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伺候」完石德三沐浴包衣,送他上床去也,洪芍萸忍辱負重的,此仇不報非君子,來日再算。
「我說主人啊!我這個女奴要不要陪主人‘上床’啊!就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中看不中用……」洪芍萸站在石德三的床鋪前,等著看他「發作」。
她就是要挑他的「痛處」說,哪壺不開偏提哪壺。
「你果然是‘風騷女看護’,可惜我對你沒‘性’趣。」石德三回她一句,他拿著遙控器按下錄影機開關。
這下子擺明了他寧可看干過癮。
洪芍萸沒好氣的。「走著瞧,來日方長,我一定整死你。」
「我的外衣褲一向外送洗衣店的,至于內衣褲……這個嘛……李媽一向用手洗慣了,不是我家沒洗衣機,也不是我小器,是李媽覺得沒那個必要。可別把我的內衣褲洗破了知道嗎?」石德三盯著熒幕,頭也不抬地囑咐。
「是的主人。」洪芍萸心里暗罵︰XX你的香蕉芭樂。
洪芍萸沒好氣地走入廚房,洗衣台也設在廚房內。
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石德三的住宅雖只有一層,可該有的設施都有。
「這麼有錢何必換洗內衣褲,穿完即丟不是更好?」洪芍萸抬著洗衣籃,籃內也不過是件背心和內褲。
「哈--怎麼轉性了?很多男人都不穿內褲的,故意展現他渾厚的本錢,也不管臭汗沖天……咦?而且居然是那種四角平口內褲,不是那種三角型的……奇怪了,他這方面的品味滿‘保守’的嘛!」洪芍萸心里微感詫異。總之他現在不能風流快活,也沒那個機會在女人面前展現他的「內在美」。
洪芍萸把洗衣籃倒入洗衣盆內。
「叫我洗他的內衣褲?哼!門兒都沒有!」洪芍萸四處張望著……忽然心生一計……她不是在找洗衣粉,她是在找「殺蟲劑」。「哈--我要用‘殺蟲劑’來洗石德三的內衣褲。那麼下流的男人,誰知道有沒有病?」她暗罵。
用「DDT」來殺死內衣褲上的「病菌」,她心里偷笑。
沒看到DDT,卻找到了一罐「克蟑」。也成!總之不用洗衣粉就對了!洪芍萸拿起「克蟑」猛噴著褲內。然後她找到了一副塑膠手套,開始「洗」,左搓右揉的……
她用手「蹂躪」石德三的衣褲,末了還用熱水「燙」它。
「太爽快了!」洪芍萸自己都叫好!大快人心。
就在洪芍萸「享受」不已之際,搖鈴又響了--
洪芍萸月兌下手套,三分鐘內連忙趕至石德三臥室。她不想讓他抓到「把柄」好嘲弄她。
石德三悶哼一聲。「片子看完了。記得明天去幫我換片,最好片名是‘冰山假正經’、‘悶騷小冰山’之類的……還有菜錢和日常零用金都放在李媽房內的抽屜!你可以自行取用……」石德三說完,就準備就寢了。
「冰山」?洪芍萸對這兩字」感冒」到了極點。
石德三睡覺是把棉被順便當墊被用,也就是人躺在棉被左側,再把右側蓋住了身體。十足小孩子的睡法--
「什麼嗎?又不是小孩子!」洪芍萸直感到幼稚可笑,還好石德三沒穿印有忍者龜的睡衣。看他如此睡法,真像只「烏龜」。
只露出頭和手腳,一會兒八成連手腳也縮了進去。最好把頭也伸進棉內,成了一只不折不的「縮頭烏龜」。
洪芍萸離開石德三臥房時,很好心地熄了日光燈。
「我都是開著燈睡覺的。」石德三出聲制止。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個‘怕黑’的男人!」洪芍萸重新打開壁上開關,「骯髒事」做多了自然見不得光,她心中想,「晚安?主人--」祝你一覺不起,她很想再接這一句。
洪芍萸關上石德三房門,沒忘記再詛咒他一次。
