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今天是什麼大日子嗎?怎麼莫府里的每個人都一副忙碌不已的樣子?
避芙兒正想抓一個人來問問看,背後便傳來叫喚聲。
「管福,你過來一下!」
避芙兒轉過身一瞧,原來是莫總管。
她笑眯眯地走近他。「莫總管,您老人家喚奴才有事嗎?」
「嗯!」莫總管睨了一眼嘻皮笑臉的管福後一臉正經地說道︰「今天是少爺很重要的日子,你將這套衣服拿去請少爺換上。」說完,他便使了個眼色要身後的婢女將衣服遞給他。
她小心地接過裝著衣服的方形木盤,盤上擺著一件折迭得很整齊的金袍,袍上還放著一個小金冠和一條錦帶。
「哇!好漂亮的金袍和金冠喔,這是要給少爺穿的嗎?」
「當然!趕快送去給少爺換上,記住!別……」
「逾矩!」管芙兒笑著替他把話說完;老古板,老是這麼羅唆!
听管福接得如此順口,莫總管又睨了他一眼︰這小子不正經得很,當初真不該答應他爹讓他做這份工作,尤其在他和少爺打過架後,自己對他更沒好感了,可偏偏少爺喜歡他喜歡得緊。
「莫總管,今天為什麼是少爺很重要的日子?」
「你還不知道?啊!我真是老胡涂了,忘了你是新來的,還有些事並不清楚。」莫總管自責一番後才續道︰「今天是少爺滿十六歲的大日子;莫府歷代的規定,莫家男子滿十六歲時,要開宗祠在歷代祖先面前舉行成人禮,向祖先們祝禱祈福,以期子孫相承不絕……」
聞言,管芙兒詫異不已。
少爺滿十六歲了?天啊!他看起來那麼瘦小,村里的男子滿十六歲時都長得像樹一樣高了,有些早熟的甚至還娶妻生子了。
她一直以為莫逸軒比她還小,她照顧他時一直有種在照顧小弟弟的感覺。
「這種儀式本來都是由莫府的當家主子來為子孫主持,可是老爺、夫人過世得早,來不及為少爺……」說到這兒,莫總管語帶哽咽說不下去了;他一生為莫府效力,服侍過三代主子,看莫府由繁華至沒落、由興盛至衰頹,怎不令這年近七十的老翁落淚欷吁?
听到這里管芙兒問道︰「老爺夫人過世了,那由誰為少爺主持這成人禮?」
「誰敢僭越!」莫總管低吼一聲。「這次情況雖然特殊,可是該遵守的禮節還是要遵守,莫府百余年的傳統絕不可廢!你快將衣冠送去給少爺,可別仗著少爺寵你,要是誤了時辰我還是會辦你的,知道嗎?」
「是、是!奴才這就去。」管芙兒連忙應著。
腳底抹油一般,她一溜煙地便往翟梅軒的方向奔去。
披上金袍,莫逸軒坐在床畔讓管芙兒替他梳發戴上金冠。
避芙兒手里握著一束莫逸軒如絲緞般細柔的黑發,眼楮卻凝睇著他瘦削的肩膀;他真的滿十六歲了?雖然他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可是那充滿稚氣的嗓音,一直讓她以為他只有十二、三歲,沒想到他竟還大自己幾個月。
莫逸軒突然抬手往她鼻子用力一擰,痛得她往後一跳。
「少爺,您做什麼?很痛耶!」管芙兒微怒地睇著惡作劇的他,嘟著嘴揉揉發紅的鼻子。
「誰教你做事不專心呢?握著我的頭發,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在想什麼?」
想你營養不良,長得瘦不拉嘰!管芙兒氣惱地想著。
