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老伯狐疑地放下手來。
路言歡趕緊跑過去,單手一提,提起床板,像提起一塊布。
老伯目瞪口呆。
「我膽子小,從小就怕鬼,所以老爸讓我跟妹妹一起睡,說她殺氣大,生鬼勿近。」
「哦!」老伯恍然大悟,原來是兄妹。
可,這麼大的兄妹還睡一張床,也有些于禮不合吧。不過,那就是人家的家事了,警察不管,他想管也管不著。
「哦呵呵,你們繼續挑,繼續挑。」
看著老人家灰頭土臉地離開了,路言歡才放下床板,訕訕然地道︰「誰是你妹妹了?」
「你啊。」
「那雲靜呢。」
「她也是我妹妹。」
哼!做夢!
路言歡的心情陡然變得好差。
從家具店出來,路言歡習慣性地仰頭看了看天,天色暗了,街燈閃閃爍爍,空氣里漫著氤氳濕氣。看樣子,要下雨了。
「我不跟你走了,我還有事。」
「前面還有一家店,看完再走吧。」
她瞪他,「你可不要得寸進尺。」
他伸出兩根手指,發誓︰「我保證,這一次不會空手而歸。」
她想了想,離地下拳賽開賽的時間還早,便道︰「還有多遠?」
「不遠不遠,就在前面。」
葉放所說的不遠,還真不是普通的遠。
他們搭了三趟車,才到目的地。
到了目的地,那里居然不是家具城!
「你搞什麼?」路言歡被他氣死了。
「既然來了,就進去逛逛。」他看她一眼,拖住她的手。
她象征性地掙了一下,沒有掙月兌,索性隨他。反正他跟小孩子一樣,心性好玩又纏人,如果不依著他,他會煩她煩死。
進了商廈,他帶她上電梯,熟門熟路,直接殺上八樓。
八樓是運動用品專賣區。
鎊式運動器材琳瑯滿目,令人嘆為觀止。
「哇!」路言歡忍不住發出驚呼。
他們一路穿過球類、健身類、游泳類、擊劍類……最後到達掛滿了刀、劍、二節棍、三節棍、九節鞭、流星錘……的武術器材區。
「你看那把劍!」葉放指著掛在最顯眼位置上的那把紅色劍鞘的青鋼劍。
「嘩!四位數耶!」路言歡驚呼。
「你們武術社不是缺少兵器?」
「是啊是啊,不過……」那麼貴!她不是更買不起?
「那不就成了,你看,那上面寫著什麼?」葉放指著青鋼劍上面的廣告橫幅給她看。
「打贏這里的店員就可以得到那把劍?」有這麼好的事?
葉放覷著她笑,「不止,我們現在有兩個人,可以贏兩樣武器了。」
「哪有那麼便宜的事?那個店員肯定是武林高手。」
「不會啊。商家為了賺信譽,不會讓所有人都敗下陣來的。」
「可是……」路言歡低下頭來,「我不能在外面跟人打架。」
「這不算打架,」葉放笑看著她,「這是比武。」
「比武更不行。」她煩躁地背過身去。
他皺眉,不明白,但,他聰明地沒有問。
「更何況,我已經退出武術社了。」路言歡吸一口氣,說。
這一次,他月兌口而出︰「為什麼?」
路言歡沉默。
他笑笑說︰「既然不需要,那就不要它了,怪它自己沒福氣,錯過一個好主人。」
路言歡回頭,笑瞪他一眼,「走了!再不走人家要關門了。」
葉放聳聳肩,跟著她一前一後出了商廈。
外面果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淋濕長街。
一個被當作臨時倉庫用的教室,多余的物品都被堆到一邊,留下半邊空地,就是武術社的臨時練武場了。
這是陳谷的第一次訓練,也是貝麗麗最郁悶的一次。
她耍狠一樣地舞著九節鞭,鞭子時不時地打在牆上、窗欞上、黑板上、堆在一邊的桌椅上,最後,「啪」的一聲打在自己的後背上。
她痛得鼻子眼楮皺到一塊兒。
陳谷趕緊從藏身的桌椅後面探出頭來,確定貝麗麗不會再舞鞭之後,走到她的身邊,「歇一會兒吧。」
「歇?」麗麗狠狠把鞭子丟到地上,「每個人都說要歇,可我真不明白,做好一件事情真有那麼累嗎?」
陳谷尷尬地賠著笑臉。
看不出來,這個小學妹平時嘻嘻哈哈,好似一副沒心沒肺玩不夠的樣子,可一旦認真起來還真有那麼點死硬派的倔氣。
「那……你不是說要教我武功的嗎?你剛才耍得太快,我沒有看清。」陳谷習慣性地在說話的時候推鼻梁上的眼鏡。
貝麗麗用幾乎是絕望的眼神看著他。
不是她妄自菲薄,武術社若就剩下她這只菜鳥,再加上文氣有余、武力不足的濫好人陳谷,就算天可憐見,賜他們以奇跡,那也絕對是母雞扇翅型的。
「我是不是很無聊?」她說。
「不是啊。」陳谷審慎地看著她,「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怎麼是無聊?」
「喜歡?真正喜歡武術的人根本不是我。」真諷刺,當初被迫參加武術社的人,到最後,居然剩下她一個。
她到底在堅持什麼?
