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欣畢業之後,在一家雜志社當采訪記者,主要以介紹國內外有名的人文、觀光景點為主。陳芳玫畢業後也順利考上研究所,她們還是常常見面聊天。
自從她和樊雋鬧翻之後,躲了他很多天,之後因為雜志社派她出國采訪,他們就這樣一個多月沒見面、沒通過電話。
有時候她在旅館會很沖動地想撥通電話給他,但是,想起那難堪的一幕,總讓她打退堂鼓。一晃眼,就是一個多月過去。在南半球雖然是炎熱的夏季,但是因為心情總是十分低落,總覺得心涼。
她明白不是每一個愛情故事都會有個美麗的結局,和樊雋在一起的幸福時光里,常常覺得很沒安全感,總覺得他的喜歡不會長久,也會多疑地覺得她愛他比他愛她多。
她也常常告訴自己,如果真的又發生當年那種情景時,她要很坦然地面對挫敗,可是真的發生了,她怎麼都沒辦法忍受他在有了她之後還和別人糾纏不清。
常欣覺得她就是自卑,覺得她沒辦法把樊雋搶回來,那個女人可是樊雋當年那個聰明能干又漂亮的學妹,她拿什麼跟她比!用什麼方法讓他們斷得徹底!她不要他們的愛情里夾著別人。
這些日子,她愈想愈傷心,而工作結束就要回台灣,她愈感到焦慮。回去也不能老躲著樊售,一旦攤牌,他要跟她分手時,她又該怎麼辦?
常欣鴕鳥地決定取老板告假,躲在南半球繼續用朝陽烈日曝曬她的傷心,直到想通下一步怎麼定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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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雋這一次真的吃到了苦頭。
常欣堅決不見他,而後她人居然就這樣消失了,他好不容易打听到她出國采訪要一個月左右才會回來,他去跟雜志社要旅館電話,雜志社以保護員工隱私為由拒絕了他,讓他又氣又急。他好怕常欣鑽牛角尖,怕她第一次出國采訪很辛苦,沒人照顧,更怕她會不會發生意外。
每天樊雋都等著她的電話,但是始終沒有任何她的只字片語,逼得他快要崩潰了,成天魂不守舍的。
難熬的一個多月過去了,他興匆匆跑去機場接她,他們雜志社整組工作人員都回來了,獨缺她一個。他見不著她,心頭揪得好緊,以為她出事了,問她同事才知道她還不想回來。他知道之後,好幾天悶闖不樂的。為什麼她不回來?不想見他,討厭他嗎?
他盼了她好久,終于來了一通電話,在他們整整分開兩個月之後。她來電問候他,口氣很客氣生疏。他在電話這頭懇求她快回來,他很掛念她,很擔心她,她卻不發一語不為所動;經過一陣很長很長的沉默之後,她才跟他說︰
「樊雋,我不知道要怎麼和你學妹一起分享你的愛,我想我們分開一陣子比較好,等我想清楚我能不能教你全心全意愛我,我們再好好談。」
「難道你不想听我說,就要放棄我了嗎?常欣,你回來,我們現在就好好談一談!「樊雋對著電話大吼,幾乎要把電話震壞。但是他只听到電話那頭她低泣的聲音。
他握著話筒希望她能給他一句肯定,然而一陣沉默之後,他只听到電話嘟嘟的聲音。她切斷電話了,而他連他愛她的話都還來不及說!
