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晚後,已足足三天不見她的人影,他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些什麼?不見人就算啦!說不定是事後她後悔了,也或者只是抱持玩玩的心態而已,如果真是這樣,他該樂得隨她去才是,畢竟合則來,不合則分,強求不得,可是,他的心底總有個小小的聲音告訴他說不可能。就是這兩種想法的沖突及矛盾,造成他浮躁不已。
去!這個丁筱薔,該死的——
「那個不是夏宣豪嗎?」
「喂,別指著他。當心他揍你!」
「他來做什麼……」
夏宣豪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對于她班上同學的指指點點及竊竊私語,他只覺得可笑,他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麼神經,找她做什麼?照著那一群小麻雀所指示的方向,他在中庭找到了她。
遠遠地,看見她斜倚著石砌的矮牆,狀似輕松擾閑地欣賞著中庭里所種植的花朵,陽光照射在她身上,量散出一層金黃的光亮,自然地彌漫著一股平和氣息,當下一把無名的怒火以排山倒海之勢竄起,席卷了他,他板起臉帶著惡劣的心情朝她走去。
「優等生不虧是優等生,在別人為考試忙得喘不過氣時,還有賞花的閑情逸致。」
懊死!而他卻不時掛念著她,更因無謂的胡思亂想將自己搞得心情煩亂,和她的悠閑對照起來,他簡直成了庸人自擾的大傻瓜。
這個聲音?!瞬間,如遭雷殛似的,丁筱薔幾乎是彈跳而起並望向聲音來源,一臉的不敢置信。
他?!宣豪,他來找她——
她才在想他,想得心痛之際他就出現了,三天了,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極力克制自己不能去找他,她忍得好痛苦,幾乎快被思念蝕毀,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過來的?
「宣豪……」她輕喚道,想證明他是真的在這里,不是錯覺。
非常想他是一回事,他這麼唐突的現身,不但帶來莫大的驚訝;再者那晚所發生的事再度清楚的浮上腦海,一時更令她羞怯,慌亂得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她萬般緊張不自在地低垂著頭,在他面前約半公尺處站定。
「看來我還沒失寵是不?」他一臉陰郁地說道,接著他突然一個箭步上前,不由分說粗魯地抓起她的手拖著就走。
「宣豪……你要帶我去哪里?」對于他突如其來的粗暴舉動,丁筱薔的心里有著大大的不解,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待過她。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她驀然發覺他臉上那一副風雨欲來之色。
他是怎麼了?在生她的氣嗎?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境,一路上丁筏薔乖乖地任由他牽著走。
在經過中庭,直到抵達舊體育館倉庫之前,他都沒再對她多說上一句話,他為什麼要帶她來這兒?此處自新體育館落成後便荒廢著,平時人煙罕至。
盡避心中百般納悶,但一想到即將與他獨處,她的心又開始急促而不規則的跳動,一股燥熱感慢慢地自心頭散開。
「宣豪,你是怎麼了?」看著依舊對她橫眉豎眼的他,丁筱薔再也忍不住地伸出手想踫他,然她的手才伸出便被他毫無預警地一把握住,實強的拉扯使得她冷不防地低呼一聲便倒向他懷中。
「怎麼了?你問我怎麼了?」他咬牙切齒道︰「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怎麼?利用完人後不道聲謝就拍拍走人了,我太小看你了,優等生,如何?一夜的滋味還滿意嗎?」
懊死!她的表現讓他覺得自己像頭種豬,比牛郎還不值!
丁筱薔聞言驚愕地瞪大了雙眼,雙唇不住地顫抖,受傷害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不!她不相信他竟會說出這般傷人的話,在一聲啜泣逸出口之際,她撲上前捶打他,流著淚說道︰「混蛋!你在胡說些什麼?太過分、太過分了……」
他莫名其妙的怒氣,傷人的口吻加上她無處傾吐的滿月復委屈及無奈,至此再也忍不住地伏在他懷中籍著哭聲宣泄出來。
她無法接受他竟會這樣看待她!一夜?無邊的心酸化成豆大的淚珠成串地滑落。
「我好想、好想你,你絕對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想得連自己都不曉得為什麼……」她緊咬著下唇,以防自己更加地痛哭失聲。
她淚漣漣的模樣揪緊了他的心,看著她不住抽動的肩頭,使得夏宣豪差點禁不住想環抱著她,最後他握緊雙拳硬是壓抑下這個沖動。
「是啊,想得一連三天連個影子也沒瞧見。」夏宣豪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語氣有多麼酸溜溜,隱含著抱怨的成份有多濃厚。
被傷了心的丁筱薔,不但沒听出他話中的含意,反而以為他在責怪她,因而淚流得更凶了,她抿緊唇,痛楚地說道︰「我不行,也不可以……」
「為什麼不行?又怎樣的不可以?」他用力地掐握著她的雙臂低吼道,他才不信!除了她自己,有誰能強迫她?這分明是借口,還是個極爛的借口!
