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快車。
這一列歷史悠久、貫通歐亞大陸的列車,因為推理小說家艾嘉莎•克里斯廷為了本《東方快車謀殺案》而聞名于世。
列車上保存百年原貌,充滿貴族氣息的富麗堂皇裝潢和設備,多年來更是人們作思古幽情一游的主要吸引力。
這將是一趟長途旅行,整整需要九個鐘頭,頭等車廂的旅客們每人都有一間單人、或與他人共享的雙人臥艙房,時值旅游旺季,很幸運地,喻紓妍替凱杰和純子訂到的是兩間比鄰的單人艙。
在列車上的餐廳里,凱杰和純子坐在一張臨窗的台桌旁,兩人面前各擺了一份海鮮色拉和飲料,凱杰早已經一掃而空,然而純子似乎沒有什麼胃口。
「純子,怎麼吃那麼少?剛才在飛機上妳也沒吃什麼,多吃一些嘛!」凱杰充滿深情關愛的目光,停留在她粉淨的嬌顏上。
純子勉強一笑,把餐盤推移向他,輕聲訊︰「給你吃好不好?我真的不餓。」
「妳……妳好像在擔心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我嗎?」
純子躊躇片刻,輕吁一聲,「我們最近踫到的這些雞飛狗跳的事情,我本來也沒有等閑視之、掉以輕心,但是剛才在機場當紓妍告訴我們如何找到哥斯坦的指示之後,我才開始覺得我還是太天真了,並不了解事情的嚴重性。」
凱杰不解地伸手接住她擱在桌上的手,「怎麼說呢?妳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她的眼神飄向車窗外飛逝而過的田野美景,憂慮地說︰「你想想看,哥斯坦是我們那麼熱的朋友,但是我們要找他竟然需要這麼麻煩,那不是暗示著我們這趟巴黎之行將會充滿危險!」
凱杰露出溫煦的微笑,柔聲安慰她︰「原來妳在擔心這個!扮斯坦的身分比較特殊,也有他的苦衷嘛,這不就跟紓妍,還有妳哥哥信彥一樣?他們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有什麼好擔心的?」
「那你我又清楚我們在做什麼嗎?以前我以為我哥的『兼差』工作既刺激又好玩,現在自己身在其中,才知道苦處。」
凱杰把她的手交握在雙掌之間,沉著而自信地說︰「那我們就把它當作是一次『兼差』嘛,但是不論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至少我們兩個在一起。」
這句話給了純子許多支撐力量和安全感,她羞紅著雙頰,垂眸輕笑地喃說︰「你真的這麼想嗎?噢,凱杰……」
「不但如此,我說話算話,絕對不會離開妳半步。」
「呃……包括我洗澡和上廁所嗎?」
「如果妳不介意,我當然願意犧牲奉獻。」凱杰故作天真無邪地眨眨眼。
純子抽回手,啐道︰「你別妄想!不過……听起來很窩心就是了。」
凱杰夸張地瞪大眼晴,故意逗她說︰「上廁所?窩心?噢,妳好變態!」
「哼!苞你學的呀!好了,別開了,現在我要回艙房換衣服,天氣越來越熱了。」
「好啊,我陪妳去……安啦,我在門外等。」
兩人有說有笑地起身離座,正當要開門走出餐車時,一名打扮入時、臉上濃妝艷抹的女子,似笑非笑地朝凱杰拋了一記媚眼,優雅地用法文說了句︰「日安!」
美艷女子說完便擦身走進餐車,凱杰心神恍惚地直盯著她的背影瞧,純子很不是滋味地扁了他肚子一拳。
「以前你是『白痴』,現在怎麼變成『花痴』了?看美女這樣看的呀?請尊重我一下,好嗎?」
凱杰模著被扁的地方,無辜地說︰「不是耶!我是覺得她有點眼熟。」
「咦,我也是這麼覺得,該不會是歐洲的電影明星吧?我看她長得好像演『烈火情人』的那一個叫……叫什麼的……」
凱杰搖搖頭讓自己清醒,免得被剛才那一詞媚眼給勾走了魂。
「別管她是誰了,妳不是要換衣服嗎?走呀!」他催促著純子。
到達純子的艙房外,凱杰在門外等著,純子獨自開鎖進去。門才關上,凱杰便背靠在門上兀自說︰「純子,我覺得等我們辦完事,其實可以在巴黎多玩幾天,我帶妳去看艾菲爾鐵塔、凱旋門、羅浮爆……」
然而純子卻在關上房門之後發覺有些不對勁,她原本未開箱的行李,怎麼會自己跑到床上去,而且被打了開來?
