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還在當初停的地方,但流星不僅蕭雨為什麼會把車丟在這里不用,出租車好貴喲。
「上次為什麼不開回去,還麻煩伍叔呢?」
蕭雨低頭在手中某種機器上猛按著什麼,「因為車子里放了有關妳的線索,他們並不知道我的存在,但卻會查妳的來路。我就留了一些亂編的文件,足夠讓他們查得團團轉,卻搞不清妳究竟是何方神聖。不這樣,他們很可能真會查到流爺那里去。」
哇,他能未卜先知?居然算準了那個姓尤的會找上車來。「那這次可以開回去了吧?」
「檢查了沒被那些人動手腳就行。」
「動什麼手腳?竊听器?追蹤器?」
他抬起頭來,平靜地瞟她一眼。「炸彈。」
殺人啊!她跳得老高,「什……什麼鬼?查他幾個數字也犯得著要把人大卸八塊?太夸張了吧?!」
他明亮的雙眸凝成一道威光,「小不點,不能看輕了這群人,他們比地痞流氓還糟,普通的壞蛋不會把死亡當游戲的,這些人卻玩得起。」
她哼了一聲。「要玩老娘奉陪啊!」不禁要玩興大起,炸彈耶!好久沒踫了,說不定這次可以玩到!
「妳玩不起的。」
「誰玩不起了?你以為我怕啊?」她用力瞪回那雙亮眼。「面對那種人就要比他們膽子還大,有什麼玩不起的?!」
「妳要顧及妳的伴,所以玩不起。」
啊?她一下子漏了氣,扁了嘴。有了伴就不能亂來了,真……真倒霉!
但是又有一種甜甜的滋味,好象第一次養了寵物的那種感覺。原來有人要她照顧啊,滿新鮮的。
母性大起,她故意模模他的頭,換來一個霸道的瞪視。
「听到了嗎?以後不準冒不必要的險、不準單獨行動、不準……」
「要死了!什麼都不準,我『一星保全』還干不干得下去啊?」
「不叫『一星』了。以後,就改名『流星雨』。」
流星……雨?
心里忽然像是起了風、下了雨。雨啊,忽然喜歡起這個字眼了。
「那誰是老板?」她瞇起眼。
「當然是妳了。」
哎呀,好乖的伴,再模他的頭,差點被咬。
「那你呢?」
「我是老老板。」他揚起嘴角。
「你……」好啊!耙佔她便宜,不模頭了,敲下去--
「噓!」
圍牆內忽然傳出隱隱的談話聲,蕭雨拉著她往車後伏低身子,話聲似乎又漸行漸遠,很快消失了。天色已相當暗,過路的車行也少了,尤其他倆一身的黑,就算是偶爾掃過的車燈也不容易讓他們曝光。
「我們要翻牆進去?」她低聲問。
「嗯。」
他輕輕松松地握著她的腰舉過肩頭,像捧只小貓一樣,如同上次,她先用卷起的牛仔外套墊在圍牆頂端嵌入水泥的玻璃碎片上,才小心攀著輕巧地翻過牆。真不知瓖這些碎玻璃有什麼用!以為闖空門的都是笨蛋嗎?
她才落地,他也跟著落在身旁。喝!這麼大塊頭,發出的聲音竟比她還小。自己武術好說也是爺爺正傳,怎麼會差他呢?一定是警察學校教了什麼怪招!
潛進了漆黑一片的宅第,只有二樓有燈,傳來談笑和歌聲,像是殺豬一樣難听,真對不起那台伴唱機。真好,他們如果在喝酒更好,男人就是有兩個時機最弱,一是動情時,二就是醺醺然時。
但他們是該再多等一些時候,還是趁現在溜進姓尤的臥室?
「照計畫嗎?」她扯了扯那個「伴」的袖子。
「嗯。」
死人,又在惜言如金了。她忽然起了個頑皮的念頭,扯緊他的袖子就壓上去,迅如風地伸舌舌忝了他的下唇。
嘶地一聲,他猛吸一口氣。
哇啊,成功了!她壓低鈴一般的笑聲,把頭埋在他胸前。從來不知道有這種快樂--逗弄情人,好爽,好……幸福的感覺喔!
