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錦繡河山1 第四章

九江。

忙了一早才回府的玄玉,褪下官服後,想找袁天印上書房商討一些治事,可派去請人的堂旭,在袁天印房院里找過一回後,卻無奈地向他搖首表示人又不知跑哪去了。

「師傅呢?」也跟著堂旭再去找的玄玉,在府廊上遇著管家時叫住他問。

「回王爺,袁師傅站在後院里看天。」熟知袁天印去向的管家,不疾不徐地向他稟告。

玄玉有些不解,「看天?」

避家攤攤兩掌,「可不是?都看一早了。」真搞不懂那個姓袁的到底在想些什麼。

「那王妃呢?」失蹤的可不只袁天印一人。

「王妃在書齋里找書。」

「找什麼書?」總是忙于公務的他,對于自家妻子之事不禁有些好奇。

避家再一手指向天際,「也是跟那個有關的書。」他早就跟府里的人說過袁天印遲早會帶壞王妃,府里的人就是不信。

玄玉回首瞧了同樣也是一頭霧水的堂旭一眼、腳跟一轉,先且放下仍在後院里挨冷觀天的袁天印,先去找那個他總是不知她待在府里做些什麼的冬卿。

微敞的書齋大門,在冷風吹拂下微微搖動,兩腳才踏進書齋里的玄玉,在見著爬上木梯,高高攀站在書櫃外看書的冬卿時,登時刷白了臉。

「冬卿,下來。」他來到她的下方,小心翼翼地輕喚,怕會嚇著她害她失足跌下。

埋首在書本里的冬卿置若罔聞。

「堂旭。」玄玉連忙朝身後揚手。

也被嚇出一身冷汗的堂旭,趕緊兩手握緊木梯,玄玉立即攀上木梯一手攬著她的腰將她捉下來。

他喘了口大氣,「站那麼高很危險的。」

「王爺。」冬卿抬首看他一眼,隨口應了應。

「看什麼看得那麼認真?」他扶著還兩手捧著書的她來到一旁的小桌邊坐下。

她一臉的嚴肅,「節氣。」

先命堂旭將灌入冷風的大門關緊後,見她穿得單薄,玄玉又月兌上的外衫披在她身上,隨後再抬起她的臉龐。

「可否告訴我你看節氣的原因?」

她不答反而偏首凝睇著他問,「王爺信得過冬卿嗎?」

「當然。」他在她身畔坐下,想也不想地就應。

冬卿立即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開口,「不只是九江,王爺領地內各郡縣必須盡速囤糧。」

頓楞了好一會的玄玉,困惑地眨眨眼。

「囤糧?」在她來到九江之後,袁天印究竟是教了她什麼?

她肯定地頷首,「因明年長江以北將會是大荒年。」

「何解?」見她說得那般篤定,玄玉的神色也隨之正經了起來。

「廿四節氣中,有著大雪這一日,去年大雪那日,長江以北天候皆反常,自長安至揚州各地無雲。俗諺有雲,大雪無雲是荒年。」收到尹汗青四處替她搜集來的資料,並加以分析後,她對明年的情勢感到很不樂觀,「長江以北已歷經五年大豐,土地已然貧乏,加上節氣如此,只怕荒年會提早降臨。」

還來不及說出有何看法的玄玉,正要開口,一手推開大門的袁天印已經搶白。

「在袁某看來,也是如此。」

向來對袁天印深信不疑的玄玉,在听了他二人的話後,不禁斂眉沉思。

「倘若此事是真,只有我領地內囤糧?那洛陽呢?」洛陽亦在長江以北,他若是只淨顧著自己的土地,難道要置河南府百姓不顧嗎?

袁天印緩緩提醒他,「洛陽在太子之手。」就算洛陽有難,那也是太子之事。

「但洛陽與河南府百姓皆有信于我,我不能辜負他們,更不能棄之不顧。」花了多少年經營洛陽,又花了多少年靠洛陽繁榮九江?倘若他只顧一己之私,只為保己,這豈不是教整座河南府人寒心?