當她正想轉身開門告訴凱杰時,不料門旁陰暗處卻躲了一名陌生男子,在她還來不及尖叫之前,對方已經用手臂緊緊勒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戴了黑色皮手套的手則死命地捂住她的嘴巴,她的腦海頓成一片空白……
凱杰仍在門外興高采烈地計劃著。「羅浮爆旁邊有一座詩情畫意的圖勒里公園,我們可以在夕陽下漫步,然後去歌劇院看表演……咦,純子,妳有沒有听見我在說什麼?」
听見又能怎麼樣?她的脖子都快被人扭斷了,還去散步、听歌劇?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殺手鐵定不懂中文,但是听凱杰在門外嘰哩呱啦說了一大串,又敲了兩下門,他清了清喉嚨,假裝成女聲用英文說︰「YES,YES……」
然後又馬上「原音重現」,壓低聲音在純子耳畔惡狠狠地命令道︰「說!那卷底片在哪里?要不然我把妳切成一條一條的掛在衣櫥里!」
凱杰覺得納悶,純子怎麼突然跟他說起英文?而且又嘀嘀咕咕地在低語什麼?他把耳朵貼在房門上,問道︰「純子,妳說什麼?奇怪,妳的聲音怎麼突然變得那麼粗?在飯後刷牙嗎?嗯,好習慣。」
純子又急又怕,都快「起瘋」了,凱杰竟然還在門外自言自語?
「快說!放在哪里?」殺手又催促了一句。
純子困難地伸出一根手指頭,指了指自己被捂住的嘴巴。
殺手恍然大悟地說︰「噢,對喔!我可以讓妳的嘴巴自由,不能放開脖子!」說著,他松開捂住她嘴巴的手。
「你捂住我的嘴巴,教我怎麼說話?」仍被勒住脖子的純子罵道。
「我沒有捂住妳的嘴巴呀!純子,妳在講什麼?」門外的凱杰一頭露水。
咦,對呀!嘴巴得到自由,她就可以尖叫了嘛!于是純子伸出十指朝後面殺手的頭臉亂打胤抓,同時使出吃女乃約力氣失聲大叫︰「救命啊--」
「救命?怎麼突然冒出這一句?」凱杰不解。
殺手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尖叫加鳳爪伺候,不但頭發、眉毛生了好幾根,一時也慌了手腳。
「凱杰!救命啊--」純子又嘶聲尖叫一句。殺手見這情況,門外的人隨時有撞門進來的可能,一時無計可施,便用力把潑辣如小野貓的純子往床上一推,自己抱頭竄逃。
殺手一奪門而出,正好把凱杰撞跌倒地,然後沒命地朝通道盡頭奔去。
凱杰站穩之後,暗含怒氣的問︰「純子!妳在房里窩藏男人?」
「窩藏你的大頭啦!他是殺手,剛才掐住我的脖子逼問我那卷底片的下落。快去追呀!」
凱杰聞言拔腿隨殺手身後追去,純子也沒閑著,跟隨在凱杰後面。
他們前後互逐地穿越過幾節車廂,又追過餐車,引起不少用餐男女的尖叫,最後追到了火車頭,但是那扇門卻鎖住了,還掛了個「閑人勿進」的牌子!
