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一吃完飯,風生便守在自家的廚房里,進行她的烘焙大業,不到一個鐘頭,流理台上的隻果丁已經堆成一座小山,備用材料也已調制妥當。
「妳削這麼多隻果干嘛?」嵐海生晃進廚房,從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扳開拉環,倚在餐桌旁大口暢飲。
「我要烤隻果派。」風生先把鋪上材料的派皮放進烤箱,趁著烘焙空檔繼續揉面團。
嵐海生拿了一塊隻果丁塞進嘴里,「嗯,這隻果挺好吃的。」
「這種隻果叫做『紅玉』,口感香甜微酸,拿來做隻果派最適合不過了,我要不要順便多烤一份,讓妳明天帶去警署當點心?」
「不用了,妳幫我留一小盤隻果丁,放在冰箱里,我晚一點再吃。」
「我看,我還是多準備一份生料冰起來存放,等二姊回來以後,就有現成的隻果派可以吃了。」風生愉快的計畫。
「雲生到芬蘭參觀國際花展,可能還會在當地逗留幾天,順便預購花材,大概下星期才會回國,到時候妳的生料早就不新鮮了。」嵐海生隨手捏扁空鋁罐,準確無誤的投進垃圾桶。
「也對。」風生點點頭,一轉眼,已經完成三份派皮。
「妳吃飽了沒事干啊!烤這多派做啥?」
「送人啊。」風生把事先調配好的材料鋪在派皮上,等著送進烤箱。
「送給那位東川教授?」嵐海生乘機試探。
「嗯。」風生輕點螓首。
喲,女大不中留,她家小妹恐怕是紅鸞星動了!嵐海生笑睨著妹妹眉飛色舞的模樣,更加確定自己這陣子的觀察心得。
這丫頭最近動不動就傻笑,臉上的氣色更是柔媚明亮,猶如桃花沾染上春風的氣息,活月兌月兌就是墜入愛河的跡象。
言談之間的話題也總是月兌離不了某個男人,不是「東川教授怎樣怎樣……」,就是「東川教授這樣那樣……」,開口閉口都是東川家的三公子,簡直跟熱戀中的少女沒兩樣。
唉!就不知道人家男方怎麼想,但願別只是小風自己一相情願才好,無論如何,她都不希望小妹在感情上受到創傷,屆時別說老爸、老媽回國之後看了難過,連她這個做姊姊的都會心疼不已。
叮!烤箱正好響起清脆的鈴聲,新鮮美味的隻果派出爐了。
風生戴上隔熱手套,端出一大盤熱騰騰的點心。
「姊,妳幫我把隻果派拿去隔壁阿姨家好不好?我現在走不開。」
「交給我吧,听說阿姨最近腌了一壇梅酒,我正想過去嘗嘗鮮。」
「喔,對了,順便把飛寶叫回來,我待會兒要幫牠洗澡。」風生叮嚀。
「飛寶怎麼老愛往阿姨家跑?」
「阿姨家人多熱鬧嘛,妳又不是不知道,飛寶最喜歡跟小朋友玩了。」
「真是一只不安于室的鳥,成天到晚吃里扒外。」嵐海生叨念了幾句,修長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
風生哼著小曲,忙碌的倩影來回穿梭在烤箱和流理台之間,忙得不亦樂乎。
六月朝陽高掛在萬里無雲的青空上,又是一個天氣晴朗的早晨。
東川御司一如往常,停妥車子後,便直接到自己的研究室。
為了她昨天的承諾,他今天一早連一粒米都沒踫,空著肚子就來上班,一心一意等著吃她親手烘焙的隻果派。
一踏進研究室,香噴噴的點心味道立刻撲鼻而來,除此之外,還有一陣淡淡的消毒水味。
「妳在干什麼?」他拿起衣架上的醫師白袍換上。
「清理小冰箱啊。」風生把抹布沾上消毒藥水,蹲在小冰箱前奮力擦洗。
看見空無一物的冰箱,他開始緊張了。
「我放在冰箱里的組織取樣和實驗標本呢?」
「全搬到隔壁研究房的冷凍庫了。」清潔完畢,風生滿意的站起身。
隨著梅雨季節遠離,天氣越來越炎熱,假如沒有一台冰箱可以冰飲料、制作冰塊,她恐怕活不過這個夏天。
因此,她決定大刀闊斧,把小冰箱內的障礙物統統移送到隔壁冷凍庫,經過徹底的消毒工程,往後她就可以安心的冰她的飲料、水果、冰淇淋了。
