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可以過夜嗎? 第十章

好不容易熬過漫漫長夜,縴縴早早便將自己打理妥當,跳上計程車,往台北市有名的地標之一紀氏金融大樓前進。

一路上,她的心情比參加研究所口試還要忐忑不安。

事實上,雖然在腦海里模擬了一整夜,但直到她人已經站在頂樓的接待區前,她還沒決定等會兒見到紀遠第一句話該說些什麼。

還在猶豫著下一步該怎麼繼續,一名將長發挽起的清秀女孩已帶著客氣的甜笑向縴縴走來,「小姐,這層樓只有總裁辦公室、視訊會議室及專案研究室哦,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呢?」

由于通常會上這層樓的只有那些頭頭及專案研究員,所以身為二十四樓的總機兼接待員,林以澄才會如此猜測。

縴縴知道自己很冒昧,但人都已經到了這兒,她絕不能臨陣月兌逃。

「不好意思,小姐……我想我沒有走錯樓層,我要絕你們總裁……也就是紀遠,紀先生,請問他到了嗎?」

「哦,總裁一向準時在八點半就到公司了,請問您是哪位?您跟他約好時間了嗎?」

「我是紀總裁的朋友,我昨天跟他約好了,他沒有交代嗎?」為了見到紀遠,縴縴不得不撒點小謊。

林以澄仍然帶著職業性的微笑,「那您稍等,我撥個內線進去問一下。」

三十秒後,林以澄微皺著眉轉過頭道,「電話不知道怎麼搞的,沒人接耶,您要不要再等一下?」再等一下?不行,等了一夜,她都快瘋了,她迫不及待要見到紀遠。

吞了口口水,縴縴漲紅著臉道︰「可以讓我自己直接進去找他嗎?其實,我是他的未婚妻,我想給他一個驚喜,你可以幫我的忙嗎?」

「哦,是這樣!」也許是因為縴縴的雙眸太清澈,精致的五官看來太純真,年輕的林以澄幾乎是直覺地便相信了她的話,「總裁夫人真的好浪漫哦,別客氣,我現在就帶您過去?quot;

縴縴暗呼了口氣,快步跟在林以澄身後,往樓層最內側的總裁辦公室走去。

到了總裁辦公室門口,林以澄以手指指們前的燙金名牌,小聲地說︰」這里就是總裁辦公室。「

縴縴對她報以感激的微笑,以唇語回著,」謝謝,我自己進去找他。「

待林以澄離去之後,縴縴深呼吸一口氣,終于鼓起勇氣舉手輕敲大門。

未料,半晌之後,一點回應也沒有,她忍不住伸手旋開門把,想不到門並沒有上鎖。

一進門,映入眼簾的是氣派的原木辦公桌及一張超大的辦公皮椅,但奇怪的是--居然沒人。

縴縴又向四周張望了會兒,發現辦公室右側,還有們可以進去,可能是休息室之類的地方。

她不自覺地放輕腳步往微敞的房門走去,未料--竟剛好目睹紀遠的唇貼上另一個陌生女人的紅唇。

一陣強烈的暈眩感向縴縴襲來……

難道這就是她的命?她此生注定要遭到男人的背叛?

用盡全力支持住自己的身體不倒下去,她故意大力地推開房門。

門內的兩人迅速分開,紀遠懷中的女人看來花容失色,而男主角臉上倒是沒有什麼太特別的表情。

她佇立在門邊等待著他的解釋,但他卻始終只用冷冷的瞳眸望著她,甚至于,那雙熟悉的手臂,仍舊緊緊摟著那個看起來柔弱不堪一擊的女人。

他們的表情好像在告訴她︰她才是一個不識相的入侵者!

一股氣憤涌上縴縴胸口,至少在昨天以前,她跟紀遠還是名義上的情侶,今天,他卻已經可以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那麼在他心中,她到底算什麼呢?

抓緊皮包,她忿忿轉身離去,覺得自己無法在原地再多待一秒鐘。

然而,才剛走到電梯口,她卻又停下腳步了。

不--她不甘心!

