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盡職地從東邊升起,許璟琪因被昨晚混亂的思緒所擾,所以一直到早上曙光初露時才入睡。當她的手機響起時,她恍恍惚惚地,還找不到昨晚放在床上的手機。直到一雙溫暖的大掌,將手機塞入她還在模索的手中,她才猛然驚醒。
她一睜開眼,又瞧見大蔚用昨晚那種灼熱的目光盯著她瞧,讓原本尚在夢中游蕩的魂,飛快地飛回她身上。她下意識地拉著被子抵著下頜,深怕他看到自己即將要發燙泛紅的臉。
簡孟蔚仍保持沉默,含著深意的黑眸看了她一眼,便默然地轉身離開。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後,她才回過神來,連忙接起電話,「喂,我是涼琪。」
「你起床了嗎?我等會兒就過去接你。」唐協星早已拿著車鑰匙,準備出門。
「哦!好。」她含糊地應好。
雖然她極力專心地想听Star在說什麼,卻力不從心,因為一顆心一直飄向剛才大蔚轉身離去時黯然無助的背影。
她像縷游魂般刷牙洗臉穿衣服,因為滿腦子都是她昨晚和今早的異樣情緒。這種莫名的悸動,讓她不知所措,這完全不在她的認知範圍內,也不被她所了解,她只能選擇逃竄躲藏。
待她走出房門時,簡孟蔚按照往常一樣坐在老座位上喝著他的黑咖啡,吃著他的白吐司,只是在她走近餐廳時,他又帶著昨晚和今早那種令她瘋狂且怪異的眼光看她。她只知道她不能繼續待在他身邊,再待下去,難保她整個人不會被吸入那不知名的漩渦中無法自拔。
她低著頭快速地經過他身邊,在他的注視下逃命似的飛奔出門。
在電梯里,她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企圖平息自己狂亂的心。
走出大門,只見唐協星已經坐在車上等她。她對他露出個微笑。即便上了車,她還是沒法從那紛亂的情緒中平復過來。
一路上,唐協星說的話,她一句也沒听進去,只是無意識地應聲。
唐協星也發覺了她的心不在焉,憑著直覺,他知道她是為了準而心煩,這個直覺讓他心里很不舒服。
「琪琪,我們正式交往吧!」唐協星把車駛進唐朝集團的地下室,停好後,轉頭深情地望著她。
交往?許璟琪愕然地回視他充滿著愛意的黑瞳,他深幽的黑瞳似乎要傾注所有的愛意般凝視著她,那俊美的臉龐呈現一條又一條柔情的線,但她心中的湖水卻感受不到任何波動,反而是在憶起對大蔚的那股意亂和狂想時,會讓她害怕且無力抵抗這瘋狂的意識,會讓她原本平靜的生活大亂。
「好。」也許和他交往是個好主意,可以平穩她心里早已紊亂的理智,可以斷絕自己對大蔚的奇異幻想。
她快速地回答反而讓他很不安,但他有信心,不論她現在答應和他交往的理由是什麼,以後將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愛。
他俯首在她頰畔烙下一吻,算是對她主權的宣誓。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敏感的肌膚上,豐厚適中的唇瓣輕觸著她的豐頰,這舉動讓她全身的肌理緊繃起來,不敢妄動,應是甜美的一吻卻沒有帶給她一絲絲喜悅。
「你太緊張了。」他附在她耳邊輕道。
「我……我……」她勉力地開口,卻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沒關系,我們慢慢來。」唐協星很有風度地坐直身子,好聲好氣地對她說。
許璟琪歉然地看著他。
唐協星看著她一副愧疚不已的模樣,轟然大笑,安慰道︰「沒這麼嚴重,是我太急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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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到了公司後,許璟琪對同事們一一道早安。
「早,琪琪。」柯以芳用眼神對她示意,叫她到茶水間。
許璟琪拿了杯子,隨她走進茶水間。
「怎麼樣?從實招來。」她一進茶水間,柯以芳立即逼問著昨晚兩人約會的結果。
「小芳,讓我喘喘。」許璟琪按下飲水機的按鈕,讓冰冷的水流入她的杯中。
她猶豫著要不要跟柯以芳說出Star的真實身份,最後還是決定對她坦白,因為她們是同一陣線的。
「你知道——我們每次見面都在樓梯間。」她喝了口水潤潤喉才開口。
「知道啊!」柯以芳不了解她想說什麼。
「我爬到十一摟,而他繼續爬——」