不曉得她有沒有按照日期、順序歸類排列?為了慎重起見,他還是過去檢查看看。東川御司走向研究房,打開冷凍庫確認了一下。
很好!他的東西一樣也沒少,每一層空間也都歸納得相當整齊。不過,他還是比較習慣自己原來的擺放位置,于是,他又動手整理了一回,直到都滿意,才關上冷凍庫。
「龜毛!」風生倚著研究房門框,對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東川御司洗完手,坐回他的皮椅。「我的早餐呢?」
「少爺,請慢用。」風生提著一個紙盒擺在他桌上,順便遞給他一副塑料刀叉,再奉上一杯現榨柳橙汁,伺候得無微不至。
他掀開盒蓋,熱騰騰的隻果派儼然剛出爐的模樣,上頭還冒著香噴噴的熱煙。
嗯,賣相還不錯!就不知道滋味如何?他拿起刀叉,開始享用她的愛心早餐。
「怎麼樣?」風生迫不及待的詢問。
他細細品嘗了半晌,煞是愉悅的揚了揚俊眉。
「不錯,妳的手藝還不賴。」
「當然!」她洋洋得意地昂高下巴。「我的烹飪廚藝全遺傳自我老媽。」
「我還以為嵐夫人只會挖木乃伊。」他毫不掩飾驚訝的表情。
之前曾經听她提過,她母親是位狂熱古文明的考古學家,大多數人一听見考古學家,
一定會馬上聯想到埃及、金字塔和木乃伊,當然,他也不例外。
因此,他對嵐夫人的感覺一直停留在「扛著一把鏟子、率領大隊人馬挖掘金字塔」的印象,實在難以想象一個考古學家站在廚房里洗手做羹湯的賢慧模樣,所以一時閭還無法把「家庭主婦」跟「考古學家」畫上等號。
「我媽煮的菜可好吃了,只是她工作太忙,沒有機會大展身手。」風生回到自己的座位整理一疊資料文件,忽然有感而發的說︰「有時候我都會想,要是我媽是個正常的家庭主婦,我爸是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那該有多好。你知道嗎?我爸對黑猩猩的成長生態了如指掌,卻連我幾歲換牙都不知道,我媽更離譜,埃及歷任法老王的誕辰、忌日她可以倒背如流,偏偏老是記不得我們三姊妹的生日。」
「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東川御司回她一抹同情的笑。「父母成天出門在外工作,本來就很難兼顧到家庭,打拚事業就夠他們忙了,哪還有心力顧及家里大大小小的瑣事,咱們做子女的體諒一點就是了。換個角度想,假如沒有他們付出血汗、辛苦賣命,我們哪來的豐衣足食可以享受?」
聊著聊著,整盒隻果派已經解決了一半,他從不知道自己的胃口也能這麼好。
「說得也是。」她老爸、老媽的工作性質雖然必須經年累月離鄉背井,最起碼夫妻倆的收入相當豐裕,足以提供家里三個女兒養尊處優的生活環境,還可以念最好的大學,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了。
聊完自己的家庭概況,她忽然對他的家庭生活大感興趣。
「教授,那你呢?」風生笑望著他。「我很少听你提起家人的事耶!」
當然,他傲視群倫的家世背景已毋需多說。
「東川」這個如雷貫耳的姓氏,在日本如家喻戶曉的金字招牌,東川集團的永世霸業更是縱橫國際、獨步天下,只要翻一翻各大財經雜志,就能搜集到許多鉅細靡遺的相關信息,像「財星」、「時代」、「富比士」這類企業刊物,都曾經做過一系列的專題報導。
但是,那些輝煌顯赫的家族史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一來她不貪圖榮華富貴,二來她也不想攀龍附鳳,她的感情很單純,與他的雄厚身家無關。
「妳想听什麼?」他並不介意跟她分享自己的私人生活。
