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冷若冰跟東野長梅在玄武寨里不知不覺的就過了七天,而這天,他們決定回杭州去。
「一定要回來看我們,我們永遠會敞開玄武寨的大門等著你們回來。」陳曉忍住心中的不舍,捉著冷若冰的手殷切的說著。
「陳叔……」冷若冰感慨得無言以對,縱使知道此去並不是不再回頭,但是那種離別的愁緒卻怎麼也無法淡去。
「東東,」陳曉轉過頭去望著冷若冰身旁的東野長梅,他其實很喜歡她的,這樣一個柔美而善良的女孩能跟在冷若冰身旁一生一世,他除了欣慰,再無其他,「好好照顧他,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對別人的事都寧可舍命,但對自己卻總是不在意。」
「我知道,陳叔您也要好好保重。」噙著淚水,東野長梅看著這個待他們如父如兄的男人,只能如此說了。就在大伙兒都在跟冷若冰道別的時候,陳婕靜悄悄的將東野長梅拉至一角,「東野姐姐,以前我對你那麼壞……」
「小婕,」東野長梅執起這個與她同年紀女孩的手,「我只能跟你說聲抱歉,換作我是你,也許我也會做同樣的事的,畢竟他是個那麼好的男人,對不對?」
「對,不過我知道我一定會找到另一個更愛我的人,到時候你們一定要來看我,好不好?」所有前嫌盡釋,留下來的只剩兩個女人間的姐妹情深。
「當然。」東野長梅開懷的笑了,能夠有這樣圓滿的結局,對她而言已是足夠。
但在大家互相話別的此時,卻從遠方傳來急促的嘯聲,讓所有的人都愣在當場。
「有人攻來了,全部的人就作戰位置,女人及小孩到後山,快!」陳曉一听到嘯聲,整個臉色都刷白了,而其他的人則趕緊行動著,留下一個不名原委的冷若冰。
「陳叔,怎麼了?」他急急追上陳曉加快的腳步不斷的詢問著。「沒事,你趕快帶東東從後山下,快去!」陳曉不想讓冷若冰在臨走之際再趟這趟渾水,因此很著急的囑咐著。
「陳叔,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也是玄武寨的人,你不能將我趕到一邊去,讓我呆呆的看著你們打這一場仗。」冷若冰知道這種嘯聲並不尋常,這是嚴重外敵入侵的警訊,就算他要走,也得在這件事處理完之後,因此他的聲音里帶著異樣的堅決。
看著冷若冰不肯置身事外的堅定,陳曉只能搖搖頭,嘆息著說出實話︰「官兵們這些天來不斷的突擊我們,不知道有什麼人告發了玄武寨的事,讓他們下定決心要一舉殲滅我們。」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冷若冰一听之下大驚失色,他們玄武寨在這里坐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為什麼在這種節骨眼上才有人要來消滅他們?但來不及多想了,他回頭要東野長梅跟著一些女眷躲到後山去,決定陪著所有的弟兄一起來保衛這個他生長的地方。
「小心。」東野長梅沒有阻止冷若冰,因為她明白這個時候自己只能這麼做,對她來說,這里也是她的家,沒有一個人能夠冷眼看著家亡,尤其是對有切身之痛的她來說,因此她只能擔心的叮嚀一句,然後隨著陳婕與胖大嫂她們一同避往後山。
沒有人知道前方戰況是如何的吃緊,不斷的有受傷的弟兄被秘密的送到後山來,所有的女眷忙成一團的照料著一直涌進的弟兄,東野長梅也加入了這些人的行列。
太慘了!東野長梅揮汗看著這些弟兄們,他們的痛苦她全明了,一個接著一個的弟兄在她們的眼前永遠的閉上眼楮,有的女眷哀泣著,有的女眷呆坐在一角,沒有人能告訴她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除了一具一具冰冷的死尸。
每當有生還而受傷的弟兄來到時,東野長梅就暗自祈禱那不會是冷若冰,她雖知道他的身手極為了得,但了解到來的官兵有多少,她也無法再放心了,她不斷的在後山前望著一片火光的玄武寨,看著愈來愈多的弟兄們撤回,但還是沒有冷若冰的身影。
兩天,就在提心吊膽了兩天之後,大勢已去了,零零落落的弟兄們帶著一身傷痛與自己的親人抱頭痛哭,而冷若冰與林豹兩個人一身狼狽的背著陳曉回來了。「爹!」看著血流一身的陳曉,陳婕尖叫著撲在他的身上痛哭著。
「小婕!」冷若冰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口,這場仗他們敗了,整個玄武寨被夷為平地,弟兄們死的死、傷的傷,僅有的人全來到了這個不為人知的後山。「若冰哥哥,我爹怎麼了?他不會死對不對?告訴我,他不會死對不對?」陳婕肝腸寸斷的哭倒在也是一身血的冷若冰身上,她不要她爹死,她只有他一個親人啊!