殺手頓時成了無頭蒼蠅,眼見就要被後面的兩人追上,不得已,他深吸一口氣,很勇敢地打開一扇旅客上下的車門往外一跳……
凱杰和純子氣喘吁吁地趕到車門旁,正好看見殺手跳出疾駛的火車後,像一只壁虎般不偏不倚地貼抱在鐵軌旁的一根電線桿上,他們不忍卒睹地同時「哎喲」一聲。
「那一『貼』還得了?不死也只剩十條命,摘不好還會『絕子絕孫』。」凱杰露出痛惜的表情。
想了半天,純子終于弄懂凱杰在指「什麼」。她臉頰微紅地捏了凱杰一把,啐道︰「在女生面前,怎麼可以請那麼『色』的話!」
「我?我有嗎?」
「好了,別廢話!現在人跑了,我們要報警嗎?火車上好像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警察局。」
凱杰沉思了一下,繼而鎮定地說︰「不能報警!妳忘啦,我們身上帶的兩樣東西是什麼?到時候跟警方解釋半天,還有理『不能說』哩!」
「如果有人問起來,我們該怎麼說?剛才我們像在開運動會一樣地跑過整排車廂,很多人都看見了。」純子患得比較實際。
「嗯……就說是有小偷吧,但是在我們追上小偷之前,他跳車逃跑了,而我們也沒掉東西,所以就不用報警啦。」
純子別無選擇,只能贊同凱杰的說法。她模模微疼的脖子,嘆口氣說︰「這個殺手正好足以證明,在羅國總理的國宴上,有人看見三島耀司大使把底片交給我!不過,這嚇不倒我的,反而讓我更想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
「那卷底片到底藏了什麼秘密情報?」
凱杰擔憂地看著她,「唉!妳真該改名叫『高橋大膽』了,剛才發生那麼危險的事,我還想讓妳中途下車先回摩納哥,我一個人去法國找哥斯坦就好了!」
純子立刻抗議道︰「那怎麼行?你不是答應過我不離開我半步的嗎?萬一我在半路上被歹徒『先奸後殺』怎麼辦?」
「好啦,別說得那麼恐怖!看來我們只有繼續當『苦命鴛鴦』,攜手共進,並肩奮戰到底了。」凱杰又愛又憐地將純子摟進懷里。
「打完這一仗,我還有另一場仗要打呢。看我多辛苦!」純子羞人答答地輕聲呢噥。
「什麼另一場仗?」
「哼!就是那個如虎似狼的維妮呀,她還在摩納哥『痴痴地』等你,我能不把武器裝備先準備好嗎?」
凱杰心中一陣暗爽,直直揪住她,「還需要什麼裝備?妳臉蛋跟頭腦都有了,而且三圍也不錯……」
「死相!你又歪想到哪里去了,正經一秒鐘行不行?對了,我們受到襲擊卻不能報警,那現在該怎麼辦?」
凱杰一臉正色地說︰「怎麼辦?經過剛才那一番折騰,我又餓了,我們先去餐廳大吃一頓再說。」
凱杰飛快地經吻純子的鼻尖一下,然後摟著她往後面車廂慢慢走去……
※※※
午夜巴黎香榭大道
這一座不夜城,一過了午夜時分,更加散發出一股浪漫迷人的風華。車水馬龍的香榭大道上,雖然兩旁聞名于世的服飾店已經打烊,但是四周的大小酒館正是生意興隆的時候。
凱杰和純子下了東方快車之後,立刻攔一輛出租車直奔香榭大道,憑著記憶中的地址,尋找龐貝度酒吧。
「龐貝度」的知名度在巴黎想必很高,因為凱杰一用法文向出租車司機提及,司機立刻點頭答說知道在什麼地方。凱杰和純子松了一口氣,慶幸他們不必在大半夜拖著行李到處「閑逛」。
車子經過塞納-馬恩省河畔時,凱杰指向窗外遠方的一幢黑影,向純子說明,「喏,那個就是艾菲爾鐵塔!」
純子第一次來到巴黎,顯得很興奮,但有些失望地看向那座尖塔。「怎麼一片黯淡無光?我還以為夜里會很輝煌燦爛。」
「為了節約能源嘛,每天到了半夜鐘聲敲完第十二下,鐵塔的燈就跟著熄滅。但是對那些成雙成對在鐵塔下談情說愛的情侶們,鐵塔永遠是輝煌燦爛的,在這里……」凱杰用手指了指心髒的位置。
純子會意地點點頭,投給他一抹羞澀而滿足的微笑。她心中不禁在想,凱杰過去神秘得讓人無法接近他的人,或他的內心世界,他就像一位住在幽冥城堡中高貴的黑暗王子,對于兒女私情,他不但毫無經驗,而且純潔得就像一名初生嬰兒……
然而,在這段朝夕相處的時日里,當她漸漸深入他與眾不同、卻又豐富無比的內心世界之後,她發現他是一個不把浪漫情愛掛在嘴邊,卻又有他獨特浪漫方式的人。
同時,純子逐漸了解並接受一件事︰凱杰曾經暗暗喜歡過杜倩妮,但那是因為她是他跨出他的幽冥城堡之後所看見的第一位公主!那種喜歡只是理所當然的童話模式,卻不一定是真實人生;而凱杰也學到了一次教訓,並且睜開眼楮面對真實。
純子的心中對倩妮並沒有存著任何芥蒂或敵意,她甚至還得感激倩妮讓凱杰學會分清幻想與真實之間的不同。
至于她自己呃?她是否早就對凱杰蟄伏了愛意?要不然憑她這個天天把「不輸給男人、不成為男人俘虜」的「男人婆」,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棄甲投降?