打點好之後,洪芍萸回到李媽房間。看來石德三真的待李媽不薄,一個佣人房和客房無異,分明是間單人小套房,一應俱全。
洪芍萸這才伸伸筋骨,放松入浴。她累垮了,今天之內她做了不少事。
千萬別在她洗澡洗到一半時,搖鈴才響。
還好!洪芍萸快手快腳地把自己沖洗干淨,換上自己帶來的睡衣。
她的衣服當然是用洗衣粉洗的,而且不必戴手套。
洪芍萸要回房就寢前,她發現石德三的住處,尚有一間房間未進去過。李媽說那是書房……
「哼!笑掉大牙,他哪是看書的那塊料,我哥哥英荻才是。」
洪芍萸不免好奇的走向書房去……直覺里面一定全是「黃色」書刊,百分之九十九的肯定。她躡手躡腳地推開了門--
書房不大,但是何需大。況且看那種見不得人的‘叫引’一定是躲在陰暗的小房間里偷窺,怕春光外泄……
洪芍萸模著牆壁找到了開關,圓型日光燈立刻亮了起來--
她定眼一瞧--咦?百分九十九的肯定……居然落空了。
被那剩下的百分之一給擊敗了!
洪芍萸看到了滿室的漫畫書,一櫃又一櫃的。
天哪!她簡直到了一個漫畫王國了。從早期的「老夫子」、盜版的「怪醫秦博士」……一直到最近才完結篇的「七龍珠」、「幽游白書」等,還有現在炙手可熱的「灌藍高手」、「家有賤狗」、「三只眼」、「蠟筆小新」……全都一應俱全,最新出刊的「high」,石德三全都沒漏掉。
「這……」洪芍萸瞠目結舌的。
她作夢也沒想到,石德三居然也有「童心未混」的一面,嗜讀漫畫到這種地步。連「聖堂教父」這種一度遭查禁的成人漫畫也全套搜購。
洪芍萸咂舌,這足夠開一間漫畫出租店了。
洪芍萸左看右看,四周全堆滿了漫畫,唯一是書桌上沒有。
不過……書桌上也有「東西」,不過那並不是漫畫書。那是--一只又一只的小烏龜。
「乖乖喲!這世上竟有收集烏龜的男人?」這令她目瞪口呆。
她不自覺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洪芍萸玩賞著桌上的烏龜,有大有小的。有用石頭做的,也有用木頭做的。還不只呢!玻璃的、瓷器的、塑膠的、貝殼的……
甚至有只活活的小烏龜養在觀台的小水池內……
洪芍萸看著一只墨綠色烏龜的手腳一動一動的……好可愛哦!不過再細看才發現,那小烏龜並不是真的……是上了彈簧的。
太意外了--
洪芍萸逐一細瞧著,最令她目不轉楮的是一只用中國結編成的烏龜,那得花費多少心思才編得出來。洪芍萸看得愛不釋手,忍不住地把它把玩在手心問,它正好如同手掌般大。
那是一只綠色的烏龜,用綠色的線穿繞而成的。
就在洪芍萸沉醉在一片「童玩世界」中時,搖鈴又響了。把她拉回了現實世界來!她急忙地把綠烏龜再度放回書桌上。
她快步離開書房,因為石德三又「召喚」她了。
石德三尿急又要上廁所了。
「這麼麻煩,不如明兒個買個夜壺放在床腳給他專用好了。」
她暗自咒罵……石德三卻直盯芍萸的睡衣看,她連忙整整衣襟。
「別遮了!反正也沒什麼‘料’好遮。對了!你明天可以加煮一道‘干扁四季豆’,這樣才名副其實!」石德三逮到機會就要「消遣」洪芍萸一下。
「好啊!那要不要再來一道‘清炖牛鞭’補補身子,萬一你真好不起來的話,得未雨綢纓才行!」洪芍萸也惡毒回嘴。
「我要真‘好’不起來,你也別想有好日子過。」他沒好氣地說。石德三小解完躺在床上,又一副「烏龜」睡相。
他是「趴」睡的!「天哪!他多大了,二十有六耶!」
洪芍萸經過這一番折騰也困了,四肢癱軟地上床安歇。拜!別在夢中吵醒我,我最討厭睡眠被人吵了……可偏偏她睡得正香甜時,「鈴--鈴」搖鈴又不知何時又大響了--
「天哪!不過才六點,我平常都睡到八,、九點的……」洪芍萸揉了揉惺忪的雙眼。
「李媽一向天未亮就起床的,你該做早餐了。」石德三提醒她。
「真夠衰的!」洪芍萸睡意朦朧的,一個不留神一鍋玉米粥給煮焦了!
