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安靜了,但里面卻是咕嚕咕嚕作響。
忘了自己是絕不能被餓著的唐沁玫,相當後悔在進房前,未隨手撈包可止饑的零食。
為了安撫在激烈抗議的五髒廟,她小心翼翼的開了房門,在確定沒有那男人的蹤影時,她才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
還未走到餐桌,一陣香味隨即撲鼻而來,她聞香而至。
看著桌上的西式餐點,唐沁玫心里竟莫名的打了個冷顫。
懊踫嗎?
一陣咕嚕聲響起,回答她的問題。
有毒嗎?
這是心里回答她的聲音,手也很不舍的再伸了回來。
但是,她很餓呢!那桌上的東西看起來也很好吃呢!再多的理智終究還是敗下陣來。
她的行動已替自己決定一切。但,沒幾分鐘,唐沁玫就後悔了。
人言道︰不要被魅力的外表包裝所欺騙了。
她下一步的動作也隨著這層認知,將滿口的美味歸還原位。
一陣冷颼颼的笑聲同時在她身旁響起。
「這些東西還可口吧?」褚濯不怎麼好看的臉龐在她面前展現。
就知道這女人會難忍肚餓出來覓食,所以他就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減她銳氣。
唐沁玫倏然回首,看著他陰詭難測的眼,心里不由得暗忖,逃回房的勝算有多大。但只是瞬間,她知道那永遠是不可能,只因——
「啊!你要做什麼?放開我!」淒淒慘慘的呼喊已回答了她心中的問題。
此刻的唐沁玫正被緊壓在他的大腿上,等候屠刑。
「混蛋褚濯,你不是君子……啊!」
沒多久,一個響亮而清脆的聲音伴隨著她的尖叫聲響起。
「你也不是淑女,是淑女就不該做出那麼幼稚的行為。」他冷冷說著,手更不留情的再次降落。
「我只不過是扯了一下你的胡子……啊!」她緊咬著唇瓣不讓自己屈服在他的婬威下。
從小到大,她就不曾遭受到這般屈辱的對待,而這男人……著男人竟敢這麼對她!她恨透他了!
看著她投射過來的銳利怒芒,褚濯非但沒有一絲悔意,反而滿臉的理所當然。
「該死的女人!耙扯我胡子的人你倒是頭一個,更是——」他頓了頓,低頭對住她氣悶的眼,緩緩吐出威脅的字眼。「不知死活的行為。」
「那又怎麼樣?明明就是你不對,你不該私扣我的東西。」她怒道,絲毫不為他言語的威脅而恐懼。
「我說過,只要你表現良好……」
她驟然打斷他道︰「是管家也該保有尊嚴吧!如果每個雇主都像你這般專制、不可理喻,還有誰敢做事,更何況,我只不過是住在你這兒,答應你的要求不帶表連我的基本尊嚴也該喪失。」
睨著她義憤填膺的模樣,那紅彤彤的雙頰、染火的眼眸,以及那雖淡卻隱約流露出的委屈,褚濯的心不自覺的深受吸引。
這感覺,不陌生,但卻叫他的眉頭糾結。
「是男人的話,你就該放開我,並為剛才的舉動向我道歉。」唐沁玫忿忿的聲音再次傳來。
「如果我不放呢?」他道,眸中跳動著傲佞。
「那我就讓你喪失所謂的男人尊嚴。」話落手動,她冷不防的朝他的胡子再次侵去,卻不再如願,小手半空遭劫。
「你這女人!實在太不乖了,看倆我若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根本學不會什麼叫尊重。」
他倏地起身,將她一把扛上肩。
「該死的男人,你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啊!」
她踢著、打著,他卻不為所動,而她則是頭昏、手酸,腳又累。
熱熱的霧氣冒起,此刻的她深覺自己被污辱了,被眼前這個可惡的大黑熊徹底的毀滅女性尊嚴。
「該死的你,我恨透你了,听到沒有?!」她喊著,雙手也沒忘在他背上猛力敲打。
「閉嘴,你沒有申告的權力。」他一腳踢開了房門,大步走向大床。
進入他的房間,一股不知名的恐懼霎時襲向了唐沁玫。她不禁再度放聲大喊︰「該死的臭男人,你沒有權力這樣對待我……唉唷!好痛!」被摔在床上的她,害怕取代了憤怒。
「你要做什麼?」看著他眼中閃爍的邪惡詭光,唐沁玫伸手拿了幾個抱枕護住自己。
「你說呢?」他朝她丟一記壞壞的笑容。
「你不要過來,如果你敢過來一步,我就……」左瞧右瞧,怎麼就看不到致命武器。
「就怎樣?咬我、打我,還是乖乖的任我處置?」他故作沉吟,而後朝她眯眼笑。「如果是後者,我倒樂意接受。」
「你這大色胚!」她咬牙怒罵。
「我若是色胚,配上你這伶牙俐齒的辣女,合適極了,不是嗎?」
「見鬼的合適。」她身子頻頻的扭動,口里不斷發出連連詛咒。
為什麼連床都來跟她作對?難不成她是跌入了蜘蛛網不成,怎麼上了這個床,就下不去呢?
