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個晚上的失眠,艾文相信夏采絹絕對不會背叛他。因此第二天他心情大好地一面吃著早餐;一面等著夏采絹回來告訴他,昨晚的事只是一場惡作劇。
沒想到夏采絹的確回來了,而且後面還跟了一個惹人厭的家伙。
「鐘嘯,你來干嘛?」
「是我叫他來的,別忘了這里是他的別墅。」她勾著鐘嘯的手臂,替他回答。
艾文不想生氣,可是看到夏采絹替鐘嘯說話,心里不禁冒出一把無明火。
「那你今天是特地來趕我走的嗎?」
「當然不是。我是回來拿我的東西。」夏采絹說完,逕自往樓上走去。
「等一下!」艾文叫住了她,「你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有。」夏采絹緊握著樓梯的欄桿,不讓自己流露一絲一毫的感情。「這句話我昨天就說過了,現在我再說一遍。我要和鐘嘯哥住在一起,請你別再打擾我。」
「你以為我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嗎?」艾文嘴硬地說。
「那最好不過了,這樣對我們都好。」
夏采絹沖進房里收拾衣物,而艾文將視線調回「情敵」鐘嘯的身上。
「采絹她真的愛你嗎?」艾文仍然不相信。
鐘嘯不理會他的詢問,沉默的將腳步移往樓上。
「慢著,回答我再走。」鐘嘯的態度在艾文眼中看來是不可饒恕的高傲。
「想知道答案就去問她本人。」鐘嘯一如往常,維持著不承認與不否認的態度。
「可惡!你很得意是不是?」
他氣得一拳向鐘嘯揮去,鐘嘯一個不留神向後倒去。
艾文不想那麼做的,他最討厭利用暴力來使人屈服,在虎幫他和法爾一向都以智謀服人。可是今天……
他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嫉妒心原來是那麼強烈。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扶起鐘嘯,但一听到夏采絹的尖叫後,他便慌忙地收回了手。
「鐘嘯哥!」夏采絹拿著行李奔下樓扶起鐘嘯,轉頭與艾文怒目相向。「我不準你傷害他。」
「是他活該。」即使艾文心中有一絲絲歉疚,在這一刻也消失殆盡了。她袒護他,她竟然如此心疼他,艾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你生氣的話,打我好了。我是罪有應得,但鐘嘯哥是無辜的。」
「夏——采——絹。」她愈是護著鐘嘯,他就愈生氣。「你滾!」
「艾文,我……」
夏采絹見到艾文痛苦的表情,一時心軟,沖動的想向他解釋一切。然而她一想起弟弟便驀地住了口,拉著鐘嘯道︰「鐘嘯哥,我們走。」
望著夏采絹和鐘嘯臨走前的背影,艾文好生詫異。她到底想要說什麼?
「剛才是怎麼回事?」法爾走向艾文問道。他是听到了吵鬧聲才醒來的。
「沒事,早餐在桌上,我先出去了。」
法爾還想說些什麼,可是艾文早已跑了出去。等他追出去時只來得及看到艾文開著車子揚塵而去。
溫佳芃在法爾身後問︰「艾文是怎麼了?」
「我們可能來得不是時候吧!他大概沒空理我們了。」法爾無奈的聳肩。
「不過,艾文這樣太可憐了。要幫他嗎?」溫佳芃的心里是很想幫助他的,只是力有未逮。若是法爾的話,也許……
「這種事,咱們局外人是插不上手的。」法爾摟著愛妻,「現在我們所能做的就是……把早餐吃光。」
在蘭館的陽台上,夏采絹苦著一張臉來回踱步。
「我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你可以把小勛還我了吧?」她實在不想再傷害艾文了。
何玉綺慵懶的坐在椅子上啜飲咖啡。只見她先喝了一口,才慢條斯理地說︰「我以為你急著找我來,是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呢!原來……好吧!我也不是個言而無信的人,只要你再做一件事,我就立刻放了令弟。」
「什麼事?」
凝睇著何玉綺詭譎的笑臉,夏采絹渾身打了一陣冷顫。她又有什麼陰謀?