但,他畢竟是少爺,她得罪不起,于是管芙兒立即堆起笑臉,「奴才是在想少爺穿起這身行頭,真是玉樹臨風,潘什麼人再世的!」管芙兒搔著腦袋傻傻地笑著。
「潘安再世!要你多讀點書,總是不听。」莫逸軒笑著起身。
避芙兒立即拿過錦帶替他系上。
穿上金袍戴上金冠,此刻的他顯得尊貴不凡。
「少爺,您好俊啊!」管芙兒真心地贊嘆著。
「如果不是老祖宗歸定要穿這身打扮上宗祠,鬼才想穿成這樣。」他學著他的口吻說道。
「從今天起少爺算是成人了,真是恭喜少爺。」
「有什麼好恭喜的?活得到十六歲不代表就可以長命百歲。」莫逸軒不以為然地說著。
「少爺!」他的話讓她有些難過。
瞟了他一眼,莫逸軒又道︰「唉!我干嘛又說這些來嚇你呢?走吧!我們去宗祠吧,免得誤了時辰,莫總管那老家伙又會叨念不停。」說完,他便邁開腳步往外走去。
一路上跟在莫逸軒身後的管芙兒,忙著看莫府奴僕捧在手上的賀禮,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少爺,好多人送賀禮來給您耶!」管芙兒十分欣羨。
「你喜歡就全送給你好了。」
「少爺!」管芙兒被他的話給嚇住了。
莫逸軒不再多說什麼,只是一逕地往前走︰看著他的背影,她發現在那單薄的身子上,好似背負著沉重的哀傷與痛苦,這又讓她憶及在書房時他那盛滿悲傷的雙眸……
「少爺……」她忍不住地喚住他。
莫逸軒停下腳步,轉身凝望著他,見他無語,便道︰「你喚住我,只為了要我看你像白痴一樣笨笨地張嘴吃蒼蠅嗎?」
唉!這才像少爺嘛,嘴里永遠不饒人;管芙兒對他的同情頓時散去。
避芙兒走近他。「不是的,奴才剛剛想到,少爺平時待奴才很好,奴才也應該為少爺準備一份賀禮才行。」
「哦?你要送我什麼?」他很有興趣知道。
「嘿嘿!因為是突然想到的,所以還來不及準備,您得先讓奴才去張羅張羅,屆時少爺就知道了。」
莫逸軒揚眉一笑。「這麼神秘啊?」
避芙兒擠眉弄眼、故弄玄虛地說道︰「這份禮保證少爺會喜歡,嘻嘻!」
此時,莫總管迎上前來。「少爺,時辰差不多了,請入祠堂。」他躬身先讓莫逸軒入內。
「嗯!」莫逸軒率先步入宗祠,管芙兒則尾隨在後。
這是管芙兒第一次進入莫家宗祠,只見莫府所有的奴婢依男女之別分跪兩側,迎接莫府現任的王子莫逸軒。
正當管芙兒不知是該隨莫逸軒走進祠堂,還是學眾人跪在兩側時,見莫總管使了眼色要她也跪在一旁;管芙兒會意後,立即跪了下來。
祠堂前頭有一張厚重的金黃布幔,一等莫逸軒站定,兩旁的男僕立即拉開布幔,里頭擺著莫府列祖列宗的牌位。
莫總管點好香恭敬地交與莫逸軒後便退于一旁,扯開嗓子揚聲道︰「蘇州太湖莫氏先祖在上,第十二代陽世子孫莫逸軒,字子原,生于壬午年十月初一吉時,今日年滿十六,祈求莫氏列祖列宗保佑時運亨通、月令光彩、四柱興旺、根基充盛、元神自在、貴人明現、身健命泰、福壽綿長、四時無災、八節有慶、長大成人、姻緣可期、開枝拓葉、子孫萬代。」
祈禱文一念完,接著又是一連串的驅邪、傳訓、跪禮等儀式。
原本跪得挺直的管芙兒,雙腿受不住長時間的折騰,便將身子坐在小腿上打著呵欠。
她的行為招來一旁奴僕的側目,但大家皆敢怒不敢言。
誰教管福是少爺身邊最紅的小奴才,得罪管福就是和自己的飯碗開玩笑;整個莫府也只有莫總管敢念他幾句,他們巴結他都來不及了!