「你再這樣動來動去,若把我的床給弄壞,就算你用身體也償還不起。」
他的話令她更加惱怒。「我就是咬弄壞怎麼樣?」她瞪他,大有他不放她就毀天滅地的神情。
褚濯置之一笑。「那麼,請便,但可別消耗太多體力,否則錯過了待會的重頭戲就不好玩了。」
那暗示的口吻,邪惡的眸光,實在讓唐沁玫覺得自己仿佛成了這只大黑熊的口中食物。
「女人,你知道我很餓嗎?」他突如其來的話令她心猛地一跳。
「你不會自己去找吃的嗎?」該死!她的聲音干嗎顫抖。
她氣極了自己的懦弱,又恨極了這該死的軟床,最恨的就是眼前這只看來饑餓又危險的大黑熊。
「可是,我覺得你比較可口,怎麼辦?」他步步逼向她,結實的大腿已朝她威脅而來。
「你……你想干什麼?我警告你別動我,否則……我會……會……」
「你會怎麼樣啊?」他的身體很不客氣的侵入她脆弱的地盤。
「我會讓你絕子絕孫。」
「嘖嘖,好凶悍,我好怕啊!怎麼辦?」話雖如此,但他的行動卻不是那麼回事,反倒惡意的壓向她微顫的身軀。
她想躲,卻更陷床內。「該死!這是什麼鬼做的床?」她低喃咒罵,卻也躲不過他已攻來的事實。
「小女人,你這麼說,可是侮辱了這水床的創造者。」
「你……」她瞪著他不可置信的眸子。「你這變態,沒事弄這水床做什麼?」
難道她就該活生生的被他拆解入月復?
不!她絕不能服輸,如果她就這麼讓他給吃了,她就枉為現代新女性。
抬起頭!她傲然凝視他,「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你?告訴你,我唐沁玫什麼事情沒做過,既然你想玩,好,我奉陪,但我想……」她用極其蔑視的目光瞄了他,揚起紅潤的嬌美唇瓣。「你無法讓我滿足的。」
男人最怕的無非是被人說無能,這是她從經驗老道的羅媚口中得知的。
爾且,她也一直相信這點。
但——顯然她錯了!
看著他嘴角得意的笑容、壞壞的眼神,唐沁玫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甚至在心里又替羅媚加上一條欺騙罪。
「我想,能不能滿足你,用說的大概也無法取信于你吧?」他的臉幾乎快貼上她的。
他伸手,她就閃,無法閃就低頭,但還是躲不過他驟然逼下的臉。
「你……不要……靠我……那麼近。」
天啊!她快被他的胡須掩沒了。誰來救她啊?
她一臉的嗚呼哀哉加上愁容滿面,哪有適才的尖牙利嘴、義憤填膺。
連貞操都難捍衛的她,只能頻頻發抖兼恐懼在心頭。
看著她不知所措的無助,懲罰目的已然達到,但……
他卻不舍得放開她哪!
他倏然轉變的眸光令唐沁玫心中微震。
這眼神……竟跟三年前那一日雷同!
「你是誰?」
他輕笑出聲。「小女人,你是嚇呆了還是怎麼了,我是誰你還要問嗎?不就是你口中的臭男人兼大黑熊。」真是個反應遲鈍到了極點的女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她喃喃低問。
唉!這女人……他真是敗給她了!
