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PUB後門的窄巷里,辜子宙習慣性的將夾克領子豎直,兩手叉進口袋。在闃靜無聲的暗夜里緩慢行走,拖長的影子略顯孤單。
彎出巷口,左手掏出車鑰匙,按下警報器解除鍵,一輛舊型迪爵一二五發出了聲短暫低嗚,他大跨步的走到旁邊,預備打開車廂。
「惡……」
听到嘔吐聲,辜子宙不自覺的朝聲音來源望去,著到不遠處的排水溝邊趴了一個人影,正大量的吐出穢物。
看到這幕,一陣酸澀的冑液涌上喉嚨,連他都有些不舒服。
然而隱約中他卻覺得這個身形有些面熟,在路燈微弱的投射下,他仿佛看到對方卷發披肩,穿著黑色紗狀的貼身洋裝,那模樣正是今天一直纏著他不斷說話的丁姐。
車廂已經開了,安全帽也拿在手里,他大可以跨上車座一走了之,但是他卻把安全帽掛上後照鏡,人則出走向她。
「你沒事吧?」
倚著電線桿不斷嘔吐的丁玉培,整個人呈現醉茫茫的狀態,見到身側出現了雙鞋子,僅是快速的掠過一眼又扭頭繼續干嘔。
餅了好一陣,她癱軟似的倒在柱腳下,頭發篷亂、面色灰敗,那狼狽不堪的樣子教他十足不忍,找出褲袋里的一包面紙,他抓了幾張遞到她面前。
「擦一下吧。」
她卻沒有伸手,只是兩眼呆滯的望著前方。
蹲,他將她嘴邊的那些白漬擦去,也發現她真的是醉得有夠徹底。
「丁姐……」他搖了搖她肩膀。「丁姐你清醒點。」
「酒……」她搖頭晃腦的喃喃自語。「不管是什麼酒都好……」
「你不能一直待在這里……」像是踫上難題,他困頓的想了半晌。「你住哪,我替你叫無線電計程車送你——」
他驀地停住口,震愕地看她眼角淚水汩汩流下,糊開的眼線暈黑了臉龐,也延伸了她眼瞳里無限的空虛與寂寞。
她在哭?
在喝醉的時候?
奔子宙的神情跟著黯淡。沒有出聲阻止她的憂傷泛濫。
深夜的鐘指著三點的方向,廳內突來的大踫撞驚醒了淺眠的季蘭妮。
坐直身子,她忐忑不安的抓起鬧鐘確定時間,心想應該是辜子宙從PUB下班回來了;但,怎麼會發出那麼大的響聲?
雖然她井不願他在那樣復雜的地方打工,可是,她從來沒有向他表達過她的意見,連一點點感想也不曾開誠布公的談,她不願干涉他,正如她一直自我而獨立。
「踫……」又是一連串東西摔落地上的重擊聲,隱約中還听得到——女人的申吟聲?
迅速披上一件薄外套,顧不得穿反了拖鞋,季蘭妮跑出房門外,差點和來人撞成一團,幸好地及時踩了煞車。
「唔……酒……我要喝酒……」破碎的言語從丁玉培口里不斷發出,醉得一塌糊涂的她,若非有辜子宙牢牢架住,恐怕連路也走不了。
見到此事,季蘭妮像被地雷炸到似的偏掉重心,險些沒撞到旁邊的牆壁。
在站穩身體後,她也很努力的吞咽一口氣。
「你先讓開,我回頭再跟你解釋。」為了扶丁玉培而累得滿身大汗的他,現下根本無暇顧及她的感覺,只能簡短的把話帶過,就把人扶回他的房里。
喬易君、林羽湄、常斐軒等人也陸續出了房門,有的還在揉眼楮,弄不清楚什麼情況,有的則拼命打呵欠,也是一臉茫然。
「怎麼啦?是不是遭小偷啊?」
唯有喬易君看出了端倪,急忙跟進辜子宙的房間里。
「子宙,你是怎麼搞的!怎麼把個女人帶回來呀?」
「我也是逼不得已。」費力將人搬上了床面,他總算松了一口氣,揩抹著額上汗珠,忙不迭將風扇打開。「她是店里的常客,今天不曉得怎麼搞的酒喝多了,住哪兒我也不知道,只好把人帶回來。」
「可是,你這麼做要蘭妮作何感想?你……」
「小君,你在說什麼啊?」辜子宙臉色微沉的打斷她。「我只是好心讓她借住這里一晚,又不是背著蘭妮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她干嘛亂想?」
「你不了解女孩子呀?如果我是她,早就跟你翻臉了!哪有自己男朋友抱著別的女人還能悶聲不響的。」她沒好氣地嚷著。
「嘔……」原本漸沉夢鄉的丁玉培猛然一陣反胃,弓身趴在他腿上又嘔吐起來,雖然都是干嘔,但卻緊緊抱著他不放。
「先別說這些,麻煩你替我擰條濕毛巾來。」辜子宙連忙說道。
「啊?」
喬易君正猶豫穿要不要去拿,側過瞼,看到季蘭妮拿著條濕毛巾橫過她身邊。