「吻我好嗎?宣豪。」
停頓了好一會兒,丁筱薔突然說出些驚人的話語,她仰起頭張著哀求的雙眼注視著地,神情淒楚。
夏宣豪怒瞪她,周圍的氣氛霎時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他低吼道︰「不用你說,我也會這樣做。」話一落便狠狠地吻上她,這是個粗魯帶點懲罰的吻,他可以感到她明顯一僵及些微的抵抗,旋即她的手環上他的頸項熱烈的回應,夏宣豪微微怔忡,從她異常熱烈的回應中,他倏地相信了她是真的很想他!
一陣欣喜,夏宣豪默默無語,激動萬分地擁著她,他的唇再次以翩翩蝶舞般的溫柔纏綿地吻她,當這長又充滿迷咒似的一吻結束後,兩人的氣息皆不穩,她的臉上更是紅通通一片,模樣霎是可人。
夏宣豪的雙手悄悄地環在她腰後,忍不住低頭親吻了她紅潤的粉頰,丁筱薔羞怯地笑開,人也往他懷中更加偎進,同樣地環抱著他,听著他沉重、急促的心跳。
倏地——
「你還沒說‘不行’及‘不可以’的原因。」他突然低語道,他要知道,如果不是她願意,那究竟是什麼理由或人事可以如此影響她?
丁筱薔聞言,身子明顯的一僵,環抱著他的手也無意識地松了開來,兩人之間初醞釀而成的美好氣氛霎時消失殆盡。
「別問了好嗎?宣豪,拜托——」她改抓著他衣襟的手不自覺地攏緊。
「不行!」
「宣豪——」她的聲音听起來似乎快哭了。
他抬起她的下顎迫使她迎上自己堅定的目光,「兩條路,筱薔。一是你回答,不然就是補償我這三天來的損失。」他說道。
「補償……損失?」面對他有意的為難,聰明的丁筱薔這下終于也有茫然不知的一刻了。
夏宣豪驀然壞壞地笑了,「我要你!」早在他宣布答案之際,他的手已快一步探入她裙內,對她微微施力貼近自己。
「不行!這里是學校啊!」他的大膽舉動當場令她嚇得花容失色,急忙阻止他的侵略。
「二擇一。」夏宣豪絲毫不理會她的反抗,一味地忙著對她的耳朵輕輕地吹著氣,輕舌忝她的耳垂,雙手不安份地游移探索著。
她敏感地感覺到他正親密地抵著她,而她的生理本能的有逐漸凌駕心理之勢,她的意志力一點一滴地渙散。
「嗚……我,好!我說。」就算她此刻不說,日後他也會想盡辦法要知道的!她就是知道他是這樣的人。
「洗耳恭听。」
不到一秒,丁筱薔就自由了,只見原先還壓在她身上的夏宣豪,現在卻像個童子軍般中規中矩地站定在她面前,仿佛一秒前所發生的事是錯覺。
面對他這難得一見的逗趣可愛舉動,她很想笑,但無奈心情過于沉重,使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你知道我父親對我的管教方式對不對?」看見他點頭,她才繼續又說道︰「其實不止如此,除了擔心他會像對待以前同學那般對待你之外,最讓我害怕而克制不去找你的一點是,那晚的晚歸,父親並沒有責打我,甚至連質問也不曾。」
夏宣豪直點頭,有點明白情況了,「你覺得你父親的行為過于反常,所以害怕?」基本上,他發現他們兩人的父親還頂相似的,都是以高壓統治來管教孩子,只不過他父親不曾打過他,關于這點,應該比她父親好多了。
「唔。」丁筱薔面色凝重地點頭,「畢竟這太令人匪疑所思了,這不是他的作風,我怕他是不是發現了?我更怕他會對你不利……」
「擔心我這壞學生會帶壞他的寶貝女兒而‘教訓’我嗎?」他取笑道,嘴角揚起那一貫嘲諷的笑容。
丁筱薔聞言,猛然抬起頭,氣憤地說道︰「夏宣豪!不準你這麼說自己。我根本不在乎人家怎麼說你這個人,即使是將你形容成世上最壞的大壞蛋,只要我自己心里明白那就足夠了!你……啊——」
迅雷不及掩耳地,他毫無預警地再度吻上她。
丁筱薔呆愕地注視著他,而他則回她一記溫柔至極的笑容,她完全被他兩極化的反應搞迷糊了。
「OK,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只要你相信我就好,我已經決定要給自己一次機會去面對那個人了。」