他的臉色二天壞過一天,每天都覺得難熬。他的老友林瀚宇看到他這副慘狀,還非常不同情地損他,他的心情更是好不起來。
「唉!唉!我說你是怎麼搞的,把我們可愛的常欣妹妹給弄丟了,還不去找回來!」
林瀚宇翹著二郎腿,坐在他的辦公室里,一面很悠閑地喝著咖啡,一面很沒同情心地損他。
「我要找得到她,還會讓你在這里損我嗎?」樊雋給他好幾個白眼,打掉他的腿,坐進沙發,唉聲嘆氣。
「我說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快去搬救兵啊!招所有可以幫你的人統統找來幫忙!她既然給過你電話,我覺得她應該還不至于放棄了,只是對你沒有信心而已,你應該趕快找到她,告訴她你沒有背叛她啦!」林瀚宇分析道。
他也不想看到常欣傷心欲絕,要離開樊雋這麼久,她一定是傷得很深,才下得了決心。
「對叼,我只顧著找她,怎麼設想到還有這個方法!瀚宇,你還蠻聰明的嘛!」樊憲露出近日難得的笑容,感激地夸獎老友。
「可是,樊雋,你跟莊靜文真的沒什麼?你們沒有重溫舊夢?」林瀚宇哪壺不開提哪壺,很不伯死地問樊雋。他其實是幫常欣問的,如果樊整真的不值得珍惜她,那他也不必再堅持什麼成人之美,反正常欣未嫁,他也未娶,他爭取她就不必再顧慮樊雋了。
「我不是那種人。從你認識我的第一天,你就知道我的原則是絕對不會腳踏兩條船。我發誓那天真的只是誤會,我跟她只有公事上的接觸,其它什麼也沒有發生!」樊雋肯定地跟他說道。如果常欣可以忘記當年的情景,他現在也不會在這里干著急了。
「老兄,你這麼肯定的保證,我相信沒有人會懷疑。可是我得提醒你,常欣在意的或許已經不是你的問題,而是她自己,以你以前老愛對她嘲諷的不良紀錄看來,難保她不會格自己困在自卑的死胡同里。」林瀚宇繼續危言聳听,在樊雋的耳邊叨叨念著所有他想到的問題。
「死老頭,你趕快滾回去啦!你再說下去,我一定會先發瘋。我要去找人幫忙了,不送,不送,快滾蛋!」樊雋笑著踹著林瀚宇,請他快快回去,他得趕著辦要緊事。
林瀚宇看看老友,沒說什麼就走了;也許他真的只能安分地做個旁觀者,這次樊雋絕對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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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片漆黑,窗台上開始積著細雪,屋里的暖爐雖然開到最大,常姵還是覺得很冷。
她打著呵欠,全身裹在毛毯里,睡眼惺松地看著她對面滿臉寒冰的樊雋。臉臭成這樣還來打擾他們一家老小!連她老爸老媽都很莫名其妙在客廳里陷坐。
「樊雋,你這麼急著趕來紐約找我們,有什麼急事嗎?」常彥明問著樊雋,並沒有不耐煩的臉色。
「伯父,我是特地來找常欣的,請您讓常欣跟我回去。」樊雋誠懇地請求常彥明。
看到他們不解的表情,心里開始察覺他的盤算錯誤,常欣根本沒有來紐約。
「樊雋,發生什麼事了?常欣不是應該跟你在一起?」方麗梅緊張地問樊雋,抓著常彥明的手,很擔心常欣。
「伯父、伯母,我很抱歉。我們發生了一點誤會,常欣不听我解釋,賭氣出走了。」樊雋面露難色地解釋,一臉難堪地看著臉色愈來愈差的常父、常母,而常姵只是瞪大了眼,呵著氣,捧著溫熱的茶杯。
「你們到底在鬧什麼?你不是要我們放心把常欣交給你,你會好好照顧她嗎?是不是常欣又耍脾氣,故意氣你的?我跟你說過,常欣的個性還很孩子氣,你要多讓讓她嘛!」方麗梅念著樊雋,也不敢責怪他,但還是忍不住要說說他。
「你們年輕人吵歸吵,不要鬧到讓我們這些長輩擔心。樊雋,我相信你對我們夫婦倆的保證。常欣如果真的到紐約來,我不會袒護她,不管你們要不要在一起,我也會要她回去跟你說清楚。」常彥明揉揉太陽穴,語重心長地跟樊雋說道。看他不顧長途旅程的疲憊,一下飛機就趕來見他們,心里明白他很在乎常欣。
「我對不起伯父、伯母,我只希望如果常欣跟你們聯絡,你們能替我說說話,勸她早日回來。」樊雋殷切地看蓉常父、常母,滿臉的疲倦。他不明白常欣竟然狠心到不跟家人聯絡。
「你們一人一句,應該都發言完了吧,怎麼沒有人問問我呢?」常姵突然說道,偏著頭看他們,老成的模樣像個小大人。
「常姵,你有常欣的消息嗎?」
樊雋忽然精神一振,周期待的眼神看著常姵。
「喔,我不知道這對你而言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不過對我們而言,應該算是好消息吧。」常姵慢慢地說,故意吊他的胃口。
「小姵,話不要說一半,趕快說清楚!」方麗梅難得嚴厲地訓不該這時候調皮的常姵。
「樊雋老哥,我覺得你可能等不到我那個笨蛋老姐回去了。我前幾天夜里接到她的電話,她說她願意跟我們在紐約定居啦。」常姵平淡地說,像個局外人一般,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小姵,你怎麼現在才說!」方麗梅無可奈何地問常姵,看著常姵聳聳肩不在乎的表情,她開始懷疑他們夫婦倆的管教方式是不是出了問題,這麼重要的事,她還能放到現在才說!