「可以談談你的父母或兄弟啊。」風生替他開個話頭。
哦,那簡單。
「我有一個父親,三個母親,五個兄弟,一個妹妹,還有一個年紀比我小的嫂子。」他像發表國小作文「我的家庭」一樣輕描淡寫。
「拜托!這早就不是秘密了好不好,全日本都知道的事,連坊閭的八卦雜志都懶得再拿來當題材了,你還敢拿出來講。」風生受不了的白他一眼。
「妳干脆直接問妳想知道的,我也比較好回答。」
「好吧!請問,你對東川伯伯一次娶三個老婆有什麼看法?」
「他高興就好。」東川御司無所謂的聳聳肩。
「難道三位東川夫人從來不會爭風吃醋嗎?」她很納悶。
「怎麼會,她們三個感情可好了,經常攜手結伴,同進同出,不是一起環游世界、雲游四海,就是一起逛街購物、游山玩水,日子逍遙得不得了。閑來沒事,就說說我們幾個兒子的壞話打發時間,要不,就聯合起來欺壓我爸為樂,最大的好處就是夫妻剛好四個人,打麻將的時候從來沒有三缺一的困擾,罵起兒子來還可以同一個鼻孔出氣,團結一致都來不及了,哪還會搞分裂。」他把家丑據實以告。
「這樣啊,那你們兄弟六人會不會有什麼心結?比方說︰三個母親所生的就分成三股勢力,總是互看彼此不順眼?」風生繼續挖八卦。
「妳的思想為什麼這麼灰暗?」他不禁失笑。「誰規定同父異母的兄弟一定要反目成仇才符合邏輯?」
「那就是如膠似漆?」她進一步追詢。
「還不至于那麼惡心。」他連忙搖頭澄清。「雖然談不上什麼兄友弟恭,不過彼此間的感情都不錯。」
「咦?怎麼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她一臉訝異。「豪門世家不是一向最喜歡明爭暗斗的嗎?為了爭權奪利、圖謀家產,把整個家搞得烏煙瘴氣、雞飛狗跳,電視都是這麼演的。」
「小姐,我的家庭幸福美滿又安康,請不要把那些肥皂劇情套用在我們家好嗎?」他鄭重申明。
「哦,請原諒我的膚淺。」她誠心懺悔。「那你小妹呢?據我所知,你們整個東川家族這一代好象只有她一個女生,這麼說,她一定很受寵?」
「嗯,疼得像掌上明珠一樣。」
「听說她從小身體就不好,現在呢?有沒有調養好?」她關心的詢問。
「她這幾年的健康狀況已經改善許多了。」想不到連依人體弱多病的事她都知道,流通在市面上的八卦雜志勢力果然不可小覷。
可是說也奇怪,他今天似乎有點反常,以往只要她一發問,他就開始頭痛,如今面對她接踵而來的問題,他非但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神色,甚至還有問必答,簡直寬容得不可思議。
猶記得她上班的第一天,他還信誓旦旦的警告她,如果不想失去這份工作,最好趕快改掉問束問西的壞習慣。怎麼才事隔一個多月,他的原則就變了?想來想去,只有一種理由可以解釋他突變的異常現象--他今天心情好。
不過,他拒絕承認這和她昨天的告白有關,即使那句暗示性的告白害他昨夜失眠。
「有恢復健康就好。女孩子一生中最璀璨的黃金時期就是花樣年華的階段,假如沒有盡情的燃燒青春,豈不太可惜了。」風生語重心長的表示。
就拿自己來說吧,她今年二十六歲,青春燃燒了一大半,再過不了幾年,就連璀璨的黃金階段也沒了,可是,她到現在依然一事無成,學業、工作、愛情,沒有一樣稱心順遂。
半途而廢的學業暫時停擺,不曉得何年何月才能如願完成;明明向往醫教工作,卻誤打誤撞當上他的貼身助教兼助理︰長久以來沒談遇半次戀愛,好不容易情竇初開,偏偏看上一個不解風情的龜毛男子。
唉……越想越覺得前途渺茫。風生的俏臉忽然垮下來。
「妳又怎麼了?」他瞥她一眼。
「我頭痛。」她苦惱地按著太陽穴。
「頭痛就去看醫生,醫院在隔壁,自己去掛號。」他懶洋洋的靠向椅背。啊,吃得好飽。