「小不點。」在警告了。
「人家忍不住嘛。」她偷笑地回答。
看不見他,也感覺得到他在無奈地苦笑。活該!是他要她這個伴的,這下後悔也來不及了吧?
「好了,我先去,找到了回到車邊會合,有狀況會給你暗號。」她說。他們昨晚紙上操兵好幾次,應該沒問題的。
蕭雨點點頭,她正要轉身,卻被他拉住了。
「干嘛?還有什……」
哇啊,馬上被扳回一城了!她的嘴被整個佔住,說輕很輕,說深又很深的……他才不像她點到為止,一開始了就要吻到底,唇陷入她雙唇之間,舌滑過她齒下超級敏感的地方……
總有一天,會被他教成接吻高手!
他先抬起頭的,因為她早就黏住他,根本放不開。
「好恐怖!」她打了個顫。
「恐怖?」他疑惑地蹙起濃眉,兩道眉毛變成一道。他的呼吸有點亂,她可是早就沒氣了。
「好象一吻就會有感覺,想要整套一起來。好恐怖!」
他輕笑,酒窩深得不見底,額頭輕靠上她的,「小不點,小不點……就是妳這樣熱情不懂得做作的個性,讓我著迷。」
喝!蕭雨也懂得甜言蜜語啦?還著迷耶!她的臉開始熱呼呼的。
「該……該走了吧?」她問。
「嗯。」
一直到只身閃上二樓了,頰上的熱度仍未消退。
蕭雨,蕭雨,蕭雨……
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越來越少去轉腦筋想案子,而是在想那一百零一個名字?這輩子加起來還沒有花這麼多的時間去想過「男人」,現在搞不好是在「補救」,一想就沒完沒了。
拌聲一直沒有停過,她數著經過的房間,靠著牆邊的陰影快速前進。
第五間,姓尤的臥室應該就是這里了!蕭雨會去辦公室,看看帳目是否被更新過,而她負責在姓尤的臥室里搜索一番,說不定會中獎。
她拿出鋼筆型手電筒,光面小強度可不小,壓低了只對準門。唔,果然上鎖了。她模出腰間一串長長短短的金屬物事,熟練地開起鎖來。
一點也不難,這種臥室常用的鎖根本不及格。她閃進門內,把門重新鎖上了。如果姓尤的忽然跑回來,至少可以擋他幾秒鐘,不會讓他立刻起疑。
她眼楮瞟了瞟窗戶,才二樓,跳樓相當保險,退路無虞。用手電筒快速掃視室內一圈,兩個衣櫃、一張書桌、床和床頭櫃,要搜的地方不會太多,就五分鐘吧。
小小的身影快速在室內移動,熟練又輕巧,多年經驗才練就的身手,戴上手套、口中餃著手電筒,移動物品之前先記住了原先的位置,搜索過後又準確無誤地排列回去。就算是當過警察的蕭雨來看,也不能不佩服那種職業竊賊才具備的手法。
只除了她含著手電筒的嘴巴,正模糊不清地咒罵--
「……姓尤的專看這種雜志,是沒女人要他還是怎地?還不是普通的耶,好變態!」真想把手中這一疊狠狠丟到地上去踩,雖然忍不住偷瞄了幾眼,但真的變態啊,全是把女人吊起來、綁成花豬一樣,還……還用鞭子……惡心到受不了了!
她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火大,想把這個姓尤的好好教訓一番,打死算了!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但真是氣極了,氣得手都發起抖來。
姓流的,別失了神!她及時喝止自己想撕碎雜志的沖動,差一點……就做出傻事了。
抖著手把雜志放回去,按住那份突發的嚇人怒火,定神移向下一個抽屜。
沒有,什麼都沒有。姓尤的究竟把帳本藏在哪里?或者沒有印出,是存在磁盤片?那磁盤片又藏在哪里呢?
她閃出臥室,重新鎖上門,思考下一步。蕭雨說他辦公室搜完,不管有沒有都要回車邊再議。他搜到了嗎?
