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男人靠邊站 第一章

鄉下地方,一座平凡無奇的四合院里,有一堆矮個頭的小朋友們正吱吱喳喳討論著今天要玩哪種家家酒?

「我要當老大!」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喊道。

「厚∼∼又要玩那個?每次警察都會被妳這個老大打死,不管啦∼∼這次我要玩別的!」

「對嘛、對嘛!我們玩爸爸、媽媽回家吃飯。」

「好啊∼∼那我要當爸爸!」還是那個很有中氣的聲音。

「不要啦!這個也玩過了,玩別的……玩老師上課!」

「不要!我不喜歡當老師!」又是那個很有中氣的聲音。

「那怎麼辦?再想別的……」

「玩新郎、新娘,我回家拿蚊帳來當新娘禮服,糖糖阿嬤家有種新娘花,我們一起去摘。」

「好啊!那我要當新郎,糖糖當新娘。」這個從頭到尾一直在搶先預定角色的惡霸女孩子拉起身邊小她半顆頭的女娃,中氣很足地道。

那娃兒穿著一身純白短襯衫,搭著吊帶小短褲,討喜的模樣就像是從電視廣告中精選出來的小模特兒,瞧著她,就是和身旁這一堆帶點土氣的小朋友不一樣。

「可是人家想當新娘!」不甘心的小朋友煞住回家里拿蚊帳的腳步,一臉不讓她當新娘,就不提供蚊帳的態勢。

「安安當新郎我沒意見,但為什麼要糖糖當新娘?」又一個女孩不甘願的站出來。

「對啊!我也要當新娘!」又一個抱怨。

「人家也要……」又一個。

「不用這麼多新娘吧?」惡霸女孩安安皺起她帶著英氣的眉,很是為難。

「江澄安!」院子外忽然傳來幾個男孩的叫聲。

「叫什麼叫?」一干女女圭女圭們全瞪眼掃過去。

「又不是叫妳,丑八怪!」男孩全體扮出鬼臉,然後朝女生群中的一點猛招手。「江澄安,我們要去抓蟋蟀,妳來不來?」

「不行!安安昨天已經跟你們玩過棒球了,今天她是我們的!只能跟我們玩!」女孩們惡聲捍衛。

「臭女生!我們問的是江澄安,妳惦惦啦!我們不跟女生講話。」

「安安也是女生啊!」女孩們吐槽。

「江澄安不一樣!她不像妳們那樣,三八兮兮的在頭上綁圓仔花。」

「臭男生!去旁邊死啦∼∼反正安安就是要跟我們玩哩!怎樣?」

差點要打起呵欠的安安很無聊地看著兩邊的爭吵︰心里一直無法理解為什麼男生、女生不能一起玩?

偏偏她又是那種兩邊都受歡迎,又都很能融入雙方的角色,所以,這種男生、女生的對罵,經常發生在搶她這個紅人的時候,怪的是,即使兩邊人馬時常為她惡言相向,偏又沒人會小心眼地批她腳踏兩條船。

瞄一眼乖乖的讓她牽著手的糖糖,這小朋友是上個月才搬來跟隔壁阿嬤住的,靜得不得了,雖然跟她是同年,但小一號的個頭激發了她的保護欲。

「江澄安,妳到底來不來?」男生堆受不了恰北北的女生,直接喊人了。

「哦∼∼明天啦!」

她只隨便應了一下,男生們也不刁難,揮揮手便走人了。

「哼!男生真的好討厭!」眾女生又瞪了男生群一會兒。

「那不要玩新娘、新郎的話,我們來玩醫生打針!」有個既不想當新郎也不願當新娘的小朋友,興奮地想出好點子。

「怎麼玩?」眾人問。

「我看過我哥跟他的女同學玩過,偷看到的喔!」很神秘地小聲透露。

「怎麼玩?」眾人又問。

「醫生可以幫病人打針……糖糖,妳當第一個病人!」

莫名其妙被指名的糖糖,面無表情地轉頭詢問安安,見安安朝她點頭,便也跟著點頭答應。

「然後呢?」眾人已經好奇到最高點了。

「啊妳們是沒看過醫生打針喔?要月兌褲子打啊!病人要月兌褲子。」

眾人齊看向病人--糖糖。

而糖糖也很配合地扮演起第一名病人,動手拉下兩邊吊帶,再扯下短褲,然後是里面有哆啦A夢圖案的小褲褲,再然後……

來不及指定醫生和下一位病人人選,眾小朋友突然全都像是被凸眼金魚附身一樣,張著看得到蛀牙的小嘴,傻傻的盯著糖糖月兌光了褲子的屁屁……的前面!