前一刻還恨他半死,巴不得殺了他,而此刻,她卻忘了自身處境,獨自蹙眉沉思了。不過,如果說要污辱他的男性尊嚴,此刻她可是成功了。
看誰能夠去欺負……不!懊說是好好「愛」一個——連在床上也能分心想事情的女人?看來,能夠毀滅他男性雄風的,她倒是頭一人。
「喂!女人,你是想透了沒有?」他沒好氣的噴了她一口熱氣。
而她,顯然還回不了神,甚至還可是自言自語了起來。
「不!不可能,這大黑熊怎麼可能是他。」
「當然是我。」他好心的回答。
不過,她似乎不領情,反而一臉諷笑。
「太可笑了,那絕對不是他,只有言浚才會有那麼漂亮的笑容。」她自嘲著,眼底的光芒直教上面的男人幾乎快氣瘋。
這女人,敢在他床上想別的男人!她不想活了!
伸手欲掐她,然而她的下一句話卻叫他屏息以待,掐住澳揉搓。
「不對啊!如果是言浚,我不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啊!」她似乎更陷入無底洞了。
上面的男人卻得意一笑。「當然,那個人就是我嘛,你會有感覺是正常的。」他回答著。
「對,他一定不是他,畢竟他沒有這麼可觀、又難看到幾點的落腮胡。」
她的話卻得來褚濯不悅的瞪眼。
「蠢女人,你不知道這是美國式的男性雄風嗎?」他不過是跟著流行走,竟被這女人說難看。
「什麼模樣活像個流浪漢。」唐沁玫甚至有越想越過分之前兆。
「什麼流浪漢,環游世界的人需要穿的多正式?只會綁手綁腳罷了,一點都不輕松。」越說越火的他渾然不知自己也加入了自言自語的行列中!
「喵嗚……」茱比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它緩緩的靠近床邊,那黑黑的眸子愣愣的看著床上兩個自言自語的呆瓜。
突然,一個尖叫以高分貝,嚇死人不償命的揚起——
「不要——」
地上的貓兒昏了,床上的男人跌下了床。
惟有那不知發生何事的唐沁玫愣愣的坐在床上,滿臉的排斥加厭惡。
褚濯狼狽的爬起身,。「你這女人,是想荼毒我們的耳朵是不?」他惡狠狠的罵出口。
貓兒也以責備的眼神,瞪向床上那個慢慢回去神的女人。
「你這可惡的臭男人,我一輩子都不要理你了!」唐沁玫終于回魂了,突兀的、莫名的朝他惡吼出口,甚至還比他大聲兼凶惡。
不知哪來的神力,她一古腦的跳下床,順便把手上的抱枕往他身上砸,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褚濯茫然的接了滿懷枕,而貓兒則一臉的莫明其妙。
兩雙眼盯著那消失的縴影,而後回神互視,眼利是同樣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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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關門,上鎖。
確定了沒人可入侵後,唐沁玫把自己狠狠的摔入床。
「可惡!可惡!可惡極了!」連聲的可惡也逼不走她內心的氣悶。
她簡直是個大笨蛋,居然錯把他當他,那也就算了,還在他的床上,險些失身的危險場所,失神想事。
還想到心跳臉兒紅,若非理智尚在,說不定還為他垂愛而歡心鼓舞了!
「啊……」她將臉埋進了絲被里,覺得自己無顏見人了。
都是那男人啦!若不是他,她怎麼會做出這麼丟臉的事來。
她發誓,絕對不輕饒他!也警告自己,絕不能被他所迷惑了。
不過,說歸說,這心……
怎麼還跳得這麼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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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鳥啼啾啾,屋內卻尖嗓高揚。
「哇——」睜開眼的殺那,唐沁玫隨即被眼前的龐然大物嚇醒。
那只所謂的龐然大物非但未被她的尖嗓子嚇跑,反而瞪著黑幽幽的眼楮睨視她,仿佛在責備她的大驚小敝。
眨眨眼,當受驚的心髒歸回了正位,恐懼也轉成了憤怒。
「搞什麼鬼?你躺在我臉上做什麼?還不快下去!」惡心死了,把她的臉當床不打緊,居然還一壓在她的嘴巴上。