既然來了,她至少得把她心里的話跟紀遠說清楚,免得紀遠在心里頭把兩人分手的賬全算在她頭上。

快步走回總裁辦公室,紀遠已經坐回他的辦公桌前,而剛才那個女人也已經不在他身邊,大概已從另一邊的電梯下去了,但這都不關她的事,她只想把話說完。

看見她,紀遠立刻皺起了眉頭,」你又回來干嗎?「」我有話要跟你說。「忍住撕裂般的痛楚,縴縴直接以憤怒的雙眸迎向他。」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嗎?「」你不要擺出那副不耐煩的樣子給我看!「

他的態度幾乎叫縴縴抓狂,」昨晚在這麼多人面前拒絕你的求婚固然是我不夠給你面子,但你仔細想想,我們認識以來,共同經歷了那麼多事,但你卻對我隱瞞你紀氏企業繼承人的真實身份,我的確很感激你替我解決了歐杰森,但你想想,在我經歷過歐杰森和我父親的傷害之後,你卻讓我感覺你是以同樣冷酷的手法來解決事情,我能不害怕、不旁徨、不多想一想嗎?quot;

紀遠沒有答話,唯有交疊著的雙手,泛白的指節透露出他內心的翻騰。

但他沉默不語的樣子看在縴縴眼里,只讓她心頭的怒火燒得更熾。

她滔滔不絕繼續道︰「自始至終,你在乎的就只是你的面子,因為我傷了你的面子,你不惜否定我們的感情、毀滅我們之間曾有的一切一切,但你的面子一斤值多少錢?而你傷害的,是我的真心啊!你明明知道我最渴望一段專一的情感,卻仍然選擇用你的不忠實來刺傷我,你不覺得你的行為,比起歐杰森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嗎?」

她噙著滿眶淚水,卻強忍住不讓它落下,「昨夜我後悔了一整夜,覺得自己傷害了你,但過了今天,我想我不會再後悔了,因為你已經不再是我心中那個曾經懂得珍惜我的男人了。」

語畢,等不到紀遠的回應,縴縴毫不停留地轉身離去。

等紀遠終于想起身做些什麼,卻始終慢了一步。

上班族歸心似箭的晚上七點鐘,紀遠被困在動彈不得的車陣中,心頭煩躁得可以。

整整一個星期,他不斷打縴縴的手機,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永遠是冷冰冰的回應「您已進入語音信箱,要留言請按……」讓紀遠氣得連手機都摔了。

除此之外,他還夜夜到縴縴家門口去守,偏偏連守了一個星期,守到了柳家每一個人,就是沒遇著縴縴。

難道,她都不出門的嗎?還是,她存心躲他?

紀薔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怪他的自以為是。

因為他的自以為是,他從來沒想過要跟縴縴解釋他突然「高升」的家世,撫平縴縴心頭可能產生的不安及旁徨,更因為他的自大無知,他竟幼稚地選擇用別的女人來平衡自己受傷的自尊心……

是報應吧!

等他終于想通,等他終于願意放段去挽回,縴縴卻像突然蒸發的空氣一樣,讓他怎麼也找不著。

哎,盡避心里頭仍極度地掛念縴縴,但正事還是得辦。

今晚的他是沒法到縴縴家門前去站崗了,他跟客戶約了,要請對方吃飯,如果能將這個客戶一整年的合約都簽下來,那麼他心頭的重擔也算了了一樁,接下來的日子里,他該可以更專心地將心思放在縴縴身上了吧?

紀遠無奈地敲著方向盤,心想︰果真是讓蕭子濤那個烏鴉嘴說中了--「去去去,你盡避繼續騙自己,繼續游戲花叢去!我娘說啊,每個男人一生中,都會有個女人能夠把他治得死死的,至于被治到什麼程度,就端看那個男人欠了多少風流債嘍。」

如果真有那麼回事,他的「那個女人」就該是縴縴了吧!

而他的風流債肯定欠得不少,否則,又豈會如此難受?

這是一間頗有名氣的私人俱樂部,里頭的裝潢走的是高格調路線,上這兒吃頓飯,沒有個一、兩萬塊是不可能的。

今天和客戶約的是吃法國菜的香榭廳,紀遠本身雖然不怎麼喜歡生冷的法國菜,但這兒的情調營造的還不錯,播放著輕柔柔的法國香頌,餐廳中間還有個小小的舞池,有興趣的客人可以徑自到舞池中間隨音樂擺動自己的身軀,偶爾有些情侶,則是借著浪漫的樂聲,親昵的跳支貼面舞。

總之,這里的氣氛非常浪漫,偏偏他卻是來談最不浪漫的公事,要是能跟縴縴來,那該有多好?唉!又是縴縴……

遠遠跟早到的客戶揮手打了招呼,紀遠逼自己擠出笑容,暫時將縴縴丟到太平洋去。

一頓飯下來,客戶果然吃得心情大好,合約爽快簽了不說,還有心情跟他東拉西扯起來。

「這里的音樂真不賴,你瞧,舞池里有好幾對情侶在跳舞,燈光美、氣氛佳,連我都想找個美人浪漫一下!」

「若不是這里真的好,我怎麼敢帶羅總過來這兒用餐?」心不在焉地敷衍幾句應酬話,紀遠實在沒那楦??賴睦夏腥朔窒硎裁蠢寺?那欏?br>「喂,你看看,舞池里有個妞穿得好正點,黑色的合身禮服背後的V叉直開到腰耶!」羅總邊說,邊用手比出夸張的弧度,一副要流口水的樣子。

男人湊在一起,除非真的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朋友,否則,好像除了女人就再也沒別的打屁題材。

看多了女人的紀遠對這個話題實在沒啥興趣,不過為了不掃興,仍然敷衍地將眼神移向他手指的方向,嘴里隨便跟著評論幾句,「哦,是那個頭發整個挽在頭頂,露出整截脖子的女人嗎?雖然身材瘦了點,不過身材比例倒是還不錯。」

越講越不對勁,那個女人的背影,怎麼好像有點面熟?

