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公子,自你來將軍府,算算也有些日子了吧?」
一如過去幾日,華司佑一天之中總會有一段時間是陪楚鎮遠行棋斗智,而今日也不例外。
不過這局棋才下到一半,勝負未定,楚鎮遠就岔開話題,突地一問。
「是有些時日。」
既然楚鎮遠停止下棋,華司佑當然也得配合的停下,回答他的話︰「將軍不提,華某倒忘了已經在將軍府叨擾太久了。」
「華公子別誤會,我絕非有趕你走的意思。」听華司佑這麼說,楚鎮遠趕緊解釋。
「這麼說,楚將軍的意思是……」華司佑頓住話尾。
「是這樣的,我是想既然華公子在此待了有段時日,不知……你對小女含音感覺如何?」楚鎮遠試探性的問。
為了不讓華司佑覺得唐突,他一直在挑選適當的時機探問這事,忍了一段時日,今日終于開口。
覺得楚含音如何?
華司佑對這個問題悄悄的皺起了眉心,心里大抵可猜出楚鎮遠問這句話的用意為何。
只不過……楚含音再好,也取代不了秦璃兒在他心中的地位。
「楚小姐溫柔婉約、才貌兼備,我想只要見過楚小姐的人,定與華某有相同的感覺。」
華司佑想了想,避重就輕地回答,說的不外乎是些恭維的話。
「謝謝華公子對小女的稱贊。」楚鎮遠覺得他的回答太客氣,有些不大滿意,決定單刀直入地問︰
「那麼華公子,你對含音可有喜歡的感覺?」
「喜歡?這……當然,楚小姐柔順可人,華某當然喜歡她,她就像華某的妹子一樣惹人憐愛。」
許是沒料到楚鎮遠會問得這麼直接,華司佑顧慮著措辭,語氣不大順暢的應答這道問題。
妹子?
楚鎮遠一听他這麼說,臉色登時有些難看,但他畢竟是氣度非凡的鎮國大將軍,連忙收斂了臉色,鎮定的朝華司佑問︰「華公子,難道你當真只將小女當成妹子,沒有男女之情?」
「楚小姐條件極佳、身分高貴,華某實在不敢高攀。」華司佑說得委婉,就怕一個措辭不當,惹惱了楚鎮遠。
不過他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秦璃兒。他擔心楚鎮遠再繼續逼問下去,那麼他也只能老實說出自己早已心有所屬,藉以推拒楚鎮遠欲撮合他與楚含音的意圖。
然而這樣一來,屆時他在將軍府的處境將變得尷尬,最後的結果定是只有離開一途,他可不希望這種情況發生。
他若是離開了,誰來守護璃兒?
一思及此,華司佑臉色不禁沉了下來,這下事情變得棘手,後續的發展也跟著教人頭疼!
「怎能說是高攀,華公子客氣了,我倒覺得你與小女含音挺相配。」楚鎮遠不再暗示,干脆挑明了說︰「華公子,我若是做主將小女許配與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這……」華司佑陷入為難。
「如何?」楚鎮遠等著他的答案。
「楚將軍,實不相瞞,華某已有屬意的對象,除了她,華某心中已容不下其他女子,至于將軍的厚愛,華某只能在此謝過。」華司佑據實以告。
「是嗎,你已有屬意之人?」听了華司佑的回答,楚鎮遠語氣明顯透露出失望。
「正是。」華司佑堅定地點點頭。「相信楚將軍是明理之人,不會為難華某才是。」
「唉!」楚鎮遠惋惜的嘆了口氣,既然他都這麼說了,他當然不會強人所難,只是心里覺得可惜。
「華公子,我若猜的沒錯,你的意中人該是秦姑娘吧?」靜默了一會兒後,楚鎮遠突然一針見血的指出。
「楚將軍……」華司佑神色訝然,沒想到他竟然看得出來。
「猜對了?」楚鎮遠笑了笑。
其實他剛才听華司佑說自個兒已有意中人時,腦中突然閃過秦璃兒的畫面,記憶里他曾看過好幾次華司佑瞧秦璃兒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當時覺得沒什麼,現在想想才恍然大悟。
華司佑沒多說什麼,算是默認,心里因楚鎮遠的反應松了口氣,慶幸危機暫時解除。
「算了,別提這些了。」
楚鎮遠決定結束這話題,伸手向棋盤,走了步棋。「你我這盤棋還得分出個勝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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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你想知道的消息,小鵲幫你探听回來了!」