不行,雖然很想再去搜其它房間,但蕭雨交代的,一切按計畫來,不要自己任意行動……是啦,就是他那一堆「不準」中的一個!
算了、算了,誰教自己多了一個什麼「伴」?只好認命地乖乖會合去。
悄身快步下了樓,遠離那些談笑歌聲,往另一頭的邊門去。
走過一條長長的廊,忽然看見一道樓梯通往地下。地下室?上次來根本沒注意到,是用來停車還是儲藏用的呢?
沒關系,她搜臥室沒用去幾分鐘,中途繞道一下應該還有時間。念頭一定就飛快下樓,一邊把手電筒掏出來打開。
地下室一片漆黑,潮濕的悶味有夠難聞,除了一些箱子以外,手電筒什麼都沒有照出來。
姓尤的不太可能會把什麼磁盤片藏在這種地方……
正忖度著轉身要爬回一樓,忽然那片黑暗的尾端傳來了一個悶聲。
奇怪!太奇怪!不像是老鼠蟑螂之類的,因為听起來有點……可怕!像是很痛苦的叫聲……
她心中警鈴大起,自動低子關上手電筒,疾速向聲音來源的方向模索而去。
到了底她發現一道密不透風的門,居然連門下的縫都沒有!用橡皮之類的加了一層,什麼光都透不出來,但門的另一端的確有聲音,而且……是女人!
「啊……啊……」嘶啞的哭聲,一下子讓人通體生寒。
門上了鎖,她心狂跳,惡兆般的感覺叫自己轉身逃開,是一種熟悉的惡兆……每次作惡夢時都夢到的……
但她仍逼著自己用工具開了鎖,說什麼也不讓自己退縮。
她一拉開門,光線立刻涌入,眼前的景象讓人大驚。
是尤千驥,他正背對著房門,手上拿著一條皮帶,持著尾端,倒提著扣環,只有小燈的昏黃室中什麼也看不太清楚,只見一個雙手被綁的女人,面對著牆,手舉過頭,雙手竟是被綁在牆上的一根粗大的釘子上!腳雖觸著地面,卻是微彎著站不住,衣服完好,但不斷嗚咽著,啞了聲……
他是……準備抽打那個女人!
流星眼前起了一片紅霧,心跳像重錘硬敲著,劇烈地疼。就像那一年,那一夜……她怎麼也不願想起,寧可睡死了也不要夢見,一夢見就會濕著眼抓破了掌心醒來的……
不要再來一次了!不要!說什麼也不要……現實比夢境更可怕,自己卻像是墜入夢中,腳生根了,目在眩,吸不進任何空氣。
「住……住手……」她瘖啞的聲音,連自己都听不太清楚。
尤千驥猛然轉身,退開那低泣的女人,昏黃的燈下,那張臉是野蠻的猙獰,野獸正玩弄著獵物的表情。
但轉瞬間,那表情馬上變成看到新獵物的興奮。
「原來妳自己又送上門來了!」
那種低低的笑,讓人毛骨悚然,她退了一步,但馬上又前進兩大步,不知為什麼,怒火熊熊襲來,恐懼倒不見了。
「你混帳,尤千驥!你簡直不是人!」流星氣得渾身發抖,一剎那間,好想殺了眼前這個男人!他還配做人嗎?上次交手,他正眼也沒瞧她一眼,原來人前的他是一個樣,人後的他又是一個樣,專門把女人鎖在地下室里折磨的。
「過來,別想跑。」他往她近了一步。
她眼都氣紅了,沖過去飛腿便踢,尤千驥沒有料到她竟會動手,被著著實實往後踢退了好幾步,倒在床上。
「干!」他跳起來,一拳往流星面上擊去,立即被她擋開了,他下月復反而被狠劈一掌,痛叫一聲。
看不清他、看不清四周,渾身在抖,是怒火……也是以為又掉入夢魘的……恐懼!
