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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倒數兩三秒 第三章  怎一個仇字了得(2)

「我會做蛋炒飯。」搜索半天,這是我惟一能拿出手的主食。

「蛋炒飯?」藏碧兒盈盈大眼瞪得像兩個銅鈴,許久,困難地說︰「那、那也不錯,米飯要做好吃不容易呢。」

「我沒那麼強。」我吸淨最後一滴女乃茶,饞嘴地舌忝了舌忝唇角的草莓醬,「不過有菜譜的話我方便我照章辦事,好,這個忙我答應幫忙,只是……肖嗆蟀同意嗎?」

「他不會不同意的。」藏碧兒信心倍至地笑。

「這麼肯定?」

肖嗆蟀見自己的女友讓別的女生來扮她的角色,會無動于衷嗎?咦——我怎麼忘了?藏碧兒的男友是肖嗆蟀,一個脾氣好到只會笑的大男孩,又不是那個蠻橫不講理的沙瑞星,他自然會體貼女友,我瞎操什麼心?

「嗯,放心,他若是欺負你,告訴我。」藏碧兒的一頭烏絲,隨著她嬌柔的輕笑在肩上若瀑布般漾起小小的漩渦。

欺負我?

我也忍俊不禁,「別逗了,他那種呆呆的、小狽狗似的性格怎麼可能欺負得了我?你要擔心的是我會不會趁機欺負他吧!」

「啊,我懂。」藏碧兒慧黠的眸子閃了閃,裝模作樣輕咳,「林日臻同學,請你不要假公濟私,欺負我們的系寶,可以嗎?」

「哦呵呵。」我也配合她演對手戲,「他不要太可愛的話,我盡量。」原以為才子才女必定有文人的一股子清高,不好難處,看來也不盡然。早知今日,我當初何必挖空心思進廣播社去接近他們?臉皮厚點,也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說說笑笑之余,天色暗如炭墨,月亮藏匿于陰雲之後,時而出現時而消失。我和藏碧兒一人買了一根剛出鍋的黃橙橙的水煮玉米往回走。樓下,正要轉彎進

女生宿舍區時,一個襯衣前襟被星星點點的黑漬所污的男生,袖子挽在兩臂上方,右手食指與中指勾住一件外套的領子,搖搖晃晃迎面走來。

「沙瑞星?」

藏碧兒拉拉我的衣角,小聲說︰「說曹操,曹操到,你沒辦法幫我說說啊?」

「不是我不幫,你看他瞪我的樣子多可怕,活像我欠了他八百萬,我倆是巴以局勢,一觸即發那種……」

我和藏碧兒的悄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拎住領子拉走,不等反應,手中的玉米棒子又被劫走。

「喂喂,還給我玉米!那是我的!」

沙瑞星搶奪到玉米以後,立即釋放我,血盆大口吞噬了近半個玉米,要多神氣有多神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我餓了。」

這算哪門子的理由?

「牛餓了就該守本分去吃草,玉米還給我!」我伸手去搶,可恨的是身高方面尚且和他有一段不短的距離,眼看著玉米被大蠻牛三兩下啃得體無完膚,我心痛得無以復加。

「太小氣了吧!」沙瑞星皺皺眉,剩下半根玉米撩給我,「不過是要你一根玉米,又不是以身相許,嘰嘰喳喳吵個沒完,煩死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扔掉那根孤零零的玉米棒子,我拉著藏碧兒邊走邊嘀咕︰「看到沒?他和壓馬路的街頭痞子沒啥區別,我就說和他無法溝通……」

「誰準你破壞我的名聲?」

「你早就臭名遠揚了,還在乎什麼名聲?」我沒好氣地回嘴。

「我那是威名遠播。」他刻意放大嗓門糾正我,「你會不會用詞啊,不會的話重新回小學念書去!」

「哎,對了,日臻你好像也是給廣播社撰稿的小編,對不對?」藏碧兒猶如發現了新大陸,興奮地一拍手,「那麼,我說那件事,你就必須要費心點了,因為廣播社的每個人都有為學校盡義務的責任,是不是?」

「我……」我有苦說不出。本來拒絕了的事,現在被人家拿著廣播社的名義來壓我,想甩都甩不開,可惡,都是沙瑞星的錯!