「也就是十二樓。」柯以芳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猛然驚覺事有蹊蹺,「十二樓,也就是我們總裁的辦公室?!」柯以芳恍然大悟,不可置信地詢問她,「唐協星,Star!是我們的總裁嗎?」
許璟琪又喝了一大口的水後,才如釋重負地輕輕頷首。
「天啊!竟然是他!」柯以芳掩著口瞪著她。
「別傳出去,我不希望大家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她趕忙提出自己的擔憂。
「放心,絕對守口如瓶。」柯以芳用食指和拇指將嘴巴像拉鏈一樣拉上。
許璟琪低頭看著水杯中自己的倒影,回想起早上唐協星在頰畔留下的吻,那平靜無波的心湖是騙不了人的。反倒是大蔚的一個眼神,就足以讓她手足無措一整夜。
「怎麼了?悶悶不樂的。」柯以芳關心地問道。
「小芳,我現在好亂哦!」許璟琪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現在心里的感覺,只能用一個「亂」字來概括。
「什麼意思?你是怕自己配不上他嗎?」
「我是還不清楚自己的心。」配不上他?她倒是還沒考慮到這個問題。
柯以芳用一種「不懂你在說什麼」的眼光看著她。
許璟琪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她與大蔚的關系在這一夕間似乎變質,同時她也把Star拉進這場混亂中。
此時,徐芬君踏入茶水間,狀似無心地嘲諷道︰「昨天總裁出現在大廳,當場所有的女人都盯著總裁看,攀龍附風的眼神毫不保留似的要扒了他。拜托!她們也不想想人家是什麼身份地位,怎麼會看上我們這樣沒家世背景的人,就算他來找我們,也一定是抱著玩玩的心態,這樣的男人不知道有什麼好期待的,還有女人痴心巴望著想麻雀變鳳凰。唉!別到最後被吃干抹淨了,失了心又賠了人,還落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笑柄,就好笑了。」
徐芬君的話,讓許璟琪有了新的感觸。
難怪Star不信自己也能有平凡人所要的愛情,只因他有錢有勢有名有利,就扼殺他愛人和被愛的權利。真不公平,本應為自己加分的優勢,反而變成他追求真愛的絆腳石,而她還利用他來躲避自己亂糟糟的心。
她是不是把事情愈弄愈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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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她並沒有答應唐協星的邀約,因為她需要冷靜。
回到家後,一屋子的黑暗,將她籠罩在冷清的空氣中,強烈的孤獨感讓她透不過氣來,這樣空蕩蕩沒有他的家,她一點也不想多停留。轉身走到對門的簡家,她拿出鑰匙來打算開門,卻在鑰匙插入鎖孔時改變了主意。
以現在兩人的情況,她還可以自由地進出他的家門嗎?遲疑了一下,她舉起右手在電鈴上按了按。從來沒按過這鈴,不知道它的聲音竟然如此刺耳,好似在嘲笑著她已經被排除在門外,還敢按電鈴。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卜秒鐘,也可能是十分鐘,眼前的鐵門仍舊文風不動,默默地告訴她,他不在家。
她的眼楮又酸又澀,極需要水分的滋潤,淚腺立即回應了她的需求,供應充足的水分來滋潤她干澀的雙眼。一顆顆晶瑩透明的淚珠,滑出她的眼眶,順著起伏的雪頰無聲地滴落地面。
她不知道為什麼淚會不停地流,也不知道心里為什麼空蕩蕩的在泣血,她只知道,自己想見大蔚,好想見他。
她記得他公司好像就在唐朝大樓的附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他公司再說。
「利鉑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名字在探照燈的照射下閃閃發光,讓她很快地就找到了它。因為已經是下班時間,總機櫃台早已沒有半個人,她只好自個兒進入辦公室里尋人,偌大的辦公室里仍有許多留下來加班的人正穿梭忙碌著。
她隨便拉了個女生問道︰「請問簡孟蔚先生在嗎?」
「今天是Friday,他一下班就和他女朋友一起離開了。」女生用奇異的眼光打量著她。
哪有人下了班還來洽公的?怪怪的女人。
女朋友?她呆滯地愣在當場無法言語,心正不自覺地崩裂分解。
原來他沒回家,是因為和女朋友出去了。
她不該來找他的,她應該去享受黑暗帶來的冷清,應該去習慣空蕩帶來的孤寂,而不是讓自己在這里心痛難堪。
為什麼要心痛呢?他是哥兒們啊!他有女朋友,應該為他高興啊!心怎麼會像被扯開般那樣痛楚?
