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昭望著自己肩上的傷勢,雖然傷口已不再滲血,可是卻紅腫疼痛不已。
重新拉攏衣衫,她起身顧盼,欲找尋水源處。
才走了幾步,突然間,遠處天邊傳來幾聲啼鳴,清昂且高亢,由遠至近慢慢的清晰。
這是什麼聲音?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柳雲昭警戒的抓緊衣襟,腳步一退再退。
位于高處的席湛然凝神一望,縱然此時的天色已呈昏暗,可是他依然清楚的見到朝這里急速飛來的灰褐色物體。
那是一只野生大灰鷹,是五哥席澈然花了五年時間馴養的,名喚疾風。
但疾風怎麼會突然出現,該不會是五哥找來這兒了吧?
席湛然才思忖著,驀然,疾飛而來的疾風厲聲高鳴,方向一轉,撲向立于樹下一臉驚慌的柳雲昭。
「疾風!回來!」席湛然驚惶高嚷,身子也急速躍至柳雲昭身邊,雙臂一伸,將她整個人收進懷里,以自己的身子護住她。
原本欲攻擊柳雲昭的疾風听見席湛然的驚嚷,隨即俐落的一個回旋,緊急飛身擦過他們。
疾風振翅在他們身邊盤旋了一會兒,而後停佇在剛好騎馬到達的男子手臂上。
他撫了撫灰鷹,有張和席湛然極為酷似的俊容,不過多了份剛毅和精銳。
「湛然!」他一臉訝然,炯亮的雙眸緊盯著他們倆,尤其是那個被席湛然抱在懷里的女人。
那個姑娘是誰?瞧他這般死命的護著,嘿,有鬼喔!
驚魂猶未定,席湛然摟著她,分心的抬眸對上席澈然似笑非笑的眼眸;
他竟然還笑得出來?他懷里的這條小命差點就沒了。
席湛然沒好氣的白了疾風和席澈然一眼。「五哥,這疾風真是愈來愈沒規矩了。」他溫怒的抗議。
「沒規矩?」席澈然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這片林木可是我席澈然的產業,疾風的管轄範圍。」他好心的提醒。
于理自知說不過他,席湛然干脆轉移注意力,低首東瞧西看懷里的女人。
一番查看下,確定她沒有傷著,只是方才在驚亂中嚇得在他懷中昏厥過去了。
不知何時,席澈然在幾下飛身縱躍後越過亂石陣。
昂立在他們兩人身旁。
「她是誰?」他好奇的湊過身來,一雙炯亮的瞳眸凝望著席湛然懷中那一張清麗容顏。
「不知道。」席湛然照實回答,雙臂仍緊緊的環住她。
「喔?」席澈然抬眸,眼底淨是難以置信。
方才急迫凶險的一幕他沒有錯過,要她真是素未謀面的女子,七弟會那樣捏急的以身相護?
這當中一定有問題。
回望著他懷疑的神色,席湛然有口難言的一嘆。
「唉,五哥,這一切說來話長啊!」
***
席湛然望著床榻上睡得正沉的娟美殊容,一顆惶惑的心揪了又松、松了又緊。
方才—進房,他們迎上剛替她看診完的大夫。
大夫開了幾味安神的藥方,說她只是一時驚慌過度,嚇得失了神;至于肩上的傷並無大礙,喝幾貼湯藥、敷幾回草藥後就能去瘀消腫,連個傷疤也不留。
席湛然在送大夫出房門後,掛慮了大半天的心總算放松下來。
他們這段「孽緣」總算了了。
等她傷愈回家後,他們就再也不相干了,反正他也只是偶爾才會來五哥這里,想要再這麼有緣的接二連三踫面也難了。
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想和她有太多牽扯,仿佛有什麼東西將要佔領他向來放任自由的心。