「干嗎瞪我?」偏偏有人沒眼色,滔滔不絕地刺激我,「自己沒那個金剛鑽,別攬那個瓷器活,不行你怎麼不退啊!」

「我……」我再次被話噎住,滿面緋紅,最後一咬牙,「我不會退出!好,碧兒,你那件事我盡量幫忙,但是我不保證事情會演變到什麼地步!」

「可以嗎?」藏碧兒高興之余也有了顧慮,「你不要太勉強,我……看出來了,你們倆的關系的確不大好。」

「我和她關系好不好,關你什麼事?」出乎我的意料,沙瑞星第一次沒有在才女面前展現和顏悅色的一面。

「不好意思。」藏碧兒也嚇一跳,忙不迭點頭致意。

「不要跟他道歉!」我把藏碧兒推到身後,狠狠一捶沙瑞星的前胸,「你有病啊,見了誰都咬!碧兒又沒有招惹你,干嗎欺負她?有本事你和我單挑!來啊,我不怕你!」

沙瑞星听了我的話,似笑非笑地一哼︰「我好怕啊……不過現在累得半死,沒功夫和你抬扛,你要吃飽了撐著一邊玩去。」說罷,朝男生舍區走去。

「喂,大蠻牛!」我氣得在他身後跳腳。

死小子,我在藏碧兒的面前信誓旦旦夸口他對才女如何敬重,他老兄倒好,一點面子不給!

「沒事。」藏碧兒柔柔地安撫我,「可能我在他眼里不夠好。」

「不會吧!」我匪夷所思地上下打量她,「論長相、論學識,你哪點不符合條件?那是他的審美觀念有問題,別理他!」

藏碧兒「撲哧」一笑,「好了,夸我有才也罷,論長相我哪里比得上你這個名副其實的北方佳麗?見仁見智的事我不介意啦。既然你答應了幫我,那我還有什麼說的?趁著沒有熄燈之前我去嗆蟀的宿舍一趟,先走了。」

「哦,好吧。」女朋友要找人代替她的職責,總要給男友交代一聲嘛。抬頭望了望男生宿舍樓,偶爾有幾個學生在樓道上走來走去,拖鞋「啼嗒」作響。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一個人的臉,那是佟逸,不曉得他現在是不是也在上面呢?突然,內心涌上一股慶幸的念頭,還好藏碧兒和肖嗆蟀是小兩口,不然,三大高材生若是換了對,我這個被沙瑞星罵做「絕色草包」的人,怎麼和才貌雙全的碧兒爭?

男生嘛,只要對方的五官不是太抱歉,還是大眾化比較安全——

謗據我的觀察,大多出色的男人變心比率和樣貌成正比,肖嗆蟀是個例外,生性溫柔,即使沒有女友也不會隨意拈花惹草,何況有碧兒這樣的女友?相較之下,貌不驚人的佟逸最合適,從僅有的幾次近距離接觸來看,他不愛吭氣,不愛招搖,有才有度,不選他選誰?至于大蠻牛沙瑞星,自動屏蔽……

我瞎胡對比著,走到洗衣房門前,轟隆隆的洗衣機還在運轉,一年四季都沒好好歇息,尤其周末,衣物一籮筐一籮筐堆積成山,可得花一番功夫。

宿管會老大劉絨絨的親戚劉叔恰好探頭,望見我咧嘴一笑,「呦,回來了?」

不來能行嗎?

我苦著臉走到跟前,「劉叔,我跟您解釋一下……」

「不用解釋啦。」劉叔擺擺手,笑呵呵地說︰「你這孩子真是的,何必叫同學跑一趟,來不及的話明天還車也是一樣的,反正只要是學校的學生,劉叔還怕你們賴賬啊?」

「咦?」

我眨巴眨巴眼,一頭霧水,「劉叔,你是說……腳踏車送回來了?」

「是啊。」劉叔晃了晃那串明晃晃的鑰匙,「剛才有個拎著西裝外套的男生來告訴我,說你晚上可能回來晚,怕我們的洗衣房關門來不及還車,才讓他先送回來的。」

拎著西裝外套的男生?難道是沙瑞星把車送回來的?他為什麼替我說話?