看著陳婕的傷痛,東野長梅心如刀割,天啊!為什麼又是一樣的情景?她才受過這種切身之痛的,為什麼來到了這里卻又發生?
「二當家,外頭有幾個官兵來了!」一個負傷的弟兄悲鳴的從外頭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
氣急攻心的冷若冰恨得只能用自己的拳頭不斷的擊向山壁,為什麼官兵們還不放過他們,他們什麼也沒有了啊!這個時候他該怎麼做?他不能出面,因為官兵們恨不得將他五馬分尸,可是這種時候帶著這麼多老弱殘兵,他要怎麼樣才能保住他們呢?
「若冰!」東野長梅含淚捉住冷若冰早已紅腫的手,「你先帶他們躲好,我出去。」
「東東,不可以,太危險了。」冷若冰不肯,東野長梅只是一個女子,什麼武功也沒有,這麼一去他無法保護她,他不能冒這個險。
「若冰,看看他們,」東野長梅睜著淚眼看向所有的弟兄及女眷,「這個時候只有我能出去,我會小心應付的,你快帶他們躲好。」
冷若冰無言,要他怎麼說出這一聲「好」呢?他連玄武寨都保不住,還要讓這個他一生中最珍惜的女人去面對著不知會發生什麼事的情況,他……
「快!」東野長梅當下不再等他的回答,堅定的默默點頭,然後看著在一旁要陪她前去的胖大嫂,兩個人笑了笑,手拉著手並肩走了出去。
丙然有官兵,但是只有兩個,可能是朝廷認為窮寇莫追,因此只是派他們來打探打探罷了。
「請問你們有事嗎?」東野長梅將顫抖的手放在身後,不讓任何人看出她心中的緊張與慌亂。
「想不到這個地方還會有這麼美的女人!」一個官兵看到美麗的東野長梅,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官爺們有事嗎?我們這里只是一個小地方,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們。」東野長梅雖然很不齒官兵們的態度,但還是笑容可掬的說著。
「我看也是。」官兵看著眼前的幾間破房,再看看東野長梅及胖大嫂的村姑裝扮,心想她們應該不會窩藏玄武寨的人才對,但是有這樣美的姑娘在他們眼前出現,他們也不禁心動。
一個官兵站到東野長梅的身前模著她的臉,她忍住心中的惡心任他胡來,而另一個官兵居然還想模她的前胸,暗自咬了咬牙,東野長梅想著里頭受傷且害怕的弟兄,忍住了。
「真是不錯,只可惜……」官兵們看著東野長梅身旁的胖大嫂用著想殺人的眼光望著他們,雖然想做些什麼,但無奈還有人在等他們的消息,因此只好嘆了口氣,再在東野長梅身上亂模了幾把,便轉身走了。
不知道自己身上什麼時候出了一身汗,但是東野長梅知道目前為止他們至少是安全的了,這時,她才開始猛烈的顫抖,抖得胃都抽痛了。
「小姐,他們實在太過分了!」胖大嫂淚眼漣漣的拉著東野長梅的手,心中悲痛得無以自已,她為了大家,讓自己的一身尊嚴全丟了去,只為了保護這一群老弱殘兵的弟兄。
「沒關系,我們還是去看看陳叔吧!」東野長梅搖搖晃晃的走回後山的山洞,卻發現所有的人都在掩面痛哭。「小……婕……」躺在用稻草隨便鋪成的床上,陳曉痛苦的低聲叫著,他知道自己撐不下去了,之前要不是為了看女兒一眼,他早就隨著她的母親一起走了,「不……要……哭,以後……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爹……沒辦法照顧……你……了……」「爹,我不要,我不要你死,你說要陪著我的,你不可以死!」陳婕心中一陣懼怕,她看到父親眼中的生命之光一點一滴的慢慢流逝,整個心都痛了起來。
「若冰……」陳曉望著在一旁的冷若冰及林豹,他的眼中也滿是淚水,「請……幫我照顧……小婕,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了,請你……」
「我會的,陳叔,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一生一世照顧她的。」冷若冰忍住心
中的痛意,看著養他長大的男人微笑的閉上眼眸。
「爹……你醒醒,我還有好多話沒有跟你說,你起來听我說啊,你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啊!」陳婕像發狂似的不斷捉著父親的身體要將他搖醒,但是陳曉只是冰冷的動也不動,任她怎麼搖晃著,再也不會張開眼楮來看他惟一的寶貝女兒了。
「小婕,陳叔已經……你不要……」林豹抱起陳婕,想讓她在他的懷里痛哭著,但是她卻拒絕了他,將身體投向冷若冰的懷里。
鐵灰著臉看著陳婕投向冷若冰的懷抱,林豹無話可說。而在一旁的東野長梅則獨自走到一角,將臉埋在兩膝中,她不想讓任何一個人看到她眼中的淚,在東野府的那晚的所有情景不斷啃噬著她的心,她好痛苦,為什麼這種人世間的生離死別永遠都教人在無法理解的情況下發生呢?