「那是什麼?」

「跟我家散散的一樣耶!」

「那妳有沒有?」

「沒有。」

「那就是說……」

一陣屏息後,尖叫聲四起。

「小雞雞!」

十年後

砰的一聲,一只掄著拳頭的手結束了N號鬧鐘的生命,不過,至少它定得有意義,在生命的盡頭成功的喚醒了它的主人。

懶得眨開昏蒙的睡眼,江澄安像個沒有意識的孤魂野鬼般飄進盥洗室,完成每天早上出門的前置作業。

當她踏出盥洗室時,已經變為一個神采奕奕的年輕女孩,換上校服再隨意爬梳幾下愈亂愈有型的俏麗短發後,便是一連串的推門動作。

從她的房門開始,然後下樓客廳、大門,再來是中庭大門,再然後是繞到後院推開專為她而設的小後門,穿過防火巷又是一道專為她而存在的小後門,同樣的格局只是方位正好相反,繞過後院來到前院中庭,開門然後又是門、又是門……

「早,哇∼∼好香喔!是皮蛋瘦肉粥對不對?」

「安安來了嗎?快坐好,趙媽媽幫妳準備的那碗有兩顆皮蛋喔!」廚房傳來溫暖的味道和聲音。

「趟媽媽好棒,知道我最喜歡吃皮蛋……喲∼∼這麼早?趕來吃早餐啊?」安安坐上專屬她的位子後,才瞥見餐桌對面對她視而不見的「老相好」。

「別客氣,妳可以盡量把這里當作自己家沒關系。」對面的「老相好」還是一副懶得抬眼看她的酷樣,專心喝起他的粥。

「我是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沒錯啊!第二個家。」呵呵。

第二個?

趙天恩很想拿手上的湯匙敲醒她,這女的根本就是把他家當成了她自家的廚房好不好!

每天早上過來騙完早點這一段可以省略,下課後,這位大小姐竟然還是照原路線往回走!

在外面混到吃飯時間,她大小姐開的還是他家的大門、吃的還是他家的飯,難怪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些跟蹤狂跑來按他家的門鈴遞情書。

最可笑的是,每當他媽很好心地告訴那些不長眼的愛慕者找錯地方時,得到的都是這種反應--

「不可能!我肯定江澄安就是住這里,歐巴桑妳不要騙我!」

「可是我們這里真的不姓江……」趙媽媽很委屈地指著門牌上的「趙」字說。

「歐巴桑,我是不會被妳的障眼法騙去的!我已經連續跟蹤江澄安一星期了,每天都看到她走進這里,再也沒有出來,她明明就住這里。」

「你為什麼要跟蹤安安?」趙媽媽不放心地問。

「安安?妳叫她安安,還敢騙我說這里不是她家?那我以後也要叫她安安!安安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女俠、女英豪,我已經深深的被她迷倒了……」

其實,後面還有一堆嘰哩呱啦、天花亂墜、口沫橫飛的白痴撞到鬼的贊美之詞,雖然趙媽媽是有盡職地播送給趙天恩听,只是,他的耳朵總會在那時候很自動自發地聾了。

也是因為這些笨蛋屢屢來敲錯門,才會讓趙媽媽突然興起了危機意識,發現竟然有這麼多人打算來跟她兒子搶老婆!