丁筱薔乍聞此言,眼楮旋即一亮,她知道他所說的那個人,指的是他父親,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這是真的嗎?他竟說要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真是太好了!我相信你一定辦得到的。」俗話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對于他能勇于嘗試去跨越他們父子之間那道鴻溝,她除了替他高興,也覺得有點羨慕,而她和她父親……唉——
「謝謝,為了不辜負閣下的信任及愛戴,這點努力是必要的。」
在他熾烈的凝視下,丁筱薔既高興又羞怯,不好意思的低垂下頭。
「對了,方才你為何這麼生氣?」為了掩飾這尷尬的一刻,她連忙換了個話題,「難道——會是因為我三天——哇啊」
夏宣豪快一步地堵住她接下來的話。
「不準說!」他佯裝惱怒不悅地恐嚇,這該死的小妮子,真是聰明得過分了。
孰料,丁筱薔面對他粗聲粗氣,不但不再感到驚愕,反而輕輕地笑開來。
「知道你與我心有靈犀,我好高興。」她咬著下唇,驟然小聲地說道。
她含羞帶怯的靦腆模樣,令他再也難以遏抑心中澎湃而將她攬腰抱起來。
「宣豪,你做什麼?嚇我一跳。」他猝不及防的舉動,叫丁筱薔在慌亂急忙中只能摟緊他驚魂未定地低叫道。
夏宣豪深深地看著她,眼中盡是毫不掩飾的濃烈。在短暫的眼神交流中,他已抱著她往倉庫里頭走去。
「你……不行!宣豪,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會有人……」察覺他意圖的丁筱薔,當下羞紅了臉,心跳激烈地撞擊著胸口,直覺得渾身逐漸的燥熱、酥軟,她推他,可是他依舊文風不動,她的心跳益發猛烈,手也因緊張而不住地輕顫。
「放心,這里沒有人會來的,我現在就要!」他徑自將她抱至里頭最干淨的一處隱密地點,然後輕輕地放下,自己旋即緩緩地俯……
輕輕地,在進門後丁筱薔旋即將身後的門給帶上,當她看見依舊是空蕩蕩的大廳,她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神情愉悅地穿過客廳就要上樓去。
「現在幾點了?你去哪里這麼晚才回來?」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丁筱薔輕快的腳步頓時變得沉重,循聲望去,她駭然發現父親竟然在家且正朝她走來,她的心開始不安了起來。
「爸!您今晚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僅是一句簡短的寒暄之詞,說完後丁筱薔才驚覺自己已然嚇出一身冷汗,又驚又懼的情況下,她的心跳悚然加快。
他看了丁筱薔一眼,「我在問你跑哪去了。」不高不低的音量卻有著不容忽視的威嚴,而平常不苟言笑的結果造就他臉上嚴肅的線條。
她嚇得心驚膽跳、渾身不住輕顫,更是不敢迎向父親的目光。她拼命地深呼吸壓抑如擂鼓般撼動的心跳,「對不起,爸爸,因為課業上有些問題,在與同學討論研究時多花了點時間,所以回來晚了。」她的頭垂得低低的,懼怕看見父親生氣的臉孔。
「課業上的問題?」
丁筱薔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才又說道︰「是的,為了應付即將到來的大考,近來上課新增不少課外補充,雖不至于影響進度,但若沒完全吸收,我無法放心——」她撒了個謊。
「哼!只是上課多學些東西就怕,真是沒用的東西。」丁案冷哼一聲,雖然口氣不佳但沒有動怒。「對不起,爸爸,我會注意的。」丁筱薔低聲下氣地說道。不過,知道父親已有接受她說詞的傾向,她的心情已不若前一刻那樣戰戰兢兢。