石德三冷笑著,他等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他其實不餓,何況他一向是睡到日上三竿的。他也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不過現在情況不同,他必須以牙還牙。
「連個粥都不會煮。唉!既沒身材又沒臉蛋,如果連廚藝也不精的話,你嫁得出去才怪!」石德三說著風涼話!絲毫沒有同情的意味。
「不勞您操心。我嫁不出去是我的事,至少我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睡覺安心得很,不用怕鬼要開燈睡覺!」
「誰說我怕鬼來著?」石德三矢口否認。
洪芍萸將玉米粥重新煮過,這一回粥像粥了。
「吃吧!免得半夜被餓死鬼給抓了去!」洪芍萸幫石德三裝了一大碗,好讓他一次吃個夠!
「我說了我不怕鬼,我只是‘習慣’開燈睡覺。」石德三沒有胃口,他脾氣又上來了。
「那您又為何有這種特殊‘癖好’?」
石德三不吃,洪芍萸舀了一口,自個兒吃了起來,煮得還不賴!
「我高興不成嗎?你管我!」石德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八成和女人有關,一定是在一個月黑風商的夜晚被相戀情人拋棄,要不然就是在賓館暗室中和某個情婦偷情被逮個正著……結果你跪地求饒……猛磕頭苦苦哀求……」洪芍萸愈說愈高興。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石德三用力拍了下餐桌。
洪芍萸一聲不響地把粥喝個精光,無視于石德三的情緒反應。
「你听過一個名叫‘法網’的節目嗎?」石德三不想再被「糗」,只好從頭說起。
「很久以前的一個電視節目,專演謀殺案的……」洪芍萸有這個印象,「法網’’當時還滿紅的。
「我很討厭看這個電視節目,老演些殺人分尸的,偏偏我妹妹愛看極了!越駭人她越過癮,把電視機音量開到最大,我躲在臥房被窩里可听得一清二楚……」石德三娓娓道來。
「你是‘怕’看吧!不是不想。」洪芍萸冷瞅著他。
「是又怎樣!我當時不過上小學,那個‘法網’的片頭配音,我一听到就毛骨悚然,偏偏淑四愛死了……」石德三耐著性子解釋。
洪芍萸似有這個印象,那音效的確挺駭人的。「原來如此!
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現在當然不怕,只是當時年紀小害怕,所以一直開著燈看書,不敢入睡。所以常常看到睡著了,燈也就一直開到天亮。
這下你滿意了吧!‘女福爾摩斯’。」石德三坦誠一段「童年往事」。
「看書?看‘漫畫書’吧!別假認真了!」洪芍萸忍著笑。
「你知道?」石德三訝異。
「我昨晚不小心參觀了一下你的書房……」她一個不留神說溜了嘴,只得掩著嘴,但笑意明顯在臉上。
惡有惡報!石德三小時候也被人「戲弄」過。太好了!