除了悲鳴,只有哭泣,每個人都在受創的心上不斷的發泄著自己內心的痛苦,沒有一個人例外。
◇◇◇
一方面處理著陳曉及其他弟兄們的善後,一方面照顧著玄武寨僅存下來人們的生活,東野長梅與冷若冰兩個人不斷的忙碌著,只有在深夜人靜疲累的躺下來休息的時候,東野長梅才會發現冷若冰在她的身旁輕躺一會,愛憐的撫著她的頭發,然後再走到陳婕的身邊安撫著陳婕的痛苦。
知道他在矛盾著,東野長梅完全知道他的自責,他恨著自己無法保住陳曉,無法保住玄武寨的弟兄們不受到外來的傷害,而這其中最讓他困擾的事是陳婕,因為她根本無法從創痛中恢復,每天像個游魂似的在玄武寨的廢墟中呆立著。
而冷若冰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要照顧陳婕以後的生活,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娶了陳婕,自己怎麼辦?而且林豹呢?他明明知道林豹是那樣深愛著她的;但如果不娶陳婕,她的將來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依靠?她現在不願讓任何一個人接近她半步,只除了冷若冰外。
冷若冰從沒有告訴過東野長梅他心中的矛盾與掙扎,但是她全看出來了,她不想讓他在這種情況下再分心念著她的想法,所以她決定退讓。
少了冷若冰,她雖然會心痛,痛到不知道怎麼辦,但是至少她還有婉兒啊,還有一個在北方的爹啊,可是陳婕什麼也沒有,除了冷若冰以外,再無其他的親人了。
而且整個玄武寨雖然沒有剩下幾個人了,但是冷若冰仍是他們的希望、他們的依賴,他們相信他一定可以讓他們活下去,不管是用什麼方法。
在幫著大伙兒重建家園,並幫著弟兄們療傷的時候,東野長梅暗自下了一個決定,她要走,在一切都慢慢步上軌道的時候,她會走的,她無法坐視陳婕的傷痛,也無法忘記那些失去家園的弟兄們眼中那些驚恐,她太了解那種痛苦了,而她,走過來了
◇◇◇
冷若冰忙得不知道東野長梅心中在想些什麼,他一天到晚焦頭爛額的照顧著弟兄,陪著陳婕,雖然他知道自己冷落了東野長梅,可是他相信她會了解的。
每晚他只能抽空到她的身旁,听著她給他的鼓勵,然後打起精神繼續處理著一切的事,直到那天。
沒有人知道東野長梅去了哪里,也沒有人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她悄悄的在一切都上軌道之後,在他換穿的衣上放了一封信,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若冰︰
不要為我擔心,我真的很好。看著玄武寨中的事,再想想我家,我發現人世間總是如此的殘酷,讓許多人失去原有的東西,我很高興我曾擁有過你,也很高興這里已慢慢的恢復了舊觀,你有你的工作,陳婕需要你,好好的照顧她及所有人,這是我最大的一個希望了。
東東
她會好才怪!冷若冰氣得將信揉成一團,但看著所有人注視他的眼中那抹害怕,他知道自己不能丟下他們直接去找東野長梅,這個小傻蛋,他雖會照顧陳婕一輩子,但那並不表示他要娶陳婕啊!他一生只有一個妻子,除了東野長梅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她為什麼不明白呢?
