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的夜晚沒有「碧之海」滿天無垠的星光,閃耀著點點的寧靜,棋盤式的街道上,盞盞熱鬧歡騰的霓虹燈閃爍著,讓夜空都相形黯然。
而霓虹燈夜空下的人也不再是「碧之海」的儷影雙雙,而是形單影只,獨自落寞地對著玻璃窗吞雲吐霧。
簡顥風站在他的辦公室里,對著可以俯瞰台北市夜景的玻璃帷幕,右手上點著雪茄,卻一直沒抽上一口,只是任由白蒙蒙的煙霧彌漫著他的臉,迷亂他的思緒。
站在這片可以傲視全台北市的玻璃窗前,他理當感到高興,但從他眉頭深鎖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喜悅,反而看到了濃濃的思念和怒潮。
他回台北幾天了?
有三天了吧!
自從那天與小舞在「碧之海」不愉快的分別後,他氣憤地回到飯店,便接到了阿華的電話。阿華說媽媽跌倒住進了醫院,要他馬上回來;雖然心里充滿疑問,但擔心母親的他,還是搭了最晚的一班飛機趕回台北。
回到台北,才知道什麼跌倒住院的說詞其實全是父母設下的騙局,並脅迫阿華配合演戲,目的是把他騙回台北——可想而知,這一切都是章芙蓉在旁興風作浪。
那天,章芙蓉被他趕回台北後,就立刻跟他爸媽哭訴他的忘恩負義、見異思遷。而他爸媽自然也一面倒的支持楚楚可憐的章芙蓉,相信她的話,並決定使計騙他回台北,為的就是不讓章芙蓉口中的狐狸精繼續蠱惑他。
等他回到台北之後,一五一十的將事實告知父母後,他們才了解章芙蓉所說的話都是捏造出來的,也反過來急著想見見小舞。
當時,他的確可以再飛回「迎風飯店」,但男人的自尊心和滿腔的怒火卻容不得他回去。所以,他決定留在台北,讓彼此都冷靜冷靜。
回台北後,他才發現他對她放了多少感情,也沒想過會這麼的在乎她,連她有點秘密都讓他嫉妒得發狂。
但,現在她堅持不說的理由已不重要了,因為他該死的想她,想她一切的一切!
至今,有三天了,而小舞卻連一通電話也沒打來,她知道他的手機號碼,如果她想要認錯或是想念他,早就該打來了。那他就會飛奔回去,把她接上來和爸媽見面,順便談談讓她和女乃女乃遷居台北的事。
然而,即便再想她,再想知道她的近況,再想听听她的聲音,也不想再追究她不說實話的原因,但男人的自尊心讓他堅持著,絕不先放段打這通電話。
他感到煩躁不已,忍不住又拿起手機,看著它,確定它收得到訊號——
炳,他甚至懷疑自己的手機通訊不良,否則怎麼會接不到她的電話。
門上傳來規律的敲門聲,簡顥風將手機放回西裝內袋,才開口道︰「請進。」
「總經理,關于騙你回來的那件事,我很抱歉。」阿華關上門後,走到簡顥風的身後懺悔。
其實,他對上回和董事長及董事長夫人聯手騙總經理的事,心里一直耿耿于懷,但當時實在是情勢所通,他也只能照做。
「沒關系,我知道你是被強迫的。」他轉過身來拍拍阿華的肩,表示無須在意。
「總經理,我冒昧地問一句,您和紀小姐……發生了什麼事嗎?」他大膽地將這三天的觀察問出口。
在「迎風飯店」度假時,看總經理沉浸在愛河之中,片刻都舍不得和紀小姐分離。如今,回來台北都已經三天,也和董事長解釋清楚了,他卻什麼動靜也沒有。
沒說要再去飯店,更沒打一通電話給紀小姐,這種種的跡象顯示出兩人可能出了問題,不然總經理早就該飛奔回紀小姐身邊了。
「說來話長。」他覺得阿華是唯一知道事情的經過和他的感受的人,所以將兩人在「碧之海」最後的談話一字不漏地告訴了他。
阿華听完簡顥風的話後,只有一個結論︰就是談戀愛的人腦子都壞了。
這算哪門子的問題啊!這根本就不是問題嘛,兩人卻因此而冷戰,看到這樣不理智的總經理,他真的不知該說什麼。
「紀小姐不願意說,也許有她的理由。」阿華清清喉嚨,開口道。
「會有什麼理由?」他就是不懂。