何玉綺放下咖啡,站起身走向夏采絹。「今晚我會引薩哥前來,你就……」
夏采絹愈听愈震驚,愈听愈覺得何玉綺的可怕,她……一定是瘋了。
艾文在校門口攔住了夏采絹。
「我有話想對你說,走!」在眾目睽睽之下艾文強行拉走她。
她奮力甩開艾文的手,「我們之間沒有什麼話好說的。」
「哦!夏采絹小姐,我看咱們要說的可還多著呢!你是要我抱著你上車,還是要自己上車?」
夏采絹很識時務的坐進艾文的車里,以免到時候艾文真的攔腰抱起她反而引來更多驚詫的目光。
艾文開車載她到之前他們曾經去過的教堂。
夏采絹走下車,假裝一臉不快地說︰「你載我來這兒做什麼?」
「這里是法爾和溫佳芃結婚的地方,我希望你在這里發誓你會離開鐘嘯,而且從此以後不再見他。那麼我也發誓我會永遠愛你!」艾文走到她身邊道。
「我為什麼要發這種誓言,實在太可笑了。」夏采絹表面上干笑了兩聲,心里卻激動萬分。在她一次次的傷害艾文後,為什麼他還能寬宏大量的愛她。
「拜托。采絹,發誓吧!」
夏采絹的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的眼前只有艾文急切的臉,當她發現他原本俊朗的臉被一抹痛苦所取代時,她看得好心疼,好心疼。
「我知道你一定有什麼苦衷,采絹,你要學會信賴我,相信我。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听好!是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艾文……」這的確是最後的機會,把事情都告訴艾文,相信他一定可以救出小勛。可是萬一……對呀!她不容許有任何的萬一發生。何玉綺已經瘋了,若不照著她的話做,難保她不會做出什麼恐怖的事來。頓了頓,她道︰「我沒有什麼苦衷。」
「當真……」艾文悵然若失的盯著夏采絹。他期待著她給他不一樣的答案。
「艾文,就當作我們從來不認識吧!」
默默地,艾文走回了車旁,回頭咬牙切齒地說︰
「好,很好。夏采絹,我們就當作從來不曾認識。我是瞎了眼才會愛上你!」
「砰」的一聲,艾文關上了車門,發動了車子。然而就在車子揚塵而去的同時,夏采絹的淚水也悄悄的流下。
何玉綺在一家PUB里找到痛苦獨飲的艾文,她噙著笑意走向他。
「薩哥,怎麼獨自在這兒喝悶酒?」她左手搭在艾文肩上,自以為風情萬種。
艾文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自顧自的又喝了一口酒,才看著空空的酒杯道︰
「既然知道我喝悶酒就別來煩我。」
嗯!火氣很大。何玉綺不在意地逕自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又問︰
「介意我坐在這兒嗎?」
艾文又點了一杯酒,嘲諷地瞅她一眼。「你都已經坐下,還用得著問我嗎?」
何玉綺笑了笑,不以為忤地也點了杯酒,轉頭對艾文說︰「我听說夏采絹和鐘嘯的事了,他們真是過分,瞞著你干下這種勾當,你一定很生氣吧!」
「我不想談他們,所以你最好也別在我面前提到他們。」何玉綺是故意和他作對嗎?哪壺不開她偏提哪壺。
何玉綺嘆了一口氣道︰「唉!我也不想談他們,可是他們實在是太囂張了。你都不知道夏采絹和鐘嘯現在是多麼的恩愛,整天關在房里足不出戶的,連吃東西都要佣人送進去……」
「住口!」雖然才剛被夏采絹拒絕,也曾想過會有這種情形。可是從何玉綺嘴里說出來的話,還是使他痛苦萬分。「我不相信采絹她會這樣對我。我們一起度過了那麼多的快樂時光,她又怎麼可能會移情別戀,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何玉綺挑了挑眉,將一把鑰匙放在桌上。「何不自己去看看『真相』。」
「這是……」艾文看著鑰匙。
「這是我向蘭館佣人拿的鑰匙。」
艾文看著鑰匙,卻沒有勇氣去拿。想不到一向行事果決的他,也有猶豫不決的時候。他是害怕,害怕真相揭開的那一刻。
何玉綺見他遲遲不行動,再加把勁的以言語激他︰
「與其在這里喝悶酒,倒不如親自去揭開真相。或者你根本就害怕看到事實?早說嘛!原來你心里早已認定夏采絹背叛了你,只是口頭上不願承認罷了。」
「好,我去。」他一口氣喝掉杯中的酒,伸手拿起鑰匙。
嘻!中計了,何玉綺浮起了奸計得逞的笑容。
何玉綺堅持要載艾文回到鐘宅,因為這也是她的計謀之一。
艾文下車後听到何玉綺按喇叭的聲音,他疑心的回頭。「干嘛按喇叭?」
「抱歉,我不小心壓到了。」何玉綺急忙道。她可不能說,這是她和夏采絹約定好的暗號。「你是要自己進去,還是我陪你進去?」
「我自己進去。」
艾文說完,即筆直的走向蘭館。他一邊走一邊想,這樣偷偷模模的進去,實在不像他的作風。可是……當他轉動門把時,發現門沒有關,而且從屋里傳來了一陣男女的笑鬧聲。
這聲音是……艾文臉色大變的沖進屋里。當他來到臥房前,發現門沒關,他毫不費力的就看到令他永生難以忘懷的一幕。夏采絹和鐘嘯……他們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嬉戲。
這樣還不夠明白嗎?還不夠他徹底死心嗎?