同樣也贊成保洛陽的冬卿,在松了口氣時笑道︰「去年河南府大豐,因此河南府所積之存糧必定無虞,更何況洛陽身為國家官倉,洛陽與河南府應可渡過難關。」

袁天印邊說邊搖首,「怕就怕、屆時太子將會為了長安那方面而搶走洛陽所有的官倉之糧。」

就算洛陽可自保又如何?天子位在長安,確保長安生計無慮乃是首要,太子為保己,自然是不會想動長安官倉一米一粟,更不想有所損失,如此一來,太子定會找上洛陽開刀。

不想辛苦所攢之糧,就這樣遭太子搜刮一空,飽了長安卻餓了洛陽、玄玉思索了許久,不得不逼自己陰險。

他一手撫著下頷,「洛陽官倉仍是由咱們的人看著嗎?」

「在康大人手下。」與康定宴保持聯系的冬卿隨即出聲。

「命他們短報官倉儲糧。」

冬卿訝然看向他,「王爺要洛陽暗地吞糧?」

他微眯著眼、「不管用什麼手段,絕不能讓太子搶走官糧作面子給父皇看,卻因此而餓死洛陽百姓。」保洛陽,即是保九江,此二地共榮相依,就算要他當小人他也要保住兩者。

「這事我會請康大人去辦。」

玄玉不放心地提醒,「千萬別走漏風聲,更不能讓太子察覺此事。」要是太子知情,替他冠了個心懷不軌的罪名可就糟了。

她輕輕頷首,「嗯。」

「恐怕麻煩事還不只如此。」認為他倆只解決了一件小事的袁天印,沉沉嘆了口氣,對未來依舊深感憂心。

他倆齊轉過頭看他。

袁天印一手揉著眉心,「王爺,九江財力可豐?」

「仍不及洛陽。」總覺得他的模樣不尋常的玄玉,格外留心地問,「師傅為何問這個?」

「如此下去,恐怕緩不濟急。」原本他們是預計三年內讓九江與洛陽平起平坐,可時至如今,九江還是與他們的目標差了一截。

玄玉不懂他為何急著攢錢,「怎麼說?」

「九江與丹陽將有難。」要是他真沒料錯,這難,恐怕將會是個大難。

「何難?」

「袁某尚無法確定。」他攤著兩手,也無法說個詳細,「但袁某肯定,定會有這一劫。」

當下心中煩憂又添一樁的玄玉,皺眉之余突然感覺他方才的話里有蹊蹺。

「巴陵呢?」怎麼就獨獨漏了鳳翔?

「宣王將會殺出重圍。」相當看好鳳翔的袁天印,提醒著始終都要等鳳翔拉下太子的他,「王爺,明年過後,咱們再等,也不需再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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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過後,春返人間。

臨窗站立的鳳翔,就著窗外的日光,看著手中賀玄武所寄之信,嘴邊,有著一抹揮不去的笑意。

太原送來消息,大抵已掌握太子這些年來在朝中暗斗的罪證。

若不想讓人得知曾做過何事,最好的法子,一就是別做,二,則是斬草除根不留後患,否則,在日後一旦有人出聲,是非就會像滾雪球般愈滾愈大,最終難以收拾。

這道理,太子或許熟知,但也或許太子因太過有自信能讓有心人閉上嘴,因而沒盡力做到完滿。

是太子給了他一個機會。

在得到了範淅陽後,就等于是攤開了自太子登上千歲之位以來的所有罪跡,將太子每一樁斗行皆書于筆下的範淅陽,不但提供給他們線索及證物,亦助他們找著其他還活著,或是已半死的人證,現下,就差個時機點。