從那以後,趙天恩的耳朵就不曾安寧過,只好被迫地在趙媽媽鼓吹著兩人快點訂婚的時候再聾一次。

「才第二個啊?趙媽媽希望安安能快些搬進來住,最好今年畢業,就和我們家阿恩先訂下來。我們這里房間也夠,安安可以先搬過來,不用再每天這樣跑來跑去,還是要我們把阿恩的房間拓寬裝潢一下?」趙媽媽端了碗熱呼呼的粥放到安安面前,語調中滿是對小兩口美麗未來的憧憬。

「都可以呀!我全听阿恩的。」

狡猾!「如果二十年後,江大小姐還是銷不出去的話,我再考慮看看。」

「阿恩!」趙媽媽輕叱了一下。「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沒眼光的兒子?」氣呼呼地轉回廚房。

「听到了沒?沒眼光!」安安幸災樂禍地笑著。

「總比眼楮瞎掉來得好。」

「欸?你話中有刺喔!要不,你來當我爸的干兒子好了。」瞧,她家的人多看得起這個小朋友呀!

「快喝妳的粥吧!不是跟那兩個約在那邊見嗎?」

「你真的不考慮嗎?想一想,只要你點個頭,將會有多少人因為你的犧牲而解月兌啊!」

看著安安雙手握拳的慷慨激昂狀,趙天恩只覺得多瞄一眼都是在浪費工夫。「我這個人一向很好說話,凡事也都好商量,但唯獨有兩件事,是我自出生的那一刻就指天立誓絕對不會點頭答應的!

「而很不巧的,那兩件事竟然都跟妳江大小姐澄安很有關系呢!」

「哦?出生那一刻就能指天立誓?用哪一只手?中指嗎?」

趙天恩沒理她。「身為妳的朋友已經夠可憐了,老天還讓我們成為多年鄰居兼同學兼青梅竹馬……」

她興味盎然的插嘴。「你不覺得用老相好來形容我們的親密關系,會更恰當一點嗎?」

「一點也不。」喝下最後一口粥,趙天恩拿餐巾紙抹了一下嘴。「我覺得我為天下人所做的犧牲已經夠多了,所以,最後那兩樣……妳還是別找我的麻煩,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見趙天恩丟下餐巾紙,一點也沒替她解惑的意思,安安懶懶地喚住他。「究竟是哪兩樣這麼神秘啊?天恩大爺?」

啊啊∼∼這粥真是好喝到爆。

明知故問!他冷哼。「我若真的成了妳老爸的干兒子,以後就得接下妳老爸的位置,到時,得到解月兌的人只有妳一個,所以,免談!」

「那真可惜了。」唏哩呼嚕晞哩呼嚕--喝粥的聲音。

「至于另一個,如果我突然想不開願意娶妳了,難道妳就真的會嫁?」

「嫁啊!反正還有二十年的時間,讓我們兩個彼此消磨意志,我不是不婚主義者,若女人到頭來一定得嫁的話,嫁你也不錯……」

「喂喂,你別擺出那種吃到屎的表情好嗎?我提供給你的福利可是別人想要都要不到的,除了你終究還是逃不出得接替我老爸位置的命運之外,金錢、權勢這種俗里俗氣的東西就更不用提了。

「加上自動送上門的女人,或是你自己看上的女人,我都不干涉……不,是懶得干涉,孩子的話,有或沒有都好,別人生的更好!怎樣?有沒有給它很心動?還不快點跪下來。」

「跪下來求饒嗎?」

「跪下來求婚啦!笨蛋恩!」

趙天恩可沒真的跪下來求婚,他只是默下作聲地拉開一張餐巾紙往她囂張的臉上丟去。

「干嘛?舉白布條投降?」安安接住餐巾紙,順手在嘴上胡亂抹一把,吃飽了。

「掛白幡給妳送終。」提了書包走人。

「喂,不等你老大我嗎?」安安先鑽進廚房給趙媽媽一個大擁抱,外加啵一聲後,才大步追上去。

出了門,見到趙天恩正等在外面,很理所當然地上前,兩人並肩而行。

這樣的關系、這樣的默契,這樣多年累積下來的情誼……難道就一定得被眾人送作堆,一生綁在一起才行嗎?