「你在笑什麼?笑我已經是大人還看小孩子漫畫?我告訴你,現在漫畫書不分年齡、國界的,人手一本,不看才落伍。」
石德三脹紅了臉解釋著。
「我不是笑這個。我是笑……這下子你總該知道,被人一時的‘戲弄’會產生不良的後遺癥?」洪芍萸冷笑著。
「我不明白。」石德三不解。
「你一叫好幾年的‘冰山’啊。」洪芍萸噘起櫻唇。
「你別混為一談!這是兩碼子事。」
「哼!只知怪罪別人卻不知自我檢討。」她搖搖頭。
「夠了--你可以上市場買萊去了,別忘了租!」石德三不想再說下去!听她說教了!他可是「主」她是「奴」耶!
「去就去……」洪芍萸準備要出門了。
「我要一條‘美人魚’,記得哦!」石德三另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砰--」洪芍萸用力地甩上門。市場不遠,走幾步路就到了。可是……哪來的「美人魚」?
她靈機一動!倒是讓洪芍萸發現了好「貨色」。
「老板!你這烏龜怎麼賣?」洪芍萸心里暗笑。
「那是鰲!」老板更正。
「烏龜王八鰲。反正都是同一國的!我買了。」洪芍萸喜出望外挑了好幾只。
當然租的事她也沒忘!她施施然走人巷口一家錄影帶出租店。
店員是男的!年紀不大,約莫比洪芍萸小。
「我要租。」洪芍萸開門見山地說著。
「什麼?」店員吃了一驚,他第一次踫上如此「直接」的女顧客。一般女顧客租總是遮遮掩掩、拐彎抹角的。
「查一下!有沒有‘冰山’之類的片名?」
欠扁的石德三,就是故意要整她就對了。
店員用電腦查詢了目錄。「很抱歉哦!沒有。」他搖了搖頭。
沒有--最好。可也不能空手而回啊!
「你知不知道有沒有那種片子?嗯……就是說一個男子‘不行’……要專門尋求醫治之類的,最好……老婆讓他戴綠帽子。」
洪芍萸叨絮地說著。「整我?我整你還差不多。」
「有--我看過。」店員熱心地找出了這卷帶子。
「小姐,你對這種片子有興趣啊?」店員很好奇。
「不是我,是別人,他是你們的老主顧。」洪芍萸報出石德三的大名,登錄在他的名下。
片名叫「男人站起來」。
好惡心的名字!不過挺合乎石德三的現狀。如果用「孔雀不開屏」就更恰當不過了!
她想著想著,鬼主意又上來了。「嘿……有你好看的。」洪芍萸竊笑了起來。
************
回到石德三住宅,卻不見他的人影。
洪芍萸听到了幾陣笑聲,笑聲來自書房。洪芍萸放下菜籃走了過去,書房的門半掩著……
「哈--哈--」石德三手捧一本漫畫書坐在輪椅上捧月復大笑著。他看的正是最新一集的「蠟筆小新」。
「笑吧!看等一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洪芍萸走進廚房,準備要大展手藝。
她下廚煮得一頭是汗,沒辦法!這道萊太難煮了,花了她不少時間!最後總算大功告成!她用手拭去了汗珠。
「有沒有‘紅燒魚’?」石德三揚了揚眉。
「有!當然有,而且‘色、香、味’俱全。」洪芍萸強調。
「有沒有……‘干扁四季豆’?」石德三直盯著她的胸部。
「有!怎麼會沒有,保證又干又扁入口即化。」她毫不在意地聳聳肩。
石德三滿意地看著一桌菜色!
為了讓「紅燒魚」好看些!洪芍萸動手幫魚「美容」了許久。
沒關系!為了「復仇大計」,先自我犧牲一下有何妨!