欠缺時機,是因若是就這般冒然欲扯下太子,父皇那邊少不了會有陣疑心,疑他何以不全心治理封地,反積極暗中調查太子是否失德,因此在出手之前,他得給自己找個合情合理的借口。

就在這時,老天就給了他一個再恰當不過的借口。

據報,前年入冬後,長安以北雪量不豐,入春亦未降下半滴雨水,去年起,湖水日益干涸,至今年入春時,江河已水淺得無法行舟,江北大片良田在谷雨過後乃是荒土一片,播不得種又種不得其它作物,眼看今年莊稼收成將無,偏偏上天,就是滴雨不落。

這是楊國開國以來,首次遇上的大荒。

西起長安,東至揚州,荒旱連綿,各地地方官急報于朝廷,聖上在得知此事事關重大後,即命太子速速賑災。

因天子身在長安,為保京畿,太子首先釋出長安官倉之米救都,但欠糧之地並非只限于長安而已,除河南府外,江北各地皆有饑民,因此太子再下令河南府洛陽以賑江北各地。

然而在長江以南,則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與江北相反,除巴陵外,九江至丹陽一帶,處處洪災,江南正面臨百年來最大水患。

人人自危。

要想打擊一個人,就得趁他疏于防備、忙亂最弱之際。再加上現下太子一手掌握全國糧倉,掐緊了民生命脈,江北要生要死,全操在太子之手,太子一念之間,包括長安在內,江北各地即可能風雲變色,在這時機上,要自太子身上找把柄、尋借口,何難之有?

況且,听賀玄武說,近來,父皇似乎龍體欠安……

靠在窗畔欣賞巴陵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致,鳳翔得意地漾著笑。

「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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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比雨過後,連日大雨導致長江以南河道潰堤處處,信王領地內,揚州與丹陽之間的運河河道已癱瘓,杭州水路亦然,齊王領地則以鄱陽、豫章水患為劇。

鄱陽湖之水日日高漲,湖水已臨湖堤最高線,隨時都有潰堤之虞;豫章則處于兩河河水匯聚之處,地勢低漥,河道之水已將要蓋過河堤。

听聞各地送來的急報後,速撥兵救災的玄玉,將軒轅營大半兵力全都撥至即將潰堤的鄱陽與豫章,當兵分二路的余丹波與樂浪趕至兩地之時,兩地之民與兵,皆已在地方官的指示下堆高土堤。

淋著大雨站在湖畔望向眼前宛如汪洋的湖面,眉心深鎖的余丹波在丈量水勢的下屬又再來報,湖水又往上竄升之時,仰首看向上方絲毫不肯停歇的雨勢。

「將軍,鄱陽太守在問是否還要再加高土堤。」冒雨跑至他身後的袁衡,邊揮去面上的雨水邊向他請示。

始終定目沉思的余丹波並沒有回答他,只是環首看向湖岸處處愈置愈高的土堤,過了很久,他狠心發令。

「停止圍堤。」

「什麼?」袁衡沒想到得到的竟是這個答案。

無論再如何反復思量,余丹波還是認為此舉無異火上添油,「如此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再圍堤下去,湖水益高,一旦堤垮,將造成更大的損失。」

「那該如何是好?」生在南土的袁衡听了更是心焦。

「泄洪疏浚。如不疏浚,潰堤將是必然。」鄱陽湖畔一帶盡是良田,亦是玄玉領地內最重要的農地,若再不快些將湖水引至它處,湖堤若潰,只怕今年將無半點收成。

「將泄至何處?」

「沿河道泄往長江。」余丹波邊說邊朝一旁的袁圖彈指,「立即命士兵日夜挖渠通向最近的河道。」

「將軍。」在袁圖餃命而去後,袁衡不安地問他有沒有考慮過後果,「下游有著九江,一旦泄洪將造成九江水患。」

他沉沉吐了口氣,「九江地勢較高,九江城應當不至于遭波及,主要是九江城外臨河眾鎮。」

「將軍要犧牲臨河眾鎮?」實在不想見到此局面的袁衡,不忍地追問,「難道真無它法了嗎?」

兩權相害取其輕的余丹波也是別無選擇。

「不如此,倘若鄱陽守不住潰堤,屆時九江將蒙受更大損失。」九江是玄玉封地內最重要之城,亦是玄玉與眾人辛苦重建的精神堡壘,因此若要保全九江就必須有所犧牲,他也只能忍痛割舍。