趙天恩微側頭睨了安安一眼,心里微微發笑。

安安長得很好看,不,用好看來形容是很膚淺的,她的外表若不出色,哪來那麼多蒼蠅、蝴蝶跟蹤在後面?只不過讓人啼笑皆非的是,煞到她的似乎是女生比男生多一些。

這好像是一種時代趨勢,那種似男似女、非男非女,沒有明顯性特征的人特別容易吸引人的目光。若再加上不俗的長相、特別的才藝和優異的背景……很不巧的,安安正好把這一點發揮得淋灕盡致。

從小到大,她一直是個風雲人物,她的特別遺傳得自于她混跡江湖的老爸,依十幾年前的說法,江爸是個縱貫線的角頭老大,目前已經漂得半白的弘天盟就是她老爸一手打出來。

可能是從小流氓看多了,所以安安舉手投足間就是有股霸氣,個性直爽、手段狠辣,若不是小時曾被綁架,嚇得江爸立刻把她送出國,多染了些文明氣的話,她將來肯定是個青出于藍的大姊頭。

哦!順帶一提,安安早逝的媽媽是個警察,所以她身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正義感,混了江爸的遺傳後,則成了不擇手段的正義感。

要說他不喜歡安安嗎?

不,他喜歡她,非常喜歡!

只是,那喜歡中並沒有強烈到會去愛上她……謝天謝地,若要形容對她的感覺,雖然沒有男女之情,但若硬要按上兄妹之情其實也不恰當,俗一點的說法就是哥兒們了。

他絕對願意為她兩肋插刀,相信她對他也是,保護她、跟隨她,是他心甘情願,但不管再怎麼挺她,他都不可能偉大到去娶她,所以……

二十年嗎?

好吧!他就等等看,若是花二十年都找不到那個夠格取代他照顧她一輩子的男人的話,他只好……咬牙忍受她一輩子了。

天知道,忍受一個浪漫過了頭,結婚近二十年都還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是個干黑社會的老媽,他怎麼還能忍受一個沒事就愛跟人家逞凶斗狠的野女孩來當老婆?

不知道老天听不听得到他的哀鳴,二十年已經夠久了,一輩子……他絕對會需要一個好牙醫。

德明中學,標準的貴族學校,有優美的校區、三語教學、名家設計的校服、多國籍的師資,當然無可避免的還有昂貴到令人咋舌的學費。

這里的學生畢業後若不是上了第一志願,便是出國留學,咸少有第三種結果出現。

而能在這種停滿雙B名車的校區內引起騷動的,絕對要是非常搶眼、非常另類的「東西」出現才行,就好比此刻的情況--

「哇∼∼那不是華中的校服嗎?他們怎麼進來的?」

「真的是風華的校服哩!那三個男的都好高喔!」

「那三個我看過!是風華的四天王,薩支平的宣傳期還沒結束,所以少了他一個。」

「薩支平我听過,就是現在全亞洲最紅的小天王嘛!可這三個又是誰?」

「你很孤陋寡聞喔!誰都嘛知道風華是專門培植明星的才藝學校,是真正的明星學校!不過,風華里面最有名的風雲人物就是四天王了,告訴你,雖然這三個並沒有出道,但是他們的支持者可不比薩支平少。」

「真的嗎?那他們為什麼不出道?薩支平都紅成那樣了說。」

「啊知?誰規定上風華的人就一定要當明星的?況且,我就寧願他們永遠不要出道,這樣才不會像薩支平那樣,感覺距離好遙遠,我們還得跟全亞洲的薩迷搶他。」身為凡人真是悲哀啊!

「說得也是。」凡人二號心有同感的點頭。

「那前面那個是誰?好像是女的,可是也很高……哇∼∼她好有型喔!不知道那發型是給誰做的?」凡人三號發現新大陸。

「我听說過四天王認一個女的當老大,本來不相信的,看來應該就是她了。」邊說邊掏東西。

「喂喂,妳隨身帶數字相機做什麼?!」不公平!

