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在這小鎮上有人跟皇帝權力不相上下。」穿著黑衣的男人拿起杯子戲謔道。「或許我可以考慮搬來這邊住住,過過土皇帝的癮。」
「想要就自己去,沒有人干涉。」坐在黑衣人對面的男子,對他的戲謔不在意,一雙黑眸緊盯著客棧下情景不放,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嘿!我說朋友,你怎麼了?突然變成啞巴啦!」錢晉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瞧見底下縴細身影,心眼一動,「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喜歡就去追,依你的權勢沒有人敢反抗,說不定人家還會更喜歡你,是不是啊,三皇子?」
「警告你多少次,在外面不要暴露我的身分,下一次再讓我听到,休怪我將你嘴巴縫起。別笑!你應該知道我說到做到。」朱陽話鋒一轉,「還有……欣賞美的事物本來就是人的本性,別用你那張賤嘴把好的事情說成齷齪下流的樣子,讓我听到你再用齷齪言語說話,我會用劍將你的嘴清干淨。」
「還是這麼霸道,連說句話也要威脅我。」錢晉迨挑高眉,他太了解他了,喜歡的東西,就算不擇手段也要把它弄到手,對厭惡事物則是毫不留情棄置如帚,我看那個佳人是難逃他的鷹爪了。
只是這次不知他多久會膩。
「現在佳人有難,該展現一下英雄救美的美德了。」錢晉迨敲鑼打鼓,鼓吹道︰「快去!我在這邊等你。」
「別鬧!」朱陽正色道︰「正事要緊。今天叫你來,主要是想借著你神偷的才能,幫我偷一件東西。」
雖對佳人美貌、氣質頗為心動,但在事情沒談妥之前,只能把這份心情壓抑下來。
「偷什麼?」錢晉迨眼光一瞥,調侃道︰「那個佳人是不是?沒問題!就包在我身上。」
「你在胡說什麼?沒有一句正經話,我要你偷的是……」朱陽目光朝客棧內一掃,「耳目眾多,說話不便,我要你偷的東西全寫在這封信上,你打開就可以曉得。」
錢晉迨打開信,看了一會後,才嘿嘿一笑,「青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沒想到世上還有人比我更愛錢,連皇帝都想當——」
「噓!」朱陽臉一沉,對他的大嘴巴討厭至極,「話不用說出來,小心隔牆有耳。這事你辦的成不成?」
「小事一樁。」錢晉迨把信揣在懷里,「一封小小的信件,怎麼會難倒本少爺的手。」
「那就好,一旦證據到手,皇帝不治他死罪也不行。」朱陽將目光調回樓下,看到佳人飛奔出去,心頭一緊,「我再給你一項任務,事成佣金提高二倍。幫我整整樓下那個痞子流氓,不留痕跡。」
對他如臨大敵的緊張,全都看清,錢晉迨起身賊賊笑道︰「朋友一場,這事我就免費奉送,你就等我的好消息。」
「好!我要去找找今晚可以安身的處所。」朱陽等他離去,心頭立刻浮上還是剛才那位佳人情影。「依你的神偷本事,應該會找到我落腳之處。」
☆☆☆
三個時辰後。
「你好好的地方不選,選在這瑞安身,你頭腦到底在想什麼?」錢晉迨嚴肅地道。
想玩命也不是這種玩法,他難道不知這間妓戶是嚴淞的大本營,也是最大的消息傳遞站。
他分明是故意的。
「叫你辦的事辦好了沒?」朱陽避重就輕的轉移話題,他斜躺在海棠姑娘腿上,懶洋洋張嘴吃著她遞上的一粒葡萄。「還沒辦好就出去辦,別妨礙我的興致。」