「拿去吧。」
奔子宙看也不看就接過去,仔細地、專注地擦拭著丁玉培臉上的污髒,連帶也將她的兩手擦干淨。
「可不可以再幫我倒杯水……」抬起臉,他才發現站在面前的人是季蘭妮,然而認她平靜無波的臉上,只看得到嚇人的蒼白。
「好。」她二話不說轉身出去。
喬易君閃到一邊,表情像是目睹老爸和老師打架那般扭曲和無措。
等人倒了水回來,他小心翼翼地扶著癱軟在他身上的丁玉培喝了幾口,過沒一會兒,她沉沉入睡,即使偶爾發出幾句嚶嚀聲,也沒再醒過。
奔子宙總算擺月兌她的章魚八爪順利起身,視線與季蘭妮相交。
「呃……你們好好溝通,我先去睡了。」趁著空檔,喬易君打哈哈的退了出去,順便把那些擠在門邊湊熱鬧的人一並推走。
雖然人都走光了,但他的床上還躺了個不省人事的醉女人。
季蘭妮在等他的解釋,在等他給自己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這就是愛情嗎?
要承受那麼多的不安、焦慮、擔心和不確定,她無法像連續劇里的女主角大吼大叫要他給她一個交代,也沒有淚流滿面的躲回房間里自編情節,她只是想听他親口對自己解釋。
就算他的借口很牽強,至少她可以知道自己是不是值得繼續這段感情。
「唉,是這樣的,」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辜子宙一臉的懊惱與疲憊。「她是店里的常客,今天不曉得為什麼喝多了,在我打算騎車回來時,看到她蹲在排水溝旁邊嘔見整個人醉得連自己住哪都答不出個所以然,我逼不得已才把她帶回來。」
「……就這樣?」
「是啊,要不然呢?」
「所以你們之間並沒有曖昧關系?」
「蘭妮,你不會不相信我吧?」他擠皺了兩道濃眉。
「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我如果不問,心里就覺得不舒坦。」她的神情凝肅得沒有一點緩和的余地。
「既然這樣,那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和她絕對沒有曖昧關系,這樣你相信了嗎?」他帶著莫可奈何的語氣,將手一攤無辜地說著。
她極度失望的搖了頭。
「所以你對隨便一個女人都可以又摟又抱?不管是熟的或不熟的?」
「我……」
「如果今天又有別的女孩子故意喝得爛醉如泥向你投懷送抱,你是不是一律來者不拒?」
「當然不是啊,這……」他一時不知如何反駁。「不然你要我怎麼做呢?直接把她丟在那里不管嗎?」
「你可以找看看她身上有沒有證件,看上頭是不是有地址,或者請你的同事幫忙,要不就送她去警察局。」
奔子宙瞪大眼。「警察局?你要我送一個酒醉的女人去警察局干嘛啊?」
「就當作你只是一個路過的好心人,送去警察局後請他們想辦法。」
「你怎麼說的出這樣的話?」他一再克制音量,就是不想再去吵醒其他人,但怒火在他凝重的臉上展現無官。「也不過就是扶她回來暫住一晚,有必要這麼小題大作嗎?我真沒想到你會說出這麼無理取鬧的話。」
靜默了足足十秒鐘,季蘭妮沒有再開口,只是定定的注視他,關于眼底的心痛,僅在剎那間輕輕掠過。
「我無理取鬧?」
「對!你這樣就是在無理取鬧。」
「好,那你今大晚上是不是打算和她一塊睡?」
「我去睡客廳,這總行了嗎?」
「客廳的藤椅凹凸不平,你要怎麼睡?」季蘭妮仍然保持鎮靜,不管她有多麼氣惱與難過。「我的房間給你睡吧。」
奔子宙還是沉著臉。「那你呢?」
她還來不及牙口,躲在門外的喬易君忍不住探出頭來打斷他們。
「蘭妮……你來跟我睡好了,我的床比較大。」
「你怎麼還沒睡?」辜子宙不悅地斜瞪她。
「呃……你們倆吵成這樣,我們怎麼睡啊!」她可憐兮兮的聳肩。
「好,我去跟你睡!」
不想再辯論些什麼,季蘭妮應了這句話便離開他的房間,在即將四點的時候爬上喬易君那張還算寬裕的單人床。
面向牆壁,她的眼淚終于迸出眼眶,打濕了半邊枕頭。
星期天是補眠的大好日子,可以想賴床到幾點就賴床到幾點。