站起身來,冷若冰知道自己一定會去找東野長梅,但不是現在,因為此刻他還有太多的事要做,但等他辦完所有的事找到她之後,他一定會給她一頓好打,然後好好的吻住她,直到永遠。
◇◇◇
半年後,北京東城邊一個小雜院。
「小姐,小心點,不要做了,我們來就可以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人搶過東野長梅手上的一個鏟子,小心的扶著她坐在屋檐下。
「阿坤,我又不是動都不能動了,你就讓我活動活動吧!」東野長梅笑得無奈的對阿坤說著。
「那可不行,老爺要我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的。」阿坤一副大男人氣慨的站在東野長梅的身前,崇敬的看著她微凸的小骯。
是的,東野長梅懷孕了,在她去杭州找婉兒的一路上她發現了這件事,她的心中有著狂喜,因為她知道自己肚子里會有一個她與冷若冰共同孕育的小孩。
雖然在杭州她並沒有找到婉兒,但是她知道了她爹的下落,東野全被帶到北京以後,就被安置在一個大雜院里,而東野長梅見到了他,兩個人相擁而泣。
知道自己已不能遠行,所以東野長梅決定在這個與父親相臨的小雜院里住下,這里有東野家以前的老僕人,她過得好快樂,但從沒有忘過冷若冰,她怎麼忘得了呢?每當她一個人撫著肚子,她總會想起冷若冰的大手,他曾那樣溫柔的撫遍她的全身,帶給她無盡的狂喜。
他現在好嗎?跟陳婕成親了嗎?他也讓陳婕像她一樣有了個小生命了嗎?許多許多的疑問一直跟著她在這個小雜院里一起生活。
「阿坤,要試試看嗎?」看著阿坤眼中的好奇,東野長梅溫柔的問著。
「我可以嗎?小姐!」不敢相信的,阿坤顫抖著手不敢前去。
但是東野長梅微微笑了笑,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月復上,阿坤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希望與他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悅,雖然她多希望他是冷若冰——孩子的親生父親。
「啊,他在動了!」輕觸了一下之後,阿坤發現手中有些震動,他像被什麼東西嚇到之後,馬上將手抬起
來,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跟東野長梅的肚子。
「他在跟你打招呼。」東野長梅看著阿坤那副呆樣,不禁大笑了起來,將屋內的兩個老僕人都引了出來。「怎麼了,小姐怎麼笑得那麼開心?」東野府的老總管笑呵呵的走了出來,旁邊跟著他的老妻。
「他動了,他動了!」阿坤指著東野長梅的肚子,一臉驚惶的叫著。「傻孩子,小孩子這個時候當然會動啊!」老婦人和藹的走到東野長梅的身旁坐下,拉起她的手,「小姐,有沒有不舒服?」
「比以前好多了,這個孩子也知道不要吵他的母親了。」東野長梅笑得好高興,然後一雙迷蒙的眼開始向他們訴說冷若冰的一切。
她笑得好美,跟他記憶中的一樣!
冷若冰躲在樹林的一角,望著那和樂融融的一家人,而他的女人,現在正用一種他許久都沒有看過的溫柔眼神,看著她的一家人。
一家人!這個字眼像是一根大棍棒一樣的敲在他的腦際,讓他整個人都必須不斷的吸著氣才能抑制那股上前去擁著她的渴望。
她生活得很快樂、很美滿,冷若冰看得出來,那個男人是她的夫婿嗎?雖然他長得並不高大,但遠遠的冷若冰知道他一定是個好人,當他那樣體貼的拿去她手中的東西,柔柔的將她扶坐到屋下時,冷若冰猜想他可能是她的夫婿。
他還是來晚了!在他處理完玄武寨所有的事後,陳婕找到了他,輕輕的告訴他去找東野長梅吧!她已經可以自己一個人生活了,他不需要為了她而放棄自己的幸福。
有了這話後,冷若冰急急的找了東野長梅三個月,他從杭州追到洞庭湖,因為他听說貝勒爺的夫人在那里,而他認為東野長梅一定會去找婉兒,可是沒有。
于是他又馬不停蹄的來到北京,因為她的父親在這里,果然,東野長梅是在四個月前來到了北京而且住下,當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之後,看到的是這一個快樂的家庭。那個男人還是小心的用手踫觸著東野長梅的肚子,而她現在正笑得開懷!