真沒默契,他來這邊是要探听消息的,現在可好,被他這麼一打亂,萬一被海棠識破他的企圖,就真的問不出話來了。
「事情早就辦好了,而你,呃!人家在外面辦事,你卻在里面快活,下一次再也不幫你了。」哪有人這樣,利用完就踢到一邊,錢晉迨越想越生氣、越想越不舒服,若不整整地,他誓不為人。
「我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話了,跟女人一樣,嘮嘮叨叨念一堆。你煩不煩啊!」躺在海棠姑娘腿上的朱陽抬起眉,說話不客氣起來︰「我現在不需要你了,請你快快離去,少在這里礙眼。」
再不走他真的就沒辦法探听消息了。
可惡!「若不是看在朋友份上,你的事我才懶得管。」憑他神偷名號,一向只有別人看他的臉色,憑什麼要他看那小子嘴臉,想起來他就有氣。
既然他待他如此無情、現實,他就不告訴他那名女子也到「滿月樓」的事情。
他不義,就休怪神偷也無情。
「海棠送客。」朱陽臉上波紋不動,只有黑眸閃過一簇猜不著的深沉與歉意。
看錢晉迨走後,海棠款步走來,朱陽原本冷面書生般的俊臉,一下子就堆滿了笑。
「剛才問的事你還沒回答我,最近這里是否常有外國人出人?例如扶桑或者不明人士?」
海棠搖搖頭道︰「來這邊的都是來尋樂子,沒有特別的人,爺,你怎麼今晚一直問這個問題?」
朱陽看她一會,才道︰「喔!是這樣的,我娘非常喜歡那邊姑娘所穿的衣服,你應該知道那衣服很特別,若你有機會見到他們,請你探問一下有沒有所謂和服的衣服。」知道自己掰編的理由很牽強,但還是將銀兩放在桌上。「好了,若沒什麼事,你先下去,這里不需要你的伺候。」
待在一旁听他下逐客令,海棠道︰「海棠有些話兒想跟公子說,可是怕惹公子嫌笑,說海棠不夠端莊,沒女孩子該有的含蓄。」
朱陽抿著唇,不發一語。
海棠看他神色,依在紅塵打滾的經驗,知道這是要發脾氣的前兆。
「恕海棠無禮,既然公子要待一晚,何不讓海棠來伺候你……」而這個爺也小心翼翼,茶也不喝、菜也不吃,只挑新鮮未剝皮的水果吃,好像怕人家迷昏他似的,害她全沒有機會,只好趁他就寢再找機會下手。
原來海棠今晚接到指令,要迷昏這個客人,並且將他送到嚴淞爺那兒去,可是她實在不懂,對方又不是什麼大人物,直接殺掉不是更干脆,干嘛大費周章弄得這麼麻煩。
朱陽沉下臉,眸中進出危險光芒,警告道︰「你僭越了。」這女人眼神有問題。
海棠避開他熠熠逼視,再次大聲道︰「若公子不嫌棄海棠已涉塵泥,海棠願意‘終身’成為公子侍寢,只要公子來‘旖月樓’一天,海棠就服侍公子一天。」
再怎麼說,她海棠好歹也是頂著花魁頭餃,拜倒她石榴裙下的更是多如過江之鯽,現在自己這麼低的姿態,更顯得楚楚可憐,一定會讓男人迷的神魂顛倒,忘了自己是誰。海棠自信的想著。這次獵物一樣無法逃出她的手掌心。
可惜在皇宮里美女如雲,朱陽已經對這種打扮嬌艷,心里卻有無數心機的女人,反感得要命。他如獵豹似地走向她,「跟著我,只有傷心的下場。」
他對敵人從不會手下留情,不管是男還是女。
海棠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妾身知道。海棠只盼痴心妄想能成真。」在她軟綿綿聲音下,就不信他不心軟下去。
