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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任你設計我 第五章

沒有人一整個月的養傷期,會養得像她這般轟轟烈烈的吧!

罷從澡盆爬出來的清音,突然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終于,苦難算是結束了……吧?。

現在誰也不能逼她繼續躺在床上,不能再逼她吞這個、咽那個了,她終于月兌離苦海了……吧?

不,變量太多,全出在一個人身上。

除非她能成功月兌離大人的魔掌!

清音放下被熱水蒸得微濕的長發,伸手進衣內,試探地模模肩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不過,模起來像多了一層薄皮,不知道會不會很丑……

偷偷掀開衣襟拉下小兜,瞥了眼里面的春光,證實傷口不太丑之後,清音才放心地綁好小兜的帶子,又拉好衣服,開始找尋木梳準備整理那一頭糾結的發……

「謝謝。」

真好,阿蓮的手腳真的很麻利。

「不客氣。」

不對,這絕對不是阿蓮的聲音。

清音全身僵硬地抓著胸口,腦中某個畫面讓她不敢面對現實。

「還是我來吧!」鄺允熾拿回木梳,開始有條不紊地整理起她的長發。

「你、你進來很久了嗎?」

「不會太久,沒看到妳沐浴包衣的畫面。」

他的話讓清音稍稍松口氣,如果沒有下一句的話,她就可以完全的放松那口氣。

「但接著那半解羅衫的美景,也不無小補。」

嘴角抽搐。「你……至少該敲個門。」

「有了這次的經驗,我會戒掉敲門的習慣。」

沒力。「算了,下次沒阿蓮幫我把風,我是不會月兌半件衣服的。」

呵呵。「听起來像是個很具有挑逗性的挑戰……不,听起來更像是邀請,妳是這個意思嗎?」

「絕對不是,請別任意扭曲我的話。」

「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

什麼意思?清音不太懂,但至少還懂得最好別深究。

不過,讓他一直這樣整理她的頭發似乎不太妥當,伸手去接木梳,他是把木梳還給她了,但……

怎麼她還是覺得有梳子在梳著她的發?

微轉頭,見到穿梭在她發間的是他的十指,她差點要反射性地打掉他的手。

「大人請自重。」她退開身,快速幫自己扎了條粗辮子。

「什麼時候開始,妳竟學起阿蓮喊我大人?」鄺允熾盯著自己若有所失的手。

「從你讓我明白『坦白無用』開始。」

「哦?妳是指我拒絕跟妳談條件那一次?」

他的話真的讓人很生氣!所以她拒絕回答。

「隨妳愛怎麼叫吧!只要妳別悶不吭聲。」

「這麼好說話?若我只想叫你的名字呢?請問尊姓大名?」

「不就是朱醒嗎?第一次見面時就介紹過了,這麼快就忘啦?」

沒誠意的話還是別聊太多,免得影響身心健康。

清音開始假裝忙碌地東邊轉轉、西邊模模,前面的盆栽挪一挪,後面的屏風移一移,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不過,她最想做的還是把中間的大個兒丟出去。

鄺允熾心底暗暗好笑。「這麼忙啊?」

「是啊!真奇怪,我好像看眼前每一樣東西都很不順眼。」尤其是中間那一個。

「這樣刁啊?」呵呵。

「還好啦!只要那些東西能識相一點,自動消失就好了。」快消失吧!

「哦?妳的意思是要我讓人把這房里的東西全搬光?」

欸?有人不識相?

「這樣似乎有違本大爺一向堅持的頂極待客之道,我老家的地牢里至少還會給犯人留一條氈毯,如果小姐堅持要搬的話,剛才被妳卷成脆竹卷的天蠶絲被當然也不能留下來丟人現眼。」

喂,這人真的這般不識相?!