「你也是醫生啊,不如你幫我吧!」風生意味深長的望著他。
「可以,幫妳打一針,包妳藥到病除。」
「沒用的,心病需要心藥醫,而且只有你才能讓我痊愈。」
那雙含情脈脈的露骨眼神盯得他全身發毛。
「我又不是心理醫生,怎麼幫妳?」他立刻進入警備狀態。
「那還不簡單,只要你肯撥出一天的時間,陪我吃飯、逛街、看電影,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風生鼓起勇氣提議。
「妳想得美。」他哼出一聲冷笑。
「只是花一天的時間吃頓飯,再順便逛一逛、走一走,外加一場電影而已,又不是要你帶我環島旅行五日游。」她蹙著秀眉抱怨。
「小姐,我哪有這麼多閑工夫,一天到晚陪女人家吃喝玩樂。」繁重的工作量都讓他快忙不過來了,哪來的閑情逸致陪她「游戲人間」。
風生忽然覺得很受傷,她就是想爭取一天的時光,跟他共度一場美好浪漫的約會,為什麼他不懂呢?
「唉!將來哪個女人當你女朋友或老婆,一定很可憐。」她搖頭嘆氣。
「為什麼?」他眉峰一凝。
「因為你是一個不浪漫、沒情趣,又不解風情的老古板,女人一旦委身于你,往後的人生注定要獨守空闔、受盡冷落。」
「很抱歉,我這個老古板的工作又多又忙,病人看不完,尸體驗不完,公事辦不完,還有一大票學生教不完,沒空營造羅曼蒂克的情調,也沒時間培養知情識趣的心性,將來想當我女朋友或老婆的女人最好認清這個事實,否則就別來招惹我,免得自討苦吃。」他的雙手優雅地盤在胸前,沖著她挑了挑眉。
耙情這段話是故意說給她听的?風生被他挑釁的態度惹毛了。
「你盡避放一百二十個心吧!相信大多數的女性都不會拿自己的終身幸福開玩笑,像你這種孤僻龜毛、陰陽怪氣、忽冷忽熱的男人,誰敢嫁給你?別說嫁給你了,只要一看見你那張冷冰冰、硬邦邦的撲克臉,任誰都不敢接近。」
「正合我意,歡迎大家離我越遠越好。」他從小到大被女生追怕了,假如她們能夠退避三舍,他反倒樂得輕松。
風生對這個不知好歹的大男人實在是又愛又恨,愛得甜蜜蜜,恨得牙癢癢。
「你真是無可救藥!人家對你有意思,你不領情,連自動送上門你也不要,你就是不把女人當一回事,才會被傳成同性戀。」
「老實告訴妳,我愛死這個流言了。」他不近的傳聞眾所周知,早已不是什麼國家機密了,可喜可賀的是,自從男同志的消息傳開後,所有仰慕者聞之色變,全軍撤退,只剩眼前這個勇氣可嘉的小不點還在孤軍奮斗。
風生又好氣又好笑。
今天若換成其它男人被誤傳成同性戀,鐵定巴不得趕緊召開記者會向世人澄清,只有他,不但不否認,甚至還默許那些造謠生事的人把流言傳遍整個東都醫學園區。
如果他想摧毀自己風靡萬千的女人緣,這招的確管用,不過後遣癥也很嚴重。
「再這樣下去,保證你一輩子交不到女朋友。」她沒好氣的說。
「最好,我還求之不得呢。」他額手稱慶。
「你--」風生差點吐血,「你真是執迷不悟。」
倘若手邊有一根狼牙棒,她一定會狠狠往他頭上K下去,代替全體仰慕者棒打薄情郎。
「好,別說我不近人情,明天星期六,放妳一天假,看是要吃飯、逛街,還是看電影隨便妳。」他終于網開一面。
「真的假的?」她的眼珠子立刻迸出絢爛光彩。
「我出錢,妳自己去玩。」他只同意慷慨解囊,不負責當伴游。
「什麼嘛!」風生眼中的小星星當場化為黯淡。「你寧可出資贊助,也不肯獻身作陪?」真是個二愣子!她拿他的鈔票做什麼,她要的是他的人。
「明天醫院要開干部行政會議,恕我失陪。」
「唉,好吧!」她嘆口氣,「既然你沒空,那我自己約朋友。」
難得拗到一天同情假,正好可以跟幾個死黨相約聚餐。
「什麼朋友?」他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來。