不!不!什麼都可以是,就是不能承認恐懼!她躍上前去,又把他撂倒在地。
「住手!」他砰地半躺在地,嘴角已滲出血來,高高舉起的,是槍!「原來妳會武術,但那有什麼屁用?子彈快得多了!妳給我後退!」
她不甘心,手心緊握得都痛了,退了一步。有那麼一瞬,她差點什麼都不顧,就要飛身過去,同歸于盡算了!全身血在竄,好象隨時會噴爆出來,從不知……自己會激動到這種程度,過去又與現在混合,清清楚楚就在眼前--
「……你……你瘋狗!你放手……」
炳哈的猙獰笑聲,不像人的。
「妳再叫啊!外頭鞭炮響得很,妳盡量叫吧!老子今天是算準了,整個屋子沒半個人,看妳要叫誰!」
「……啊!不要……」
刺耳的衣物破裂聲戛然而止,踫撞聲接著響起,是一堆東西被飛掃落地。
「妳想跑?這樣……看妳還跑不跑得掉!」
「救命……救……」
淒厲的哭叫聲嘶啞了,混合著狂笑聲,無比的詭異。
「砰!」
門被撞開,小小的身影飛進去,「你給我放手!」
男人狠狠抓起身下女人的頭發,又換來一聲痛叫。
「妳這個小表,滾出去!不然我會給妳好看!」
「叫你放手!」小女孩撲過去就死命抓向男人猥瑣可怖的臉。
「小賤人!」
一個巨拳直中右頰,小女孩痛呼一聲往後踉蹌幾步,硬是站定了腳步。
「……救……救救我……」衣不蔽體的女人被綁得肌肉凸出繩索,臉上身上都是掌摑重擊的傷痕,哭得滿臉濕糊,血從好幾處傷口滴出來。
「干!」小女孩粗魯地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液,「我跟你拚了!」
撲過去又咬又抓,單薄的身子倒有不小的力道,男人痛吼出聲,狠命重擊,將小女孩打撞到牆上,發出重響。
趁他雙手松開,女人連滾帶爬從地上起身,蹣跚往門口逃去,雙手被綁在身後無法平衡,在門口跌倒。
「賤人!傍我回來!」男人追到門口,又被身後撲上來的小身子硬生生扯住,男人怒吼著用力旋身,女孩被摔在地上,大腳跟著如野獸般殘酷地朝女孩踢去。
整個房間黑暗了,世界壓下來,不能呼吸……不能……
眼前又黑了,不想再來一次……但不能怕、不能怕!死也要阻止這個禽獸!她能的,這次她一定可以辦到!現在她已經不是弱小的孩子,更不怕了……
但他有槍!
他臉上詭譎的笑被血濡濕了,原本英俊世故的面容此時扭曲成邪惡,從容地爬起身來,抖了抖絲質的衣褲。
「怎麼,施不出身手了?」他隨意地揮了揮槍,「既然敢回來送死,這樣就怕了嗎?」
心在狂跳,被激流沖刷,已經分不清是恐懼還是憤怒,她全心只有一個念頭︰絕不讓他再踫那女人一根寒毛!
尤千驥向她跨前了一步,有了槍就有恃無恐,「妳到底是什麼人?條子嗎?」他冷聲問。
她死瞪著他,硬是不後退,不去看那把槍,只注意他的行動。她必須一擊成功才行!賭上了自己沒關系,但她若失手的話,那女人仍然逃不掉……
「是又怎樣?我已經呼叫後援,你等著瞧吧!」她咬牙說。
「省省吧!」他嗤之以鼻,「妳死在這里也沒有人會發現,槍是滅了音的,而門一鎖,誰還會模到這里來?」
懊死!他不信。但她不能抬出蕭雨……胡謅有一群人馬是一回事,卻絕不能也把蕭雨拖入險境!
蕭雨,蕭雨……
不能去想,現在只能靠自己!
她後退了好幾步到牆邊,拚命壓下想要撲上前去的沖動。
「要走了啊?妳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里來的,不是嗎?」他問。
真是天性殘酷的男人,把玩著獵物,像在玩游戲一樣,就愛看人受折磨。她最恨這種男人!恨不得狠狠抓破那張邪笑的臉!