「或者,要我替小姐換間房?」

嗯嗯,這主意或許不錯……

「只不過,這間客房已是此處最上等的貴賓房,除非小姐想直接升等到最高極的主臥房,那里足足是這房的兩倍大,有視野遼闊的觀景窗,和頂級入浴設備,保證不用擔心有人會突然闖進去,還有整套的紅木桌椅和雕花床柱還有妝台成最完美的組合。」

這麼好?那還考慮什麼……

「只要小姐點頭,本大爺是不介意在床腳下多鋪條毯子給妳窩著,對我來說是不礙事的,我會假裝多養了只小炳巴狗……別擺出那麼驚訝的表情好不好!以前我是真的養過的,從京里帶回老家的,因為太可愛了,所以就把牠養在房里讓牠窩在我的床腳下……」

真是夠了!

「喂,小姐,妳做什麼?別告訴我妳舊患復發,頭昏眼花、四肢無力,需要躺回床上好不好?不是好不容易才下床的嗎?」他痛苦地憋著笑,扯了下已經重新埋回被窩里的小姐。

「你贏了,我已經知道你這趟跑進我房里的目的是什麼了,你是見不得我好,存心要來氣死我的,你就快要成功了,再接再厲。」

「妳別不識好歹了……哦!不對,我好像還沒把好處說出來,所以這句話還不能講。」很故意地呵笑一聲。

「妳不是拜托了阿蓮幫妳帶些小東西嗎?這點小事妳應該直接跟我提的,都怪我待客不周,沒去注意到這種小細節,忘了妳們姑娘家也會有其它的需要,比如說,想換些花樣新潮有大紅牡丹的艷色小兜衣……不過,本人真心覺得妳現在身上穿的那件,就很符合妳清新甜美的形象。」呵呵,他剛才有瞄到喔!

「你到底想說什麼?!」清音猛力推開被子,露出爆紅的小臉蛋,只不知是被被子悶紅的還是其它原因?

「我已經交代阿蓮帶妳到街上采買需要的東西,任何東西都行,妳可以盡量挑到眼花手軟,想去嗎?」

想得要死!但清音硬是逼自己冷下臉,不要表現得太露骨。

「不想嗎?嫌麻煩?還是我讓人直接送進來給妳挑好了?」

不要啊!這是她等了好久的機會啊!清音差點哭出來。

「到底要不要嘛?」天哪!他已經快憋不住了!

她的表情實在是……太可愛了!真的很像小時候養的那只小炳巴,明明已經哈骨頭哈得口水滿地了,無奈他把骨頭吊得太高,害小炳巴只能眨巴著大眼嗚嗚叫。

泠清音--

這個連自己的本性都搞不清楚的小女人,既可愛又可憐的小女人哪!

害他既想同情她,又想用力取笑她!

一個永遠不知道穿錯衣服的女人,就像是誤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女孩,別扭又愛逞強,其實,也只不過是個裝模作樣,愛扮成熟懂事的小女孩。

明明就是迷糊單純的性子,偏要去學人家裝抖一副穩重沉著的樣子,怎會有人可愛得這般讓人心疼,連他都快看不下去了。

既然她一直想把自己塞進不合身的衣服里,那他就順手幫她一把吧!

那種在深沉的絕望中永遠都掙扎不出的痛苦,最能讓人在一夜之間成長,只是,那種過程不是太好受。

到時,希望她別後悔。

到時,他是不會讓小姐躲起來哭的。

「阿蓮,我們買完那些東西後,找間涼茶鋪坐下來喝茶好不好?」

「小姐作主就行了。」

清音早知道沒有表情的阿蓮肯定會完全以主子的命令辦事,所以,雖然她不算是阿蓮的主子,但大人既然堅持要以客為尊的話,只要不違背大人的命令,阿蓮對她的話果真服從到底。

可,那種面無表情的風格,一點也沒卑躬屈膝低下的奴性,好有性格喔!

「阿蓮……妳們大人在朝廷是什麼官職?」順便問一下好了。

雖然打著「順便」的旗號,可,清音的表情卻好像等著開獎領賞一樣,認真無比。

「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跌倒。

「那……妳們大人姓啥名啥?」

「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丙真很有性格!

