真不知道該如何說她,搖搖頭,拿起托盤到外面忙去了。
她一口一口吞著,她又何嚐喜歡三明治?但現實的生活,讓她無法選擇,她搖搖頭,不再多想,一口氣把紅茶喝完。
「莫姐,二線電話。」另一個女待探頭進來通知她。
電話在櫃抬,她跑過去接。
是莫杰打來的。「我要在安琪拉家做功爐,九點半前會到家。」
「真的是做功爐?不是玩電腦吧?」
唉,所有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小孩是個天才,而電腦又是世界尖端科技,偏只有莫晶兒例外。
莫杰再三對她保證後才收線。
「莫姐,進來幫忙一下。」這廂是廚房在叫她了。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溫妮再次探頭進來。「莫姐……外面有人找你。」
「誰呀?」
「嗯……我不認識他,可是又很眼熟……」
莫晶兒心不在焉地跟她走出廚房。「不認識他又很眼熟?你別傻——」眼光一觸及面前的人,她的笑靨當場凍結在唇邊。
眼前是一對相當時髦登對的……情侶!
女的一頭鬈曲的長發,令她凌亂、汗濕的短發更形見絀。她身上穿了一件手工的線織長衫及黑皮短裙,將那修長的美腿及傲人的身材展露無疑。
男的則是穿著一件名牌休閑裝;配上一雙真皮的休閑鞋,雖然是十分輕便的穿著,仍不減他迷人的英姿。她無法不看向那頭黑發、藍眸、高鼻、厚唇——
伯克!
可……可能嗎?
她不知道自己像是個花痴般猛盯著他看,甚至于完全沒有注意到溫妮頻頻使來的眼色。
女人也注意到她,含笑輕移蓮步過來。「請問是莫晶兒小姐嗎?」
她不得不收斂心神,但眼光卻仍在他的身上留連不去。「我是。」
「你好,我是魅衣,他是焰。我們是從紐約過來的。」
「焰?從紐約來的?」不對啊,盡避眼前的男人酷得連冰都得甘拜下風,但他的確是……「伯克。」她不自禁輕喚出聲。
藍眸中的懷疑變成絕對的肯定及憤怒。「我們終于見面了,『背叛天使』。」
「什麼?」莫晶兒微皺起眉,一臉茫然。
「還裝蒜!」他生平最痛恨這種虛偽的人。眼前的小女人究竟有何企圖,膽敢搗亂他的公司。
「等等,焰……」還是冷魅衣細心,嗅出一絲不對勁。
「怎樣?」冷焰不耐煩地打斷堂妹。「這種人我見多了,還不是想要錢。」
如此的憤怒實在有違他訓練有素的冷靜,但眼前這個嬌小的女人居然是個犯罪者又是不爭的事實,他該死的有股無能為力之感。
在旁的溫妮忍不住動怒了。「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莫晶兒平靜地打斷她。「沒關系溫妮,你去忙你的。」
「可是莫姐——」
「你在說什麼,我一點也听不懂,伯克。」溫妮離去後,莫晶兒好不容易收斂住那痴迷的眼光,但口吻中仍含有不自覺的親暱。
但憤怒的冷焰根本沒注意到。
「我不管你是誰。說!你要多少錢,才願意從我的生活中滾出去?」
莫晶兒俏臉一陣慘白。「伯克,你這是什麼意思?」
「別開口閉口叫我伯克,我又不認識你。」
「你——你不認識我?」
「我怎麼會認識你這種女人。」本來就是!他無緣無故怎會去認識一個在小鎮餐廳中工作的女人。
突如其來的打擊帶來一陣暈眩,讓莫晶兒腳軟得差點跌在地上。
「你沒事吧?」冷魅衣嚇了一大跳,急忙上前伸手想扶她。
「不要踫我!」莫晶兒狠狠地揮開她的手,毫不領情。
「莫小姐……」
「滾。」莫晶兒听見自己平靜的聲音,過分的平靜。「溫妮,這兩位客人要走了。」
「是,謝謝光臨。」溫妮立刻大喊。她也瞧出苗頭不對,希望他們快點離開。
「我話還沒——」
「焰,走了啦。」冷魅衣用力拉扯他的手臂。這頭頑固的驢子,難道沒注意到他們已開始招惹許多人的注意?「莫小姐,真是對不起,我們改天再來拜訪。」
一走出門,冷焰便十分不悅地甩掉堂妹的手。
「你做什麼?我話還沒說完耶。」
「拜托!」她趕忙又抓住他,怕他還會沖進去。「你的冷靜跑到哪去了?」
「……好吧!」他做個深呼吸,努力地平順氣息。「你要說什麼?」
「她認識你。」
「廢話!」
她就是「背叛天使」,他的敵人怎可能不認識他。
冷魅衣顯然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不,我不覺得她是『背叛天使』,但她認識你。」
除非莫晶兒是個誆術優良的騙子,不然冷魅衣絕不會錯看她那雙毫無心機的眸子。
「她認識你,『伯克』。」
這番話終于引起他全副思考。「你是說……她以前就認識我?」
***
莫晶兒足足喝光一瓶起瓦士,哭了一個晚上,也醉了一個晚上。
他——好狠心啊!