「以前念醫大的姊妹淘。」
一听見是女性朋友,他的表情終于和緩了一點。
幸好風生邀約的對象不是異性朋友,否則,這天同情假他就要沒收了。
「我要來規畫一下明天的出游行程。」她已經太久沒有參與姊妹淘的聚會了,吃飯、逛街、唱KTV、看電影這是一定要的,如果時間充裕,她打算在一天之內,把所有久違的娛樂活動一網打盡。
「妳慢慢規畫吧,我要回醫院了。」今天是父親一年一度的健康檢查大典,他得趕快回陣營穩定軍心才行,以免鎮守前鋒的將帥士卒們人心惶惶。
每年一到太上皇回醫院體檢的日子,就是東都全體醫療同仁最緊張的時刻,但願今年能順利把他老人家送進診療室,別又像前幾年的每一次,當所有主治醫師都到齊了,才發現狡猾的老龍頭拍拍逃之夭夭了。
「再見。」風生隨口道別,繼續沉溺在假日計畫表里。
「我今天中午不回來吃了。」他在離去前,故意繞到她桌子邊逗留一會兒,有點期待她會露出失望的神情。
「噢。」風生依然頭也不抬,對于無法跟他共進午餐,並不怎麼失望。
明天中午聚餐前,先去看早場電影,嗯……看哪部片子好呢?她翻開報紙,搜尋各大院線廳上映的新片預告。
「這段時間我都會待在醫院那邊,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就撥電話到行政大樓辦公室叫我。」他試圖引回她的注意力。
「好。」風生緊盯著電影放映表,隨口應了一聲。
「妳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他不喜歡被她當成隱形人忽視,雖然被她糾纏不休他覺得煩,可是,一旦她對他愛理不理,他又有種受冷落的感覺。
「有啊。」風生太專注了,甚至懶得抬頭施舍他一眼。
駭客任務第二集好象很精采,另外一部驚悚片也不錯,還有一部戰爭片也很吸引人……
東川御司瞪著她。哼!走就走,她不甩他,他也不希罕她深情目送!
近午時分,一通緊急電話響起,秘書立刻轉接給東川御司。
「理事長,不好了!健康檢查才進行到一半,又被會長逃走了!」內科主任急忙報告。
可惡!那個老頭……他父親為什麼就是不肯安安分分的做完身體檢查呢!
「有沒有人發現他的行蹤?」東川御司氣急敗壞的質問。
「完全沒有消息。會長說,想去貴賓休息室抽根煙,結果……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內科主任快急瘋了。
「立刻派人在園區內四處搜尋一下,他應該還躲在某個地方。」他當機立斷下令。
「是。」內科主任掛斷電話,馬上動員大隊人馬到處通緝東川集團的太上皇。
然後,廣播立刻發揮效率響遍整個東都醫學園區。
「東川輝一郎會長,听到廣播,請即刻回內科中心。東川輝一郎會長,听到廣播,請即刻回內科中心。東川輝一郎會長……」
介于醫院與醫學院之間,有一座風景怡人、環境幽謐的花園,一位狼狽的老先生就溜到這里。
東川輝一郎靜悄悄的躲在隱蔽處,嘴角叼著煙,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抖著二郎腿,一邊在腦中盤算著,該怎麼砸爛上頭那台廣播擴音器。
「飛寶……飛寶……出來吃飯!」不遠處,一道甜美的女聲正在呼喚著。
說到吃,他也餓了,猛不其然,一只色彩繽紛的鳥忽然飛過他眼前,然後,降落在他坐的長凳邊。
「你好。」飛寶禮貌的向他問候。
「我一點都不好!」東川輝一郎咬牙低吼,然而,看著飛寶胖嘟嘟的肉感身材,他不禁心生歹念,「嗯……不如把你烤來吃吧。」
「老先生,你餓了嗎?」
「廢話!我當然餓--等等,你在跟我說話?」東川輝一郎險些被一口濃煙嗆掉半條老命。
「對呀,如果你餓了,我可以把我的午餐分一半給你。」飛寶友善的道。