「樊雋,你听到了,常欣打算跟我們一起住在紐約。之前,我尊重她的決定,讓她留在台灣;現在,我們還是尊重她的決定。所以,你們之間的問題,我們也幫不上忙。我們夫婦很感激你對常欣的照顧,如果常欣跟我們聯絡;我會要她再考慮仔細。」常彥明很同情地跟樊雋說。
看他抱著頭一股懊惱,他實在愛莫能助,女兒終于想回到他們身邊.有哪個父母會拒絕自己的孩子!
常彥明夫婦彼此看了一下,覺得已經給了樊雋很好的答復,遂交代常姵好好安頓樊雋,便徑自上樓休憩了。
常姵看著不發一語的樊雋,像個小老頭一樣,語重心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樊雋老兄,雖然我不明白我老姐明明還非常非常愛你,卻又決定要離開你的理由,可是我可以肯定我老姐到紐約來一定不會比較幸福!所以,你想不想要我幫你咧?」
「你能怎麼幫我?你知道常欣現在在哪里?」
樊雋眼里又燃起希望的火苗,看著這個梳著辮子、五官和輪廓都比常欣突出的十七歲漂亮小女生。他敢斷定她眼楮里的神采絕對不像外表那麼單純,難怪常欣老說常姵像個小起頭。
「當然不知道。可是,我那個笨蛋老姐最容易听信我給她出的主意了!不能勸她回去,我可以幫你通風報信,剩下的,你就得自己努力啦!」常姵玩弄五指,淡然說道。
「這樣就夠了!常姵,我們不熟,也沒交情,你為什麼要幫我?」樊雋說道,銳利的眼光掃向這個臉上很少有表情出現的小女生。
「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我那個笨蛋老姐,因為她什麼神經都沒有,只剩自卑情結會作祟,一發作起來就會把自己關在高塔中。而你是她的王子,唯一可以救她的人!」常姵說道,呵欠連連。
她從沙發上起身,裹著毛毯,領著樊雋往樓上客房走。
「如果我是王子,那麼我相信你就是那個神通廣大的女巫!」樊雋對她說道,斂起所有失措的表情,恢復如王者的沉穩氣質。
「多謝你的夸獎或者是挖苦,我們彼此彼此,」常抓無所謂地背對他說道。送他到客房房門前,又像只懶貓一樣,慢慢地走回她的房間。
樊雋站在房門前,看著常姵的背影。真不知道這個天才小女生的本質到底是天使還是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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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很好,適合飛翔。但是常欣的心情不好,坐在飛往紐約的班機上,飛機離地面愈來愈遠,她眷戀的小島也變得愈來愈小。
從南半球回到工作崗位後,樊雋沒再找過她,她對他們的感情就不再有信心,覺得留在這里只剩傷心,于是遞了辭呈,決定去紐約和家人同住。
常欣看著窗外,發現再也看不到台灣了,忍不住哭泣起來。
難道他們就只能這樣不了了之?她曾想過幾百遍委曲求全的話,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就好,但是她就是說不出口,心中也一直排拒著他擁著他學妹的畫面。
墨鏡下的眼楮哭紅了,也倦了,但是常欣還是睡不著。她只顧著自己傷心,完全沒注意旁人,只感覺到旁邊坐了一個和她一樣戴著墨鏡,身材頗高大的男人。當男人遞給她一枝紅玫瑰時,她驚愕之余卻感到厭惡,她討厭喜歡隨便跟女人搭汕、輕浮的男人。
「這位小姐何必哭泣,玫瑰送給你,你的笑容一定比這朵盛開的玫瑰嬌艷!」戴墨鏡的男人用英文說。
「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玫瑰還是送給你的愛人吧!」常欣回答他,敷衍地拒絕。