心中的刺痛不知道要如何排解,想離開,又好舍不得好不容易才看到的她,不離開,他又已經是一個外人了,她找到了一個理想的家、理想的男人,雖然那男人比不上他,可是那男人願意收留她並給她一個幸福的家,而他來不及了!
她們站起身來,那對老夫妻拿了一籃東西扶著東野長梅往冷若冰站的地方走來,冷若冰急急的逃去,他不能讓她看見他。
東野長梅是要去看她的父親,在這里她是以他的佷女身分來探望他的,因為她不知道齊若愚與婉兒的情況到底如何,而她不敢冒險。
◇◇◇
「東東!」東野全看到女兒來時,高興的叫著她的小名,然後看著她略豐腴的身子坐到他的身旁。
「爹,」東野長梅小聲的叫著,「最近怎麼樣?」
「還不是老樣子。」東野全舉起右手空空的袖子苦笑著,原本他應該要自己工作的,但少了一條手臂,再加上皇上不曉得怎麼回事,恩準他可以不要工作,好好的安享天年,因此他只得天天盼望女兒來到,听著她柔聲的問候。
「爹,這是張總管他們買的,你留著吃吧!」東野長梅有點困難的站起身來拿起竹籃放在另一邊。
「東東,孩子什麼時候會出生?」看著女兒的肚子,東野全感慨的問著。
他知道女兒的事,因為東野長梅全告訴他了,而他也知道她懷中的小孩是她所愛的人給予的,對于這點,他相當的寬慰,到北京來的時候,他一直擔心女兒會不會受到什麼傷害,但是那個冷若冰,女兒所愛的人保護了她,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冷若冰不來找她,但是他也不問,因為他不想看到女兒眼中淡淡的情愁。「再兩個月吧!」東野長梅撫著自己的肚子滿足的說,「到時候爹就有孫子可以抱了。」
「好,很好,我還以為東野府以後就沒有人了。」東野全含著眼淚望著女兒,雖然他只有一個女兒,雖然失去了家,但是女兒終究回來了,而且還為他帶來了一個孫子。
「爹,你放心,這個孩子以後一定會姓東野的。」東野長梅肯定的說著,她早就想好了,若是個男孩,就叫東野冰,有他父親的名字;若是女孩,就叫東野若,一樣包含著她對冷若冰的愛與全心的思念。
「好了,回去吧!天晚了就不好走了。」東野全抬頭看看天色,要老總管將女兒帶回去,對于這些忠心的家僕,他的心中只有感激,他們跟著他來到北京,不管他是否還是那個曾位高官貴的東野全,但他們仍是跟隨著他,就像以前一樣。「好,那爹我先走,你好好歇著,不要送我了。」東野長梅站了起來,接過阿坤體貼的手,然後走回了家中。
◇◇◇
這夜,小雜院外有著不同于尋常的氣氛,所有的動物似乎都蠢蠢欲動著,就好像有外人入侵一樣。
「阿坤,我去外頭看看,好像有什麼不太一樣。」東野長梅放下手中的書,靜靜的站了起來。
「小姐,還是我去吧!」阿坤不放心東野長梅一個人前去,因此趕快站了起來。
但東野長梅將他壓回了位子,笑了笑獨自走了出去,她想一個人靜一靜,而外頭的黑暗正可以讓她好好的想一想。一樣的漆黑、一樣的靜謐,沒有什麼不尋常的,她望著星空,想著有多少次的這種夜里,冷若冰來到她的身邊救了她,七里亭外的那夜、星府柴房的夜晚,還有許多許多的時候,黑夜似乎是冷若冰的另一個代名詞,他老是在夜中悄悄的出現,而今,有這個可能嗎?往事一幕幕的從心底升起,就像她又回到了那些時候,那種心顫與感動,一波又一波的涌上了心頭。
搖了搖頭,東野長梅要自己不要再傻了,他現在也許已經是陳婕的夫婚了,怎麼有可能再來看她呢?