「那妳應該知道自己的歲數吧?」

「十九。」

竟然真的回答了哩!「比我大呢!幾歲進府的?」

「十歲。」

「哇!這麼說,妳在大人身邊工作九年了?誰介紹的?」

「奴販。」

「哦!一直都服侍著大人嗎?」

「沒有,我在廚房做了七年。」

「哇∼∼服侍過其它大人嗎?」

「沒有,府里一直只有一個大人。」

「妳的大人沒其它家人?」

「算是有。」

「有官職?」

「有。」

「怎麼稱呼?」

「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不會吧?都拉了這麼長了說!

再試試……

許久後--

清音小姐一共被「奴婢什麼都不知道」釘了九次,並且,每次都是在有問有答了一長串之後,才在最關鍵時刻突然顯靈。

由此看來,這一戰是面無表情的阿蓮獲勝。

「我們去喝涼茶吧!」好渴。

最主要的是,這個涼茶鋪就是她和海漠約定留暗號的地點,雖然時間拖得有點久,不過,他們對這種情況早計算在內,所以時間永遠不是問題,只要暗號對了,消息一定會傳遞出去。

不過,在那之前……先讓她找到那間傳聞中的「東西涼茶鋪」吧!

「小姐,那邊有問涼茶鋪。」

「烏氏涼茶鋪?我不要,看起來不好喝。」

「茶是用喝的,不是用看的。」

「這一點我很堅持。」

「小姐若是想喝大人親自調配的濃茶,奴婢可以回去泡。」

「可以嗎?那……可不可以幫我打包一小袋,不用太多,足夠喝一年的分量就好。」

那好像是一小車,而不是一小袋吧?

「大人此趟只帶了兩個月的分量。」其中一個月的分量已經被這位小姐嗑掉了。

噩耗!又是一個噩耗!

「別再跟我提茶的事情了,我累了。」

「那小姐不進那間『東西涼茶鋪』了?」阿蓮遙指不遠前方的名鋪。

「啊∼∼還有涼茶鋪啊?那進去喝一杯好了。」瞧她演得多自然。

「小姐不先看一下嗎?」

「我已經看過了,這間合格。」

「王爺,您的小姐看來好忙啊!」朱醒一邊剝著瓜子殼,一邊很有一回事地盯著酒樓外的兩丫頭。

「我的小姐?」听起來感覺不錯。

「難道不是?那可別怪我,我這幾天剛到,不懂王爺身邊詭譎的情勢變化,會說錯話是應該的。」

「沒關系,本王一直有在算,雖然不知道小朱子上輩子當過什麼,但憑你這點本事,還能在我和皇佷身邊周旋這麼多年而沒掛點看來,若不是祖先保佑得太好,就是九命怪貓來投胎的,所以,你每說錯一次話,我就幫你記點一次,直到累積滿九次,我就開始讓人去磨刀子。」是一把宰豬的大刀。

「那、那這次算嗎?」冒汗。

「她是我的小姐沒錯啊!小朱子怕什麼?」

「那、那講對的話,可不可以消點一次?還有、還有看在我把名字借給王爺使用的份上,應該可以消點五次吧?」

「我會合計、合計。」

「那就請王爺手下留情,」呼地喘口氣。「還有,皇上對泠清音小姐也很好奇,說是想從她身上知道他們那種嚴密的組織是如何運作的?要王爺把她交出來。」

鄺允熾聞言,不動聲色地把玩著酒杯良久。

「王爺有異議?」朱醒頭皮開始發麻,在王爺身邊混了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王爺這種模樣。

好……好恐怖啊!