席湛然才在慶幸自己即將擺月兌這個麻煩,但另—個端詳床上人兒許久,從頭至尾都不吭一聲的席澈然卻突然開了口,讓他的一碩心又揪了起來。
「她不是咱們鎮上的人。」席澈然再將不省人事的她仔細看了—遍,而後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天啊!席湛然不敢置信的垮下一張俊顏。
「湛然,這回五哥也幫不了你了,麻煩是你惹來的,該怎麼處置你自己得想辦法。」席澈然事不關己的踱回桌旁,涼涼的坐下喝了口茶。
「我怎麼想辦法?」席湛然急得想跳腳,著實後悔救了她。
「等她醒來,問清楚她家居何處,再平安的將人家送回去。」席澈然回答得簡單輕松。
將人送回家?若是在平時,席湛然會覺得這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可是今日卻大大的不同。
只因他這回是瞞著家人南下,可不是閑著沒事干,他忙得很,忙著「逃婚」。
替齊賽雪走一趟羅剎崗已是風險極大的差事,要是再多費些時日送這女人回家而不小心走漏自己的行蹤,那他這輩子只怕得被那柳家胖女娃給纏得死死的。
「我沒空。」為了自己的終生幸福著想,他決定把這個有可能害了自己一生的女人給推掉。
「沒空?」自若的喝著茶的席澈然挑了挑眉。「那七少怎麼有空替齊賽雪上羅剎崗一趟?」他硬是將席湛然的謊言戳破。
他連這件事也知道?席湛然有些尷尬的干笑兩聲,怪只能怪自己對美人總是硬不下心腸回絕。
席澈然似笑非笑的挑動俊眉,對他的回答顯得十分不以為然。
「五哥!」席湛然為難的開口,「可不可以勞煩你送她回去?反正你鏢局的人手這麼多,就當是替人護鏢吧!」
「護鏢?」席澈然不認同的嗤哼。「她可是個人羅!咱們鏢局護的可都是東西,又不是人。」他毫不留情面的拒絕。
「就當是我請托的,這點情面你該不會不賣給小弟吧?」
「當然不賣。」就算是為了他最疼愛的麼弟,他也不能壞了鏢局原有的規矩。
「要不,我付一千兩黃金當作酬勞。」講情不成,他就換個方式——利誘。
這天價對別人來說可是好幾輩子的心血,可對席湛然來說卻只是九牛一毛。
整個洛陽城的錢莊、櫃坊皆由他掌管,只要有他的親筆信函和獨一無二的黃金沙印,他要拿多少就有多少。
見席澈然不反對的沉著臉,席湛然以為他答應了,立即由懷里取出銀票,在其上振筆疾書的寫了幾個字,而後掏出懸在脖子上澄黃的小金印,沾上混著沙金的印泥就要蓋上。
「且慢!」席澈然揚聲阻止,懷疑的眯細了漂亮的眼。「你這次逃婚出走,那一間間你所管轄的錢莊和櫃坊該怎麼辦?」該不會關起門來不做生意吧?
「二哥答應先替我看著。」席湛然心情極好的回視他。
原來是有幫凶撐著,怪不得他這般有恃無恐!
「別管這些啦!就算我不在洛陽,二哥瞧見我這黃金沙印也會付錢的。」
「等等!我又沒答應走你這趟鏢。」說著,席澈然壞壞的朝他一笑。
「一千兩太少是嗎?那我再加一千。」席湛然又掏出一張銀票。
「就算你將整座錢莊送給我,我也不接。」錢對于他來說也是不缺。
「五哥!」席湛然可憐兮兮的垮著一張俊臉。
「湛然,別說你五哥無情,我也沒空。」席澈然據實以告。「明天我要親自趕一趟留下江南。」
「那何叔羅?」他不會那麼湊巧也沒空吧?
「他也有鏢要趕。」
「那張總鏢頭羅?」他就不信鏢局所有的人都有鏢要趕。
「他剛剛護鏢去了。」席澈然抱歉的投以一瞥。
他這七弟不知道「清揚鏢局」的生意很好嗎?