「這些都不是重點好不好,華中的人進到我們學校來不是很奇怪嗎?也沒有老師帶路,他們是來干嘛的?」終于出現一個不崇拜偶像的人。

「管他的,趕快拿手機出來拍幾張才重要……雖然四天王都很帥,可是,我比較想拍的是那個女的。」眾凡人開始掏手機。

經過一群吱吱喳喳、興奮過度的學生,樓宇堂很自然地轉頭尋找引起騷動的根源,有趣地發現一堆手拿照相手機的學生,正對準前頭四名外校生猛拍,也虧得那四個異類受得了這種至高無上的注目禮。

「宇堂,那是華中的學生……」

「是哪里的學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什麼理由,未經允許,外校生都不準進入本校,你身為學生會長,現在有三件事可以忙,一是通知校警趕人,二是把這些過度興奮的學生全趕進教室,三是查明他們是怎麼混進來的?若是有誰玩忽職守,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這簡單。」身為學生會長被人家這樣指揮,葉聖凱竟然一點也不在意,主要還是因為深知這個堂兄的來頭,有這根大柱幫他動腦子,他也樂得輕松。

「不知道你這會長是怎麼當上的?」

「因為當初被班上同學提名時,我正好鬧肚子跑去蹲廁所,一解放回來我已經成為班代表,無端被陷害我是無所謂啦!反正又選不上;誰知道那群被我細心呵護過、全心愛護過的前女友們,和那些曾被我搶過女人的男同學們,竟然全在那時候發揮起大愛精神,到處替我宣傳、幫我賄選,團結的力量真的很偉大,我就在這樣不費一絲力氣和一毛錢的情況下當選了,也從此跌進萬劫不復的深淵,忙到沒有時間交女友。」講得好累。

「你上一個假日不是才和某某人飛去香港血拚嗎?兩天一夜的浪『費』行程。」

「那個某某人是老天在听見我的哀鳴後,讓我在校際科學研討會上認識的佳人,唉!女校的果真是不一樣……」一臉意猶未盡,還想繼續宣揚下去,偏偏听眾已經不耐煩,跟著前頭的騷動走去了。

「喂喂,樓宇堂,你別跟去,那幾個搞不好是來尋仇的,你別去湊熱鬧。」趕緊掏出手機按了學校廣播室、校警室和校務室的分機號碼,一下子就把樓宇堂交代的事完成。

「這樣就行了,接下來就是去保護兄弟的安全……咦?有哈妮的留言。」趕緊退到一邊接上愛的聯機,這人有了異性,馬上忘了人性。

「我後悔了。」安安欣賞著車棚里滿是雙B名車的榮華景象,眼底譏笑著。

「早知道昨晚就該放水認輸,就算要輸掉阿薩姆的小紅也沒關系,想一想,若是這一整排雙B中間停了一輛喜美改裝車,那種突兀的美……」

「那妳就等著被阿薩拆吃入月復吧!小紅可是阿薩的老相好,妳不知道車子是男人的小老婆嗎?」說話的是四天王中最吊兒郎當,但揍起人時拳頭最硬的火爆浪子鐘炳雄。

「小鐘的話有錯也有對。」這個是四天王中最斯文,卻是最八卦、最愛挖人隱私的柯博文。

「沒錯!因為阿薩姆根本不算是個男人。」安安很自以為是的接著道。

「我想,蚊子要說的應該是,雖然小紅是阿薩的小老婆,但已經被他認定為大老婆的妳,絕對有資格處決它。」趙天恩,四天王中最沉穩冷靜,截至目前為止尚無缺陷的一個。

若要硬挑缺點的話,那就是他有點孤僻,最大的願望就是擺月兌安安和另三顆天「丸」,重拾自他出生後,就再沒擁有過的寧靜生活。

「那小子有病!不提他了,這里有這麼多車,我們怎麼知道哪輛是那個陳少爺的?」

安安話剛問出口,不遠處就傳來慌亂的跑步聲,然後就見一張驚慌失措的臉出現在他們面前。「江澄安?!真的是你們!」

「當然是我們啦!瞧你,竟然高興成這樣,還用跑的來迎接我們。」呵呵。

斑興?!她難道看不出來他已經快哭了嗎?「妳……」

「哎呀!你真的不用太興奮啦!瞧你眼眶都濕了,快點拿手帕擦一擦。」安安朝他擺擺手,也不知是真殘忍,還是假天真……反正都很故意。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我們德明的警衛很嚴的……」

「事實證明我們還是進來了,」安安突然收起臉上的笑容,冷冷地譏誚他。「應該不用再浪費時間說閑話了,依照昨晚的約定,輸的人交車;昨晚輸的是你,你可以借口昨晚的車是你哥的不能給我們,還激我們親自到德明的車棚來拿車,你以為我們不敢嗎?德明再嚴又如何?我們不是進來了嗎?」

「妳、妳真的要拿我的車?」他才剛抹掉的汗,不一會兒又冒出來了。

他一直就很想把江澄安的,昨天和幾個朋友在山上軋車,剛好遇上她和另一群人在試車,為了想引起她這種外向女孩的注意就是跟她比,所以他就下戰帖了,誰知道他哥的跑車會輸給江澄安的喜美?