先是無緣無故消失了那麼多年,等她好不容易重新拾回生活中的平靜時卻又突然出現,還帶了一個艷麗得令她自慚形穢的女人,對著她大吼大叫,叫她怎能不傷心。
等到溫妮送著酩酊大醉的她回家時,已是凌晨一點。
「我已經替她請好假了。」
「謝謝。」莫杰頻頻道謝。他一直在家里著急地等著,卻沒料到母親會滿身酒臭地回家。
「她是怎麼了?」
「有一個男的突然跑來店里,莫名其妙地朝她大罵。真是過分,」溫妮想來猶忿忿不平。
「誰呀?」
「我不知道,不過好像不是小鎮里的人。」溫妮轉身離去,但口中仍嘀咕個不停。
「謝謝溫妮阿姨。」莫杰送走她,轉頭打量趴臥在沙發上的母親。
「媽,起來吧,媽。在客廳睡會著涼的。」莫杰輕輕搖她的肩膀,她咕噥一聲,終于勉強將眼楮撐開一條縫。
「媽,起來,到床上去睡吧。」莫杰使盡吃女乃的力氣,才勉強讓她移動腳步。
「嗝!我口……口好渴。」要命,他差點被她口中吐出的酒氣沖得暈倒。
「我會倒水給你。」他設法邁開腳步,只有二十來階的樓梯現在比爬聖母峰還難。
莫晶兒迷迷糊糊地配合著兒子。「走快一點嘛。」她催促著。
「好。先把右腳抬起來,往上——踏下去。對,很好,現在換左腳……」
「你好……羅……嗦。」莫晶兒果真乖乖依令行事。「我是……大女生,可以照顧自己。」
「是,是.你當然是,你好厲害的。」他忙著安撫她,人在神智不清時說什麼都是沒用的,但幸好房間已在眼前了。
「來,坐下來。」莫晶兒半側著臉,踢掉鞋子,左右擺動身子,像極了三歲女圭女圭。
「不要動哦,我等一下就回來。不要動哦!」他再三叮嚀,並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樓下的浴室,拿溫開水及毛巾上來。
「來,喝下去。」莫杰將水杯湊近她嘴邊,盯著她大口大口吞嚥。
「噁——」莫晶兒臉色忽然迅速翻白,莫杰只來得及往旁跳開一步,並眼明手快隨手抓起臥房里的垃圾桶,左手同時捏住鼻子、屏住呼吸。
令人發毛的聲音持續三分鐘之久,才終于停止,莫晶兒竟然就往身旁的床鋪一歪,倒頭進入睡眠狀態。
莫杰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但隨即也疲累地沉沉睡去。
天際悄悄泛白。
叮咚。
「……」
叮咚!