石德三吃得津津有味!洪芍萸心想好戲就要上場了。
「這道湯是我特別為你炖的。」洪芍萸故意嗲了嗓音。
「不是牛鞭吧……我不需要。」石德三敬而遠之。
「不是牛鞭,也不是蛇鞭、羊鞭、虎鞭的。這是十三生肖內找不到的--是烏龜!這鍋湯叫‘縮頭烏龜湯’。夠別致吧?」
「你--」石德三的臉都綠了,聲音也發顫。
「為了讓它更能‘名副其實’,我花了老半天才把烏龜的頭給塞到了殼內讓它出不來,這樣炖起來才更美味。你把它的頭從龜殼內挖出來吃吧!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她不慌不忙地解釋。
「洪--芍--萸--」石德三氣炸了。
「唉唷--不簡單!你終于叫對了我的姓名,發音標準了。」
「你故意--你看到書房內有烏龜。」石德三額上青筋若隱若現。
「喜歡收藏烏龜,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吃進肚內,一勞永逸,不用擔心被人偷了去。而且吃得越多,才能‘物以類聚……搞不好你的背也可以練成‘銅牆鐵壁’,不用怕再被人踩,成了最勇敢的‘忍者龜’……哈--」她說到最末忍不住笑出聲了。
「匡嘰--」石德三用力一推,推翻了一鍋湯,急怒攻心。
「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兩句話也是有道理的。
烏龜和鰲是‘近親’,自家人吃自家人似乎真的不大好……」洪芍萸慢條斯理地收拾著善後,不忘再叨念幾句。
「你說……它是……是鰲?」石德三這才明白,他被耍了,那不是烏龜。
「我吃飽了--推我回房去。」他心中生著悶氣。
「是!主人。‘飽暖思婬欲’!女奴明白。」洪芍萸立刻進行第二回合計劃,她穩操勝算。
「把帶子給我!」石德三憤憤地說。
洪芍萸依言把恭恭敬敬地塞了上去。一般都沒外殼封套的,只有個小紙盒,無非是不想太過于「醒目」。
石德三看著帶子上橫條寫著「將冰山劈開」。
他得意地笑了起來,哈--果然有「冰山」兩字,他等看看「冰山」女出糗了……
石德三緊盯著熒幕--
可是……不對!一開始就不對。居然是不能人道的對人被包婆戴綠帽子又跑去求醫……
石德三忍著氣。「把帶子退出來。」
洪芍萸見鬼計得逞,連忙「遵命」地把帶子取出。
「根本就和片名不符,文不對題,」石德三生氣地把影帶的片名標簽給撕了下來。
可是不撕還好,因為下面還有一張寫著」開不了屏的孔雀」。
後來洪芍萸早料到他會有此舉。「你--」
石德三氣瘋了!氣得把帶子扔在地上。
「怎麼可能有這種片名,一定又是你在搞鬼。」石德三目光逼視著洪芍萸,可是她無懼地迎了上去。
「是沒這個片名。」洪芍萸又撕了一張。
「男人站起來」原名現身,另外兩張都是洪芍萸偽造的。她家也是開錄影帶出租店的,動這點手腳太容易了。
石德三看到這五個字,想立刻站起來給這女人一拳。可是他不能,他現在就是「站」不起來。
「好!苞我斗。我就和你斗到底。」石德維怒吼道。憤恨難平,他居然栽在一個女人的手里。
「我下午要到醫院做復健,你推我去。」
「‘新光’離這很近!一下子就到了。」洪芍萸信口說著。
「不是‘新光’!是‘陽明’!」石德三咬牙切齒。
「新光」離士林真的較近,可「陽明」在天母耶?雖也是士林區,可是要從中正路沿著中山北路推,再轉入忠誠路,然後才拐入雨聲街。起碼也要一、兩公里的路程。
這還不打緊!最叫洪芍萸叫苦的是上中山北路的爬坡……
橫跨著橋而上,她得使出多大的力氣啊!