在楚鎮遠與華司佑下棋的書房窗外,小鵲偷偷的將他倆的對話听進耳里,好先一步替她家小姐探听掛心的事。一听到結果,趕忙跑向小姐的閨房。
「小鵲,小聲一點,你這樣喳呼是想讓全府里的人听到嗎?」
楚含音在閨房內候著,還不見貼身丫鬟的人影就已經先听到她的聲音,等小鵲一現身,她不禁不滿的指責。
「是,小鵲知錯。」知道楚含音只是梢稍念她,小鵲沒放在心上,欠了身後馬上想aP%將剛才听來的消息搶先告訴楚含音。
「小姐,我方才在將軍書房的窗口外,听見了將軍向華公子提及小姐……」小鵲因為跑得太急,說了幾句話便停下來喘氣。
一听小鵲說的正是自己牽腸掛肚的事,楚含音急著想知道結果如何,不等她喘息完,忍不住心急的問︰「提及我?爹跟華公子說了什麼?」
「他們聊了一陣,然後將軍開口問了華公子對小姐的感覺……」說到一半,小鵲又停住了。
這會兒她可不是為了喘息順氣,而是怕楚含音听了接下來的消息會覺得難堪氣惱。
「小鵲,你話怎麼都說一半啊?難道要你一次把話說完很難嗎?」楚含音開始有些不耐煩,生起氣來。
「不是的,小姐。」見楚含音不悅,小鵲連忙解釋︰「小鵲是怕你听了接下來的話,會不高興。」
「不高興?」楚含音攢眉︰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難道是壞消息?
「嗯,小姐,華公子的回答是……」
明白楚含音對她帶回的消息心焦如焚,小鵲不敢再多耽擱,趕緊將事情的始末娓娓道出。
一刻鐘後,听完小鵲的述說,楚含音絕色的面容上浮現層層陰霾,教人看了不敢相信她是那名溫柔婉約、笑容傾城的楚家千金。
「他真的這麼說?」
楚含音臉色難看的再問小鵲,想確定是不是自個兒听錯。
她的爹親都放下尊貴的將軍身段,親口對華司佑明說願意將她許配與他了,華司佑居然說他已有屬意之人,以此拒絕她!
拒絕……他竟然拒絕!
她自認條件不差,華司佑不買帳就算了,最讓她不平衡的是,他心里屬意的人竟然是那名府里新進的丫鬟秦璃兒。
她堂堂一名將軍府千金,容貌才華兼備,在華司佑眼中竟然還比不上一名小小的丫鬟?
這教她情何以堪!
小鵲噤聲了一會兒,才挑了個適當的時機再開口︰
「小姐,你別生氣,華公子為了一名不起眼的丫鬟拒絕小姐,是他眼光不好,看不見小姐的好,算他傻!」
楚含音猶處在難堪的心境中,對于小鵲的抱不平沒有回話。
「至于那秦璃兒……」
提到那名她看不順眼的丫鬟,小鵲眼珠子賊溜溜的轉了轉,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思索了一會兒,她突然起了壞心,朝現下仍氣悶不已的楚含音竊竊私語,道出她心中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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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接近晌午,一向平靜的將軍府西邊廂房,不知為何聚集了一群奴僕下人,起了一陣騷動。
而引發這陣騷動的源頭,正是小鵲的喳呼。
她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引領著府內最資深的丫鬟容姐,後頭還跟著一群好奇湊熱鬧的小丫鬟,一行人陣仗不小的直往西廂房、也就是秦璃兒在將軍府暫住的地方走去。
叩叩——
一在秦璃兒房門前站定,小鵲不客氣的重敲她的門。「璃兒,你快出來,咱們容姐有話問你!」
整個早上都在幫忙小喜做些瑣事的秦璃兒,才剛回房沒多久,正想小歇一會兒,就听見門外傳來陣陣急促的敲門聲和呼喝聲,而且聲音還相當嘈雜,似乎有不少人聚集在她的房門外。
這讓秦璃兒不得不打消原本想歇息的念頭,疑惑的走向門口。
然而門一打開,秦璃兒便讓眼前的陣仗嚇著,反射性地倒退了幾步。「你、你們這是……」
她驚訝的指著眼前眾人,不明白究竟發生何等大事,讓這一干丫鬟如此聚在她房門前?