「若我不答應,你會怎麼做?」朱陽漆黑的瞳孔如深不見底的絕淵,冷酷而絕情。不要以為他听不出來那軟綿綿聲音下的虛偽,既然她的行為可疑,就不要怪他先下手為強。
「要跟我在一起的女人,要做到生死相隨?你能嗎?」
他朱陽喜怒無常、愛恨無規矩可言,人命在他眼中,比一條狗還不如,只知萬事惟有他命令別人,可沒他听人的份。
「妾身……」海棠不知他話中意思,思索一下才道︰「妾身此魂伴隨公子左右,無論是生是死。」話要說重,才有可能能烘熱他冷硬的血。
「不後悔?」
他笑中含有血的腥味,令海棠心頭一顫,不由得重新檢視自己的話是否太過輕率。
海棠思索一下,最後還是咬著牙說道︰「海棠從不做後悔的事。」
「喔!那好,這里有一顆藥丸,你吞下去。」既然她有嫌疑,只好放長線——下藥,看能不能因此誘出一些大魚出來。
海棠心情攪海翻江,躊躇半晌,「這藥……」
朱陽輕藐斜視著,「不想吃,後悔還來得及。」
「我吃。」海棠閉著眼,硬生生吞了下去。為了能完成任務,即使要她的命,她也願意。
朱陽走到門前,「如你的願,每年今天我都過來這里,與你做一夜夫妻。」
听到這句話,海棠蒼白了臉,難道她著人家的道,中人家的計了?「為什麼要每年今天?」
「好拿解藥給你。」朱陽拋下話,徑自走了出去。「免得你七孔流血,不得好死。」
他的冷硬狠狠粉碎她的計劃。
海棠潸然淚下……
昏倒在地。
☆☆☆
憶恩在旖月樓迷了路,不知該往東繼續走,挨間挨戶听房間里頭的聲音,還是走回頭路,去找老爺來幫忙。
猶豫當兒,抬頭望正悄悄浮出天空的月兒,吸一口涼爽的空氣,想到婷萱正在狼舌之下,清白在一線之間,說什麼她也要繼續找下去。
憶恩正踏出腳步打算左轉時,就撞到沖出來的人。
「對不起。」憶恩低著頭,想趕快超過。畢竟在這特殊地方,被人誤以為是這里的姑娘那可不好。
沒想到左腳才一踏出,就被一句話催眠在原地不能動彈。
「你是否在找人?」
憶恩抬頭想瞧清對方是誰,怎知望過去只睨到昏暗燈籠下一雙帶笑的眼楮,著急問道︰「她在哪里?」
不管他是什麼人,只要能幫她找到婷萱就是好人。
這男子就是錢晉迨,他剛氣沖沖從朱陽房間走出,正巧遇到憶恩,本想視而不見的走出去,忽然想到,若把這女子弄去朱陽那邊,讓他吃驚一下,也算是報了剛才他不敬之仇。
好!就這樣!雖朱陽不顧朋友之義,他也不能太無情,送送禮物給他,盡盡兄弟的本分。
「你要找的人在東廂蓮字號房,趕快去,遲了就來不及了。」
「謝謝你,大爺。」憶恩在慌亂中也沒仔細想,為何對方一眼就望穿她要找人的事情,一心只想快快救婷萱出虎口。
「別客氣。」
他可以想象的出朱陽瞧見佳人出現在他房間那又氣又恨的神情,錢晉迨不禁笑得好不開心。
☆☆☆
酉時,月兒悄悄爬上天空。
朱陽懶洋洋躺在香閨繡閣,邪妄黑瞳駐進床上鏡籠紗罩,專注的思索著事兒。但,腦子卻不使喚的只想到早上那女子的身影。
冷不防門被撞了一下,嘎然而開。
朱陽俊臉頓時結冰。他早已吩咐下去,若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誰這麼大膽敢違抗他的命令。
「誰讓你進來的?」朱陽雙眸里充塞一股肅殺神色,他的下屬沒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
除非……是敵人或者海棠,想來殺他。
朱陽全身警備著,懷中小刀隨時準備射出。
「她在哪里?」應該沒錯,外面寫著東廂蓮字號房,咦!怎麼沒瞧見人,他們把婷萱藏在哪里?