「可能是她怕向總經理說了,覺得有點她在挾恩以報的意圖,或是她覺得這事根本不足一提,或是……」
阿華將能想到的理由都說出來,但沒耐性的簡顥風不待他說完,就開口打斷阿華未竟的話。
「這些都不是理由。我就是氣她不說,為什麼不說呢?她這樣瞞著我,到底把我當成什麼,有什麼理由不能和我分享嗎?我對她掏心挖肺,甚至動了想娶她的念頭,但她卻有事不說,這算什麼?」他一口氣傾倒出心中的氣憤,才稍稍覺得舒坦些,而梗在心頭上的那根刺也軟化了許多。
「其實,我覺得那天到底是不是紀小姐救了總經理並不重要,因為總經理愛她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計較呢?為何不回去找她呢?」
「我愛地,那她愛我嗎?現在我很懷疑。」他喪氣地坐在高級的牛皮高背椅上,嚴重的挫折感不斷地沖蝕著他的信心。
「那總經理更該去問個清楚。」阿華鼓勵著。
他跟簡顥風這麼久,明白這次他是真的動了真情;而就他的觀察,紀小姐是個好女孩,所以他當然要鼓勵總經理好好把握。
發泄完後,簡顥風閉上眼,想仔細思索阿華的話;但腦中小舞的身影卻擾得他無法專心思考。
他伸手貼著被放在他西裝內袋中的手機,暗自下了個決定。
若是小舞在明天的這個時候還不打電話來,他就把她給徹底忘了;但若是她打來了,他就立刻飛下去找她!
※※※
而另一頭,紀芊舞也是同樣的失魂落魄。
今天周姐回來了,所以明天起她就不需要再去「迎風」幫周姐代班,而這幾天只要一有空閑,她就很容易掉進一個叫做思念的洞穴,怎麼爬也爬不出來。
她仔細地反省餅那天在「碧之海」自己無理的行徑,意想愈覺得自己真該打。
為什麼要說謊呢?情人間最重要的是坦誠,一旦有了謊言,只會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罷了。
救他本來是件美事,卻被自己腦筋暫時的打結而破壞了。溺水的事,之前是顥風沒提,但這次都是他自己說的了,為何要牢記著他上回的話,猶疑著而對顥風說謊呢?
和顥風在「碧之海」不歡而散的隔天,她帶著一雙熊貓眼上班,原以為可以遇到他,然後兩人可以和好如初,卻听大伙兒說他那晚就飛回台北了。
看來,他真的很生氣,才會這樣不告而別,她真的該打。
現在好了,當時沒立刻認錯,就鑄下了更大的錯,如今,愈拖愈久就愈難開口。
可是她真的好想他哦!好想他!包不想兩人因此而鬧翻了。
「紀芊舞,整理幾件換洗的衣服。」紀女乃女乃中氣十足的沖進紀芊舞的房間,手上還拿了個旅行袋,往她面前一丟。
「啊?」紀芊舞一時反應不過來,仍盤腿坐在床上,只是用一雙滿含著疑惑的星眸,向紀女乃女乃表達她的困惑。
「收拾行李,上台北去。」她再也不能忍受小舞這樣魂不守舍的樣子。
她知道阿風回台北去了,所以小舞才會猶如行尸走肉般的過日子,而今讓她回魂最好的辦法,就是送她上台北。
女人的幸福要自個兒爭取,她可不想錯失這麼優秀的孫女婿。
「啊?啊?」紀芊舞仍處在驚嚇中。
紀女乃女乃再也看不下去她這副呆樣,便徑自打開她的衣櫃,幫她挑幾件衣服放進行李袋。
「既然想他,就去找他啊!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我教你,你看看慧梅就是個多麼好的示範。」奇怪?兩人是好朋友,但追求愛情的態度怎麼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可是,我們吵架了。」不全然是吵架,正確的說來是自己犯了錯,而他氣爆了。
「吵架?哪對情侶不吵架?我和你爺爺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是床頭吵,床尾和。這麼一點小爭執就退縮,哪像我們紀家的女兒?」紀女乃女乃音調瞬時提高了八度,讓人不禁懷疑她真的已經七十四歲了嗎?