視而不見祠堂里所發生的一切,管芙兒逕自陷入自己的思緒;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一個計畫在腦海中慢慢成形……
掌燈時分,管芙兒又偷偷地溜進莫逸軒的房里。
丙然,她的少爺又在對著窗外發呆,這也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課」之一。
「少爺!」
莫逸軒轉頭對上他那雙賊溜溜的眼。
「你今天一下午都跑哪兒去了?見都見不著人影!」奇怪?他竟會捺著性子詢問管福?要是別的奴才,他早就把對方給劈了。
「嘻嘻!當然是忙著去張羅羅!少爺記不記得奴才說過要給少爺一份賀禮?」
「沒錯!你是有這麼說過。」他瞧了一眼管福空空的兩手。「賀禮呢?」
「奴才的賀禮不是可以拿在手上的,奴才這就請少爺親自過去瞧瞧。」
「哦?」莫逸軒狐疑地看著他。「你這次的葫蘆里又賣著什麼藥?」
「少爺!天地良心,奴才是很認真地為少爺設想,這份禮保證少爺一定會喜歡。」管芙兒又起掌發誓。
他不是不相信管福,套句這奴才經常講的話——他也是很鬼的。
見莫逸軒仍有疑慮,管芙兒嘆道︰「如果少爺不相信奴才那就算了,可惜我辛苦張羅了一整個下午,本想給少爺一個驚喜,誰知……既然少爺不喜歡,那奴才這就去跟人家取消掉算了,只是不知道奴才會不會被人家揍得鼻青臉腫的回來。」她故作垂頭喪氣地往外走,想令他改變心意。
「管福!」他有些心軟了。「好吧,我跟你去就是了。」
聞言,管芙兒馬上歡天喜地的跑回莫逸軒的身邊拉起他的手。「我就知道少爺會答應奴才,少爺人最好了,舍不得奴才被人揍得鼻青臉腫,嘻嘻!」
避芙兒既高興又得意,卻不知她已在無意間流露出女兒家的嬌態。
見管福高興了,莫逸軒只能搖搖頭,由著他將自己拉出門外,直到他看到停在莫府大門外的馬車。
「我們必須到外面去?」
「是啊!少爺,您怎麼了?」
自從父母雙亡後,莫逸軒就未曾踏出莫府的大門口,因為他不喜歡外面的世界,以前他的父母覺得他太過孤僻,所以總喜歡帶他走人外面的人群,以為這樣會改變冷傲的他,卻不知處在陌生人前的手足無措,只會讓他的心牆加厚;但他一向不忍拂逆父母的美意,所以總由著他們將自己帶出門,就像現在一樣,他也不想辜負管福的好意,任由他拉著自己。
「沒什麼,只是我一向不太喜歡到外面去。」
避芙兒笑道︰「少爺,您知道您為何不喜歡到外面去嗎?」
莫逸軒擰眉回答︰「不知道!」不喜歡就不喜歡,還有什麼原因嗎?
她笑得更燦爛了。「那是因為外頭沒有少爺喜歡或眷戀的人事物,所以少爺才會不喜歡在外面流連。」
「哦?」是這樣嗎?
「如果外頭有了值得少爺眷戀的人事物,少爺不只會經常往外跑,而且還會樂不思蜀呢!」
望著管福笑開的臉,莫逸軒的眉擰得更緊了︰為何他又有一種被管福騙吃狗肉時的上當感覺?
自從那日之後,他下令整個府里不準再有狗的蹤影,否則狗的主人會連帶遭殃,其實他大可嚴懲管福,甚至要他走路,但……他就是做不出這樣的決定;他知道自己對管福這個小奴才是寵了點甚至縱容過了頭,但在這金玉堆砌而成的城堡里,他是他平淡無奇的生活中唯一一點的不同,然而對這一點的不同,他是相當珍惜的。
此刻他終于了解歷代的帝王們為何會特別偏寵身旁的小佞臣,甚至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即使知道這些奴才在他們背後做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只因高處不勝寒的帝王生活——悶啊!
「少爺?」管芙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知少爺又神游到哪兒了。「考慮得如何?」
目光重新移回管福那堆滿奸笑的臉,莫逸軒下定決心地咬牙道︰「你最好保證我會喜歡你的賀禮,否則,看我怎麼修理你!」
哎喲!好怕喔,怕死了!管芙兒在心中對著莫逸軒吐舌扮鬼臉;死少爺,枉我忠心一片,你竟然還想修理我,哼!真是好人難做,我看我還是做惡奴好了,而且還是個想謀財害命的惡奴!
想歸想,管芙兒的臉上依舊堆著笑。「少爺走啦!奴才保證少爺一定會喜歡,否則,奴才甘願被你打得鼻青臉腫,而且絕不還手。」說著她又拉起他的手臂往馬車走去。
耙情他還想還手?看來他真的把管福這個小奴才寵上天了!