她猶如秋末的一片落葉般,被蕭瑟的風吹離了她生存的枝干,只能看著那茂盛濃密的樹離她愈來愈遠,離開了它的庇蔭,她不知何去何從。茂密的樹不因它這小小的——片落葉的吹落而凋零,但綠油油的葉子,卻因月兌離了養育它的樹干而日漸枯萎泛黃。葉的枯骨腐肉最後只能落人一環黃土中,不再有生命的跳動,而他也忘了曾呵護過這片葉。
她明白,從今天起她屬于黑暗與空虛,必須試著習慣冷清和孤獨,強迫自己抽離那悲涼的情緒。但沒有了心,沒有了情緒,她剩下什麼呢?
盧正瀚正準備下班,才剛走出他專屬的辦公室,遠遠就看到許璟琪那一副空洞的身影,腳未著地似的飄啊飄地飄進電梯里。
「那個女孩子來找誰?」他問正站在走道上看她飄出辦公室的女同事。
「找大蔚,八成是大蔚第一百零一號愛慕者。她一听到大蔚和女朋友走掉後,臉馬上刷白,像上了快干油漆似的,連走路都像鬼一樣。」
嘿嘿,成功了!難怪她看起來失魂落魄的啊!「Joyce,GoodJob。」
Joyce被稱贊得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疑惑地看著盧正瀚拿起手機打電話。
「這小子沒開機!」他自言自語。
大蔚,我這招好吧!沒想到你用得如此得心應手,真是小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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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回來後,她模黑進了房,鎖上門,將自己埋入黑幕中,流著淚,靜靜地等待黎明的到來,又沉沉地睡去。
兩天來,她都沒見到大蔚,心卻發狂似的思念他,混沌的感覺愈來愈清晰。原來,她一直都誤解了自己對他的感覺。
翌日。
上班的途中,唐協星拼了老命地講笑話想逗她開心,卻怎麼也無法使她了無生氣的臉蛋活起來。他喜歡她比四季還鮮明的表情,但現在的她不屬于任何一季,沒有春天的生氣,夏日的熱鬧,秋季的浪漫,連冬日的冷寒也不復見,甚至到了公司她還是像個游魂般任他拉著走。
猶在空虛國度里游蕩的許璟琪倏然覺得頸上一涼,低頭一見竟是一個心形的鑽石項鏈服帖著她在外的肌膚。
「這是什麼?」她轉頭問那正幫她戴上的男人。
「這是我上次去美國買的,本想一回來就送你。」唐協星戴好後滿意地欣賞著他的杰作,那優美的頸線配上璀璨的項鏈,他就知道適合她。
「我不能收。」許璟琪伸手欲解下,卻被唐協星一個箭步地阻止了。
他一雙大掌繞過她的細頸,將她圈在他的臂彎之中,形成一道噯昧的弧度。
「為什麼?」他強硬不容拒絕的氣息在她頭頂盤旋。
「這禮太貴重了。」她知道如果收下了,她就真的成為他的所有物了。
「更貴重的禮都送給你了,這哪算什麼?」唐協星收攏他的雙臂,將她安置自己的懷中。
「什麼更貴重的禮?」她精神恍惚地實在無法揣測他的意思。
「我的心。」唐協星輕嚙她的貝耳。
他的心緊貼著她,怦怦地唱著愛的旋律,卻怎麼也得不到她的唱和。
唐協星身上男人強悍的體味和熱浪般的體溫,從緊貼著她的肌膚傳遞到她身上來,她緊張得弓起身子。不可否認,他的胸膛很結實、很誘人,但卻無法令她感到放松和安全,這時的她反而想念起大蔚那溫暖又厚實的懷抱和令人眷戀的香味。
「Star,我……」該怎麼告訴他自己模糊不清的心漸漸明朗,怎麼告訴他自己竟然發現對一個親如哥哥的人有了異樣的感覺,而非他。
「噓……別說,我明白。」唐協星當然知道她在煩惱什麼,但他不怕,只要她願意試著接納他,他敢說她的心是跑不掉的。