「該死的貓,快給我下去!」她又吼,自暖被窩抽出手準備捉下白貓以懲治。誰知不捉還好,一捉則……
「啊——」慘叫聲再度傳來。
貓兒卻不以為意的甩甩身,拉拉臂,順道伸個大懶腰,然後再極其優雅的跳下床。
她猝然坐起,雙手痛苦的搶住慘遭蹂躪的雙頰,眼淚也因疼而逼了出來。
待疼痛轉微,唐沁玫憤恨的走下床,怒斥︰「該死的貓兒,你最好站在那兒別動,若不好好教訓你,我就不叫唐沁玫。」
正在舌忝著心愛白毛的貓兒,忽察唐沁玫的逼近,隨即聳起修長的尾巴,嚴陣以待。
「喵哇!」它也不甘示弱的回應她的憤怒。
「該死!你那是什麼態度,居然一點悔意也沒有。沒關系,這新仇加舊恨,現在我就一並要回來。」她張牙舞爪的撲過去,卻被貓兒靈巧的躲過。
室內儼然成了人貓糾纏戰,雙方交戰的如火如荼,難以論輸贏,直到——貓昂著頭睥睨著臥躺在地上頻喘氣的噴火小女人。
褚濯才開門,看到的就是這景況。
「你在搞什麼鬼?」他的聲音似乎是很生氣。
靶受到主人的來到,貓兒高揚的小腦袋隨即可憐兮兮的垂落地面,這樣的轉變兩人都未察覺。
「我……呼……呼……快被你的貓……」
「喵嗚……」可憐又無助的聲音,打斷了唐沁玫氣喘吁吁的言語,貓兒的表情好不無辜。
褚濯心疼的抱起貓兒,一臉不悅的瞪向唐沁玫。「你欺負它?」
唐沁玫不置信的雙瞳轉向他。「是這只貓睡在我的……」
「你為什麼欺負它?」不听她的辯解,他兀自判了刑。
「我欺負它?」她兩眼惡狠狠的瞪向那暗自得意的幽瞳。「明明就是它不懂規矩,找我麻煩……」
「所以你就打它。」他替她結束話語,目光充滿了不屑。
「喂!你那是什麼眼神,好像錯的人是我。」
「難道不是嗎?」他輕哼。「你以為關起門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嗎?早在十分鐘前我就站在門口听得清清楚楚,如果你沒虐待它,它怎麼會叫的這麼淒慘?」
什麼?原來它一路讓她跑來追去的恐怖叫聲就是……
好個心機深沉的貓兒!
「先生,請你搞清楚,是這只貓先沒禮貌的闖進我房內,然後就一坐在我臉上,我若不修理它難道要任它胡作非為嗎?」她瞪著大眼,更強調了語氣里的憤怒。
「借口。」褚濯嗤之以鼻。
唐沁玫真是惱火到家了。瞧那一人一貓蹚蹚的態度,分明沒把她的話听入耳嘛!
「反正錯不在我就對了,不過,你最好把這只貓看好,否則哪天被我拆解入月復可不能怪我。」最後,她干脆發出了警告。
「你這女人難道就不懂得什麼叫愛護小動物?」他口氣更不悅了。
看著他那討人厭的鄙夷嘴臉,她更火了。
「當然懂,但也得看是什麼人養的。」
「你——」他不禁吹胡子瞪眼。
唐沁玫則視若無睹的掠過他,停在門口做了個請的姿勢。
「現在還有事嗎?如果沒有,那就請你出去,本大小姐我得好好的把被惡意破壞的眠給補足,否則要我做事,那就沒勁了。」
突然,一抹笑容掛上了褚濯的臉。
「你終于記起了自己是這里的管家了嘛!」
這話听在耳里,怎麼讓她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唐沁玫細將他神情看分明,卻只瞧見了他眼底那抹不知其意的詭光。
「我當然知道。」
「那麼,你應該知道打狗也得看主人這句話吧?」他又問,口氣更詭譎。
她不禁被他吊胃口的話逼瘋了。「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說,何必拐彎抹角?」一點都不阿莎力,虧他還是男人。
他哼笑出聲。「你果真是腦袋生豆渣,連句話都听不懂,難道非要我清楚的告訴你你的地位,就會比較好听嗎?」
唐沁玫霎時恍然大悟,粉臉抹上了難以形容的激潮。
「你太過分了,竟拿我跟貓相提並論?」她的口氣忍不住斑亢了起來。
褚濯搖搖頭。「錯了,是你太高估自己了,別忘了,茱比是家里的一分子,認真來說也算是我的家人,而你以下犯上,你說這筆賬怎麼算呢?」
「你——」瞪著他,她一時之間氣到不知怎麼說。視線往下調,卻見那只貓悠哉的躺在他溫暖懷中,用得意兼滿足的眼神睨視她。
真是人善被貓欺啊!
「如果知道自己錯了,就別再把時間浪費在床上,快點做事吧!」
瞪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唐沁玫不禁狠狠的甩上了門。
這筆賬,真的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