後來,他听人家說那喜美內裝的全是職業賽車級的配備,如果是真的話,那她根本就是作弊嘛!

本來他還打算賴帳的,只是後來又听說江澄安底子深厚、背景黑暗,是黑道大哥的女人,還听說她小時候在日本避風頭時身邊一堆「大哥」什麼都教過她,賽車算什麼?哪天看到她開戰斗機都沒有人會驚訝。

真的嗎?!

最後,他才從自己老哥口中證實江澄安不是大哥的女人,而是女兒,是未來的接班人,是一個只可看不可踫的荊棘玫瑰,問題是他已經……嗚嗚……

「願賭服輸,鑰匙拿來。」安安伸長手等著接收。

「那車是我去年的生日禮物,要是被我爸知道了,我會很慘……」開始裝可憐。

「小紅是我兄弟臨走前交給我好生照顧的寶貝小老婆,要是被你拿走了,我會更慘,好在贏的人是我。」意思就是誰都別怨。

「妳……可不可以商量一下……」

「是不是男人啊?既然陳少爺這麼在意爹地發脾氣,那我就擔待一點,替你問去。」轉身。

「等一下!絕對不可以讓我爸知道……折現可不可以?」

「不可以,你有錢,再去買輛一模一樣的就好了,還是全新的哩!」怪人。

「這車牌……」面有難色。

聞言,所有人瞄向陳少爺視線時落點--

「哈哈,一六八!一路發,厲害!看來我這次是真的賺到了。」安安笑得更開心了。

「江、江澄安……」

「你們在這里做什麼?!外校生不可以隨便進來!」一聲斥喝,打斷陳少爺。

本來還想繼續求情的,誰知校警竟在此時趕過來,在這種情況下,怕事情鬧大的人最吃虧,他趕緊把鑰匙丟給安安,只求她閉嘴。

「陳少爺終于看破了,那我也不為難你,你的小B就讓我過癮幾天吧!等我打算始亂終棄時再還你。」安安把鑰匙丟給趙天恩,讓他先開車。

「陳同學?」校警滿頭霧水。

「他們是我的朋友,是我約他們來的。」陳少爺心碎地看著愛車。

本來以為江澄安得逞後,就該上車走人的,沒想到她竟然雙腳拐了個彎,朝另一邊走去;而那一邊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一個男的,那男人斯文好看得過分,好像是去年剛轉來的三年生--樓宇堂?!

這個去年一轉來,就奪走女生所有注意力的男生公敵在這里做什麼?

江澄安直直地走到那男生面前才停住,然後直勾勾地盯著對方,見對方沒有閃避,並且一臉興味盎然地迎視她,她不服輸地跩道︰「你,看戲看得很足了,但這世上可沒有這麼便宜的事,這出戲我決定要收票錢。」

「哦?」樓宇堂有趣地挑眉。

安安這才發現這男的不僅身高直逼四天王,害她脖子仰得有點酸,就連臉蛋都比四天王好看,很不一樣的味道……他是不是讀錯學校了?應該來他們風華才對吧!

「怎麼算?」

「從你一直跟著我們到這邊,又看戲看到最後。」催促學生進教室自習的廣播早就鬼叫過,這附近的閑人除了他們,就剩下這個不請自來的怪人。

「不,我是問妳要多少?」

「有錢就了不起嗎?」哼!這間學校還真腐敗。

「難不成妳想跟我要別的?」

要別的?這問題也是有趣。「你有其它建議?」挑眉問。

「那其實是疑問句,不是建議。」

「若我要求在你臉上種一拳呢?」

「那本人就會嚴正聲明,拒絕暴力。」他淺笑的臉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讓安安一時傻愣地呆望著他。