他能在詭譎多變的商場上有一席立足之地,必有他過人之處。他靠的是準確地猜透別人的心思及狠絕不留情的手段,對他的愛情亦如此。他用一種做營利事業的態度來經營它,不像簡孟蔚一樣把它當成慈善事業來做,只求付出不求回報,非得等到有人覬覦了才狗急跳牆。
她感激他的體諒,那鑽石冰涼似水般服帖在她的頸項上,時時地提醒著她送禮者的心意。但,唐協星的態度強硬,她只好順從地收下這份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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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蔚,你這兩天都在Office嗎?」盧正瀚起了個早,抱著看好戲的心態來到簡孟蔚的辦公室,沒想到他竟和衣睡在辦公室的沙發上。
簡孟蔚抬頭睨了盧正瀚一眼,沒有說話。
他那晚回到家,在許家門前徘徊,不知她是否還在生氣?是否想看到他?是否決定接受唐協星的追求?
在潛意識的驅使下,他開了許家的門,自然而然地走到她的房門口,還在猶豫著該不該進去時,手已自然而然地模上門把,卻發現門由內被上了鎖。
她把他關在門外了,把他的心關在門外了。
她作了選擇,他還來不及說出他的感情,就被三振出局。
這項認知讓他完全不需經歷內心的掙扎就知道他該何去何從,他該認清自己的地位。拖著疲憊的身子,他過家門而不入,直接回到辦公室里,在辦公室里與公文和電腦度過他一個人的周休二日。
簡孟蔚抬手擋著突來的光亮,仍不願起身。
「星期五那天晚上,琪琪來公司找你。」盧正瀚投下了顆驚爆彈,炸得簡孟蔚馬上從混沌世界中清醒過來。
「她來找我?」簡孟蔚驚恐地從沙發上彈跳而起。
她為什麼會突然來公司找他?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听見你和你‘女朋友’一起離開後,就失魂落魄地走了。」
「女朋友?什麼女朋友?失魂落魄?為什麼失魂落魄?走了?你為什麼沒叫住她?」簡孟蔚像機關槍似的 里啪啦地轟炸盧正瀚。
盧正瀚這才發現他真是個奇才,他不過說一句話,他可以衍生出這麼多問題。
「全辦公室的同事都以為吳明娟是你女朋友嘍!我到的時候她剛好離開呀,我又有什麼辦法。打電話給你,你又沒開機,你叫我怎麼辦?」他坐在他辦公桌後的皮椅上一一解釋。
簡孟蔚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西裝外套,準備要離去。
「你不是故意的?」盧正瀚嗅出一絲不對勁,馬上沖到他面前,阻止他的去路。
「故意的?我沒事干嗎玩這種無聊的游戲?」簡孟蔚皺起眉頭推開他。
看著他急奔出辦公室的門,盧正瀚的尾椎都快翹起來了,這下看你們兩人再怎麼裝白痴地躲開邱比特的愛情箭。
他亦步亦趨地跟著簡孟蔚,準備看場精彩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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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找許璟琪小姐。」簡孟蔚在唐朝大樓的一樓大廳向總機小姐洽詢。
「先生貴姓?有約嗎?」總機小姐偷偷地打量著眼前這不修邊幅的男子,雖然不是西裝筆挺,但敞開的襯衫領口和微微凌亂的頭發,反而給人一種狂妄不羈的氣息,但他冷淡不失親切的聲音卻讓人如同沉浸在溫柔春風中那樣的舒服。
「我姓簡,沒有約。」他開始不耐煩了。
總機小姐拿起電話撥內線通知許璟琪。
「簡執行長。」一個男聲突然在簡孟蔚的左前方響起。
他和盧正瀚循聲看去——正是唐氏集團的總裁唐協星。