貝麗麗忽然一陣無力。
「啪!啪!啪……」幾聲極不和諧的巴掌聲突兀地插了進來,教室門口出現三個身穿跆拳道道服的少年。
「朱超?」
左邊那個長了一臉青春痘的男生趾高氣揚地說︰「想拉關系是沒有用的,認識我們朱社長的女生太多了。」
「呸!我是人,有必要跟‘豬’拉關系嗎?」麗麗不屑。
三男色變。
青春痘男大步跨前,「你們給我听好了,我們社長看中這里夠清靜,你們如果識相的話就快點滾,否則……」
「跆拳道有跆拳道的訓練館,武術社有武術社的練習教室,大家河水不犯井水,你們這又是何必?」陳谷極有耐心地勸說。
「跟他們有什麼好說的?他們擺明就是故意的啦。」麗麗扯住陳谷。
「你還不算糊涂。」右邊的染發男生慢吞吞地說,「反正武術社就只剩下你們兩個人,連參加校際比賽的資格都沒有,那還不如把場地讓給我們,讓我們跆拳道社好好為學校爭光。」
「就憑你們?」麗麗撇嘴,「誰不知道朱超是被跆拳道社趕出來的?他還好意思讓你們叫他社長?怎麼?跆拳道館你們是進不去了,就想打我們武術社的主意?」
「打你們的主意又怎麼樣?」青春痘男大怒,「你們打得過我們嗎?」
「你……」
「有話好好說,自家人何必動手動腳?」陳谷連忙說。
貝麗麗血壓飆高,「誰跟他們自家人?你有點立場好不好?」
「大家都是同學,和和氣氣的不好嗎?」
三男大笑。
「貝麗麗,還是你的搭檔有見識。」
麗麗氣得暴跳,「陳谷你這個窩囊廢!你走開!」她一把推開陳谷,拾起地上的九節鞭。鞭梢「啪」的一聲打在地上。
「打不打得贏,打過才知道。」
「麗麗……」陳谷被她推了一個踉蹌。
「嘿!」朱超滿臉不耐,「你不是對手,還是去喊唐可風來吧。」
「手下敗將,你還不配跟他交手。」麗麗乜著眼楮瞧他。
朱超大怒,「臭丫頭,你找死!」
「不是不是,你們听我說,」陳谷擺著雙臂,站到貝麗麗身前,擋住她,「我知道唐可風得罪過你們,可是現在,學校正在考慮他的去留問題,他能不能繼續上學都要打個大大的問號,你們還有什麼恩怨不能一筆勾銷?」
「誰跟他一筆勾銷?」一股火氣直沖上腦門,貝麗麗瞪著她,「你什麼都不懂,就不要亂說,本來就是這個姓朱的不對,我們干嗎要跟他求和?」
陳谷嘆氣,「大家都少說兩句,不就沒什麼問題了?」
麗麗猛翻白眼,再跟這個家伙說下去,她怕她會斷氣。
「?嗦什麼?你到底比不比?不比就別浪費時間,快點滾開。」青春痘男不耐煩地說。
「誰欺負我的姐妹?」
「小歡!?」
「路言歡!」
貝麗麗驀然回頭,怔在那里,神情復雜。
陳谷又驚又喜。
「比就比,誰怕誰?」路言歡英姿瀟灑地甩掉外套,對著朱超一笑,「我會讓你們輸得心服口服。」
朱超氣得臉色發白。
路言歡仿佛沒看見,回眸,對著貝麗麗眨眼,「嗨!我回來了!」
麗麗揚一揚眉,「回來不算,贏了他們才算。」
「沒問題!」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伸出右手,高高舉起,空中擊掌——「啪!」
陳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在她們說話之間,那邊朱超已經操起一根長棍,凌厲迅捷地擊出。路言歡眼明手快,劈手奪過貝麗麗手中的九節鞭,也沒見她怎麼移動,那鞭子已神出鬼沒地欺到朱超面門。
右邊的染發男生單手劈她手背。
她手腕一翻,輕易閃過他的襲擊,鞭勢卻絲毫未減。
青春痘男看得目瞪口呆,冷汗涔涔。
眼見朱超那張不知迷死過多少女生的面龐就要毀于一旦之時,路言歡忽地翻轉過身,下腰,單手握住如毒蛇長信般的鞭尾,然後空翻,腳向後踢出,踢中朱超左肩。
這一番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甚至還沒人看清她如何出手,那條幾乎讓朱超魂飛魄散的鞭子已經換作輕輕一腳。
現場一片死寂。
三個少年站在原地,連動也不動的,看傻了眼。
「嘻嘻,不好意思,我贏了。」路言歡站立,收功,然後笑嘻嘻地說。
朱超眼角抽搐。
「你們可以從這里——滾出去了。」貝麗麗一下子來了神,竄到門口,為他們指路。然而,手指剛剛伸出去,又驀地捂住了嘴,把驚呼捂在嘴里。
「路、路老師。」
路言歡一听,嚇得失手扔掉九節鞭,一抬眼,撞上一雙責問惱怒的眼。
「對不起……」
路冠軍的眼神從她身上飄過去,「學校讓你們參加社團活動,不是讓你們拿跆拳道和武術私斗的。」
「報告老師,是他們……」
路冠軍厲聲打斷貝麗麗的申訴︰「不管誰對誰錯,總之你們私下決斗就是不對。現在,罰你們六個人去草場跑十圈!」
「啊?十圈哪?」青春痘男鬼叫。
貝麗麗狠狠橫他一眼。
「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們。」路冠軍面對著武術社的三位成員,「從今天開始,武術社的社長一職由前社長石磊擔任。」
「啊?」路言歡與貝麗麗異口同聲。
「還有你,路言歡。」路冠軍神情凝重地看著她,「雖然,讓你重回武術社是我的意思,但,你要記住,你只是武術社的經理,你不是社員,不必炫耀你的功夫。」
「可是……」
路言歡趕緊拉住貝麗麗,示意她噤聲。
「知道了,主任。」
路冠軍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離去,走了兩步,又像是想起什麼來,回過頭來,說︰「還有,學校已經決定,記唐可風一次大過,留校察看。」
「喔耶!」
完全不顧朱超那邊射過來的陰恨目光,二女齊聲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