「……」
叮咚叮咚叮——
「誰——」睏倦的眸子只剩下一條海藍的瞇縫,但莫杰還是勉強打起精神,準備去應門。
「請問這里是不是莫——哦,我的天!」冷魅衣倒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盯著這個……這個堂哥的小翻版。
「阿姨,請問你找誰?」
「我找莫小姐。」
「喔!我媽還在睡覺,請你下午再來。」莫杰說著就準備關上門。他自己也好睏,睏得可以睡上一天。
「等等,你就是莫杰嘍?」
門馬上大開,小臉蛋上藍眸底的惺忪不翼而飛,隨之取代的冷靜令她聯想起冷焰。
「你是誰?」
「我叫冷魅衣,我可以進去嗎?」
冷魅衣?那不就是……莫杰瞠大了眼,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堂姑」。
「只有你一個人來?」他失望地問。
靈敏的冷魅衣立即抓住他話中漏洞。「你認識我?也早就知道有人會來?」
Shit!「呃不,我是說……」莫杰緊緊抿起唇。
「家里只有你和你媽媽嗎?」
莫杰當機立斷關上門。
冷魅衣不死心的又撳了好幾次門鈴,才搖著頭回到車上。
「如何?」待她坐定,等候許久的冷焰立即發問。若不是剛剛冷魅衣說什麼女人跟女人比較容易溝通,他早下車了。
「我倒很少看見你這麼沉不住氣呢!」冷魅衣道,心不在焉且仍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見鬼了!」
「什麼?」
「我說剛剛見鬼了。」
「那女人家里鬧鬼?」他狐疑道。
冷魅衣沒答腔,一逕陷入沉思中。
冷焰等不到答案,便按捺不住地下了車,來到莫家大門口前?
電鈴按了好幾下,才見到一個小男孩姍姍來遲地開了門。
冷焰立刻眼楮大睜,一瞬也不瞬。
「見鬼了!」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話。
***
情人的歌是一種溫柔,情人的舞是一種勾引。
熾熱的聲音、溫柔的撫模、親暱的氣息,充斥著整個房間。
兩個人都沒有開口,她暈暈然緩緩放開纏繞在他頸上的雙臂,被單凌亂交纏在相帖的胴體間,她踫觸他的果背,感到掌下的汗濕。
他俯視底下的女人,那一臉的嬌慵柔弱令他好生疼惜。他的小星星。
她幾乎要昏睡過去的臉龐是那般令人憐愛,脆弱得似乎一觸即碎,他頓然覺得自己是傷害她的某種巨大怪獸,卻又忍不住那一絲得意。
她橫臥在他的臂彎中,他生澀卻溫柔地拍撫滑過她嬌小的果背,聆听重疊的心跳聲,一聲接一聲的……撲通、撲通、撲通……他輕輕將她耳邊的發絲順好。
幽暗的燈光暈染她月牙般的柔膚,他設法抽出壓在身下的被單,替兩人蓋上。
她低喃著地的名字,悠悠轉醒。
他親吻著她的前額。「再睡一下吧。」
「人家睡不著了。」她撒嬌地帖著地,雙腿不經意地往他腰間橫跨,曖昧的姿勢引起了他下月復的火速炙熱。
「你還好吧?」藍眼楮中欲念矇矓。「如果我早知道……也許就不會那麼粗魯。」可是一想起她柔滑似絲的肌膚緊緊地帖住自己、他便蠢蠢欲動得不能自我。
壓住溫軟玉香的女體,他蠱惑似的吻纏綿地由頸而下,肆無忌憚沿著潔白起伏的線條,點燃一簇簇火花。他一次又一次地佔有她,快速的節奏,及一波波的喘息,將兩人帶向愉悅的天堂。
「我愛你,伯克!」在尖叫的同時,她驟然清醒,錯愕地發現只是一場了無痕的春夢。
傻呵!莫晶兒嘲笑著自己。幾乎是又馬上合上眼,喘息地等待心跳恢復正常。
待她再度睜開眼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終于醒了,莫小姐。」
「——你怎麼會在這里?」莫晶兒錯愕地回頭,望進冷焰含著冷笑的眼眸,她嚇得跳了起來,衣衫凌亂地沖下樓,並頻頻呼喚著兒子。
「他出去了。」冷煙也隨之出現在樓梯口。「我要魅衣帶他到外面逛逛,我不希望有人打擾我們的談話。」
莫晶兒聞言湧生一股怒氣,他憑什麼叫他的情婦帶走她的兒子?憑什麼?