走回了屋里,她對大伙道了聲晚安,然後睡去。
黑暗中確實有冷若冰的身影,只是他不敢讓東野長梅知道,看著小雜院的破落,他有點心疼,她雖過得快樂,但經濟似乎不是很好,他不忍心看著她挺著大肚子還要繼續的工作。
會是他的孩子嗎?冷若冰有點心動的想著,但他也不知道,因為他看不出她到底有了幾個月的身孕,可是想著她曾經的甜美、想著她雪白而玲瓏的身軀.他整個人又熱了起來。
將從城里買來的酒不斷的從口中灌入,他想忘了她,可是怎麼可能呢?這只是讓他每每在宿醉之後,更加的想起她的美麗與溫柔。
◇◇◇
奇怪的事開始不斷的發生在小雜院里,從那天小雜院外的怪異氣氛之後,東野長梅他們從第二天起開始陸續接到了許多的禮物,有時候是一些柔軟的高級絲鍛,有時候是一些好吃的、好用的東西。
東野長梅在每次有人送東西時,總會問他們是誰要他們將東西拿來的,可是來人每每只是微微笑著,然後很有禮貌的點頭告別。
會是婉兒跟齊若愚嗎?她問著自己,要不是他們的話,還有誰會這樣的關心著她呢?可是問清楚了阿坤,她知道婉兒他們還沒有回到杭州,這就怪了不是嗎?不是婉兒、不是爹、不是她認識的人,有誰會有這種大手筆、閑工夫來看她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呢?
是他嗎?東野長梅搖了搖頭,不會是他的!他遠在湖北,在重建玄武寨,在與陳婕快樂的生活著,沒空也沒心再想到她的。
嘆了口氣,她瞪著幾乎擺不下東西的小廳,張總管跟阿坤正努力的整理著所有的東西,而他們不準她插手。
夜晚總在悄聲中來臨,這幾個晚上東野長梅都沒有睡好,因為她老覺得有人在看著她,雖然當她將眼楮睜開時,身邊只有滿眼的黑及大片的靜,但是她感到有種莫名的安全感,有像有人靜靜的守候著她、等待著她。
如果當初玄武寨沒有發生那件事,她也許早就跟冷若冰快快樂樂的在杭州生活,過著尋常百姓的安樂生活,可是事情總是不如人願,她不後悔那個決定,因為她知道這個方式對大家都好,而她現在有了一個兒子,有了一些朋友,雖然思念他的心難免會痛,但是總是安定下來了,她找尋了許久的安定生活。再靜靜的躺回床上,卻怎麼也無法入睡,孩子的動作一天比一天明顯,是個男孩吧!不然怎會如此好動呢?
◇◇◇
「小姐,有人在幫我們耕田!」第二天一大早,當阿坤走到外頭準備工作時,居然發現有兩個人已經在那里努力的打拼了,害他嚇得跑回屋里告訴正準備去看父親的東野長梅。
「什麼跟什麼嘛!」東野長梅低罵了一聲,然後丟下手中的東西走到屋外,「誰要你們來的,多事。」她大聲的罵著。
「夫人早安。」但兩個大男人眉頭都沒皺一下,恭恭敬敬的向東野長梅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手中的工作。「不要做了!」東野長梅挺了個大肚子走到他們身邊將他們的工具搶下。
「不行的,夫人,我們已經拿了人家的錢.一定要工作的。」一個男人很為難的側著頭,不明白為什麼東野長梅不讓他們賺這個錢。
「拿了錢就一定要工作嗎?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要做他自己來,不要一天到晚畏畏縮縮的不敢出現!」東野長梅知道一定有一個不知名的人物在幫著她,可是她根本不需要這種施舍,她生活得已經夠好了。「可是……」
「不用可是了,回去了。」東野長梅揮揮手,然後看著兩個男人嘀咕了一陣之後,尷尬的對她笑了笑就走
了。「小姐,有什麼關系,多了個人來幫著我們不是很好嗎?」阿坤看著兩個遠去的身影,模著頭問著。
「你難道不明白禮多必有詐嗎?誰知道他們想對我們做些什麼?阿坤,從明天開始,不管什麼人來或是拿什麼東西來,全都給我趕出去。」東野長梅氣憤的走回屋里。
不是她要這樣的強硬,只是她不喜歡有人來打擾她的生活,這種被人窺視的感覺讓她滿身的不自在,在她的心里隱隱約約已經有些明白了,會做這種事的人除了冷若冰沒有第二人,可是他為什麼寧可在暗地里看著她,也不肯出來跟她見個面呢?
難道他以為讓她吃好的、住好的,不用工作像個大小姐一樣她就會很高興了嗎?她寧可看到他,讓他告訴她近來的生活,就算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她也滿足了,可是他不肯。
好,他不肯,她自有辦法讓他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