兩人的視線在大廳中交會,在半空中互相廝殺,緊繃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躥燒。
唐協星笑中帶劍地走向簡孟蔚,再怎麼說這也是他的地盤,當然得由他來做做東,好好地招待人家。
見情敵出現在面前,簡孟蔚不打算回應他,狠狠地瞪了唐協星一眼,便硬生生地將視線轉向一臉愕然的總機小姐。
盧正瀚呆怔地看著簡孟蔚,一向以溫文有禮、嚴守格律著稱的他竟然也會罔顧社交禮儀。這次,他真的跟對了。
「簡先生,許小姐外出洽公。」總機小姐囁嚅地開口插入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中。
「不用了,我來招待簡執行長也是一樣的。」唐協星擺了個歡迎的姿勢。
「不用了,我是來找琪琪的。」他現在最想做的是向琪琪解釋清楚,他和吳明娟之間什麼也沒有,雖然他已下定決心退出,但仍不希望琪琪對他有所誤會。
「有什麼事你可以告訴我,我幫你轉告她,反正我們今晚還有‘約會’。」唐協星語帶挑釁地加重最後兩個字。
唐協星的一句宣告,讓身旁的人不禁倒抽了一口氣,豎起耳朵仔細听接下來更勁爆的消息。
她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簡孟蔚听得青筋暴露肌肉賁張,狂狷冷峻之氣焰嚇得旁人倒退一步。雖然決定放手讓她走,但這個消息仍輕易地激起他的爐火。
「我想不需要了,反正我們住在一起,要什麼時候講都可以。」即使戰敗,他仍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你們只是鄰居吧!」唐協星氣勢稍嫌薄弱了。
「不,我們住在一起,她爸媽出國前還交代我要好好照顧她。」簡孟蔚看著唐協星瞬間黑了的臉,心情輕快許多。
「你不過是她視為兄長的人,管得未免太多了吧!」唐協星氣得咬牙切齒,狠狠地戳向簡孟蔚的痛點。
「也許很快就不是了。」簡孟蔚挑了挑眉,對他立下戰書。
經過唐協星的挑釁,簡孟蔚知道騙自己可以放手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他決定重回這個戰場,他不要她依偎在別人的懷里,不要她用愛慕的眼光看著別的男人,她只能在自己的懷中停留,只許和自己用眼神傳遞情意。不論有多少人想介入他和琪琪之間,他一個也不會讓他成功。
盧正瀚看著他們唇槍舌劍的好不快活,原來他的「誘狼出洞」之計被大蔚給用在自個兒身上,而且效果奇佳。
「‘也許’,是個不確定的用詞哦!」唐協星提點出他的不安。
「那是給你安慰的一種謙虛用法,唐總裁。」簡孟蔚勝券在握地向他道再見。
今晚,他要停止這場玩了太久的躲貓貓。這一仗,無論誰勝出,他都要琪琪正視他的感情。
唐協星看著他神采奕奕離去的背影,驀然警覺自己已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贏這場仗,為了挽回頹勢,他拿起手機打給許璟琪訂下晚上之約。
而人在外治公的許璟琪,壓根兒不知道唐協星與簡孟蔚在唐朝演出這場腥風血雨之斗,更不知道自己已成為公司最熱門的八卦女主角。
但唐朝的員工都明白了,為何當時她成了那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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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一個人的獨處讓她怕極了,怕心中那份空虛又孤寂的冷清,怕腦中不停浮現他的影子,怕自己又陷入那莫名的迷網中不可自拔。她不想搞懂為何看待大蔚的心情變了,所以只能逃避,躲到人群嬉鬧中來掩飾內心的不安和心虛。
