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愛在紐約的季節 第十五節

其實Mlies很多時候都不用送我的。

反正我們喜歡黏在一起,彼此心照不宣。

下了地鐵站,兩個人又一起踱回宿舍去。話不多,享受對方的陪伴罷了。

「對了!」Mlies一揚眉,要開口說話,「後幾天又接了新案子,要再‘消失’幾天了。」我和他一起說完話。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他似笑非笑地瞪著我。

「每次你宣布你要‘消失’的消息,都會有一定的表情和動作,還有一定的一句‘對了!’」我故意學他。

「看不出你還挺有模仿天份的。」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靜靜地走了一段路,我又幽幽地開口︰「Mlies?」

「嗯?」

「我知道你的生命中,有些部分是不能讓我知道的。」

「Kay,我」

「不要緊!」我打斷他的話,「我只是希望,不管你在做什麼,一定要小心,好嗎?為了我,務必小心!」我在門廊上定定地看著他。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Mlies把我拉進懷里,緊緊地抱著我,像是想把他的力量,一點一滴地輸送給我。

別擔心,別分心。Mlies,我很堅強的,你忘了嗎?我在心里告訴他。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當我意識到一個安慰、承諾的吻,已經轉變得熱烈而瘋狂,甚至迸發激情的時候,我們已經不顧一切地開始互相需索,彼此滿足,兩個人狂野地交纏在起居室的地毯上,安靜的空氣中充斥著急促的喘息和嚶嚀聲;我再度失去理智,繼續著這原始的沖動

衣服隨著翻滾的動作一件件散落四周,我們漸漸地袒呈相見;灼熱的光果肌膚交換著彼此的和需要,並且更加深了高漲的情潮。Mlies一寸寸地膜拜著我的身體,讓我體內升起的那陌生熱潮奔騰、竄流;我忘情地撫模MLies完美的肌理,狂亂地吻著接觸到的每一處;和熱情不斷地升高再升高,直到沖過極限,將我倆拋入迷失而醉人的天堂

我醒在Mlies溫暖的臂彎中,枕著他厚實的胸膛。他的氣息規律而穩定,顯然還在沉睡中。我悄悄地挪移自己,隨便套上Mlies過大的襯衫,悠閑地逛到廚房去煮燒咖啡;感覺很慵懶、很舒服。忽略掉微微的不適,我就像一只吃飽睡飽的貓咪一樣滿足。

廚房的鐘聲告訴我已經是吃飯時間了,我把冰箱里的冷凍食品放進微波爐,端起咖啡靠到窗前,欣賞今年冬天紐約的第一場雪。

Mlies進了廚房,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我就是感覺到了他的靠近。他從後頭圈住我,熱乎乎的氣息沿著頸側敏感的肌膚向上,一直到他輕輕地咬住我的耳垂—這好象是他特有的癖好。那股熟悉的緊張又從我的下月復升起。

「喜歡雪景?」Mlies在耳邊問我,並沒有停止他的動作。

「說不上喜不喜歡,只是已經有十年沒見過雪了。」

「你從不度假的嗎?」他的手接續唇,也開始不規矩了起來,我趕緊放下手上的咖啡,因為肌肉突然全沒了力氣。

「當然有,只是我寧可選擇陽光普照的地方。」我在他懷里轉過身,用嘴接下他的溫存。

「你的實驗幾點要開始?」

「七點半。做什麼?」我非常困難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那我們還有一個多小時可以用我希望這一次是在床上。」Mlies的唇沒有離開我,雙手將我打橫抱起,走出廚房。

微波爐里的晚餐怎麼辦?咖啡怎麼辦?我在腦子里混亂地想著,隨即卻被漫過的狂潮,沖進了沒有理性的靈肉合一中,欲仙欲死

再度醒來,我猜是深夜了;Mlies已經走了,我也錯過了實驗—下回鐵定被教授刮一頓—哦!避他!誰在乎!我伸個大懶腰,扭亮床邊的燈,這才發覺肚子餓得厲害,趕緊進廚房去找東西吃。

餐桌上有張紙條︰

「替你做了晚餐,在微波爐里」

只看了這兩句,我馬上跳起來開了微波爐,端出一大盤豐盛的食物,哇塞!原來Mlies還有這一手沒露。

「冰箱里有沙拉。」

同樣的速度,開冰箱。

塞了滿嘴食物後,我才定心把紙條看完。

舍不得叫醒你,小睡蟲。想必是工作和我把你累壞了—不過我絕不為此道歉。實驗室我已經打過電話替你請假,所以,安心地吃吧!

案子結束馬上回來,我會小心

你的Mlies

聖誕節快到了!

醫院陷入了幾乎可以稱之為混亂的狀況。沒有人想把這個大日子留在醫院度過;住院病人想縮短療程盡快出院,急診室里不是傷重的都早早打發,連醫生們做起事都誠惶誠恐,誰也不想在聖誕假期當班。

我倒是沒什麼差別,Mlies還沒回來,聖誕節空在那里;于芬邀我參加飯店的聖誕舞會,我還在考慮。其實對個異鄉人來說,我在台北對聖誕節唯一的期待就是卡片;到了紐約,就不會有什麼觸景傷情的感覺,因為所求不多!