不過,東川輝一郎沒那個心情感謝牠的恩賜。
「見鬼了!一只烏居然會說話!」他錯愕的瞪大眼。
「飛寶!原來你在這里!」風生滿頭大汗的跑過來。「我不是交代過嗎?不可以擅自飛到醫院附近,你為什麼老是不听話呢?當心教授一氣之下把你趕回家!」
「小風,這位老先生肚子餓了,我們請他吃飯好不好?」
風生望向坐在長凳上的老人家。
「這樣啊,我剛剛從校園餐廳帶便當回來,假如你不介意的話,這個便當請你吃。」她走向長凳坐下,把餐盒交到東川輝一郎手里。
「妳呢?」東川輝一郎遲疑的捧著餐盒。
「我這里還有一盒隻果派,可以跟飛寶一起吃。啊,飛寶就是牠。」風生愉快的介紹他們認識。
肥寶?!這名字取得不錯!東川輝一郎盯著飛寶豐滿的體型點點頭。
「妳這只鳥會說人話?」
「對呀,牠會跟人類溝通。」風生笑吟吟的表示。
「多少錢?我跟妳買。」他一副生意人爽快的口吻。
「很抱歉,飛寶是無價之寶,我不能賣給你。」風生擰起秀眉拒絕。
「不然,妳告訴我,這種鳥的學名叫什麼、上哪買。」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據我所知,這種鳥已經絕跡了。」
「是嗎?太可惜了,我本來想買一只回去,送給我未出世的寶貝孫子當寵物,看來是沒希望了……這樣吧!我出五百萬,賣不賣?」
風生猛搖頭。
「好,一口價,一千萬!」東川輝一郎豪氣萬丈的喊出高價。
「伯伯,就算你把所有的財產送給我,我也絕對不會賣掉我家飛寶的。」風生堅決婉拒。
這麼有骨氣?知道這筆交易做不成,東川輝一郎還是忍不住想逗一逗她。
「妳確定?我的財產足夠你們家揮霍十八代都享用不完哦?」
「我才不會賣鳥求榮呢!飛寶就像是我的命根子,請你別為難我了。」
「好吧!等哪天牠失寵了,歡迎妳跟我聯絡,我很樂意帶牠回家。」
風生莞爾的笑了笑。
這位老先生無論穿著、氣宇、威儀,在在都顯示出非凡的豪紳風範,舉乎投足之中,帶著一股赫赫凜然的氣勢,一看就知道是個有派頭的上流人士,不過,卻沒有那種高不可攀的氣焰,反而比較像個豪氣干雲的性情中人,假如時空背景轉換成俠客群眾的遠古時代,統領群雄的武林盟主自然非他莫屬。
「我們一起開動吧!」風生招呼他一塊用餐。
東川輝一郎並沒有立刻掀開餐盒,反倒直盯著她的隻果派。
「我們交換好不好,妳的點心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好啊!」風生笑咪咪的和他交換,隻果派、柳橙汁讓給他,她和飛寶共吃一個便當。
東川輝一郎接過她遞來的刀叉,切了一塊隻果派送進嘴里。
「嗯,好吃!派皮酥脆,果肉香甜,烤得恰當適中又不膩口。這是哪家飯店西點師父的杰作?妳告訴我,我改天親自登門造訪。」
「呃……這是我自己烘焙的小點心。」風生有點不好意思。
「哦?不錯、不錯,妳以後一定會是個賢妻良母,哪個男人娶到妳,肯定是他上輩子修來的好福氣。」他慈眉善目的笑著。
「你過獎了。」
風生被他夸得滿臉通紅,殊不知,老人家已經在打她的主意了。
「小妞,伯伯還有幾個頂尖出眾的兒子討不到老婆,妳要不要來我家應征看看?」東川輝一郎非常懂得把握機會,只要哪家閨女讓他看上眼,管他三七二十一,一律先訂下來再說,他們東川家的二媳婦就是這樣被他強行訂下來的。
「這……不太好吧!」風生被老人家的盛情嚇到。
「怎麼,妳已經有要好的男朋友了?」他的鷹眼散發出銳利的光芒。
「沒有。可是……」風生吞吞吐吐的說不出口。
「還是妳有心上人了?」鷹眼瞬間幅射出百萬伏特的電力。
風生只好點頭默認。
這還得了!不行!他要好好調查一下,然後再找個機會,把她的心上人一腳踹到天邊去,這個善良可愛的小女生他們東川家訂下了,誰都不準來搶!