「你算老幾?憑什麼這麼做?」她忿恨地叫著。
「憑我是他爸爸。」
「轟」的一聲,莫晶兒覺得五雷轟頂,腳步踉蹌地直往後退。
看著她驚慌失措、臉色慘白的模樣,他決定再加重藥試探。
「你……你說什麼我听不懂。」她的口氣依舊很硬。「他是我的兒子。」
「他也是我的。」冷焰微微一笑,慢慢地步下樓梯。
那孩子十足十是小時候的他,只是多了份乖巧秀氣,藍色眼珠在厚厚的鏡片下閃呀閃的,露出一份純真的笑容。他那時就那樣呆愣地注視著他,直到清亮的童音打破岑寂。「你好。」
「你好。」
打完招呼後他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而且對方居然還是個小孩。「你是誰?」
「我是小杰;莫杰,莫晶兒的兒子。」
莫晶兒的兒子?他的腦袋被轟得作響。「你……你爸爸呢?」
莫杰很快低垂眼睫,任狡猾一閃而逝,低聲回道︰「我沒有爸爸,先生。」
「你媽媽呢,我們是來拜訪她的,可不可以讓我們進去等?」
眼見堂哥瀕臨抓狂邊緣了,隨後趕來的冷魅衣急忙打圓場。
他和那小男孩相談許久,多相處一刻就愈相信他是自己的骨肉。
他以前真的和莫晶兒認識?是他和她孕育出這個兒子的嗎?
心中的疑問如海面的漩渦般不停地擴張,他急于知道答案。
「以前我們是在一起的?」
「不是!」這句話回得太快,听起來是十足虛假慌張。
表才相信她在說實話!
「原來以前我們真的在一起過。」他像是在說給自己听。「他真的是我的兒子。」
「小杰不是你兒子。」
犀冷的藍眼抹上一層嘲弄。「我又沒有說是誰。」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用他提醒,她也馬上自知失言。「你出去!」
「該走的時候我就會走。」他威脅地逼近,令她一步又一步地後退,直到背脊全帖在牆壁上,才害怕地發現已無路可退。
「不要過來!我,我會叫非禮哦,不要過來!」
「叫啊!」他嗤之以鼻。「最好把警察通通都叫來,我正好可以告訴他們你如何藏了我的小孩,還長達七、八年之久。」他雙掌平帖在她身體兩側的牆上,堅毅的臉散發著野蠻的氣勢逼近她。
「見鬼了。」他突然粗魯地咒罵。「我怎麼不記得什麼時候和你上過床!」
「啪!」一記清脆的巴掌聲驀地響起,莫晶兒氣得發抖,掌心因力道的沖撞而通紅。
冷焰的腦袋微偏一旁,但很快地別過臉,藍眸中狂漲的怒氣令她心頭一驚。
「對不起,我不是——呀!」結巴的道歉未停,只見他大手一掃,攫住她軟滑的短發,唇帶懲罰地肆虐她,其力道之大令她痛呼出聲。
他倏然推開她。
這真是不可思議,他從未被哪個女人如此迅速挑起,更何況還是自己強吻人家。嘖!他現在開始相信自己和這毫不起眼的陌生小女人有過一腿——在七、八年前,喪失記憶的空白期。
「你究竟是誰,莫晶兒?」他凝視她尚迷惘的面容,本身的卻騷動得無法否認。
她閉上眼,仍掩不住心中強烈的痛及失落。
「為什麼?我在你心中究竟算得什麼,為什麼你會忘了我?為什麼?」這些年來的滿月復疑慮及酸楚全數爆開。「這樣耍我很好玩是嗎?我已經很努力要把你給忘才,你為什麼又要出現?」說到後來,她已抽泣出聲。