「可是……我怕他不想見我。」看看他當天就被氣回台北,就知道他有多憤怒,而盛怒中的他可能不會想見她。
「怕什麼?去了不就知道了,有了誤會就要把它講清楚,別擱在心里,你就是愛鑽牛角尖。」紀女乃女乃將收拾好的行李袋往她懷里塞。
「可是……」她這樣冒冒失失地上台北,如果他不見她,她怎麼辦啊?先打電話會不會比較好?
「別再可是了,現在就給我出發。」紀女乃女乃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紀芋舞的鼻尖命令著。
「啊?現在?」紀芊舞一個不小心,下巴掉了下來。
「對!現在。」紀女乃女乃不容反對地堅持著。
「可是現在已經十點了,如果我幸運的趕上十點的最後一班到市區的車,還得再換……」
不等紀芊舞說完話,紀女乃女乃就察覺到她失算了,她清清喉嚨,二話不說立刻更正︰「明天,明天一大早就給我去台北。」
紀女乃女乃為免紀芊舞取笑她,話一說完就昂首快步走出紀芊舞的房間。
紀芊舞看著女乃女乃直挺挺的背影,頭一回覺得女乃女乃好有魄力,好欣賞她哦!
※※※
翌日,台北街頭。
紀芊舞站在迎風集團總部的大門口前,仰望那高達三十層樓高的大廈,這一刻才真正的感覺到顥風是個呼鳳喚雨的大人物。
她今天一大早,便給女乃女乃挖了起來,天知道昨晚因為太興奮了,所以一直無法入睡。直到今天天色微亮才睡去,但她還沒睡飽,就被女乃女乃的大嗓門給趕下床。
梳洗過後,她先去飯店問明了「迎風集團」在台北總公司的地址,再經過幾番舟車勞頓後,才到了目的地。
想起早上她去「迎風」時,李副總看到她好像看到了皇後般,又是鞠躬又是哈腰,對那天要她去幫章芙蓉整理衣服的事賠罪。看到他那樣,她就猜到,那天走在走廊上的人八成是李副總。好在李副總還滿有職業道德的,沒到向人說。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踏入迎風飯店的大廳,怕是一走進去,就跪了一地的人。由于已經晚上六點多了,正值下班時間.所以大門的出入口擠滿了下班趕著回在的人潮,歸心似箭的人群似被放出籠子的小鳥兒般,噗噗的從她身旁兩側飛過。
她發覺從大樓里出來的男男女女都是打扮得精明干練,男的西裝筆挺,而女的則是穿著符合時尚潮流的款式。反觀自己,身上這套粉藍的棉布印花洋裝和白布鞋,在這一片高級服飾中顯得突兀、寒酸起來。
她就像忽從城市中竄出的一朵小野花般,突兀的站在這水泥世界里,手足無措地緊抱著她的那包行李袋,呆呆站在大門口,直到人潮漸漸退去,才回過神。
早明白他是「迎風」的總經理,唯有這樣高聳雄偉的大樓才配得起他的身份,只是來到了這兒,她還是太過于震撼,才真正看清楚兩人間的差距。
她深吸了口氣,在心里為自己打氣︰既然來了,就把話說清楚,兩人再有什麼距離,他不過也和自己一樣是個凡人啊!
她走進自動門,迎面而來的是涼涼的冷氣,她有點後悔剛才沒先進來,否則就不用在門外白曬了那一會兒。
她走到接待櫃台前,禮貌地開口︰「小姐,你好,我想找簡顥風,簡總經理。」
癟台小姐正準備下班,她聞聲停下手上收拾的動作,看向紀芊舞,說︰「請問你有預約嗎?」
她飛快的打量著紀等舞,對她這身的穿著頗不以為然,更不認為她會和總經理有約。
「嗯,沒有。可是我是從‘迎風飯店’上來的,可不可以幫我詢問一下,我姓紀。」
「但……」櫃台小姐正準備開口,卻被一名男子插入了她們的對話。
‘Linda,可以走了嗎?」
「可以了。」Linda羞赧地看著他,滿面春風的回答後,才對紀芊舞說︰「你直接上三十樓找陳秘書,看看總經理有沒有空吧!」
話一說完,她就挽著那名男子的手離開了。
紀芊舞看著他們離去,偷偷吐了吐舌。
原來見顥風要經過那麼多關卡,好在那個Linda趕著約會,否則她連第一關都進不去。
她依著Linda的指示,走到電梯前,等著電梯準備上樓。
※※※
迎風集團總部第三十層樓的總經理室,仍燈火通明,辦公室內,簡顥風正在跟阿華交代事情。
「對,就先這樣,幫我再和林老板約個時間,舉行一個小型會議。」簡顥風利落地下了決定。
砰!辦公室桃木雕花的大門倏地被人狠狠地推了開來,簡顥風和阿華同時看著那個沖進來的女人。
「你來這做什麼?」簡顥風皺起眉,看著怒沖沖地沖進辦公室的章芙蓉。
奇怪?陳秘書怎麼沒攔下她?