唉!哪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心目中沒有一個理想的白馬王子?她以前只是不肯承認而已!
看著坐在她身旁的「黑爵士」,他神秘歸神秘,有時候也是挺阿達的,不過這一切又是那麼地真實而有親切感,不再是遙不可及……一想及此,她忍不住暗自偷笑起來。
「妳在笑什麼?」
「沒……沒什麼。我在想你八成不曾跟人在艾菲爾鐵塔下散步過,你又如何知道鐵塔下是什麼情景?還是你真的有跟人……」
「絕對沒有!沒吃過豬肉,至少听過豬叫吧?我博覽群書,所有的學理我都懂,只是缺乏實際操作。」凱杰立刻為自己辯駁。
這番話把純子逗得笑出聲來,而且其中似乎還夾帶一些暗示--他是在邀她一起去鐵塔下散步嗎?他為什麼從來不把這一類話直截了當說出來?
也許這就是所謂黑爵士式的甜言蜜語吧!太聰明了,以至于很多人听不懂。
純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一次「三姑六婆」湊在一起講私家話時,一提到「黑爵士」予人的第一印象,眾家姊妹異口同聲訊︰「好像有一種被人『偷窺 的感覺,尤其是當他戴著墨鏡的時候!」
「凱杰,你為什麼白天、晚上都戴著墨鏡?」純子月兌口而出。
凱杰緩緩摘下墨鏡,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妳真的想知道?」
「廢話!如果妳不方便說,例如眼楮有什麼青光眼、白內障的隱疾,那你就別說好了。」
不料,凱杰簡簡單單地說︰「因為我怕光!」
「真的假的?跟吸血鬼一樣,見光就會化成灰嗎?」純子半信半疑地揶揄他。
凱杰苦笑地搖搖頭,「這件事可能連我妹妹紓妍都不知道。在貴族家庭里出生,我小時候非常膽小,而且最怕黑;成長的過程中,我慢慢訓練自己,白天把窗簾拉下,晚上不開燈,盡量克服心中對黑暗的恐懼。」
凱杰訴說的是他內心深處的弱點,天底下有幾個男人有勇氣向一名女孩道出這種告白?純子感動得泫然欲泣。
「所以你習慣了黑暗,卻反而怕光?」
「嗯……也可以這麼說。」
「然而因為怕光而戴墨鏡的結果,反而造成了你的神秘感?」
「也不完全是這樣,神秘感是一種保護作用,可以保護自己,同時保護別人。」
「怎麼說?我不懂。」
凱杰頓了一下,緩慢地說︰「這其中我出過一次意外。小時候有一個帶我的女乃媽常捧著我的臉,對我說我的眼球顏色在晚上是藍紫色,到了白天卻變成淡綠色,她說我的眼楮有魔力。」
「這一點我發現到了。呃……我是說你的眼球顏色。」
凱杰眨眨深邃迷人的雙眼,凝睇著她,「其實在西洋人里面,這種情形並不是沒有,而我是中西混血的,當然也有可能發生。不過我一直不明白女乃媽所指的『魔力』是什麼,直到有一天……」凱杰似乎因憶及傷心往事而欲言又止。
純子迫不及待地催促道︰「你別又把話講一半好不好?壤習慣!」
凱杰吸了吸鼻子,有些傷感地說︰「那時候我十六歲,念的中學是一所由天主教教會辦的寄宿貴族學校。在那個年紀,其實我根本不懂什麼是情愛,只是很喜歡看人,靜靜地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結果沒想到……」