但是杜鵑窩這伙人今兒個沒那麼好命,雖然前一晚的騷動讓大家不得好睡,但隔天卻也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反而一個個在八九點的時候向浴廁報到。
眼楮腫得像核桃一樣的季蘭妮,似乎整夜都沒有合眼,因此在喬易君起床出去刷牙洗臉後,她也坐正身子,倚著牆壁發了陣呆。
「蘭妮,喝杯熱牛女乃吧。」
回房間時,喬易君的手上各有一杯牛女乃,她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謝謝。」她感激的接過來,蒼白如紙的臉上卻沒有太大起伏。
喬易君在床沿坐下,就著熱呼呼的煙氣喝了幾百又香又濃的熱牛女乃。
「今天外頭的天氣陰陰的,好像要下雨的樣子。」望著窗外烏雲密布的暗沉天空,她不禁有感而發。
「學姐……」
「嗯?什麼事?」
「你知道哪里有好的理發院嗎?」
「理發院?」喬易君怔了下。「你想去給人家洗頭嗎?」
「我想去剪頭發。」
「這……蘭妮,你沒事吧?不會因為這樣就想不開,要拿頭發出氣吧?」
季蘭妮淡淡一笑。「當然不是,只是很久沒整理這頭亂糟糟的頭發,想去給人整理一下。」就為她亂糟糟的心,也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我有個固定的設計師,她的功力技術都還不錯,就在市區里,你如果真的想換個發型,我可以帶你去,反正我今天閑著也是閑著。」
「學姐今天沒有要出去約會?」
「哎呀,有是有,不過懶得去,而且我也睡過頭了。」她不在乎的聳肩。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換個衣服,我們待會兒就去。」
「喔……好。」
喝完那杯熱牛女乃,季蘭妮來到自己房間門口,再三躊躇後,她敲了門,卻剛好目睹辜子宙和那個女人自他的房間走出來。
「蘭妮,你起來啦。」看到她,辜子宙斂住原有的笑意走向前。
她的目光羹中在丁玉培身上,因為對方用著很沒禮貌的眼神在上下打量她。
「這位就是你的小女朋友啊?」丁玉培笑盈盈的主動跟上來,對她點頭致意。「真是抱歉,昨晚我失態了,還打擾到你們。」
「你也知道喝醉酒會造成別人困擾?」她用不友善、甚至可以說是刻薄的語調冷冷回送,即使她預料得到辜子宙會有多麼不諒解。
「這……」丁玉培的臉上青白交斥,只好生硬的說著言不由衷的表面話。「我知道喝醉酒很不好,真的是非常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困擾都已經……」
「蘭妮!不要說了!」辜子宙低斥一聲,挺身到丁玉培身前與她對峙。「你這是在干嘛,得理不饒人嗎?」
「啊,別凶她,」丁玉培連忙按住他的肩。「這確實是我的錯呀,她年紀還小不懂事,以後再好好溝通就好了嘛。」
憑著女人的直覺,季蘭妮可以清楚知道這個女人絕非善類,她更清楚看到對方眼神里閃爍著十足濃厚的挑釁,還有對他的侵略性。
「既然你已經醒酒,是不是也應該走了?」不管辜子宙有多麼難堪,季蘭妮繼續沖著她放話。
「喔,我是要走啊,如果不是因為被你擋住去路的話。」她微微一笑。
「哼。」甩過頭,季蘭妮扭開房門進去後,將門大聲關上。她蹲坐在地上將臉一蒙,眼淚不爭氣的二度奪眶而出。
十分鐘後,有人敲了她的房門,但她理都不理。
「蘭妮,你……你還要去美發店嗎?」結果竟是喬易君的聲音。
「——好,我去!傍我三分鐘。」堅強的抹干淚痕,她毫不考慮地回答。
挺直默桿,將眼角吾後一點濕意擦去,她快速的換上外出便裝,抓著包包來到大廳。
「走吧。」她敞開大門便下下了樓梯,連喬易君有沒跟上也沒回頭瞧。
等到她已經站定在公寓外頭,才知道身後跟的人竟是辜子宙。
她神色陰驚的咬了咬唇。「學姐人呢?」
「她被我抓去關了。」他輕描淡寫的答,一雙炯亮眼眸深深注視她。
「我回去叫她……」她轉身想走,但手臂被他牢牢抓住。
「蘭妮,我們好好談談。」平穩的口氣里,卻有著不容質疑的堅定。
「沒什麼好談的,我想我並不適合和你在一起。」她別過臉,強自壓抑怒火才能將一字一句慢慢迸出口。