「小妞,妳叫什麼名字?」
「我姓嵐,嵐風生。」風生不疑有他的透露出姓名。
「來,告訴伯伯,妳今年多大啦?」東川輝一郎益發的和藹可親。
「二十六歲。」
「二十六!我還以為妳只有十八。」他直打量她。「妳不是醫學院的新生?」
風生搖搖螓首,「我是醫學系的助教。」
醫學系?「妳的教授貴姓大名?」他先探听清楚要緊。
「教授姓東川,東川御司。」
噗!東川輝一郎當場噴出一嘴餅渣,嗆得直打咳。
「伯伯,你還好吧!」風生趕緊替他拍拍背順口氣,連忙把柳橙汁遞給他。
東川輝一郎連忙灌了幾口果汁。
「妳說,東川御司是妳的頂頭上司?」他高深莫測的望著她。
「嗯。」風生點點頭。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小妞跟他們東川家果真有緣。
「嵐風生。好,我記下了。」
「伯伯,你有沒有舒服一點?」
「何止舒服,簡直快活得不得了!」他瞬間恢復成一尾活龍。「小妞,那位東川教授對妳好不好?」
「嗯……」風生沉吟了一會兒,「大概算好吧!」
「那……妳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東川輝一郎開始展開探測行動。
「除了脾氣陰晴不定、個性冷淡孤僻、沒情趣,又老愛板著臉外,應該沒什麼好挑剔的。」
「這麼糟!」他頓時老臉一垮。「依妳看,那個家伙還有沒有得救?」
「我看,恐怕是回天乏術了。」她老實說。
「請妳再給他一次機會,搞不好,妳會慢慢喜歡上他也說不定。」他急忙替兒子求情。
風生登時覺得臉頰紅紅熱熱的,羞于向老人家坦承,其實,她早在上班的第一天就已經喜歡上他了。
「伯伯,你是不是認識東川教授?」
東川輝一郎被問倒了。該不該招認自己的身分呢?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反正該套的話已經套出來了,告訴她也無妨。
「其實我--」
「東川輝一郎會長,听到廣播,請即刻回內科中心。東川輝一郎會長,听到廣播,請即刻回內科中心。」
听到了!听到了!他在辦正事,他們可不可以不要吵!
「小妞,妳听好,其實我--」
「東川輝一郎先生,請你立刻回內科中心就診,否則後果自理。」換人廣播了,此乃東川御司隔空放話的冷酷聲音。
休想!他才不要回去受罪!東川輝一郎匆匆站起身。
「小妞,伯伯先溜--先走一步了,這盒隻果派我帶走,下次有空再來找妳玩,再見。」快閃!
「伯伯……」風生一臉不解。
無奈,神秘老人已經走遠,隱約只听見他拿出手機,聲如洪鐘的說著。
「松濤,趕快到醫學院大門外接我……對,我已經做完體檢了……奇怪!我高興逛到醫學院走走不行嗎?笨蛋!你不會繞道啊……」
隨著罵人的聲音漸行漸遠,他的背影消失在偏僻小路的盡頭。
「真是個風趣又奇怪的老先生。」風生搖搖頭,喃喃自語。
「妳說什麼?!」
東川御司的暴吼響徹整間研究室。
「那位有趣的老先生還帶走我的隻果派呢。」風生依舊笑嘻嘻的。
「妳知不知道他是誰?」
「不知道。」
「他是我爸!」
東川御司抓狂的怒吼,整棟醫學系館的人全听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