「知道就好,哼!倘若你沒給我考上一所好大學,丟了我的面子,到時可不是只有道歉就能了事的。」他冷冷地丟下這句警告後就轉身回房。
「是的,爸爸,我明白。」她幾近麻木地回答。
這就是她的父親,只關心她的功課成績,其他的就冷酷得幾近無情,所以大多時候她感覺他比較像個長官,要求的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只要稍微疏忽或達不到目標就免不了一陣責罵,她早就習慣這種「相敬如冰」的家庭生活,也不再傻到去奢求什麼,直到她遇到了夏宣豪——她生命中的溫暖泉源,她才又有了新希望。
她的臉上浮起一抹幸福的笑容,想到宣豪,她心中的陰郁頓時一掃而空,只要有他——
丁筱薔突然停下筆,雙手交疊撐著下巴,輕側過頭微笑地注視著身旁的人。
夏宣豪的確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在他身上,她確實看見了他的努力,他不再蹺課,並逐步地收起那顆放蕩不羈的心,專心投注于課業上,老實說,他的程度好得讓她嚇一大跳,光從這一點看來,她懷疑之前的他根本就是故意「墮落」,或許這是他對他那專制的父親一種無言的反抗吧!她思忖。
這麼想有點過分,不過她真的很感激他們父子間的不睦,以及他當時的作法,因為若不是這樣,他就不可能會轉學來到這所學校,她也沒機會認識他,進而愛上他,認識他的這一、兩個月以來,是她有過最美的一段時光,尤其像是現在——
「在想什麼?」
夏宣豪的聲音猛地穿透她的思緒,喚回了她神游的意識,一回過神,只來得及看見他臉的特寫鏡頭一閃而過,根本還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就被他偷得一個吻。
「在想什麼?」他學著丁筱薔方才冥思的姿勢看著她再次問道。
「沒……沒什麼……」她漲紅了臉,慌亂地閃躲他詢問的眼神,她怎能讓他知道她是在想他。「你……你都做好了?」她連忙將注意力移轉到眼前的課題上。
他揚起一邊眉毛,喔——顧左右而言他?好!
「這種問題難不倒我的。」只見他悠閑輕松地往後一靠,夸耀自滿地說道。其實不用她說,從她微微發紅的雙頰便已告訴他答案了,他眼角余光一直偷瞄著她,更覺得她真的很可愛,一點也藏不住心事。
「喔,是嗎!真是難得听你這般自負呢!」她難掩些許驚愕地抬起頭看他,這一眼立刻就看出了他眼底那抹詭計得逞的光芒,「啊,你——」她指著他,言至一半,他就突然彈坐而起並撲向她。
「我怎麼?怎麼知道你方才就是在想我對不對?」夏宣豪的臉不斷地迫近她,性感的唇彎成一抹壞壞的笑容。
「嗚……你好詐,欺騙人。」丁筱薔不依地輕嚷,就是不回答他。
「兵不厭詐啊!說不說?」他朝她眯起雙眼一笑,舉起手作勢欲搔她癢。
丁筱薔瞪大了雙眼,直鎖住他的「魔手」,開始掙扎要退開。
「不!不行,不可以,不可以的,宣豪……」她先是尖叫連連,旋即冷靜地叮囑著,那種怕得要死又故做鎮靜的模樣,真是可愛逗趣極了。
「說不說?」他不為所動地看著她,話一落,恐嚇行動也隨之展開。
「啊……不要!炳哈……哈哈哈……停,停……哈哈……好……好……我說……哈哈哈……」丁筱薔拼命地亂竄,閃躲夏宣豪的手,笑不自抑,頻頻求饒。
「我在想你。」最後,迫不得已地她急忙摟住他的頸項,在他的耳畔認栽地說道。
夏宣豪滿意地停手,亦回擁著她,唇輕掃過她的面頰。
「我好高興你這麼努力。」丁筱薔輕捧著他的臉輕輕地說道。
夏宣豪聞言動容地緊抱著她。
「我們一起上大學,你若喜歡讀書,我們可以再一同深造,讀書、結婚、生子,永遠不分開。」
他找到了!一個值得他為她努力、付出的女子。