雖然沒有變臉成真正的鬼王,但那潛伏在他周身的氣勢又陰又狠,很嚇人。

「王爺?」

「誰讓你把清音的事說出去的?」好冰的聲音,彷佛還冒著寒氣。

「是、是王爺要我做我該做的事啊!所以小的听從皇上吩咐,把這次假神尼的前因後果照實報告……小的錯了嗎?」有點凍傷。

「小朱子,喜歡裝笨的人,到最後很可能真的會把自己變笨,你希望百年之後讓後代子孫指著你的墳說『此人是笨死的』嗎?」

「不希望啊!小的馬上回京稟報皇上『實情』!會說泠清音小姐已在上次摔馬車時,折斷了頸子。」

「很好,你剛才一下子積滿了點數,害我無法夸你。」心情還是不太爽,他冷冷瞥向窗外,看著還在涼茶鋪外探頭探腦的小姐,冰山的一角才漸漸融化。

「我的小姐年紀輕不懂事,難免誤入歧途,皇佷若是不信,我這王爺就親自扯斷清音的手腳,讓她想回也回不去。」

「不、不需要這麼血淋淋吧!」老天保佑她。

鄺允熾含著笑,看著外邊正小口啜著涼茶的小姐,眼底滿是縱容。

「鬼王相中的人……只能自認倒霉。」多少要被克的。

自那天在涼茶鋪偷偷留下暗號後,又隔了幾天,清音才又有機會和阿蓮一起再上街,並找機會上涼茶鋪再次留下訊息,已經確定海漠仍在附近,並且還帶了不少人前來,這對清音來說就像吃了顆定心丸一樣。

快要能回家了!

只要再忍耐一下下……

想到海漠就在附近而已,她有種無法形容的感覺,海漠是絕對值得信任的同伴,老實說,除了師父外,海漠就是她最崇拜的對象了。

海漠對她這種鄉下來的土包子來說,簡直就是鍍了一層金的偶像,海漠身為雲平少主,光是貴族的身分就可以炫花清音的眼了,加上海漠本身的魅力,拿來當偶像剛好。

師姊曾戲謔過她對海漠是盲目的崇拜,她當然是不會信啦!她只當師姊在嫉妒,因為海漠對她很好,只是,那種好其實就像他對親妹妹海芽是一樣的啦!

不過,能讓師姊嫉妒,不管是多大的誤會她都沒關系。

呵呵,但現在實在不是偷笑的時候。

見到海漠時要怎麼辦?怎麼跟他解釋她把海芽搞丟的事呢?

海芽……

唉∼∼如果只是丟掉也就算了,那麼大的一個人了總會找回家的,只怕……

先別想這些,要把精神養好,因為她實在沒辦法一個人溜出這官邸,所以只能把房間的正確位置畫給海漠,憑他的本事,要三更半夜偷溜進來敲昏幾個人絕對沒問題,然後……

他就可以帶著她回家了,呵。

想起來是很容易,實際上,也差不多是這樣。

當約定時辰一到,清音早已經準備就緒,守在窗邊探查動靜,感覺上一切正常,今晚和平常一樣,並沒有突然增加巡夜的守衛,一定可以成功的!

然後她發現一些動靜,像是有人遇襲的悶哼聲,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很怕遇襲的人就是那個看起來不該是短命鬼的大人--這感覺實在太復雜,無法解釋。

接著,她又怕起海漠的動作太大會把大家都吵醒,影響逃跑機會,直到一道黑影像風一樣竄進她房內--

「清音?」

是海漠!清音捂著嘴,喜極而泣。

「走吧!」

海漠一身的黑,只露出一張粗獷剛毅的臉和笑得開朗的白牙,那雙眼快速掃過她全身,證實她沒傷沒病後,才像大哥哥模模她這小妹妹的頭,又拉拉她烏溜溜的發辮,跟往常兩人見面的情景差不多。

「等等,海芽……」

「芽兒也在這里?」

「不,不是的!我是想告訴你芽兒她……」哽咽。

「沒關系,先跟我走,等安全後再說。」

「好。」猛點頭,

接著又是一陣風,這次她也在風里面,跟著風一起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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