默默地,他沒有驚動任何人的離開。經過大門時,何玉綺追了上來。
「薩哥,怎樣?有沒有看到什麼精采的東西?」她嘴里雖然如此問,可她的神情卻像是早已認定艾文看到「精采」的畫面了。
艾文沒有理會她,眼神空洞的走著,何玉綺自身後抱住了他。
「薩哥,別管夏采絹了好嗎?我絕對不會背叛你,從前我之所以會犯錯,都是因為太愛你了。所以,只有我絕對絕對不會背叛你。」
艾文任由何玉綺抱著,面無表情地說︰
「女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薩哥,你別那麼悲觀嘛!我是不一樣的。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任何事……」何玉綺深情款款的說。
艾文微微的揚起嘴角,似笑非笑的。「也許你才是那個和我最相像的人。」
「薩哥……」何玉綺喜出望外。艾文的意思是不是已接受她了?
當何玉綺再度來到蘭館時,她的心情只能用興高采烈來形容。所以,當夏采絹要求她放小勛時,她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我本來就和你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一切全都是為了薩哥,現在薩哥回心轉意了,我當然也不會再留著你弟弟。不過……」
「不過什麼?」夏采絹緊張的問。
「不過你最好不要再和薩哥藕斷絲連,否則我依舊會對你的家人不利。還有,你別想跟我斗,因為我還有幫手。」何玉綺當然要先把話說清楚。
夏采絹神情黯淡了下來。
「你根本不用擔心,在這麼徹底傷了艾文之後,他再也不會理我了。」
「我想也是。」夏采絹的痛苦就是她的快樂。「我不會讓薩哥有時間想起你們的事,而且我一定會在下個月薔薇酒店舉行五十周年慶時讓薩哥當眾向我求婚。」
「你是在痴心妄想。」一直坐在夏采絹身旁的鐘嘯聞言後不禁冷哼一聲。
何玉綺站了起來,俯視著鐘嘯道︰「是不是痴心妄想,咱們走著瞧。」
「我們當然可以走著瞧。還有,我的蘭館從此以後不歡迎你。你走吧!」
「你以為我喜歡待在這里嗎?哼!再過不久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搬進竹館了,那里可比這兒富麗堂皇多了。」
當初興建鐘宅的四館時,鐘震天就對要給艾文的竹館特別用心。無論是建材、設計與家具都是最高級的,可以想見他對這位外孫是多偏愛了。
拋下了滿是挑釁意味的話,何玉綺離開了蘭館。
夏采絹目送著她離去,無奈地說︰「我很慶幸以後不用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唉!所謂的蛇蠍美人,大概就是像她這樣吧!
「就這麼算了嗎?」鐘嘯雖然是莫名其妙的被卷入,但他卻看不慣何玉綺那囂張跋扈的樣子。
雖然夏采絹很高興沉默寡言的鐘嘯替她打抱不平,可是她已經沒有精力去和何玉綺斗。「艾文他永遠也不會原諒我了,而何玉綺……我又能對她怎樣?殺了她嗎?是啊!我是可以很容易的殺了她,可是如果我這麼做,跟她又有何分別。」
鐘嘯握住她的手,「別太早放棄,試著去向薩解釋。」
「我還有機會解釋嗎?」此刻的她還能奢望艾文的原諒嗎?
「機會是要靠人去爭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