「我的愛人就在眼前啊!」男子摘下墨鏡,笑意朗朗地看著她。
常欣驚訝地發現竟然是樊雋。她又生氣又高興地捶他,然後不顧一切地抱緊他。
她不想動也不敢動,伯真是她眼花了,抱著的人不是樊雋。
「你還笑,你竟然笑得出來!你竟然讓我哭那麼久。還有啊,你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你不怕我去了紐約就不回來了!」常欣抱著他的肩膀,流著淚問他。
「我在想如果再不叫你,恐怕飛機會鬧水災,我們就去不成紐約,剛好當一對同命鴛鴦。你說這樣浪不浪漫!」樊雋輕聲跟她說,很溫柔地吻去她的淚水,也成功地終于把她逗笑。
「貧嘴!可是……你不是又跟你學妹在一起了?那你來找我做什麼?」常欣突然想到她傷心的理由,馬上又變臉問他。
「我氣你喔,小笨蛋一個!你怎麼不听我解釋呢!我和她從你第一次在電梯遇見她的那一次就結束了,重逢後她還是喜歡跟舊情人用吻別做結束,我只想告訴你,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背叛我們的愛情!」樊雋抵著她的額頭,傾吐愛語與誓言。
「我害怕最壞的真相是我親眼所見的!樊雋,我只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和她一比,我覺得她隨時會把你搶回去廠常欣閃著晶瑩的淚光,說出她的恐懼。
「你最讓人頭痛的地方就是自卑!在我心中,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因為我就是喜歡你!」
樊雋撫著她的臉,深情地注視著她水汪汪的眼楮,隨即封住她的唇,阻止她胡思亂想。
「我問你喔!你怎麼知道我坐這班飛機?」一抓到空檔,常欣喘息地在他的耳朵邊問道。
「你不專心!我不告訴你!」樊雋笑著繼續啄她的唇。
「跟人家說嘛︰你為什麼要跟我去紐約?」常欣笑著躲開他吻,要他正經回答她的問題。
「你分心,罰你吻我,我才告訴你!」樊雋也學她的賴皮,閉上眼楮跟她索吻。
常欣臉紅地瞄了眼昏暗的燈光下,飛機上大部分乘客都睡著了,于是大膽地回吻他。
在深深的一吻結束之後,她附在他耳邊輕聲說︰「樊雋,我愛你!」
樊雋听了,感動地回應她︰
「這句話很久以前我就說過了,只不過你睡著了。現在,我要再跟你說一遍。我愛你,常欣。」
「樊雋,現在可以跟我說你怎麼知道我搭這班飛機了吧。還有啊,你跟我去紐約做什麼?」常欣不死心地問他。
「你一直覺得不可愛的妹妹卻做了一件很可愛的事情,就是跟我通風報信,要她老姐拎著我這個超級大行李一起回去!」樊雋開玩笑地說。
「一點也不像小老頭常姵會做的事!」常欣撇撇嘴說道。
「常欣,其實我跟你去紐約真正的目的是要跟伯父伯母說,我會永遠照顧他們的寶貝女兒,愛她一輩子,請他們同意我們的婚事,讓你留在我身邊!」樊雋誠摯地說出他真正的用意。
常欣感動得笑著流眼淚。
「樊雋……我告訴你哩……我爸媽他們的寶貝女兒可是妖魔轉世,亂會折磨人的,你要考慮清楚唱……還有……你以後不要露出那個梨渦對我笑啦……」常欣笑得語無倫次跟他說。
「我知道你是鬼靈精……我早就準備好十大法寶要跟你斗了……那我的梨渦又怎麼叫你討厭啦!」樊雋看著她愈來愈困頓的眼楮。
「因為喔……我常常覺得一看到你臉上的梨渦,就覺得我被吸進去了,連靈魂都找不著,完全迷失了。我討厭那個好像有魔力的漩渦!」常欣愈說愈小聲。
「哦……欣,我告訴你,那叫魅力。原來你很早之前就已經愛上我了!」樊雋笑著逗弄她的俏鼻,將她的頭靠著他的肩膀好入睡。
「臭美……」常欣笑著損他,累得眼皮再也撐不起來。
樊雋覺得就這樣擁著老愛跟他抬杠的常欣,比任何時刻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