為了避免回到那冷清的家,她答應了唐協星的邀約,雖然知道拿他當孤寂的擋箭牌不對,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度過漫漫長夜。
當晚,她和唐協星共度了晚餐後,在他的提議下,兩人準備上陽山去看夜景。這時她的手機又響起,看著手機的來電顯示,那組熟悉的號碼是大蔚的。一天下來,他打了不下數十次,但她一直沒有勇氣按下通話鍵。因她不知該跟他說什麼,也不能確定自己在听到他的聲音後,還能強裝鎮靜。
唐協星也不戳破她,她看著電話而不接,這樣讓他安心許多,不讓他們有機會說話,也就表示自己保有些許的優勢。
但,沒想到下一通電話,她卻接起來了,「喂?爸!」
原來是她爸爸。唐協星忽被提至半空中的心,緩緩地安全降落。
「我人在外面,和我同事在一起。」許璟琪回答許哲鵬的問題。
「這麼晚了,和哪個同事?不會是要追你的那個同事吧!」許哲鵬又問道。
「是。」許璟琪不敢隱瞞。
「現在幾點了,你人還在外面?還不趕快回家!」許哲鵬的怒吼連鄰座的唐協星也听到了。
她歉然地看他,他會意地將原本欲駛往陽山的車,掉頭往許家的方向開去。
「我要回家了。」許璟琪感激地看了看唐協星,對著手機說道。
「需要多久?回到家後,我再打給你。」許哲鵬怒氣稍稍平息。
「半個小時。」許璟琪用眼神詢問唐協星,這樣的時間夠不夠。
唐協星點了點頭,表示沒問題。
有了許璟琪的保證後,許哲鵬才掛上電話。
「剛剛我爸太凶了,他平常不是這樣的。」許璟琪想為父親挽回些印象分數。
「我知道,要是我的女兒,門禁是晚上八點。」唐協星以開玩笑的方式來化解她的尷尬。
而許璟琪還真的被逗笑了,反駁著︰「老古板。」
「我想是因為伯父還不認識我,否則他會比較放心把你交給我。他們什麼時候回來?我想去拜訪他們。」唐協星想起簡孟蔚早上在唐朝大廳說的話。
「不知道耶!他們是自助旅行,玩到哪算到哪,也許哪天不想玩了,就回來了。」想起兩家的老頑童,她也很頭大,哪有像他們這樣沒有計劃的父母,把自己的兒子女兒去在一起,他們不知道這樣會出問題嗎?
「看來伯父伯母應該是很開通的人,真的很想早點認識他們。」他從小生長在一個培育企業家的家庭里,人生早就被規劃好,父母親絕不會做沒有計劃的事。有時在他的心里也會有小小的叛逆,想要不照規章走一回,但在家族的壓力和強烈的使命感下,他知道他不能。因為他的一個出軌,可能會改變好幾千人的生活和未來,而和琪琪交往可以算是他人生中惟一一次的意外。
「他們越活越年輕,什麼新鮮的事物都要嘗一回,夫妻間的感情甜得讓人羨慕。」她突然好想念他們!想他們惡心的愛來愛去的模樣,想知道自己是否也能和他們一樣找到知心的伴侶,相守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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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爸!」一回到家,許璟琪便接到老爸的電話。
「回來啦!大蔚呢?」許哲鵬不敢相信,大蔚會讓她單獨和他的情敵出去,默不作聲?
「他這幾天都沒有回來。」她黯淡地說道。
許哲鵬的問話,讓她又想起前兩天,一個人獨自生活的哀淒。
「沒有回來?」
話筒里傳出的除了許哲鵬的聲音外,還有三個高低不同的男女聲。
「爸,我想和媽講話。」她想問問媽媽自己那心煩意亂的感覺是什麼?為什麼听到他有女朋友後心會那麼的痛、那麼的空虛?為什麼看著他的眼楮會有那種奇異又瘋狂的悸動?為什麼那愈見清晰的感覺卻令她愈恐慌?