「他是我兒子對不對?」
「不是!你什麼都不是!」莫晶兒已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滾開,伯克!」她用力推他的胸膛,失去理智地捶打著。
冷焰根本對這種小疼小痛不予理會,僅是不耐煩地格開她的手。「別鬧了,我們得好好談談,現在。」
「談什麼?」
「莫杰是不是我兒子?」他再度逼問。
「是又如何?」
「我要他。」
「他是我的兒子」她憤怒地回擊。「是我半夜每隔三小時起來喂他,替他換尿布,是我在他兩歲時發高燒的夜晚不眠不休地看護他。小杰是我的,他、沒、有、爸、爸!」
「他是我兒子!」他仍不放松地強調著。
「是嗎,那請問這些年來你在哪里?你知道他喜歡吃巧克力蛋糕還是喝果汁?喜歡吃辣的菜還是不辣的?喜歡紅色的衣服還是綠的?」她咄咄逼人。「如果他是你兒子,你怎麼會不知道?」
他怔怔地望著她,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從莫杰口中套出不少的話,總算拼湊出事情的大概。
如果他真的因為那場車禍而忘了她,他是能理會她的報復行為。
但是他有錯嗎?他和她一樣無辜……他下意識地撫模臉頰。
「如果我說我在一九八五年出了一場車禍,好一段時間只能躺在醫院里等死,還順便喪失點記憶呢?如果我早知道我有個兒子,絕對會來找他。」
車禍?
「一句『車禍』就算是對你行蹤的交代嗎?就可以叫我相信嗎?」從震驚中一恢復,她仍然憤怒辛酸。「滾開!伯克,或者我該叫你——叫你——」
「叫我冷焰。」
「對!冷焰,冷先生,你當初居然連個真實姓名都沒告訴我。我真是瞎了狗眼才會認識你,我居然還和個可怕的騙子上床。」
他怒極反笑。「真巧,我也想改變和你上床的事。若不是看在小杰的分上,你這樣對我說話我早就不客氣了。也不知是誰騙誰上床!」
她像是被重重擊了一拳,血色迅速地從臉上退去,慘白一片。
「如果他是我兒子,你最好有所心理準備。」他不顧她的反應,撂下警告,便往門口走去。
「什麼意思?」她呆了半晌才追上去。
他一臉不耐地回頭。
「我說過,只要一證實他是我兒子……」
「他是我、的、兒、子!」她現在覺得自己像是遇到一頭頑固的斗牛。「你現在要來扮好爸爸的角色已經太遲了!」
冷焰瞇起洞悉一切的藍眸,使她馬上發現自己犯下何種錯誤,而立刻搗住自己的嘴。
但奇異的是,冷焰反而被她這動作吸引著。
他舉起她的腰,看著她瞠大的迷濛黑眸,不自覺地微微一笑,瞬間柔和了他臉龐剛硬的線條。
莫晶兒忘了自己要抗議什麼,她整個人已迷眩在屬于伯克的笑容里。
全然沒有注意到,冷焰已低俯。
這次唇舌的接觸又快又深,感覺像被電擊了一下,令她渾身一片酥麻,雙膝虛軟得差點跪倒在地上。
他緩緩地抽離這個吻,她則還迷迷糊糊地眨著睫毛,面上泛著興奮的紅潮,讓他對自己的魅力十分滿意。他百分之百確定眼前的女人顯然從未接受過如此熱情的洗禮?