「宣豪!我真的好愛你——」她感動萬分地抱著他,眼眶含著激動的淚水。她做夢也沒想到這些話會出自他口中,他莫名地與她生命產生了交集,到霸氣宣布她是他的……她好高興!這一切的一切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夏宣豪輕柔地吻去她滾落的淚珠,「為了將來,我必須加油,所以,‘動力’的來源是很重要的——」
「動力?」丁筱薔不解地重復。「我能幫得上忙嗎?」
「當然,這‘動力’來源……只有你……」他的手突然探進她的衣內,唇也尋著她的。
就這樣?!這和「動力」有何關聯?在他這波又猛又迅速的熱情席卷下,丁筱薔已無法再繼續思考。
「宣豪,送到這里就可以了。」這句話一路上丁筱薔已對他說了不下N遍,可是他恍若未聞般,走著走著也就到達她家附近了。
愈接近家,她的一顆心益發覺得忐忑不安,雖然這段期間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平靜,但她可不會因此就認為自此就天下太平了,畢竟這段多出來的相處時間,是建立在基礎不穩的謊言上頭,所以,她心里下意識地還是會怕,也擔心萬一被她父親撞見……她困難地吞咽了下口水。
「宣……宣豪……」硬著頭皮,她再次喚道。這次卻不敢再說出「送到這里就行」這類的話,唉!她該怎麼對他說明才能讓他明白情況且又不會令他誤會?
哦——真是叫她懊煩不已!就算考試,也從沒讓她這麼傷透腦筋。
「別擔心。」夏宣豪突然緊握一下她的手,似乎在說他明白她的顧慮。
「宣豪——」她詫異地望向他,只見到他臉上是一派的了然,當下,一股感動的熱流緩緩擴散至全身,溫暖了她的心田。
焦慮使她忘了,他是個心思如此細密的人啊!她痴痴地看著他,驀然想起他都能為了她而決定要回去面對他那專制的老爸,那她是不是也該鼓起勇氣讓她父親明白並接受他們的事?或許是她將事情先想得過于嚴重,因為兩人相愛根本就不是件壞事啊!
「我明白了,宣豪。」丁筱薔反握住他的手,「現在我只希望爸爸能答應讓我們繼續交往,天知道,我真的好害怕會失去你……」
夏宣豪輕輕地將她攬進懷中,低頭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吻,「相信我,我也是。」
在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情下,兩人終于抵達丁筱薔家門前,在萬籟俱寂的黑夜中,一切顯得是那樣的寂靜,仿佛全世界都在此刻靜止了一般,丁筱薔忍不住在心里暗地松口氣。
看來先前的擔心都是多余的,她父親並沒有出現,還好、還好!老實說,她還是會怕。看來,她對自己那不苟言笑的父親的畏懼已然根深蒂固了。
「天晚了,你快點回去吧,明天還要上學呢!」她傾過身子,快速地在他臉上親了一記,轉過身翩然地奔進屋里。
他微笑的看著她的背影,轉身就要離去,誰知走沒幾步,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響,聲音似乎是自丁筱薔家方向傳出的,他急忙掉頭回去,結果甫一回頭就看見丁筱薔捂著臉頰自家門口退出來,一張小臉滿了驚懼之色,順著她的目光,他看到了一個人不用說,那個青著臉,雙目迸射出熊熊怒火佇立在丁家大門口的男人,就是丁筱薔的父親。
就第一眼的觀感,夏宣豪便認定他不喜歡這個男人!當下幾個箭步,他奔到她的身邊。
「筱薔——」他不舍地看著她驚懼又蒼白的臉,他從未看見過她有過這種形于色的恐懼,光站在她身邊,就能感覺到她的戰栗。
「你該知道我為什麼打你!」丁案的聲音飽含著怒氣。
丁筱薔捂著火辣辣的面頰,淚水無聲無息地奪眶而出。
「伯父,你為什麼打筱薔?」夏宣豪強忍著滿腔怒火追問。看著她一副委屈吞忍的模樣,他好生不忍,即使他那獨裁、霸道、愛指使人的父親,不論如何地生氣,也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他!