「看出毛病來了?你是看得『月兌窗』,還是斜眼?」
「都不是。學校里有一位教我們班拉丁文的年輕修女,她長得好聖潔、好美麗,就像聖母瑪莉亞一樣--」
「啊!連聖母都跑出來了?」
凱杰沒好氣地白她一眼,「請妳別打岔好不好?這是我的傷痛往事哪。」
天哪,听個故事還真累!純子連聲說︰「好好好!你繼續說吧,聖母瑪莉亞怎麼樣?」
「不是祂啦,是那位年輕修女,軌因為我上課太專心,老是盯著她看,後來她竟然開始精神恍惚。」
「妳是說『起瘋』?」
「嗯,差不多。」
「媽媽咪呀,你的眼楮有雷射光是不是?」
「不是耶,她被我的眼楮迷住了,夜夜跪在聖殿前縴悔她六根不清淨,後來她竟然跑去還俗。」凱杰難過的說。
純子聞言一臉忍俊不禁。「對不起,先讓我笑完再說。哇哈哈哈……啊咯咯咯……噢,這真是太好笑了!炳哈哈……」她笑得肚子發疼。
凱杰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純子,妳笑夠了沒有?小心下巴掉下來!」
她揩拭眼角沁出的淚水,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對……對不起,真的很對……對不起。並不是我沒有同情心,而是一名修女竟然為了一個小男孩的眼楮,不但『起瘋』,而且還還俗,這讓我不禁想到一道中國名菜。」
「什麼菜?」
「佛跳牆。哈哈……」
听純子這麼一說,凱杰忍不住也悶笑兩聲,不過馬上內疚地說︰「很不幸被妳說中了,那名修女就是半夜跳牆離開學校的,而且還留了一封情書給我。」
這會兒純子想笑也笑不出來了。凱杰不是「號稱」從來沒談過戀愛嗎?怎麼十六歲就收到情書?
「什麼情書?上面寫什麼?」她醋勁十足地問。
「笑不出來了吧。不告訴妳!」
「說呀,你!」純子的手指戳了凱杰肋骨一下,沒想到他又縮又躲地咯咯亂笑。她像是發現新大陸似地大叫︰「好哇!原來不苟言笑的『黑爵士』怕癢!說不說?不說我搔到你說為止。」說著,她兩手在凱杰胳肢窩下一陣亂搔。
凱杰被逼得無路可逃地哈哈大笑,最後求饒地說︰「好好,我說我說!泵女乃女乃,妳放我一馬吧!」
這時候連前座的出租車司機都不專心開車了,頻頻從後照鏡窺看這兩個神經兮兮、不知道講哪一國外星話的外國人,而且似乎被傳染般地阿呵傻笑。
「說啊,情書上到底為了什麼?」
「我老實告訴妳吧!校方並沒有把情書給我看,因為那時候我年紀還小。听說這封情書現在還被歸為摩納哥天主教教會總部的秘密檔案,被當成『心理個案』在研究。」
「就只有這樣?一點也不好玩!」
「所以……」
凱杰話說一半,然後慢條斯理地戴上墨鏡,免得又有人被他的「魔力」傷到。
這就是他老是戴墨鏡的原因?純子此刻感慨萬千。在他神秘的外表下,原來有著一顆純真的赤子之心,而且他還是像多年前那個十六歲的小男生一樣,永遠怕傷害到別人。
她感覺自己又朝凱杰的內心世界邁近一步,她懂他、了解他,而且非常地愛他……
出租車別地一聲停在一棵看起來像石窟的建築物前面,司機轉過頭來說︰「到了!這就是龐貝度酒吧!」
一下子,凱杰和純子又被拉回到現實,而且接下來可能是危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