不是海棠的聲音。「你還沒回答問題,你是誰?」低低柔柔的嗓音吹送他的耳里,弄得他舒服不已。朱陽將小刀暫時按捺住,給對方一個解釋機會,問道︰「還有你所說的‘她’又是誰?」
朱陽眯起雙眼,靠著窗前漸漸灑進的銀白月光,趁機打量眼前仙袂飄兮,荷衣舞動的女子。
是她!他想了一整晚的女子。
一個像仙女闖入他的房間與心房的女子。
空氣漸漸彌漫一陣獨特的濃郁之香,有點像檀香、又帶點花香,這種舒服感更加重他要她的決心。
憶恩心中警鐘大響,趕緊環顧四周,這里除了幾張桌椅外,並沒看到其它人。再仔細瞧床上的人兒,也只有他而已,沒有趙展慶,更沒有婷萱的影子。
難道她被騙了,婷萱不在這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為什麼剛才那男子要騙她?難道……她被誤認為是這里的姑娘……
那她現在正……跟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不行……不行!這一旦傳了出去……那她……憶恩臉龐不禁紅的像晚霞一般。
「抱歉!我走錯了。」既然婷萱不在這里,速速離開才皇上策。
「想走?沒那容易!」朱陽伸手一扯,把憶恩攬進懷里,「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力,不管你是否真的走錯房間。今晚就準許你來服侍本少爺!」
貪戀她身上的獨特香味,他嗅著嗅著,不知不覺就依偎她的頸項中,不知不覺就想戲弄她,想把自己的印象烙印在她腦海里。
「公子!不要這樣!」憶恩看著他在自己頸項細啃輕咬,羞的使勁推開他胸膛,喘息道︰「公子……你誤會了,我……不是……這里的姑娘,我來……這里是……要找……人的,我。」
朱陽猖獗大笑,「找誰!你的夫婿?良家婦女是不會獨自來這種地方的,你要找借口也請換個可以讓人相信的理由。你要找哪位恩客不關我的事,今晚你打擾了我,就必須陪本爺做為賠償。」即使知道她在找誰,也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情。
他蠻橫地不容別人辯駁地扯下她的腰帶,露出殷紅褻衣,一雙大手強硬地往她胸脯擦去。
那小巧、柔軟的胸脯仿佛專為他訂做似的,契合得天衣無縫,讓他愛不釋手。
朱陽眼神沉濃,手不禁揉動起來。
「公子請放尊重點。」抬起手,憶恩打他一巴掌,趕緊離開床上,張皇整理衣服。她的清白之身,如今卻被他……糟蹋。
憶恩激動的黑眸在月光中凝出水氣。
殺了他,就沒人會知道今晚的事!憶恩馬上拿出防身用的刀刃,準備讓這名采花賊人頭落地。
「跟我玩欲迎還拒游戲?」鷙猛黑眸極其冰冷,聲音輕得沒有絲毫重量。他興頭剛上來,就被她潑冷水,朱陽氣在當頭,冷在嘴里。
「我再說最後一次,我不是這里的姑娘。而你調戲我,若我不殺你,我怎麼有臉面對眾人,認命吧!今晚就是你的死期。」憶恩黑瞳就有如秋天的繁星,發出耀眼的光芒。即使是再怎麼好的人,也有發脾氣的時候。
「憑你?還沒有能耐可以殺了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她的唇。他的吻既霸道又專橫,仿佛在報復她剛才約無禮。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輕顫一下,黑瞳如火石般擦出火苗,水蔥般滑女敕玉手緊握著一向貼身的小刀。
狂妄登徒子!不殺掉他怎麼可以!之前稍猶豫情形一下子消失殆盡。憶恩手一揚,毫不考慮地往對方刺去。
偏偏他似多生了幾對眼楮,稍稍頭一仰、人一偏,朱陽不費吹灰之力就奪取她手中小刀,並向旁射了出去。
咻一聲!窗戶一一掩上。
房間沒有月光照耀,暗的伸手見不到五指。
冷不防,一雙鐵臂長眼似的箝住她的手腕。
朱陽眸底結霜寒冷,言語如鉛般的重。
「我說過,你殺不了我的。」箍住她的手一下子加重力量,仿佛要捏碎她的骨頭。「而我最討厭有人不順我的意。」
憶恩痛得不禁申吟出聲,「神經病、霸道。」第一次對人說話粗言粗語,「我不是這里的姑娘,為什麼要順你的意?」
雖他知道她說的都是事實,但不能否認她的拒絕已經傷了他大男人的自尊心。