「還不錯。」他意猶未盡地舐舐下唇,彷彿在品嚐一杯美酒,且又輕輕在她鼻上印下一吻。
莫晶兒不解地看著地,可是她沒有時間細想,熾熱的唇隨即撂奪她小如珍珠似的耳垂及其下敏感的肌膚,她輕顫了一下,體內的緩緩上升。
「你為什麼拒絕把兒子交給我?」
唇漸漸地朝脖子移動,她全身的燥熱越來越濃烈,她不安地扭動身子,想要紓解自己,耳邊卻傳來輕柔的問話。
「你真傻,你都沒向我求婚,如果——」唇的移動停止了,她霎時清醒,頓時領悟到自己在說些什麼時,已經來不及了。
「那我們就結婚吧、」冷焰泛起一抹得意的笑。
「你瘋了!」她慌張地想掙月兌他的臂膀。
「是你提出這個好點子的。」他好心地提醒她。
「對,不是——我是說,這是不對的,你不認識我、我也不知道你是誰,我不知道小杰是怎麼——不行,我們不能結婚!」
「當然可以。」而且該死的再好也不過了,一個聲音在冷焰的心中響起,心頭有種奇異的輕松明快。「就這麼決定,一切就這麼辦。」
莫晶兒講不過他,只好大吼一聲,手指用力地往外一比。
「你給我滾出去!」然後重重地甩上門,留下一臉錯愕的冷焰。
***
「哈哈哈哈!炳哈哈哈!」
冷魅衣笑得很誇張,直到冷焰瞪得她不得不稍微收斂一下。
「呃——你看過FAX過來的資料沒?」
一發現莫杰後,冷焰便打電話回紐約,要威廉把莫晶兒在醫院的記錄及莫杰的出生證明火速傳來,只要再加上DNA檢驗,一切便已萬事俱備。
「看過了。有什麼好笑的?」冷焰臉上的疤痕在抽動著,代表他心情絕不是在最佳狀態,「我想結婚可笑嗎?」
她搖頭。
「我想結婚的理由可笑?」
她又搖頭,還故弄玄虛地擠擠眼。
「冷、魅,衣!」
「說就是了嘛。如果我是莫晶兒,才不會嫁給你這個自大狂。」
冷焰揚起一邊眉毛。
「听听你那種施恩似的口氣。拜托,她不嫁你又不會餓死。求婚可不是在談生意,還叫她要有心理準備,如果是我,當場就把你給扔出去。」
「她早就這樣做了。」他咕噥著。「就在我還沒向她開口之前。」
「真的?啊,我喜歡她。」冷魅衣樂不可支。她深知以冷焰的財勢及個人魅力,使女人爭先恐後地撲倒在他腳下,她樂于見到他踢到鐵板的模樣。
「也許我該先把你扔出去。」
「脾氣別那麼大,老兄。」她極其優雅地點起一根菸,在透明的煙霧中微笑。「莫晶兒是吃軟不吃硬的,你對錯了癥、下錯了藥,自然就治不了病嘍。」
「是嗎?那你又是哪一型的?」
「狂峰浪蝶不是嗎?」她絲毫不以為杵,還頗有自我調侃之意。「你沒听過我的花名嗎?好吧,言歸正傳,你打算怎麼說服她和你結婚?」
「等證明小孩是我的。」
「拜托,莫杰的法定監護人是她,更何況現在帶著小孩嫁人的也大有人在。你想當孩子的爹更得下工夫,而且照我看,那女人才不稀罕你那幾個錢或冷夫人的寶座。」
「那她在乎什麼?」
「不就她那個寶貝兒子。」冷魅衣立刻回答。「看來你也是?」
當然。「你認為我該怎麼做?送她一把該死的玫瑰花,還是打電話向第凡內訂些珠寶送過來?」女人總喜歡這兩者之一。
「冷焰啊冷焰,我剛剛說了一堆,難道你全沒听進去?就信我這一次,老兄。」冷魅衣走近他身邊,很好心地湊近他的臉,邪氣的笑容嫵媚極了。
他靜靜注視著堂妹。「你的意思是我要哄那女人開心?門兒都沒有。沒找她算之前那筆帳就已經很好了。」
她低笑著,朱唇輕輕刷過他剛毅的臉龐,令他微微蹙起眉頭。
「冷焰啊冷焰,為什麼你是冷焰?」她的指尖輕輕從他的臉頰上刷過,企圖從他凝然的臉找出一絲動搖。「不然像你這種性感的男人,我早就生吞活剝了。」
冷焰被堂妹的「調戲」弄得哭笑不得,正待開口,門上卻傳來輕微的敲擊聲。
冷魅衣上前開門,不一會兒便捧著兩個大被薩回來。
「先吃飯,然後洗個澡睡覺。」冷魅衣看看腕上指向十點的錶。「有事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