秦璃兒的疑惑並沒有人替她解答,反倒莫名其妙的被帶頭的小鵲指著鼻子大聲斥責︰「秦璃兒,你手腳實在太不干淨了!」
她手腳不干淨?
「什麼意思?」她不懂,對小鵲的指控皺起眉頭。
「哼,少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難道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輕易騙過我們容姐嗎?別天真了!」
小鵲仰高下顎繼續斥責,根本不管秦璃兒有啥反應,逕自照她的劇本演出惡人先告狀的戲碼。
「小鵲,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一逕的被人指著鼻子罵,秦璃兒忍不住惱火,大聲回斥︰「請你說明白點!」
「說明白?可以!」
小鵲重重點頭,接著臉不紅氣不喘地朗聲說道︰
「咱們容姐在將軍府里待最久,是夫人最信任的丫鬟,因此夫人曾賞給容姐一只價值不菲的玉鐲子,容姐一直將它視為珍寶,可那只玉鐲子卻在容姐的房里無緣無故不見了!」
「所以你們懷疑是我偷的?」听小鵲這麼說,秦璃兒沒笨到听不出她懷疑偷兒是她。
這下,她總算明白小鵲領著一群人出現在她房門前的來意。
「沒錯!」
「你們無憑無據,就這樣一口咬定容姐的玉鐲子是我偷的,不覺得太可笑也太傷人了嗎?」秦璃兒隱忍著怒火,聲音氣得有些顫抖。
「早料到你會這麼說。」小鵲一副一切都在她預料之中的模樣,言之鑿鑿地續道︰「我們當然有證據,今早有丫鬟親眼瞧見你進出容姐的房間,除了你之外沒其他人,所以就屬你嫌疑最大!」
「單憑如此就說是我偷的?」秦璃兒不滿的反問,有預感接下來發生的事不會是好事。
想想她還真是好心沒好報,今早她不過是好心幫小喜的忙,替她分擔些工作;本以為清掃丫鬟們的房間最簡單也最不會出錯,才會將這差事攬下,想不到竟因此落人把柄,成了污蔑她的證據。
天曉得她根本搞不清楚容姐的房間是哪間,別說偷什麼玉鐲子,她連那玉鐲子是圓是扁都不曉得啊!
「就知道你會不服,所以我帶了大伙兒來當證人,只要進你房里搜索,定會將那只玉鐲給找出來!」
小鵲說完便一把推開秦璃兒,完全不管她想說些什麼,大喝一聲,就要大家進房內搜索。
「你們——」
秦璃兒想要上前阻止,卻讓小鵲擋在身後,心里雖氣但莫可奈何,只好由著她們一群丫鬟在她房里胡翻亂找。
也罷,就讓她們找吧,反正她自認問心無愧,這種偷人財物不光明的事,她才不屑做。
正當秦璃兒心里如是想,房內卻傳來丫鬟的回報聲,讓秦璃兒當場像給人甩了一巴掌般的怔住。
「找到了、找到了,容姐的玉鐲子果然在這!」
一听有人找著玉鐲子,眾丫鬟立刻停下搜索的動作,向小鵲、容姐通報,而後將那只玉鐲遞還容姐。
罪證確鑿,這下秦璃兒百口莫辯,臉色鐵青的說不出話。
而小鵲則露出得意的笑,和其他丫鬟架著秦璃兒。
「走,我們帶秦璃兒去見將軍、夫人去,請他們替容姐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