紀遠眯細了眼,身體越來越向前傾,「上圍還蠻豐滿的,腿也很修長……」

「是啊,不過,跟她一起跳舞那個男的真夠不要臉的,又丑又色,你有沒有看見,那只咸豬手還一直在她的腰跟臀部上模來模去?」

等等!紀遠的胸口一窒,交疊的雙手折地喀啦喀啦響,一股氣忽地從月復部直竄而上,氣得他想翻桌子。

還說那個女人的背影很熟,瞧那個女人的側臉,不正是他的縴縴嗎?

媽的!他發誓他一定要剁掉那個豬頭的雙手,他竟敢在縴縴身上亂模,八成是活得不耐煩了!「喂,喂,紀總裁!還看哪?音樂都結束了,小心長針眼哦!」姓羅得瞧他看得目不轉楮,不知情的他還將紀遠取笑了一番。

眼見他守到死都守不到的縴縴終于在他的視線內出現,而且還跟別的男人一起,他能放過她嗎?

看她好像正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紀遠也匆匆推開椅子,「羅總,不好意思,我去上個洗手間?quot;然後便三步並兩步地追了上去。

就在縴縴推門走進女廁的瞬間,紀遠一個箭步向前捂住縴縴的嘴,拖著她一起進了豪華寬敞的廁所隔間,挑了間沒人的進去、上鎖,惹來毫無防備的她一陣驚呼與掙扎。

在看清楚來人是他之後,她漲紅的小臉隨即換上一臉冰霜。」你要干嗎?「嚇死人,她還以為是哪來的登徒子。」說清楚,那個男人是誰?「紀遠俯首逼視她,憤怒的眼神像是隨時會噴出火花似的。

為了怕惹來別人的注意,縴縴不得已只好壓低聲音,」現在的你已經沒有資格質問我了,我拜托你,這里是公共場合,你不要當成你家那麼霸道行不行?quot;

「只要有必要,我隨時可以把這里買下來。」

「你不必拿錢來壓我,我所認識的紀遠,不會像你一樣開口閉口談錢,更不會像你這樣無賴,換句話說,我並不認識你,請你放我離開好嗎?否則……我要叫嘍!」

「你敢就試試看!」

紀遠的理智簡直要被嫉妒給淹沒了,她是他的女人,怎麼可以在未經他的同意下,讓別的男人模來模去!士可殺不可辱,他今天非弄清楚不可,否則,寧可搞得人盡皆知,也不放她出去!

「你……」縴縴氣歸氣,對于他蠻牛一樣的反應,心底卻有股說不上來的騷動,但她對自己發誓,絕對不能因為一時心軟,而對這個背叛她的男人做出任何妥協。

「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那個男人……」雖然再三告誡自己,但不知怎麼的,面對氣勢強悍的他,縴縴就是不由得心虛起來,「那個男人……」

「快說!他究竟是誰?我們分開才一個多星期,你就有新歡了,難怪半點都不希罕我了!」

「你敢說我?」縴縴簡直不敢相信他的不講理,「你自己咧?我們連分手都還沒談清楚,你就讓我看見一連串的精彩好戲!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那些女人算哪根蔥?我只是拿她們來氣你而已,又沒有真的跟他們怎麼樣!」紀遠自覺問心無愧,口氣就特別理直氣壯。

話說求婚當晚他走出夜風大門,跟葉玲說清楚兩人是不可能的之後,他便丟下葉玲自己回家去了,當時他滿肚子的火,哪還有心情跟葉玲亂搞啊?