「……末將明白。」忍痛的袁衡用力頷首。

余丹波一手搭著他的肩,「听著,你立即快馬返回九江見王爺,請王爺速速疏散九江城外之民入九江城避難。」

「是。」

「長空!」余丹波再朝另一個忙得團團轉的人交待,「速派人去疏散此地百姓,由你親自率軒轅營兵伍護送,任何人皆不可留下!」

「百姓該疏往何處?」

「絳陽。」他早已盤算好了,「命軒轅營守軍速搭百姓暫居之所,並調度糧草供百姓吃食。」

「遵命。」領命欲走的顧長空才轉過身,就險些撞著了已站在後頭听見余丹波方才發落的鄱陽太守。

余丹波趕忙迎上去,「大人……」

「將軍不必解釋,本官深知將軍苦處。」鄱陽太守在他欲開口前已先搶白,即使築堤多年工程浩大,如今破堤,心中雖有所不舍,但為救家園,也只能如此。

「大人,鄱陽百姓就有勞您護送了。」打算將他一並送往絳陽的余丹波,彎身向他拱手。

「本官明白。」鄱陽太守反而扶起他,仰首向他請求,「請將軍必定要保住鄱陽。」

余丹波毅然承諾,「本將盡力。」

「謝將軍。」

兩日後,被派至豫章抗災的樂浪,在得知余丹波已命人完成疏浚之事,眼看著河水已快漫過河堤,不能再等的他,亦同樣決定立即破堤。

「樂將軍!」渾身濕透的袁樞,在樂浪已帶齊兵員于河堤就位準備破堤之時,在風雨之中朝他大喚。

「人都撤走了嗎?」樂浪立即下堤來到他的面前。

「燕將軍已帶人將百姓撤往臨川。」負責淨空豫章城內城外所有百姓的燕子樓,只給百姓些許收拾家當的時間,就派兵火速遷走百姓。

風雨愈來愈大,撥開覆面濕發的樂浪,扯開了嗓門再問。

「豫章城可準備妥當?」

「城外已堆石堆沙置高,城門也已緊閉。」袁樞至今仍是很懷疑他的這等作法,「將軍,你真要破堤?」

「再不破堤,鄱陽將首當其沖。」下游有著余丹波與玄玉都在等著,他動作再不快些,說不定三地都將因此而毀。

袁樞揚手指向身後,「可此處兩岸一帶皆是農地,一旦破堤今年收成將會化為烏有!」

樂浪大聲回吼,「命都保不住了,誰還有工夫惦記著能不能吃飽?」

「可──」

「救命為上,收成之事,自有王爺操心。」懶得再與他嗦的樂浪,拉著他步上河堤最高處,「眼下咱們得先救下豫章和鄱陽!」

被拉上河堤親眼目睹滔滔洪水的袁樞,不知道此刻濕了他一身的,究竟是雨水還是冷汗,他側首看著樂浪揚旗朝遠處已備好破堤準備的副官示意,堤上的副官即命人將安置在河堤上所有的投石機,朝河堤已松垮之處投石。

湍急的洪流立即自轟然崩垮的河堤處沖向堤外,仿佛漫天蓋地的濁流,只在眨眼瞬間即淹沒了觸目可及的農地與鄉鎮,怔看著眼前百姓辛苦耕耘多年的良田盡毀的景況,袁樞不忍地別過臉去。