可是石德三看準了這點,就是要她推。
他有錢,可是就故意不叫車來載,也不讓洪芍萸替他開保時捷。
洪芍萸這下子,連吃女乃的力氣都快用盡了。
她很想把他往大馬路中央狠狠推去,好讓車子撞死他,讓他真的永遠也站不起來……
石德三坐在輪椅上悠哉悠哉的,還不忘欣賞沿途美女對他的「注目禮」。
「嗨!」有人認出了石德三同他打招呼!石德三笑嘻嘻地回應著,大方地擺著手。
洪芍萸已汗流浹背了--摔死他!把他從陸橋摔下去。洪芍萸「謀殺」動機不可救藥地涌上心頭。
一個不會自我反省的男人!活該小時候被嚇得要開燈睡覺。
最好一輩子怕黑!什麼習慣了。哼!澳天我就扮吸血鬼去嚇他!
看他還習不習慣?保證大燈、小燈、台燈全點亮。
洪芍萸體力快透支了,可是她咬著牙。
餅了上坡就好走了。放手吧!讓輪椅滑下去--
「別以為你在想什麼我不知道。光天化日之下,這謀殺罪名鐵定成立。」石德三絲毫沒有同情她氣喘吁吁。
到了!終于到了「陽明醫院」了。
可是一想到回程……她又得再一路推他回士林她就雙腳發軟。「可是我不能就此認輸。」她必夠補充體力才行。
乘石德三去做「復健時,她跑到地下餐廳大吃一頓。她必須有充沛的體力才能同他再斗過。
洪芍萸回到復健門診,等著再「伺候」石德三。
「唉唷--是石三公子耶--」但見石德三已做好復健,又和同一票女護士打情罵俏的。
哼!狽不了吃屎。豬玀就是豬玀。
「可以回去了嗎?」洪芍萸耐著性子。
「改天見!美女們。」石德三同俏護士一一吻別。
美女?哪有多美!還不是兩個眼楮,一個鼻子。洪芍萸不屑地推著「大」回家。「改天見?」她沒听錯吧!
「我一個星期要做兩次復健。」石德三揚著眉,等著洪芍萸回應。
幸好不是天天!如今洪芍萸只能如此自我安慰。她必須等待機會,然後再痛宰石德三這只驕傲的「孔雀」。
「好餓哦--」可回到家,石德三就喊餓,該準備飯了。
洪芍萸想休息也不成,兩、三下搖鈴又響了,一會兒要喝水。
一會兒要入廁、一會兒要看電視……
哩叭嗦的,真把她當成了老媽子看待。
洪芍萸累得像只狗似的,還被他挑三揀四、嫌東嫌西的。
「忍!忍!可是忍字頭上一把刀,好難忍啊!」好幾次洪芍萸都回到房間大哭一場,將所有的委屈發泄出來。
************
日子一天天過去,洪芍萸度日如年。
但苦日子就快過去了!不久就會雨過天晴了,洪芍萸心想著,她期待「自由」之日的到來……
有件事洪芍萸一直很納悶,石德三家的電話很少響。
她以為應該三不五時的就有女人打電話來「哈拉」!或是干脆直接找上門來。可是沒有!一個女人也沒有。那些女人全哪里去了?石三公子的一群紅粉知己怎都不見芳蹤?