「那是因為你不夠了解我。」
「對,你的女性朋友都很了解你,你應該從她們之中選擇一個最適合你的。」
「不要說賭氣的話,我如果要選早就選了,又何必只鐘情于你?」
「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明明沒有辦法忍受我的個性,什麼鐘不鐘情的,听起來真的很可笑。」
「——走吧,這里不是談話的好地點。」不想選在馬路邊上演八點檔的狗血劇,辜子宙霸道的摟住她的腰,把她拖離現場。
落地窗外的街道一如往常的忙碌擁擠,行人們匆匆行過,遙望天際那陰沉沉的灰幕,密布的烏雲像似隨時要落下傾盆大雨。
香濃的咖啡味散發到咖啡廳內每個角落,與空氣相溶合,深呼吸時,渾身閉塞的筋路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整個暢行無阻。
「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沒有交女朋友嗎?」半杯摩卡充塞胃部,辜子宙總算打破緘默率先開口。
攪著杯里的熱拿鐵,季蘭妮頭也不抬的。「不知道。」
「因為我有個太優秀的哥哥。」
扮哥兩字讓她迅速的抬起頭來與他平視。「難道他會搶你的女朋友?」
「不是……我這麼解釋好了,現在有一堆女孩子喜歡我,我並不意外,但是,假如她們知道我有個更優秀又長的一模一樣的哥哥,我敢保證,她們全部會移轉目標愛上他。」他輕輕地說,輕輕地微笑。「相躲我,我並不是在胡扯,要不我也不會大老遠的跑來南部念書。」
「你的意思是……以往喜歡你的女孩子一旦認識了你哥,都會被他吸引?」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但他的語氣里沒有一絲一毫的嫉妒成分,說是崇拜還多一些。
「連我也覺得我哥真是優秀到不行,那氣質和那神采,即使是長得一模一樣的我也沒辦法揣摩出來。我也說過,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並沒有什麼感覺,但是你看著我的表情,讓我著實受寵若驚,有點不知所措,又有點小鹿亂撞……」
他忍不住調皮地笑了下。
「我想那是因為你把我當成我哥的緣故,所以臉上才會出現那種驚艷光彩,不知為什麼,我就覺得我好像踫到了對的人。」
「對的人……?」
「很荒謬不是嗎?雖然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我,不過我都沒有感覺,只覺得她們都不是我要的。」他認真地神色一凜,逼視著她的眼忱。「可你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因為你先認識了我哥才認識我,而我就是想要你這樣的女孩子,你明白嗎?」
季蘭妮說不出話來,她震動得與他目光交纏,心里那股不確定再度煙消雲散。
「我明白。」她突然說,眼底浮現淡淡憂傷。「我尤其明白你有那樣優秀的哥哥的心情,因為我也有個很優秀的姐姐,而我就是追趕不上她……各方面都比不上,還大學落榜。我只好放棄所有玩樂、所有夢想,拼命的補習念書,希望能考上和她一樣的大學……結果還是……」
能听到她吐露自己藏匿在心中的苦悶與懊惱,辜子宙很開心,終于,他向她的心又靠近了一步。
他大膽地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幸好你考的不好,要不,我也遇不到你了。」
「我……」
「難怪我總覺得你和我有一樣的磁場,原來,我們有這麼多相似的遭遇和背景,如果我們不能在一起,豈不是太辜負老天爺的安排了?」
「可是,你有太多女孩子喜歡,我真的很沒有安全感。」她憂悒的將眼睫垂下。
「我都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相信嗎?」他有點生氣地加重力道,把她的手更加握緊。