「你竟然跟簡伯父、伯母說救你的事根本是子虛烏有,還說一切都是我自己在妄想,你太過分了。」今天她特地去拜訪簡氏夫婦,就是想看看他們對顥風和那狐狸精有何處置。
沒想到伯父伯母卻用委婉的語氣對她說,關于溺水的事,他們很謝謝她為顥風所做的一切,不過事實的真相仍有待理清。雙方家長當然是很希望結成親家,但孩子們的意願也很重要,既然顥風無意,也請她別再放心思在他身上了。
她當然明白簡顥風對她無心,但基于救了他的這件事,他不該說她信口雌黃,讓簡伯父和簡伯母再也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若她真的說謊,她就認了,但救他的事實明明就顯而易見,他卻這麼誣蔑她,這口怨氣,她怎麼咽得下去,所以一氣之下,便沖過來找他興師問罪。
「我說的是實話。」
「什麼實話?你忘記了嗎?如果不是我……」
「我記得,如果不是你不知廉恥地硬要拖著阿華來找我,就不會發現我溺水了;如果你沒有不知羞地侵犯我的嘴唇,我就不會清醒。這些話你說了不下三百遍,我都知道。」簡顥風站起身走到章芙蓉的面前,他不想再顧全章世伯的面子,決定一次將話說明白。
「那你……」章芙蓉氣極了,所以沒發現簡顥風話中句句帶著諷刺。
「可惜這些都不是真正的救了我的主因,真正救了我的人,是小舞。」想到小舞,他的心就泛著甜,臉部的線條也柔和了下來。
「你別被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借此和你攀關系,她肯定是騙你的。」原來如此,她用的是這種騙術,難怪顥風會和她走得近。
「我肯定就是她。」簡顥風示意阿華把整個事的經過向章芙蓉說明。
章芙蓉忍著滿月復的怒氣听完阿華的陳述,但心中早已根深抵固的認定紀芊舞是騙子,她哪听得進去。
「一听就知道她是在騙人,她一定是听說救了你可以得到許多好處,才編這樣一個荒謬的故事。她是不是用這點強逼你,要你娶她?一定是的,對不對?」章芙蓉抓著簡顥風的臂膀用力搖晃。
「她才不像你這樣過分,她從頭到尾沒承認她救了我,而我就是知道是她。我喜歡她才不是因為她救了我,而是因為她值得。」簡顥風嫌惡地甩開她纏人的手。
「你不覺得該為我救你的事,回報我嗎?」她當然明白簡顥風不曾喜歡過她,但那次溺水的事件讓她有了籌碼,總是拿著這件事來提醒他,就憑這點,他就該報答他的恩人。
當然那時阿華也在場,但他總不可能娶一個男人吧!頂多給他一點錢,調個好職務,而她理所當然的該坐上簡太太的寶座。
「你老是覺得自己救了我,就該名正言順的當上簡太太,如果我真的該報答我的救命恩人,我娶的也該是她,而不會是你。」他又不是小美人魚童話故事中那愚蠢的王子。
「既然她不肯承認,那就不是她救的,不然有這麼多的利益,她為什麼不承認?」最大的槳賞就是簡太太,那個將來是整個控管迎風集團的董事長夫人,光听這頭餃就會讓人流了滿地的口水,怎麼可能有人不愛。
「說不定就像你說的,會被我誤認為騙子,來貪圖些什麼的,或是以為說了,就會像你到處放的話一樣,我也會以身相許,而她並不想要這樣的愛情。」被章芙蓉一激,簡顥風才突然明了了小舞的心思。
「你就這樣毫無證據的相信了她,她真是騙術高超,不但把你迷得神魂顛倒,還讓你相信這篇鬼話。」她真是太小看那個鄉下女孩了。
「謝謝,你說對了,我是為她神魂顛倒。阿華,我們馬上下去。」簡顥風被她的話給敲醒了。