知道女兒有些貼心話要和媽媽講,他也就乖乖地將電話交給老婆大人。
「怎麼了,琪琪?」許陳月英接過電話。
「媽,我的心好煩好亂。自從Star出現後,我和大蔚之間就變得很奇怪,有一種很微妙的變化,我不喜歡這樣。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和我唱反調,和我冷戰,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我,我覺得自己好像不是我自己了。而且,我還會因為他的注視而有一種……」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想起那時奇妙的感覺,卻不知怎麼形容。
她講得亂無章法,但許陳月英卻听得一清二楚。「媽媽的寶貝女兒長大了。」
「媽……」人家在說正經事,媽怎麼還說這些言不及義的話。
「琪琪,你有沒有想過——其實自己是喜歡大蔚的?」做媽的就是得在兒女們有困惑時點醒他們。
「喜歡?」喜歡?許璟琪猛然領悟了柯以芳的話,也明白了她一直執意不肯去面對的事實。
媽媽說得沒錯,她從大蔚身上感覺到的那種意亂情迷就是愛情,是她自己不肯去承認,不肯去面對罷了。
唐協星說得也沒錯,自己是在與他的感覺中比較下,才發現了自己愛戀的心是屬于大蔚的。依賴著他的溫柔,眷戀著他的呵護,但她自以為是地去忽視它,去扭曲它為兄妹之情。大家都在告訴她愛情是什麼,就只有她還懵懵懂懂地一直在尋覓著早已在她身邊的愛情。
「其實大蔚也是很喜歡你的。」許陳月英又點出了另一項事實。
「才不呢!他有女朋友了。」她終于了解那晚心中的寂寞孤寂是從何而來,也明白了那淚為什麼像斷了線的珍珠般無止境地落,怎麼也止不住。
「他有女朋友了?怎麼可能?」大蔚的一片痴心,天地可鑒,怎麼可能?
許陳月英口中傳出的消息讓其他三個老人一樣震驚。
「是真的,他同事說的。而且他這幾天都沒回來,一定是去他女朋友那兒,他不要我了。」一說到這,她的淚珠又像決了堤的水壩般,不停泄洪。
為什麼等她明白自己的感情時,卻讓她失去了他。如果是這樣,她寧可永遠不要懂。
「前幾天,我們鬧得很不愉快,我很生氣,叫他不用管我了,可以愛幾點回來就幾點回來,可是我只是說氣話,隨便說說的。我不要他不理我,不要他不管我,不要他不回來。」她抽抽噎噎地向母親哭訴著。
「琪琪,別哭了,既然知道喜歡他,就想辦法把他搶回來啊!你和他相處了二十幾年,可不是假的。」許陳月英看著在一旁干著急的三人,鼓勵著許璟琪。
「怎麼搶?」似乎看到一線曙光,許璟琪哽咽著問道。
「想想看,你有什麼是那個女人沒有的優勢。」許陳月英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她知道自己的女兒,什麼都不會,全靠大蔚的照顧才能有今天,哪有什麼優點比人強。
「可是我又不知道那女人是誰,而且我什麼也不會。」她連那女人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怎麼知道自己有什麼優勢呢?
什麼?敵人在暗處,那……那……可糟糕了。許陳月英在心里暗自叫苦連天。
簡丁杏美將電話從許陳月英手中接過來,中氣十足道︰「琪琪。」
「干媽。」她不好意思地喚了聲。
「你最大的優勢就是已經融入了大蔚的生活和生命中,他是絕對不可能沒有你的,他的心意可是看在我們一幫人的眼里,十幾年來不曾改變。」大蔚是她懷胎十個月生的,這樣的專情,這樣的將她視為珍寶,連她這個做媽的看得都要嫉妒。但誰叫她也很喜愛這個小女娃,當然也就隨他去寵溺她嘍!
「干媽,真的嗎?」簡丁杏美的一席話讓她又有了信心,瑩瑩的淚珠洗滌去她的傷心。
「相信干媽,做你自己。他這只猴子逃不出你這個如來佛的手掌心的。放一百二十個心,你一定可以將他手到擒來的。」簡丁杏美嬌滴滴的嗓音,給了她無限的鼓舞。
「嗯!我知道了。」有了簡丁杏美的鼓勵,她的心情安定多了,再怎麼說,她可是大蔚的母親,她說的話應該八九不離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