「五哥,你……」這分明是故意的。席湛然氣得想罵人,但轉念又想起另一個人。「我就不信況副鏢頭也沒空。」
席撤然自若的喝了口茶。「他當然有空。」見席湛然綻開了笑,他話鋒突然—轉,「只可惜他必須守著鏢局,別讓其他宵小把這兒給搬光了。」
唉!所有的希望皆在這一瞬間破滅。
席湛然煩心的朝床上的人兒一望,看來這個麻煩是跟定他,想甩也甩不掉了。
沉默了半晌,席澈然看好戲地瞅著煩惱無比的七弟。
席湛然忍不住又開了口︰「五哥……」
他的話還來不及說完,房外就傳來又急又響的敲門聲。
出了什麼事這麼急?席澈然沉著一張俊臉,低應一聲,讓房外的人進來。
他才和席湛然步出寢旁來到花廳,方總管便一臉凝重的推開房門奔了進來。
「五少爺,洛陽緊急捎來一封信。」
洛陽?席湛然心頭的不安愈來愈擴大。
接過信,席澈然默默的讀著,緊蹙的眉斂了又松。
忍不住,席湛然上前也想瞧個究竟,但席澈然卻反手將信一收;他望著他,十分同情的嘆了口氣。
「那信……」瞧著五哥的表情,信的內容席湛然大略也猜出了幾分。
「是爹寫來的,而且在信里鄭重交代要我不能幫你。」
「爹?爹怎麼知道我在你這兒?」該不會是五哥告的密吧?
接收到席湛然懷疑的目光,席澈然連忙撇清道︰「不干我的事喔!別忘了你還有一個遠在洛陽的幫凶。」
是二哥!這個不守信用的家伙。席湛然氣得險些罵出口。
「別怪五哥不幫你了。」席澈然將信丟給他。「爹已派人馬‘連夜趕來要捉你回去娶親,要我是你會馬上……」
「當然是拎著包袱逃羅!」席湛然語音剛落,拔腿就要跑。
「七少爺,別忘了你的包袱。」方總管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將不知何時已收拾好的簡單包袱遞給他。
「謝謝!方叔,我一有空就會回來看你的。」離開這極疼愛他的老人家,席湛然也有些不舍。
「好好保重咧!」方總管哭得好難過。
「你也是。」拍了拍方總管的肩頭,席湛然刻不容緩的舉步要走,但房門卻讓席澈然突如其來揚起的掌風給關上。
「五哥!」莫名其妙的讓人給攔了下來,席湛然不解的望向不發言的五哥。
要他走的人是他,不讓他走的人也是他,他這個老愛裝模作樣的五哥又在耍什麼心機了?
「你有樣東西忘了帶。」席澈然好意提醒。
「什麼東西?」席湛然大略檢查了一下,發覺並沒有遺漏些什麼。
「那個你帶來的女人。」席湛然好整以暇的指了指以珠簾為隔的寢房內。
「五哥!」他要逃命耶!帶個女人多不方便。
對他的央求無動于衷,席澈然不想多事的攬下這個麻煩。
「你要逃我可以不管,不過你必須連她一起帶走,要不,你休想離開這個房門。」
他是很想縱容這個麼弟沒錯,可是並不包括這來歷不明的女人,更何況這女人又不是他惹來的。
頓時,席湛然陷入兩難。是帶她一起走,還是乖乖的待在這里被父親派來的人捉回,和那討厭的胖女娃成親?
席澈然心情不壞的等著他的回答,反正事不關己!
時間不斷的流逝,席湛然著實為難不已。
唉,先逃婚要緊了!
心下一決定,席湛然忿忿的瞪了一眼不顧兄弟之情的五哥。
他贏啦!席澈然笑得好不得意。
「好,人我帶走。」說罷,席湛然急急的沖進寢房內。
才剛清醒的柳雲昭還搞不清楚身處何處,身子才剛撐起坐穩,映人眼簾的卻是席湛然那張俊得不像話、又萬分不情願的臉。
「你……」怎麼又是他?她驚駭的瞪大雙眸。
對于她的訝然,席湛然來不及解釋,他隨手抓過幾件丫鬟準備在—旁的衣衫,胡亂的收進包袱里,而後又取餅一件外衣,飛快的罩上她僅著里衣的身子。
「你要做什麼?」嘴張了老半天,柳雲昭總算吐出這一句話。
無奈的垮著一張臉,席湛然還是解釋道︰「快走,咱們要逃命!」
「逃命?我不……」她做什麼要跟他走啊?