位在上游的樂浪選擇破堤,余丹波亦將洪水引經九江疏往長江,鎮守九江的玄玉,在又巡完九江城一回後,邊踏進王府大廳邊把簑衣交給身後的堂旭。

「王爺。」在廳里等著他的袁天印,見他已被雨水淋凍得毫無血色,遞給他巾布拭去一身的雨水時,亦不忘向一旁的人揚手指示快上姜湯。

「絳陽和臨川的情況如何?」擦去滿面濕意後,渾身發冷的玄玉也命人快給跟著他的堂旭生暖。

昂責傳送消息的袁天印,先是硬逼他喝完姜湯暖身,才肯開口。

「此二處百姓已安置妥當。王爺,待水勢一退,顧將軍與燕將軍得速返鄱陽與豫章整治。」

「治水方面已有丹波與樂浪。」方坐下喘口氣的玄玉,想了想,不急著把他們給調回來。

「不,袁某說的是治地。」袁天印面色凝重地說出必行之事,「為免災後將生疫情,導致更大的天災、人禍,兩位將軍得在水勢一退,迅速整理此二城。」

听完他的話後,認為言之有理的玄玉朝身旁示意,「堂旭。」

知道該辦什麼的堂旭,馬上再度披上簑衣往外頭走。

連著數日沒合眼的玄玉,疲累地靠在椅內一手撫著額,許多來不及思考的事,在這時終于能開始在他的腦里打轉。

「作物與漕運損失多少?」做好最壞打算的玄玉,聲音听來有些沉重。

「雖說保住了鄱陽與豫章二城,但豫章城外良田盡毀,而漕運方面,九江渡口已毀,江道已遭沖改,漕運往來,短期內恐無法復蘇。」袁天印僅能實話實說,「災後各地需重新治地整頓,還得濟民並助百姓自災變中站起,王爺,以九江目前的財力,恐怕撐不住。」

渡江而來,辛苦經營了數年,一場天災,卻幾乎將他給打回原點,生平頭一回接受這麼重大打擊的玄玉,此刻實在是很難掩飾胸口的那份不甘與痛心,但一想到往後日子還是得過,且在災後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做,他也只能逼自己打起精神面對現實。

「王爺是否要向朝廷求援?」已在為他擬後路的袁天印試探地問。

「長安那邊正為了大荒而焦頭爛額,國庫哪來的款子再救九江?」玄玉無奈地朝他擺手,「丹陽的情況與咱們差不多,德齡自顧不暇。」

「巴陵呢?」

他冷聲輕笑,「師傅認為鳳翔會伸援手嗎?」長江以南僅有巴陵未受災,鳳翔高興都來不及了,還指望他會拉他們一把?

「洛陽可不能再救王爺。」如今洛陽已是太子的了,太子要救江北所有鬧旱之地,絕不可能任洛陽再救九江。

「我知道。」玄玉期待地揚首看向他,「師傅還有任何法子嗎?」

同樣也對天災束手無策的袁天印,自責地抿著嘴不出聲。

「師傅。」頭一次見他這般的玄玉,忙不迭地安慰他,「這是天災,並非師傅所能掌控之物。」就算袁天印能預料到有難那又如何?這不代表袁天印就能改變天定之數。

袁天印勉強地問︰「王爺想出它法了嗎?」

心中不是沒有法子的玄玉,若非逼不得已,實在是很不想用上最後的一招,但以眼下的情勢來看,恐怕也不得不這麼做。

「只好拿九江當賭注了。」他決定放手一搏,「命燕子樓釋出九江庫銀,救民為先。」

「若是如此,日後九江該怎麼辦?王爺在朝中又該怎麼辦?」也想過這法子,但不願考慮它的袁天印,十分憂心一旦拿出九江的老本,只怕玄玉將在朝中走得更加艱難。

彼不得那麼多的玄玉,沉重地閉上眼。

「走一步,算一步。」

.下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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