「那個……車還好吧。」上面多了一把鎖,劉叔會不會驚訝?

「車?很好啊,為什麼這麼問?」劉叔臉露茫然。

「啊……」看樣子沒有異樣,難道車被大蠻牛整好了?我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怕我同學大手大腳的,有沒有弄壞您的車子?」

「沒!沒有!」劉叔一個勁兒搖頭,嘴都合不攏了,「哪兒的話,他回來的時候還順便給輪胎打滿了氣,謝他才對。」

那頭大蠻牛,我和碧兒聊天的一會兒功夫……他怎麼開好車鎖的?

「哎,不多坐會兒了?」

劉叔甚至要把那個更能聊的劉嬸叫了出來,嚇得我趕忙找個借口溜之大吉。

一切圓滿落幕。

我提著一壺從開水房打來的熱水往樓上走,到五樓時不小心絆了一下,終于忍不住,我不顧周圍同學的目光,大叫兩聲,她們面面相覷,避我如避瘟疫似的側著身子擦過。

啊啊,倒霉死了,我這一天究竟都在干些什麼啊?

朦朦朧朧的宿舍,連窗戶都籠罩了一層霧水,不知以前是誰在上面畫了兩個小腳丫的印記,現在只要蒸氣一起,玻璃立刻就會映出來。

今晚供熱水,可以洗澡。

回來晚自然靠後站,我不和她們搶,那群女人為了王菲在外面拼死拼活,精神可嘉,就是不知戰績如何。舍長猴子坐在她的水簾洞內——蚊帳落下,隔著千層紗,我依然看得清電腦屏幕上的畫面︰哎,沒猜錯,果然是猴子最愛的越前龍馬在打

網球,對手則是那個立海大被稱作「皇帝」的男人。

心有余悸啊,那次收電費我身上沒零錢,只好拜托猴子先幫我墊,她答應得很快,那時我一高興隨口扯了句︰「猴子,成為509宿舍的支柱吧!」

本是套著青學網球部部長對越前龍馬的話開個玩笑,猴子非說我褻瀆了她心中的神,拿她的竹枕砸了我一晚——天,燃燒中的猴子恨不得把我搓成一個網球,對著牆壁狂打。對,不要驚動她比較好,打定注意,我月兌了鞋登上上鋪。

洗手間的門一開,噥噥揉著剛洗好的頭發走出來,看到我在換睡衣,似乎想起了什麼,握住我和猴子床腳的架子晃了晃,「日臻,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進門。」我把腦袋從睡衣領口探出,「怎麼了?」

「看完演唱會回來的時候,我在修車鋪那里踫到一個人。」噥噥神秘兮兮地望著我,「你猜是誰?」

「誰啊,該不會是那頭大蠻牛吧。」我抓起鏡子對著頭頂照,從映射出來的效果看,也不是那麼差勁,為什麼那家伙說像極了海帶卷?

「唉,你怎麼知道?」噥噥泄氣不已,「回來踫到他了?」

「那可不。」我放下鏡子,雙腿一盤打開了電腦,「一提他我就來氣,不說行不行?」

「我說件讓你高興的事。」噥噥趴在我的床沿,笑眯眯地說︰「今天看到沙瑞星時,他那個狼狽的樣子快笑死我們了。」

「笑死你們?」我白了她一眼,「那頭牛的脾氣大得很,你們敢笑他,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

「當然好笑,他自個兒拿根鐵絲蹲在一輛腳踏車跟前較勁兒呢。」噥噥抿著嘴笑,「那件西服的袖子系在腰上,袖子卷得老高,臉上東一道西一道抹得全是車輪上的黑油。」

我愣了愣,沒料到我走之後,沙瑞星自己留在修車鋪收拾那輛車。不是都說了等明天讓修車師傅處理多出來的鎖嗎?他何必費力氣做這種對他來說雞毛蒜皮的事?難不成嫌我今天和他鬧得不夠多?他該是巴不得我被麻煩纏身,然後隔岸觀火才對。不懂,我不懂,心緒也隨之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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