殺手!這男的絕對可以成為女性殺手!安安第一次踫到這種不需賣弄,就能發電螫人的強力發電機。

「你……你想不想轉來我們風華?」直接挖人了。

「再半年就畢業了,不是嗎?」他風趣地回道。

「說得也是,那你想不想當明星?我有門路喔!保證讓你紅。」

「不想。」

但她很想啊!「你可以再考慮久一點,不用馬上回答。」

「不需考慮,我對那世界沒興趣。」

喂喂,這男的看起來斯斯文文,女乃油味十足,想不到還有點硬喔!「忘了你剛才的疑問句嗎?若我的要求就是要你听我的……」開始打劫。

「妳索討的不過是戲票的錢,直接說個數目就好。」他直接打斷她的妄想。

「哼!你們德明的人除了錢之外,還有什麼?」

「難不成我還得為此深表遺憾?」他的表情無奈得讓人想揍。

安安微蹙眉,她的個性一向揮灑自在,雖然身邊的怪胎一大堆,但像眼前這種看來簡單,實則不然,甚至可以歸類為高深莫測的人類卻是她最懶得應付的,所以說她絕對不適合接下老爸的棒子,否則,可能早早就被人收拾掉了。

「你的膽子倒不小,不怕我找你麻煩?」還是動筋骨最爽快啦!

「我不怕麻煩。」他又笑,同樣淺淺的笑。

但這次在安安眼中,那笑突然刺目了起來。

本來,她只是窮極無聊找上這個顯然也很無聊的人來逗一逗的,看是要嚇得對方臉色蒼白,還是逗得他面紅耳赤都行,誰知竟莫名其妙被扎了幾根刺。

耳邊傳來天恩按喇叭的催促聲,然後是校警氣急敗壞的斥喝,安安覺得有點不甘心,但來日方長。

「好,這是你說的!除掉姓陳的不用理,你欠我們四個人每人一次,我們會討回來的。」撂下話,轉身走人。

樓宇堂直到安安一腳跨進車內時,才喚住她。「江澄安,我只欠妳一個。」

見安安一臉莫名,他勾起唇角,無視于現場其它人的注目,坦然道︰「因為我從頭到尾,就只看著妳一人。」

他的話听起來像是在告白,有點狂傲,又帶點宣示意味,安安不受控制地回眸望他,見他仍是那張高深莫測的淺笑,她竟沒來由地有點兒心慌!

見鬼了!

不再甩他,上了車、關了門,沒人注意到她雙耳微微地泛紅……

「知道他是誰嗎?」車內坐了四個人,沒有指名道姓,大家都明白天恩請教的人是蚊子。

「像他那麼出色的人,怎麼逃得過我的偵查網,早在他去年轉進德明時,就已經在我的數據庫里登記有案了。」

柯博文有個開征信社的老爸,還有個大學還沒畢業就創辦了一個全亞洲最hot的入口網站的大哥,家族遺傳,在他眼中,完整又快速的信息勝過一切,他數據庫的詳盡程度已經到了經常有人花錢跟他買他數據庫里的寶藏,或是請他調查試題、球隊弱點、劈腿的女友……

「他看起來不弱,雖然外表斯文了點。」小鐘對打架特別有靈感。

「樓宇堂,跟德明現任學生會長葉聖凱是同年的堂兄弟,大家都知道德明的校董是凱子情聖的媽,想當然耳,他也有個校董阿姨!」

「這個『也』字听起來怎麼這麼耐人尋味呢?」小鐘轉頭覷向面無表情的安安,夸張地大叫。「哎呀!我們的老大不是『也』剛好有個校董阿姨嗎?不會是同一個吧?」

突然一聲哀號,顯然是有人被滅了口似的。

「去死啦!白痴!」安安活動一下手骨,實在是小鐘的頭骨太硬了。

「我的小姨是風華的校董,他家的歐巴桑是德明的吸血鬼,你說,怎麼會是同一個?」不甘心,安安又伸出兩手狠掰他的耳朵。

「一時口誤,是口誤啦!為什麼阿薩不在,我就變成挨拳頭的可憐蟲了?」通常都是別人挨他的拳頭好不好。

「因為你就是欠扁。」安安摩拳擦掌,準備隨時再伺候過去。

小鐘馬上舉雙手投降。「好啦、好啦!我只是好奇這兩個歐巴桑的喜好未免太接近了,一個開貴族學校,另一個是經營明星學校,搞不好介紹一下,她們還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哩!」