「誰叫你一直幫著外人罵我。」她好委屈的咬住下唇。
「我不是罵你,我是希望你不要意氣用事。再怎麼說她也是我店里的客人,你不給她面子,日後我怎麼面對她呢?」
「你難道看不出來,她很喜歡你嗎?」
「我知道,可你應該也知道,我不可能喜歡那樣的女人,不是因為她年紀大,也不是因為她風塵味重,而是因為我心里已經有了你啊!」他斬釘截鐵的大聲宣布著,引來旁邊不少人側目。
季蘭妮小臉一紅,馬上囁嚅起來。「你就不能小聲一點嗎?」
「你都把我想成不三不四的男人了,我哪來的心情小聲?」
「你在那樣的地方打工,我當然會這麼想。」
「要不你下回來突擊檢查或暗中觀察嘛,看我會不會和女客人打情罵俏、勾三搭四什麼的,眼見為憑哪,不要就因為昨天的事一口咬定我會亂來。」他憤慨不平的提出抗議。
「我才沒那麼無聊。」
「所以你根本不當我是你男朋友!一點也不關心我的工作情形。」話鋒一轉,他扁扁嘴,裝作很可伶的樣子。「從頭到尾都是我在維系這段感情,這算什麼嘛!」
「你、你在說什麼啦,我也有在努力啊!」看他在那邊要寶搏取同穢,季蘭妮笑也不是、氣也不是。
「你努力了什麼?」他故意諷剃的用眼光余角斜瞄她。
「我……我不也努力忍著沒大發雷霆,還乖乖的坐在這兒听你解釋嗎?換作別人,說不定甩頭就走了。」她臉紅脖子粗的嚷道。
「這也算?」他十分不以為然的揚起眉。
「當然算哪!至少我不會潑婦罵街什麼的。」
「快了。」
「什麼?!」
「好啦,那不生氣了,對嗎?」他又變回嬉皮笑臉的模樣。
「……嗯。」確實是不氣了,尤其在說出心底的話之後,季蘭妮就覺得自己陷的更深了,哪里還能對他生氣?
「那我們親一個。」他噘起性感的兩片薄唇,公然向她索吻。
「你瘋啦!」她瞪大眼,兩頰燒紅若晚霞,窘得不敢去看旁人目光。「這里是咖啡館,是公共場所。」
「不然我們回主親。」他倒也干脆。
「才不要!」
「要當人家女朋友又不給親,太小氣了吧?」
「這跟小不小氣又沒關系!」心中竊喜之余,視線意外地件見窗外一隅。
有對情侶站在人行道上似乎是起了口角,兩人拉拉扯扯,男的甚至一度要動粗。
霍地,她猛然推開椅子站起身,兩眼瞪直。
「啊,是樣亭薇!」
「怎麼了?」辜子宙滿臉不解地線向窗外,只見街道另一端有一男一女正激動的爭吵,兩人皆是氣綠了臉。
「我出去一下!」將手抽回,季蘭妮飛快的沖出咖啡店,倉卒的越過馬路,來到兩人吵架的地點。
「啪!」的一聲,那男的竟狠狠甩了女的一巴掌。
季蘭妮氣急敗壞的將施暴者用力推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楊亭薇。
「有沒有搞錯!你憑什麼動手打人?」一個轉頭,她怒不可遏的朝男人大吼。「你難道不知道打女人的男人不是人,是禽獸嗎?」
「不關你的秀,滾開!」平日一副斯文有禮的于逸勛,今日卻變得猙獰凶惡,這是誰也料不到的。
「你打我……你……你竟然打我……」楊亭薇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像崩潰似的幾乎站不住。
「打你又怎麼樣?」他鄙夷的往旁邊吐了一口痰。「我己經忍你很久了,你也不想想自己長什麼鬼樣子,還敢沖到我家去跟我媽告狀!」
「夠了沒有!打了人還不夠,連這種話都要拿出來羞辱人嗎?」季蘭妮氣憤難當的擋在她身前。
「你也是一樣!長得又丑又討人厭!他媽的真是瞎了眼才會有人要你們這種賤貨……」話才說完,他的下巴卻平白無故被揍上兩拳,而且是力道超猛烈的兩拳,他負痛的倒在地上滾了兩圈,哀號聲不斷。
拍拍手上的髒灰塵,辜子宙來到她們兩人身旁,宛如英勇挺拔的戰土。季蘭妮情不自禁地望著他發怔,直到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別含情脈脈的看著我,親愛的!」眨著迷人眼眸,他揶揄地抿唇輕笑。
「我、我才沒有!」她趕緊否認。
「好啦,快要下雨了,先把她帶回我們窩里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