瞧她抗拒的離自己更遠些,時間緊迫下,席湛然也顧不得什麼風度。
「對不起,得罪了。」他話語才落,便自動爬上床,雙臂一伸將她細瘦的嬌軀一抓,粗魯的扛在肩頭,而後躍下床。
「哇!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柳雲昭霎時間嚇得花容失色。
烏亮柔滑的發絲飄散在他的臉上、肩上,—股誘人的馨香鑽入他的鼻間,撩撥著他。
她……怎麼這般香啊!
扶著她不斷掙扎的柳腰,席湛然的手竟然有些輕顫。
閱女無數的他,一向都是情不動、欲不動;可是面對她,他首度失控了。
都是這女人害的,而她還在他肩上亂動個不停,是要考驗他的忍耐度嗎?
席湛然咬了咬牙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動了?」
席湛然突然手一松的將她放下地,將她的身子拉近,兩人面對面貼近。
「你……我……」和他靠得這麼近,柳雲昭的腦子開始無法運轉。
噢,天啊!就連她嘴里的氣息都是那麼熱呼呼的,極為誘人。
「噓!先不要說話。」壓抑下有些躁動的心,他和善的、小聲的警告著。
他濃重的男子氣味也鑽入她的舁里,亂了她一顆心,她甚至失神的忘了掙扎。
「現在先乖乖的跟我走,有什麼話等離開這里再說。」
他在她耳邊柔柔的勸說著,—陣又酥又麻的感覺竄入她心底,緋紅了她雪白的俏顏。
沒等她應允.席湛然毫無預警的又將她扛上肩,只不過這回他溫柔多了。
他做什麼這麼小心翼翼的對她?
席湛然愈想愈覺得自己不太對勁,于是扛著她沖出寢房轉入花廳,而後快速的疾奔在回廊上。
「七少爺,要保重啊!」方總管含淚目送他們離去。
「七弟,旅途愉快哆!」席澈然賊笑的祝福著。
柳雲昭則是直到席湛然將她帶至門外的白馬上,策馬疾馳時還未回過神來。他確定他在逃命嗎?
柳雲昭難以置信的瞅著席湛然,只見他氣定神閑、神態自若的享受著滿桌的上好佳肴。
昨晚她被迫陪他一起逃命,這一逃就是漫長的一夜至天明。
一路上漆黑—片,在抗議無效、且困得想睡的情況下,她索性拉開他身上的披風,比自己穿得單薄的身子緊緊偎進他溫暖的胸膛,然後安穩沉靜的睡去。
他們二人一騎翻過一座山來到這看來繁華的小鎮後,席湛然才將她喚醒,拉著仍睡眼惺忪的她進入這間客棧休息。
選了個面湖、視野特佳的好位置坐下,待滿桌的萊肴一—擺上,他立刻笑意盈然的開始邊賞景邊品嘗,而柳雲昭這時才完全清醒。
他和她的逃亡結束了嗎?
「對不起,容我打個岔。」柳雲昭決定先了解一下現在的狀況。
「請說。」席湛然俊朗一笑,夾了塊糖醋魚放進口里。
「你等會兒還要逃嗎?」
「當然。」還是俊笑。他吃完了糖醋魚,又喝了口翡翠豆腐湯。
當然?那表示他和她的逃亡還沒結束羅!