「宣豪……」丁筱薔轉頭看他,淚流得更凶了。
「小子,這里還輸不到你說話。」丁案朝著夏宣豪咆哮道。他看他,目光森冷。「你就是夏宣豪?」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舉步朝著夏宣豪走過去。
「不要!爸爸——他……」丁筱薔見狀大吃一驚,急忙拉住案親,阻止他的腳步。
「住口!」丁案怒吼道,旋即又是一巴掌落下。
「不要打她!」夏宣豪再也看不慣地阻止。他將她護在身後,與她父親對峙上了。
「哼!我教訓女兒不行嗎?」丁案冷笑道。他老早就發覺女兒近來常常晚歸,起初他還真以為她忙于課業,誰知竟會和一個問題學生混在一起!若不是他察覺怪異加以調查,加上今晚親眼目睹,他還不敢相信他的女兒竟有這個膽!
「看來我還得向你致意,教我女兒學了不少東西!」
「爸爸,不——」丁筱薔驚叫道。「宣豪他不是——」
「讓他說!」夏宣豪打斷她的話。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一兩個月來,她都跟你這個問題學生混在一起,不但蹺課還徹夜不歸,整個人完全變了一個樣。像現在,竟還不知錯地膽敢跟我頂嘴,告訴你,要玩找別人,別來招惹我女兒!」
隨著她父親每一句話,丁筱薔的心就逐一泛冷,她父親都知道了!恐懼沒來由地席卷了她。
「我知道自己惡名昭彰,但是,我和筱薔在一起並不是玩玩而已,我愛她,伯父,這一點請您務必要相信!」面對丁案盛怒中的口吻,夏宣豪仍不卑不亢地說道。
「愛?哈哈哈——」丁案聞言倏地怪笑起來,「你懂什麼叫?就憑你一個不學無術,只會蹺課和女生鬼混的問題學生?如果我沒說錯,似乎還是個被逐出家門的人,像你這樣,你能給她什麼保障?小子,你還是實際一點吧!你根本就配不上我女兒,更甚者只是在妨礙她!」丁案毫不留情地炮轟數落著夏宣豪,「臭小子!你立刻滾出我的視線範圍,我不想看到像你這種敗類。滾!永遠別再接近我女兒!」
懊死!他真正想做的是將他大卸八塊,丟去喂狗,竟敢動他丁某人的女兒?他還要讓她進一流的大學、一流的公司,認識前途無量的青年才俊,怎能在此時毀于一個問題學生之手!
「爸爸,別說了,求您住口……」丁筱薔在一旁無助地哭喊。她父親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這麼地口出惡言傷人!
夏宣豪寒著臉默默地听著丁案對他的羞辱,自覺無話反駁。的確,他是個問題學生,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她,但他猜測或許不僅如此,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看見他的表情,她慌了。不要、不要!宣豪,別當真!別被爸爸的話所傷……丁筱薔一顆泣血的心無言沉痛地祈求著,她父親今晚的行為已然傷透她的心,現在她只希望夏宣豪別生氣——
因為他此刻的表情,令她打從心底寒了起來……
「一下是問題學生,一下是被逐出家門,不用說,那些關于我的‘豐功偉業’定也傳入你耳中了吧!真有你的,這麼寶貝你的女兒。」夏宣豪嘲諷道。「你的話不過是個幌子,是個屁!」
「你——臭小子!你說什麼?!」丁案一張老臉氣憤得漲成豬肝色,「信不信我能令你無法再在這個學校待下去?」他咬牙切齒地瞪視著夏宣豪,語畢又換成一臉得意之色。
「不要!爸爸,別這樣!」丁筱薔激動地沖向她父親。
來了!她最害怕的事——如果她父親將事情鬧到學校,那依他在校的表現,鐵定會被退學,不行!她不要他離開。
丁案忿忿地連甩了丁筱薔兩個耳刮子。
「丟人視眼的東西,進去!不準你再和他在一起。」