「是嗎?」朱陽黑暗中冷眸如利劍射向她。既然傷了他的自尊,他也要讓她記得他、記得這一晚的情景。「既然你說你不是這里的姑娘,那請問你在這里找誰?找你的夫婿,還是漢子。」
他猜想,她不敢說出對方的名字。
「找……」憶恩遲疑一下,不能將婷萱名字說出,萬一傳了出去,婷萱曾在這里過,這,怎麼還不說?「難道真的想嘗嘗手腕被折斷的滋味!」猜想果然沒錯,她果真不敢說出。
他的威脅果然奏效。滿月復的委屈、加上一天的緊張,使得憶恩眼眸蒙上淚光。
「我來找一位朋友,她在街上被無賴挾持到這里來,若你知道她在哪里,請你明示去處,若不知道就放我回去。」憶恩委屈地吼道。
甚少被人氣成這樣,不得不承認此刻她有種想把他千刀萬剮的意念。
「喔!她叫什麼名字?」先用眯著眼尾一掃,戲弄她的感覺還真是不賴,「別給我回答你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憶恩搖搖頭,「而是我不能告訴你。」畢竟事關女孩名節,說什麼也不能說出去。
「別以為我在嚇唬你。」朱陽齒縫進出冰珠子。凍的人一身寒氣,「我一向說話算話。」
扣住她柔弱骨架的手更加箍緊。他知道若再加一分力,她的手腕就會斷裂開來。但不這樣,她怎麼會記得他、記得這一晚的霸君。
「要殺、要剮隨便你。」她千萬不能在這個男人面前屈服,千萬不能……「若還想在我嘴里套出什麼,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否則……門都沒有。」
這個臭男人,打破了她一向不受外境波動影響法則,也摒棄一向奉執的婉約氣質。
她真倒霉,竟遇上霸道、瘋狂的人。
「你不是夠聰明,就是笨蛋一個。」朱陽反常的笑了出來,「竟敢跟我挑釁,真不怕死。」這女人外柔內剛,非常合他的口味。
「生死由命!人生本無常,何須汲汲營營。」憶恩揚起螓首,閉起眼。「我只祈求你以後諸惡莫做、眾善奉行。」
這筆賬!她記下,來生她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朱陽霍然大笑,放開她的手。「你可以走了。」
他到桌子上打了火石,一時間房間變得明亮,憶恩一下子不能適應突來的光線,怔了一下,待她看清他的模樣——濃濃大眉、高挺鼻梁,尤其他的眼,漆深如墨,直看透人心。她不知為何心髒仿佛被重擊一下,呼吸為之一窒,若不是強自鎮定,按捺緋紅臉頰,一定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放我走?你不是說你一向說話算話的?」
「殺了你有什麼好處?」朱陽一雙犀利虎目盯著她,這個笨蛋,難道要讓他繼續演下去,難道她不知道再下去,她的手腕就廢了。「怎麼?難道還要我搖旗吶喊、或者大放鞭炮,你才肯出去?」
「這倒是不用了。」憶恩有點心虛,想到剛才他的手緊握住她,不知為何手腕發起熱來,就連胸部也這異樣的悸動在她體內流竄,使得全身寒毛直豎起來。
「那你還不給我滾。」朱陽臉色一沉,更添三分狠勁。難道她不知道夜晚,是不肖之徒婦女的好時機?
這男人翻臉就像翻書一樣,快的將心上撕出一片裂痕來,流出異樣的悸動與更多傷心。
「不用你說,我自然會出去,但是……我不殺死你,我無顏活下來。」
拿起懷中僅剩的匕首,往他心髒處刺去。萬一這次不成功,她真的要……讓自己走不出房門去嗎?憶恩心里亂糟糟。
她沒想到朱陽連動都不動,眼楮眨也不眨,直直看著她朝自己沖了過來。
憶恩心一緊,手一偏。
一個悶哼聲逸出。
時間突然凝滯。
兩人像雕像般靜默對峙著,盤旋在兩人之間只有發顫呼吸聲、冷刺的眸光。
殷紅的血液緩緩自朱陽左手臂上流淌出來,一滴一滴往地上墜落,開出一朵朵鮮紅桃花。
「你……為什麼不躲?」此時此景才知自己是下不了手。
「若能消你的氣,干嘛要躲?」朱陽帶笑說著。
「你……」憶恩眼眸里掠過心疼的眼神,「這次就饒了你,以後我們德怨兩忘、恩仇俱滅。」
「不會的,我給你保證,我們不會德怨兩忘,而是生死相纏。」
「瘋子!」憶恩看他手臂一眼,就急速向門前奔出,縴細的身影快速隱沒在黑暗里,空氣中只留下淡淡清香。
「相信我,我說的到,就做的到。」朱陽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