入夜的「妙醉樓」是熱鬧的,男男女女在此恣情縱欲、各取所需。
鶯鶯燕燕伴著各形各色的漢子,只要有錢,在這里就是太上皇;不管客人喜歡斯文的或粗俗的,這里的姑娘都能配合。這里酒甜姑娘美,尤其是姑娘們那顆懂得適時撫慰客人的心,往往能讓客人在心甘情願地掏出所有家當後,還自認是姑娘們最重要的恩客而大大滿足了虛榮心,這便是她們最成功的攬客手段,也是妙醉樓能在同業中獨佔 頭的主因。
平日的妙醉樓就已讓人擠得水泄不通,今日妙醉樓更是讓客人們想進擠不進、想退亦無路,讓大家引頸而望的正是妙醉樓的當家花魁——縴縴姑娘。
據聞這位縴縴姑娘尚在襁褓時,便被妙醉樓的老板厲嬤嬤相中,厲嬤嬤一看到襁褓中的縴縴,便料準她將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美人,于是便花了一筆錢讓縴縴窮苦的父母度過挨餓的日子。
厲嬤嬤捧著寶貝似的將縴縴捧回妓院里,努力栽培、慢慢教,也合該是她眼光精準,這縴縴尚未及笄,便有人捧著大把銀子要做她的開苞客。
今日,年滿十五的縴縴選在今晚開苞,妙醉樓里萬頭鑽動,眾人皆想再睹縴縴傾國的容顏,此外人們更想知道能夠砸下讓厲嬤嬤心動的價碼,讓縴縴初嘗人事的恩客是哪家公子或……老頭。
妙醉樓里的「醉仙居」,裝潢得豪華富麗,是妙醉樓的頂級廂房,也是縴縴接待貴客、彈琴吟調之所。
此時厲嬤嬤涎著滿臉笑,豆般的小眼更是笑眯成一條細縫般地招呼著這位富貴非凡、樣貌出眾的俊鮑子——莫逸軒。
避芙兒替莫逸軒的酒杯斟滿酒,殷勤地向他介紹尚未露面的縴縴姑娘。
「少爺,這縴縴姑娘長得可真不是蓋的,可以用嫦娥下凡、西施再世來形容,厲嬤嬤,你說對不對?」管芙兒使眼色要厲嬤嬤加入吹捧的行列。
「啊?」後知後覺的厲嬤嬤連忙點頭附和︰「是啊!是啊!」
唉!這也不能怪她,實在是她看到這位莫公子時也看呆了,曾听說過莫府的公子樣貌俊美卻個性怪異,今日一見竟也被他俊美無儔的臉蛋勾了魂;如果說,她這大半輩子見過最美的兩個人,女的就是縴縴,而男的當屬眼前這位莫府的俊鮑子,而這莫公子似乎猶勝縴縴幾分……
「莫公子的到來真是令妙醉樓蓬華生輝,嬤嬤我一定會讓縴縴好好地伺候公子;如果公子還認為有什麼不周到的,盡量告訴嬤嬤啊!呵呵……」真好!長得俊又有錢,呵呵!真好!
「是啊!少爺,第一次來這兒,難免會有些尷尬,以後就會習慣了;少爺,這兒真是男人的天堂哩!」管芙兒如識途老馬般對著有些局促不安的莫逸軒說道。
莫逸軒白了管福一眼。
死管福!又被他拐了,瞧他說得仿若他經常到這種煙花之地尋歡作樂,作夢也沒想到這奴才竟將他拐來這種地方,看他回去怎麼修理他!
莫逸軒如坐針氈,心底直罵著管福,腦海里想著回府後要如何修理這個惡奴,不知所措中,廳旁的薄幔被兩個丫鬟拉起……
此時一名非常美麗的女子婀娜多姿地走了進來,縴合度、柔若無骨的嬌軀踩著小小的步子向三人走來;高雅絕倫的模樣恍若仙子誤闖這穢瘴之地,她漾著水霧的雙眸凝視著莫逸軒那張唇紅齒白、比女子還美的臉龐,登時她檀口微張楞在原地。
莫逸軒一見著縴縴,也不禁為她絕世的容顏怔忡發楞。
他好俊……
她好美……
四目相對,剎那間兩人便被對方吸引,再也挪不開目光,忘了身在何處,更忘了此處還有旁人。
見狀,管芙兒不禁竊笑︰死少爺!等會兒您就要「開葷」了,這種賀禮才像成人禮嘛!虧我管芙兒替您設想周到,懂得替您安排,讓少爺真正轉變成大人,唉!我這奴才還做得真辛苦,不過這種辛苦是有代價的……
避芙兒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心底想著即將到手的一切,嘴角又揚起奸詐的笑容。
瞧著兩人的神情,一旁的厲嬤嬤也笑開了;無論是誰見著縴縴都是如此神情,倒是縴縴,頭一回見到她也看傻了眼,不過這也不能怪她,誰教這莫公子長得如此俊俏,待會兒,縴縴還會感激她這個好嬤嬤替她挑得如此嬌客。
「縴縴啊!還不過來問候莫公子?」厲嬤嬤打破沉默;總不能一直這樣杵著吧?