夜里睡到一半,洪芍萸听到了異聲--
她以為小偷上門了……「唉唷--」原來不是,是石德三摔下床來--
「你搞什麼鬼,別嚇死人好不好,想起床就播鈴啊!」洪芍萸看著跌坐在地上的石德三,又好氣又好笑的。
石德三想起身坐上輪椅,可是他仍然站不住腳。
「三更半夜的要去哪?快說吧!找女人是不是?憋太久了是吧!要不要我幫你叫‘雞’啊!可萬一你‘不行’我可不管……
這種忙我可幫不上!」洪芍萸沒好氣直嚷著。
「我要去書房。」石德三平靜地說著。
「拜!那些漫畫書是很好看,可……也不必半夜不睡覺爬起來看吧!」洪芍萸感到莫名其妙。
「那你去看什麼?書房除了漫畫書就是……烏龜,莫……」
不會吧!真的要去看烏龜。
「你去睡覺吧!我想個一人待在書房--」
「你又要耍什麼花樣?」洪芍萸不想他再摔倒。
「我說了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石德三強調。
「靜什麼靜?三公子一向最愛熱鬧的。」洪芍萸譏諷他。
「我心情不好--」石德三意外地說了這句話。
「開什麼玩笑!石三公子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有花不玩的錢,有玩不盡的女人,雖然現在暫時‘閉關’……而且你走到哪,誰不是對你吹捧拍馬屁的?真不知足--家世好,外在條件也不差,只是穿著太招搖了!你怎麼可能會心情不好?別唬人了行不行?」
「誰唬你了!我真的心情不好。」石德三臉上有少見的沉靜。
「好吧!叫那些紅粉知己來陪你解悶吧!」洪芍萸伸了伸手。
「她們只是紅粉,不是知己……」石德三喃喃地道。
「那叫你那群臭味相同的朋友啊!」她直嚷。
「除了你哥英荻外,我沒有真朋友。他們都是酒肉朋友,無法說知心話的。」石德三神色黯然。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哥人又在國外,你去書房同誰說話?烏龜嗎!它又不會回答。」洪芍萸直感到好笑。
可是石德三居然默認了。
不會吧!他是不是摔了一跤,腦子摔壞了?
「好吧!我這個‘看護’客串一下‘張老師’好了!你為什麼心情不好,說來听听?」
「你不懂……」石德三別開頭。
「你不說,怎知我不懂?」洪芍萸好奇。
「你不是我,又怎能感同身受?」他低頭不再說話,自行推著輪椅到書房去。
洪芍萸不放心也跟了上去,她也不知自己干麼如此熱心?
石德三果然對著一桌的烏龜呆望了半晌,久久不發一語。
好人做到底!洪芍萸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今晚咱們就先‘化敵為友’!你說吧!」
「說什麼?」石德三望著一桌的烏龜。
「說你為什麼心情不好?」洪芍萸真想知道。
「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石德三突然這麼問。
「這還用說嗎?騷包、愛現、風流、濫情……」
說石德三的缺點,洪芍萸太拿手了,她如數家珍的。
「大家都這麼認為--除了你哥。」他突然抬起頭,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怎麼不對嗎?我不信我哥比我了解你。」洪芍萸斷言。她太了解石德三了!十年如一日。
「英荻說我其實像只‘烏龜’,堅硬的外殼之下在一副脆弱的身軀。這第一只烏龜就是英荻送我的。」石德三比著一只用石頭琢磨而成的小烏龜。
「你像烏龜?怎麼可能。你最不怕惹是生非了,所以才不懂得縮頭!」她才不相信。
「我--」石德三又沉默了下來。
今晚他突然感到一陣疲憊,心靈更是空虛起來,石德三靜靜地望著眼前的女人,他該說嗎?他能說嗎?他又嘆了口氣。
「說下去啊!你哪一點像烏龜?」洪芍萸催促著他。
「在家中我的地位最低,論排行,我排第三,賢一是老大。
良二一向最受寵,而淑四一直是老爹心頭的一塊肉。只有我……
最不受注意。」石德三有感而發。
「哪會?你最出鋒頭了。從小到大,什麼缺德的壞事總有你的份。如今更是三天兩頭的上報,想不注意你都難……頂多說你‘玩物喪志’罷了。」
「老爹就是這樣說我。」石德三無奈地把玩著石烏龜。
「可你不是不在乎嗎?你一向愛吃喝嫖賭的。」
「是因為除了這些……我其他什麼都不會。反正大家就這樣看低我就算了。我不想被人忽視,只好拚命出盡風頭……我……
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你是女人不會懂的!」石德三無奈地嘆了口氣。
洪芍萸呆愣了半晌,怔怔地,第一次覺得該對「石德三」三個字重新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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