丁筱薔反抗地搖頭,拼命地掙扎、驚惶地哀求道︰「不要!爸爸,我愛他!宣豪並不是像人家形容的那樣,他很好,真的,相信我吧,爸爸。」
「筱薔,不用求他。」夏宣豪先是溫柔地安撫著她,再轉向丁案,臉上的溫柔神情已被冷酷取代。「我絕對相信你有此能耐。」他冷冷地開口,「不過,告訴你,我一點也不怕!因為問題學生根本就不會在意有沒有學校讀,建議你,不妨明天就去,如何?」他挑釁,「充其量你不過是個失敗的父親,我懷疑筱薔根本就是你的女兒,因為女兒是用來疼,而不是控制,更不是用來滿足你虛榮心的工具!」
丁案一下子突然刷白了臉,然僅是眨眼工夫,他旋即咆哮道︰「你在鬼扯些什麼?你等著吧!如果我不將你趕出這學校,我就不姓丁。滾!我不要再見到你!賓——」他氣得渾身發顫,死命地、惡狠狠地瞪著夏宣豪。
「替你省點口水不用趕,就算是你要求我,我也不願意再多看你這種人一眼!最後,還請你記住,筱薔不會就此生活在你的控制下,你的作為只會將她愈推愈遠,永遠不可能成為你的棋子。」離去前,夏宣豪如是說。
「宣豪!別走。不要……」丁筱善為之心碎地喝喊。在這一刻,她覺得一顆心正在被撕扯分裂,天吶!她要失去他了,不,不要——
一股力量突然自體內強烈地迸射出,她再也不顧一切地推開父親沖向夏宣豪,死命地拉著他,神情悲痛欲絕。
「回來!你給我回來!」丁案吼道,氣得脖子上青筋爆凸。
丁筱薔絕望地看著夏宣豪,對父親的話恍若未聞,在她心中此刻只有夏宣豪即將離去這個事實盤踞。
「不,別離開我——宣豪,我不能……沒有你……你知道的……別走……」她哀求著,小臉上涕淚交縱。
「對不起,筱薔。相信我,這樣的結局不是我願意見到的。」夏宣豪捧起她梨花帶淚的臉,語氣無比輕柔、惋惜的說道。
丁筱薔緊咬著顫抖不已的下唇,不斷地點頭,她能明白,也可以體會那種被侮辱的感覺,因為她感同身受!然而她的淚水卻猶如斷線珍珠般,濡濕了他的手。
沒有一個人會願意接受這樣的侮辱!這一次,她父親真的做得太過分了!
夏宣豪輕輕地為她拭去淚水,「別哭,也不要傷心,我恐怕是非走不可了。」
「不要——宣豪……」丁筱薔一听到這句話,只覺得她的世界在一瞬間全然瓦解,心——碎了,整個人、整個身子,似乎逐漸地在萎縮……
眼見她這般傷心,夏宣豪的心仿佛連帶地被揪緊,同樣酸楚的很,可是縱使萬般不願,他還是得走。
「堅強點,我的好女孩,別被你父親打倒,記得我愛你!你永遠是我‘動力’的來源。」他驟然重重地吻住她,不舍、無奈、千言萬語盡包含在這一吻當中,倏地,他輕推開她,咬緊牙關忍受著椎心刺骨般的傷痛,漠視她的哭喊,頭也不回地走了。
「宣豪——」丁筱薔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淒喊,不敢相信他真的這麼狠心絕然的走了,他的動力是她,然而她何嘗不是?如今他這麼一走,她再也感受不到生存的喜院,她的陽光、希望與對生命殘存的一絲美好,已全在這一刻被帶走——
「爸爸……您既然不愛我……又為何要生下我?你顧自己的事業甚于一切,媽只關心她自己,從來就沒有人肯施予我一丁點的愛。如今,我找到了,您又殘忍地奪走它……」丁筱薔哽咽地厝痿說道,整個人都沉浸在柔腸寸斷的心酸悲憐中,條地,她如遭電極般地彈跳起來,惡狠狠並不帶一絲情感地瞪向父親!
丁案被女兒眼中赤果果的恨意嚇了一跳,一時之間,所有的話都梗在喉嚨說不出口。
「我恨你!」丁筱薔全身迸射出強大的恨意直逼向她父親,「我恨你!我恨你們,啊——」在驚爆出一連串足以劃破寧靜黑夜的淒厲尖叫後,她再也支持不住地投向黑夜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