他不但愛小舞,就像她說的,他為她神魂顛倒。他不知這些天來的堅持是什麼鬼自尊心作祟,他現在不想再管他自己下的什麼狗屁時間限定,他只想趕快看到小舞,跟她說他想永遠跟她在一起。
「是,總經理,沒問題,我馬上訂機票。」阿華歡喜地馬上拿起手機訂機票。
這下不但可以徹底的擺月兌掉這只八爪章魚,還可以讓總經理贏得真愛,真是一舉兩得。
「簡、顥、風!」章芙蓉像頭爆怒的獅子吼叫著。
陳秘書剛從洗手間回到座位上,就看到簡顥風和阿華笑容滿面地走出來,而章芙蓉則氣得站在辦公室的門口發抖。
「陳秘書,幫我把里面那只亂吼亂叫的章魚丟出去。」簡顥風丟下話後,便和阿華搭上專屬的電梯下樓。
「簡領風,你敢?」章芙蓉不敢相信簡顥風就這樣不留顏面的趕她走。
「章小姐?」陳秘書戰戰兢兢地走到辦公室的門口,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敢?」章芙蓉氣勢凌人的斥喝陳秘書。
「可是……」陳秘書滿臉為難。
老板說的話她敢不從嗎?但,章小姐來頭不小,諒她有多大的靠山也不敢照總經理的話,把她「丟」出去。
在簡顥風坐著專屬電梯往地下停車場的同時,紀芊舞正坐著另一部電梯上來,兩人分坐兩台電梯,一上一下,就這麼在空中錯過了彼此……
總經理離開了,留下這個攤子要她收拾,陳秘書即便覺得棘手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解決了。
「章小姐,你別讓我為難,有司機送你來嗎?我幫你叫台車好嗎?」陳秘書盡可能的軟化語氣,深怕怒火攻心的章芙蓉會做出什麼不智之舉。
「請問——」紀芊舞站在陳秘書背後,囁嚅出聲。
她一上來三十樓,走出電梯,就見這個女人卑微地不知在拜托什麼。
而站在陳秘書背後的章芙蓉一見是紀芊舞,心中的怒火和嫉妒同時爆炸,心里也冒出一個懷念頭。
「她是來找我的。」
听見章芙蓉的聲音,紀芊舞這時才發現,原來和陳秘書在交談的人是她!
「章小姐?」她怎麼在這兒?
「進來吧!」章芙蓉勾勾手指,示意要她進來。
「可是……」陳秘書更為難了,總經理要她趕章小姐走,然而現在反倒又留了一個下來,這可怎麼辦才好。
「幫我把門關上。」她不容陳秘書反駁,從小培養的氣勢,這時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陳秘書看著紀芊舞走進辦公室後,才百般無奈地幫她們關上門。
算了,反正總經理也走了,她只要確定里頭的兩個女人沒破壞辦公室,會離開就好了。
「你是來找顥風的?」章芙蓉優雅地坐進辦公桌後的皮椅,看著紀芊舞問道。
「是的,請問他在嗎?」她巡視辦公室一回,看到辦公室里還有一個門,猜測著他是否就在那扇門後。
「他不在哦!你找他有什麼事,跟我說也一樣。」
「我想不太方便,我還是想親自和他說。」她又不是腦筋壞了,和她說肯定會石沉大海,連個漣漪也見不著。
「沒關系,反正我們都要結婚了,他的事就是我的事。」章芙蓉柔媚的嗓音和方才大聲吼叫的模樣截然不同。
簡顥風讓她難堪,她也不會讓他好過,既然他這麼在乎紀芊舞,那這個謊言對她而言一定很震撼。
「什麼?」怎麼可能,前幾天兩人還濃情蜜意的,只不過在「碧之海」有了些誤會,現在她千里迢迢上台北來,卻听說他要結婚了。
不會的,一定是章芙蓉在胡扯!
一定是她在胡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