聖誕節前一個禮拜下起了暴風雪,出了一大堆交通事故和人為意外,我被排了一整個禮拜的滿檔,聖誕節只能放三天假就回醫院。幸好學期課程已經結束,否則我非累垮不可。

當我穿著手術衣一身疲憊地離開了待了七個小時的手術台旁,等在手術房外的,是情況和我差不多的Mlies;我們彼此交換了一個很累很懶的笑。對于他的出現,我的直覺有愈來愈準的趨勢,相對就減少了「驚喜」的機會。

「喝杯咖啡?」Mlies問我。

「嗯。」我點頭和他一起走。

「你下班了嗎?」

我看了看手表,「還有十分鐘。」接下他倒給我的咖啡。

「于芬剛打了通電話找你。」我們在診療室外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于芬?這個時候?不會吧?」現在是午夜十二點呀!

「她說趁她想到趕快告訴你,免得她忙忘了。」

「等等她找我的電話怎麼全對你講光了?」

「接電話的人說你在手術室忙,‘跟她男朋友講可不可以?’我就接過來啦!」

「噢!拜托,你們也太」我扁了扁嘴,「好了,說正事,于芬有什麼大事非打到醫院找我不可?」

「她要約我們共度聖誕夜。」

「她?可是韓渥可不是有不少活動是針對聖誕節而來,她怎麼抽得開身?而且Josh和Luke怎麼辦?」

「別急,咱們芬小姐全安排好了。韓渥可的活動她在這禮拜之內搞定—所以她才說她會很忙,聖誕夜由她老爸作鎮,她、Josh、我和你一起去溜冰、吃晚餐,其他時間就‘各自帶開’啦!」

「Luke呢?這是他第一個聖誕節呀!」

「芬說吃完晚飯還早得很,他們一家三口還另有節目。」

「喔!」我點點頭,「好像我想問你的你都知道了。」

「當然,我了解你嘛!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想了五秒鐘,「好像沒有了。喔!我可以下班了。」

Mlies當下把我摟在懷里,就在人來人往的走道上演出限制級的熱吻鏡頭,不老實的唇一路下滑,襯衫扣子也發揮不了什麼防御功效。

「為什麼?」熱吻持續到我快窒息,Mlies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我意亂情迷地問他。

「上班時間不適合辦私人的事。」听他的理論,我才不信!他真的想要接吻還會管什麼上班下班。

我們一起步出醫院;積雪的路不好走,我們都不多說話,走了一半我才想到︰「Mlies,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

「我不太會溜冰.」

最後我還是答應去溜冰了。有時候我也很奇怪,在美國待的那一年,我把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玩遍了,就只有溜冰這項最普遍的娛樂我竟然還陌生得很,穿過幾次冰鞋只勉強能站穩。不過這次他們給我的‘誘惑’實在太大了—知道我們要去哪里溜冰嗎?洛克菲勒中心的大廣場呀!記不記得?就是「小表當家(二)」里面出現過的那個,後頭有好大一棵聖誕樹,上千顆小燈泡一起閃爍配上厚厚積雪的雪景哇!真是有味道斃了!

Mlies答應全程指導我,這也很重要。

我開始祈禱雪在聖誕夜之前停下來,興奮異常地開始添購冰鞋、護漆、護肘、護腕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

雪在二十四號早上停了—醫院最忙的一天,一大堆病人趕著要出院,一大堆被送進來的也死不肯留下來;隨著一班班的交替,醫生們一個個如釋重負,松口氣似的回家過節。

我是聖誕假期開始前最後一批當班的醫生,事情一件件處理掉,心頭的雀躍在下班前攀升到高點。

三點鐘,下班羅!我迅速拎起大衣和公事包,朝診療室的門口沖,結果門也「自動」開了。ThomasMauder有點靦腆地站在那里,手背在背後。

這個討厭的家伙剛來的時候真是惹麻煩的專家,他好像非常不贊同醫學教育中「實習」這個關卡,認為醫生該會的他都會了,一抓到機會就想「Show」他的厲害程度,絲毫不把我這個「帶」他的人看在眼里。不過得了幾次教訓之後他最近收斂多了,紕漏少了一點,否則我真會想辦法把他踢出去。

「嗨!Mauder,聖誕快樂!有事嗎?」我不打算邀他進診療室,所以就站在門口問他。

「聖誕快樂,陸醫生。我是特別來向你道謝的。」

「道謝?」我懷疑地看著他,「我做了什麼讓你感激涕零的事嗎?」你不在背後罵我就不錯了!

「謝謝你在這段時間對我的教導和包容,我才自己才疏學淺,也才知道努力的重要」我低頭看看表,完蛋了!Mlies一定又要開始亂擔心了。

「呃抱歉!」我不得不打斷他的長篇感謝詞,「我男朋友在等我,所以可不可以請你說重點?」我有點不好意思。

「喔!好。」他好像還有點意猶未盡,「這束花送你,」他從後頭拿出一大把郁金香,「我很喜歡你,陸醫生。」

我在心里大叫不妙,壓下一股打噴嚏的沖動,「呃Mauder,你知道我是有男朋友的。」

「我知道,陸醫生;他很不錯,我見過。但是,我還是有喜歡你的權利,不是嗎?只要能和你一起工作,我就很高興了。」

「謝謝你,Thomas。」哦!不行,我快憋不住了「我得走了,下次別再送我花了,拜托!」我急急地走向大門,盡力把那束花拿在離我最遠的地方,出了大門,我終于忍不住,「哈—楸!打出了一個比雷聲還響的大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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