「關于這一點,我的數據庫內早有檔案……」蚊子掀了掀嘴角,馬上點著手上的PDA,準備好好的八卦一下。

「夠了,你們離題太遠了,現在的重點是那個姓樓的。」車內唯一理智的人終于受不了地開口了。

但安安又插嘴問︰「先等一下,他除了有個校董阿姨外,有沒有一個開傳播公司的姑丈?」

「沒有。」

听到這個答案後,安安興奮得像中了頭彩的賭迷,拉著小鐘的手又叫又笑。「耶!我贏了!這次我贏了!」

「這種東西也能比?要不要讓我告訴她,樓氏股票現在的市值和樓氏家族其它的投資?」蚊子轉頭問天恩。

「我想,樓家人不會跟她計較這些的。」天恩安慰道︰「不用理後面那兩個了,轉回正題吧!」

「是。」蚊子有點小失望,不過,還是服從地把PDA點回原檔。「目標是樓氏第三代的嫡長孫,在八歲時被送到英國,目前擁有兩個財經、商管學位,並且擁有合氣道上段、空手道黑帶、西洋劍士的資格,精通五種語言。沒有特別的喜好,去年秋轉進德明時,曾在校內造成轟動,傳言中和現任的學生副會長汪晶玉是一對,目前和年邁的老祖母住一起……」

「哇∼∼好忙的人類。」安安驚嘆。

「他到底有沒有在睡覺啊?」小鐘傻眼。

「你確定他只有十八歲,而不是三十歲?」連天恩都咋舌。

「不對,應該要問蚊子有沒有搞錯目標?」小鐘不置信的問。

「鐘小雄,你是在質疑我的專業嗎?」柯博文瞇起眼「請教」他。

「沒有,請繼續。」

「這種條件的人只要有心培養,又不是多困難的事,小朋友不要太少見多怪。」柯博文哼道。

「他跟那個汪什麼的真的是一對?」不知為什麼,安安覺得自己似乎很在乎這一點。

「這件事我還沒有認真追查過,既然老大問了,那我會針對這一點深入調查。」

見到三個人突地用很怪異的眼神瞧著自己,安安閃爍地別開臉,故作無所謂地聳肩,學樓宇堂剛才的語調道︰「不用麻煩了,既然他『對那世界沒興趣』,我干嘛自找麻煩去勉強他?他不怕麻煩,我怕!」哼哼。

「真是怕麻煩?還是怕吃癟?」

「臭天恩,別以為你在開車,我就不敢扁你。」安安把拳頭比向駕駛座。

「還有什麼事是我們老大不敢做的?只不過踫上了姓樓的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是伯麻煩的。」

「趙天恩!你有話就直說吧!」磨牙。

「妳怕的根本不是麻煩,是那個讓妳覺得麻煩的人吧?」他的話一落,整個車內的氣氛瞬間冷卻。

直到車子滑進風華車棚後,熄了火,四個人仍舊被凍在原位沒有下車。

「趙天恩,你到底想激我什麼?」安安冷聲問。

通常,當活蹦亂跳的江澄安開始冷言冷語的時候,也就是她暴怒的前兆。

「證明給我們看,」趙天恩只是慢條斯理地拔出車鑰匙,沒有回頭。「妳只要證明就好。」

接著,「砰」一聲強勁的甩門聲響起,直到安安跑遠,車內三個男的仍是不動如山,沒有交談,像是各有各的心事,又像是很有默契地等著什麼事情發生,直到一會兒後……

又一聲甩門聲響起,車子在某人的加入後沉了一下。「要怎樣才能證明我不怕他?」安安一臉的倔傲。

趟天恩真的很想笑,仰天大笑!

但不行,絕對不行!

尤其是此時此刻。

所以他憋著,非常痛苦的憋忍了幾秒鐘,才有辦法維持面無表情地開口。「我只有一個建議。」只希望她能乖乖受騙。

眾人很有耐心地等著。

「跟他談個戀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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