「事實上,自從我跟你在一起之後,除了你,我就再也沒有別的女人!」紀遠進一步解釋。

「騙人!」縴縴想也不想就直接反駁他,「姑且不論別的,那我在你辦公室看見的那個女人呢?我明明看見你吻她,你還敢抵賴?」

「那個女人……」說到這件事,紀遠也知道自己理虧,但他敢發誓他所說的全是真話,絕無虛假,「當時我會吻她,只是想確定自己對別的女人到底有沒有感覺而已,天知道當你拒絕我的求婚,我真的氣瘋了!我不斷告訴自己,對我投懷送抱的女人何其啵?也 灰歡 且?悴豢桑? ??率等粗ゲ魑葉閱歉讎?說奈峭耆?話旆ㄓ腥魏畏從Γ?quot;」你當我白痴,隨便找個理由就想安撫我?「話雖如此,縴縴卻感覺到自己結凍的心正在融化。」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說的全是實話,倒是你,是不是應該先解釋清楚那個男人的身份?「」沒什麼好解釋的,我跟我的追求者出來吃頓飯、跳個舞,犯法啊?「

雖然那個她用來解悶的男人的確很無趣,兩手在跳舞時老是不安分地偷模她,早在見到紀遠之前,她就決定自己絕對不會接受那個男人的第二次邀約。

但,她能在紀遠面前承認示弱嗎?」是沒犯法--但,我、不、準!「他逼近她,霸道地宣示。

眼里看的是他,呼吸到的也全是他的味道,縴縴頭都要昏了,」你……「恰巧有人推門進洗手間,縴縴更是緊張地直冒冷汗。」你少無理取鬧了。「

一只大掌蠻橫地撫上縴縴的翹臀,使勁將她嬌軟的身軀貼向他,紀遠語帶威脅地道︰」如果再讓我看到那個男人的任何一只手指頭敢再踫你一根寒毛,你信不信,我會一根、一根剁了他的手?「

兩人過于親密的接觸讓縴縴呼吸急促,粉頰緋紅。

她還在掙扎,」你!憑什麼?「

他跟之前一樣性感的唇角微微掀起,」就憑……我是你這輩子唯一的男人!「」你不講理……「

推不開他火熱的胸膛,他的吻已密密實實落在她唇上,讓縴縴開不了口,連腦袋也糊成一團。

紀遠濕熱的紅唇貼在她耳邊低聲呢喃,」縴縴,我愛你……我承認一切都是我的錯……原諒我,好嗎?「」可是,那些女人……「」我發誓從今天起,我紀遠不會再踫別的女人,即使是賭氣也不行。「」我怎知你會不會騙我?「」如果騙你,就罰我生生世世成為你的奴隸,為你做牛做馬!「

天底下還有比此更動听的情話嗎?

縴縴徹底投降,不想再跟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渴望抗戰了。

她主動送上她的紅唇?quot;看在你誠心悔改的份上,就給你一次機會吧!」

重新將縴縴擁入懷中,紀遠仿佛空了一塊的心終于篤定,他知道這輩子,自己再也不會輕易放開她了。

莊嚴的白色教堂里,一場世紀婚禮正要舉行。

紅毯兩側布滿了粉紅與粉紫的香檳玫瑰,將會場襯托得美侖美奐。

隨著結婚進行曲響起,出現在紅毯另一端的新娘是如此嬌美可人。

然而,沒人發現她正懷著一顆極度忐忑不安的心,踏著猶疑的步伐緩緩向前。

透過白紗,縴縴看見不遠處站在紅毯盡頭深情對她微笑的紀遠,心髒卻又是一陣瑟縮。

這一切,美好地不切實際!

今天,她終于要嫁給這個心愛的男人了,但,昨晚,她做了個情境極度真實的噩夢,夢見一個女人大搖大擺地闖進她的婚禮,在眾自睽睽下對紀遠獻上熱吻……

她早上跟媽媽提起這個夢境,媽媽笑著安慰她說,一定是因為先前不好的經驗在她腦海里留下太深刻的印象,生怕自己的幸福又被破壞,她才會作這種無厘頭的夢,叫她要相信自己的選擇,不要太緊張。

可是,人家說做夢這回事,好事不靈,壞事偏偏準得要命,她該不會那麼倒楣,等會婚禮上又出現哪個拍婚的女人吧?

終于,在忐忑不安中,縴縴仍在眾人祝福的目光下,走至紀遠身旁,一同听完神父的證婚,也終于捱至婚禮結束,她總算可以解除她的神經貿,可以放下一顆心。

然而,就在紀遠幾乎要吻住她的唇瓣瞬間,教堂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短發女孩急急忙忙地沖向新人。

縴縴的胸口猛然一窒,背著陽光讓她看不清楚來人的面孔,但她很清楚,對方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

難道,她的噩夢真的要成真了嗎?

「哎喲,縴縴、大哥,對不起對不起啦,該死!我這個做伴娘的居然遲到了,都怪我昨晚太興奮又太緊張,根本沒睡……」

哦,原來是紀薔。

她滑稽又率真的模樣惹來觀禮客人一陣大笑,縴縴懸在半空中的心,也終于安全落了地。

挽著身旁高大英挺的紀遠,這次,她真的很確定--她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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