頓時覺得失禮,縴縴立即坐到厲嬤嬤與莫逸軒之間的位子上︰縴細的玉指捧起酒,水眸滿是柔情。「莫公子,縴縴失禮了,望莫公子見諒!」
「這……」莫逸軒有些不知所措。
避芙兒出言替他解圍︰「少爺,縴縴姑娘敬您,您應該干完杯里的酒,這才顯得您有誠意。」
莫逸軒睨了管福一眼,最後還是喝干杯中的酒。
避芙兒又道︰「少爺,您嘗嘗!這是縴縴姑娘親手做的小菜,可口得很︰也只有少爺才有這福氣,能讓縴縴姑娘親自下廚。」她夾了些菜放在莫逸軒的碟子里。
縴縴一听,不自覺地垂下嬌容羞紅了臉。
厲嬤嬤接著說道︰「縴縴啊!這莫公子乃人中之龍,你得好生伺候著,可別怠慢了貴客。」厲嬤嬤提點著她。
縴縴輕聲應著︰「是的!嬤嬤。」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竟是……一想,嬌容更加酡紅;媚,也更增三分。
莫逸軒怎堪如此麗人再三獻媚,一雙星眸直勾勾地盯著縴縴,體內燥熱不斷由下往上竄升……
厲嬤嬤見時候差不多了,便使使眼色要管福跟她一起退下。
避芙兒也不想打攪他們的好事,于是故作輕松地說著︰「少爺有縴縴姑娘相陪,那管福只好去找別的姑娘羅!」說完,不待莫逸軒回話,便起身溜了。
厲嬤嬤又笑道︰「莫公子,嬤嬤我先退下了,讓縴縴伺候您,有什麼需要,盡量把縴縴當自己人使喚,可別跟她客套。」說完,又轉頭對縴縴叮囑︰「縴縴,莫公子是我們妙醉樓的貴客,可別怠慢了。」
「縴縴知道。」
厲嬤嬤開心地帶著丫鬟走了;教她怎能不開心?銀子大把地賺進來羅!
旁人全走光了,整個醉仙居只剩下郎有情妹有意的二人。
莫逸軒全身燥熱,卻不知如何排解,口干舌燥的他只好拼命灌酒。
縴縴偷瞧著他,他的舉動令她咯咯發笑,她立刻奪下他手上的酒壺,輕聲地道︰「莫公子自己斟酒,這可折煞了縴縴,讓縴縴替公子斟上。」
酒壺被奪,莫逸軒不知所措、羞窘萬分。
「這是莫公子第一次來妙醉樓吧?縴縴先敬公子三杯。」說完,她便連斟三杯飲盡。
其實,縴縴也是藉酒壯膽,平時接客僅是彈彈琴、聊聊客人愛听的話題;然而這次卻得……唉!雖然買下她第一次的恩客是長得如此體面俊俏,但善于察顏觀色的她發現他對男女之事也是生手;換言之,等會兒將發生的事,她必須處于主導者的位置。
縴縴未經人事,並非就不懂人事,相反的,她懂得很多;打她識字厲嬤嬤就常拿圖要她研究,再加上姐妹間的私相授受,她怎麼可能不懂那一回事?
只是,如果厲嬤嬤給她挑個平凡一點的對象,她忍一下也就過去了,偏偏她給她挑了個如此俊朗不凡的男子,在見了他之後,尚未獻身,她便已先放了些感情進去。
包難堪的是,他是如此高貴單純,猶如不沾地的白絮;而她,仿若污泥中的腐草,相形之下更顯污穢。
如今,因為金錢,她必須主動誘他戀上自己污濁的身子。
酒雖入肚,卻未壯大她的膽,反而使她的思緒更加清晰;縴縴不禁感嘆起自己坎坷的身世,想著、想著竟嚶嚶啼泣了起來。
莫逸軒見縴縴竟突然哭了起來,一時也慌了手腳,想安慰又不知從何安慰起,畢竟安慰別人不是他大少爺會做的事。
「縴縴姑娘如果感到委屈,我這就走,免得令縴縴姑娘為難。」話甫落,莫逸軒起身便走。
縴縴知道自己的失態引起了莫逸軒的誤會,連忙起身要向他解釋。
「啊——」
慌亂間,縴縴踩到自己的裙擺,整個身子往前傾倒;听到驚呼聲,莫逸軒轉過身正好將縴縴抱個滿懷。
四目再次相對,只是二人的距離更近了。
或許是酒發生了效力,不只壯了膽也軟了她的身,柔軟的嬌軀依著他無力再起。
「莫公子,我哭,只因為縴縴不配遇到這麼好的您。」
梨花帶淚的她更惹人憐愛三分;她藉酒壯膽獻上朱唇,輕輕挑逗、慢慢啄吮。
莫逸軒年輕氣盛怎堪如此折磨;他全身燥熱異常,忽地,緊緊摟住懷中嬌軀,宣泄他猛浪般的情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