「既然要逃,那你怎麼還有時間悠閑的坐在這里賞景吃飯?」柳雲昭納悶的提出第一個疑問。
「填飽肚子才有力氣逃啊!」喝完了豆腐湯,他又吃了一塊鹵牛肉。「更何況咱們走的是近路,依照我的推算,他們應該過二天才會追到這里。」
餅二天才會追到?這個答案她不表意見,算是接受。
「那你為什麼要逃?」她又問。
席湛然舉著的手驀地停在半空中,好—會兒才下著夾了塊蜜汁火腿,朝柳雲昭神秘的一笑。
「因為遇上我的冤家。」他一語帶過,不想對她透露太多。
「你的冤家?」聞言,柳雲昭蹙起黛眉、瞪圓杏眼,清脆的嗓音不自覺的拔高︰「你既然被冤家追殺,為什麼我也要跟著你逃?」
她和他不但非親非故,連朋友也稱不上,他為什麼硬要拖著她一起逃?而且在昏厥前她記得好像有一只大鳥朝自己僕來,當她醒來後就發覺處身在一個陌生的房間,然後迎面而來的竟是曾經在林子里救了自己—命的他。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今天絕對要徹底的問個清楚。
「我為什麼會在那個房間里,又為什麼會再遇到你?」柳雲昭慧黠的眸光射向他俊美無儔的臉。
被她突然這—問,席湛然才人喉的熱茶,立即引來一陣難受的嗆咳。
「咳——你……我……咳——」席湛然上氣不接下氣的咳紅了臉,扶著一旁的窗樓咳個不停。
他們這般情況引起旁人側目的目光,而柳雲昭也被席湛然這突如其來的反應給嚇了一跳,連忙坐到他身旁,伸出細白的手輕輕的拍撫他的背脊,替他順氣。
「你沒事吧?」她關心的詢問。
她的手好柔,一下下拍撫在他的背上,擊進他的心房,勾起他心中從未有過的撼動。
那撼動是什麼?他不明白,只知道自己挺喜歡這種感覺,這種除了親人外,有人相伴、有人關心的感動。
待氣息略順,席湛然驀然抬首,迎面對上她那張靠得極近的俏臉。
兩人面對面怔怔凝視著,彼此皆感受到對方鼻間吐納出的溫熱氣息,一種極度暖昧的感覺緊緊的相互纏繞。
最後,席湛然首先回過神,他收斂起眼瞳中莫名的復雜神色,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清了清喉嚨。
「我沒事了。」太夸張了,他剛才竟然有想吻她的沖動!
回過神,柳雲昭也才發覺自己的失態。「沒事就好。」回避著他似會吸人的熾熱雙眸,她連忙又坐回原位,淺淺的嫣紅悄悄的浮在頰上。
眼前的她脂粉未施卻清艷動人,席湛然情不自禁的伸手支顎,欣賞了起來。
柳雲昭雖被看得極為羞赧,但又想起還有許多疑問未了。
「既然你沒事了,可不可以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眨著靈動的雙眸,一臉認真的問。
席湛然苦笑。這其中的曲折說來簡單卻又復雜,一時間他也不知要從何說起。
「嗯……你當時誤闖入亂石陣,後來又讓疾風……
呃,是只灰鷹給攻擊,我趕來相救之際你卻嚇昏了。」
他支支吾吾的說。
「是你救了我?」她是該感激的。不過他吞吐的話語讓她听來似乎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嗯。」他回答得有些心虛。
「亂石陣?是害我怎麼繞總繞不出來的那一片石堆?」柳雲昭十分懷疑的挑了挑細柳眉。
席湛然眼神瞟轉,然後才說︰「是我擺的,防備追我的冤家。」
「呵,原來是你擺的咧!」假假一笑,柳雲昭眯起一雙美眸,目光十分危險的射向他。
「呃……是。」咽了咽口水,席湛然突然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那所謂灰鷹,該不會也是你養的吧?」柳雲昭氣得火冒三丈,細白縴指緊握成拳。
「是我五哥——」
他無辜的想要解釋,怎知話未說完,卻讓她狠狠的截斷。
「又是你!」柳雲昭的憤怒全吼了出來,縴指氣抖的直指他。「打從第一眼在林里遇見你,我就十分倒霉的踩到一條蛇,接著又讓另一條蛇給嚇掉了半條命;然後又莫名其妙的被困在什麼亂石陣里,最後又讓你的什麼疾風給……」
她愈說愈火,也愈罵愈順,說得起勁才想喘一口氣時,猛一偏首卻見到客棧里的客人及店小二,不知何時已悄悄的圍在他們桌邊,正聚精會神的靜待下文。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所有失控的情緒急速退去,瞠大一雙水眸,愕然的回視席湛然,而他則是陪笑的又搖頭又聳肩。
掌櫃也圍在一旁湊熱鬧,在一片靜默無聲中他忍不住好奇的開口︰
「姑娘,最後那什麼疾風到底把你給怎麼了?」
「干你什麼事!」柳雲昭美眸一瞪,沒好氣的將話吼回他臉上。
「嘿嘿嘿……」尷尬的干笑著,平白討了個沒趣,掌櫃見風轉舵的首先閃人,其余好事的客人、店小二也頗識趣的各自回位。
無聊!她可是在罵人,又不是在說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