尤千驥猶自嘿嘿地冷笑,顯然自得極了,又向前一步,「也許把妳也綁來陪著玩玩也好……」
惡心!惡心得要死!連听在耳里都讓人想吐。她再不主動出擊,一定會被攻破心房,失去控制的。
「你……別殺我!」她拚了全力才擠出膽怯的求情話,想要掩住滿心的殺氣,讓他松懈心防。
「這樣就怕了,還自稱是警察?」尤千驥笑得讓人心血翻涌。
「我……」她往門口踉蹌地快速退去。
「別想跑!」尤千驥搶身而近。
就是現在!
她旋身以所有力道踢向他手中的槍,骨頭碎裂的聲音伴著痛號,「啊啊……」槍以弧線劃過空中,喀地落地,沒有走火。
「去死吧!」她右腳方落,怒吼著又將左腿飛踢出去,狠狠踢歪了他的下顎,這次隨著悶哼,重重的人體砰然落地。
她喘息著跪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不能……呼吸!怎麼搞的?好昏!好窒!她緊抓著胸整個人伏倒,全身的血液在疾竄。
「……深呼吸!」
忽然被人騰空抱起,她驚喘著就要用掌重擊--
「是我!」抱住她的有力身子一側,避開了她的力道。
她張開脹熟疼痛的雙眼,在上方浮動的是一張臉,似曾相識的……
當年,那一夜,在滿身的傷和血中醒來,也是這張臉……不,那時看到的是個少年……但相同的,是那張臉上赤果果的情緒……不同于他面對一切總是胸有成竹的自信。
不記得了……許多記憶都模模糊糊的,全是夢魘。但她記得那雙灼燒又苦苦自持的眼楮……是的,就是這雙眼楮!
「我……沒事,太……太激動了一點點,喘不過氣來而已,沒有被他踫到。」她忽然僵直身子,「那個女人……」
「還在這里,她被嚇到了,等妳喘過氣來我再去松綁。」他沙啞的聲音幾乎听不太清楚。
她努力深呼吸了好幾次,推推他,「去!去松綁!我沒事了。」
靶覺抱著自己的大手更緊了些,半晌,終于放開了。他小心放她靠牆坐著,才大步走向軟在地上嗚咽的女人。
她搖搖晃晃地起身,奮力也走了過去。
「別怕。」她一心想安慰那個女人。「那個下三濫再也不能傷妳了,我會把他五花大綁地送警……」
一口血氣又翻涌上來,听到蕭雨詛咒,大手又來扶住。
「我很好!」不知怎地,她忽然推開他的手。她不想被踫……
又是一聲嚇人的詛咒,但蕭雨沒再踫她,過去松開那女人。
「要把尤千驥不聲不響地弄出去,太難了,而且不出兩小時,一定有人注意到他失蹤。」蕭雨低聲道,刻意放輕口氣,隨手掏出手機,「只能讓警方來收拾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什麼都先別去想,眼前的情況要緊!不能就把他鎖在這兒就了事,太便宜他了!而且,難保他明晚不會又去綁了別的女人。
「妳……能上警局一趟嗎?」她輕聲問那仍在顫抖的女人。
女人披散著亂發,眼中流露出無助的恐懼,讓流星的心又絞痛起來。
「蕭雨?」流星不知道自己的眼中也有無助,只見到蕭雨看著她的眼中有疼痛的關注。
「我有朋友可以幫她,別擔心。」他瘖啞地回答。
流星垂下眼,避開他的眼神,受不住!一時之間,只想獨處……
好累、好累。為什麼又見到女人被傷?她痛恨見到這樣的事!她伸出手輕握住那女人血跡斑斑的手,不在意血漬,只想給對方少許溫暖。
「我會陪妳去,好不好?」她對女人說。
靶覺出蕭雨想開口說什麼,但又忍住了。他快速而有效率地對著手機下達一連串指示,然後將原本綁女人的繩索用力捆起尤千驥,最後拾起落在地上的那把槍插入後腰。
「小姐,妳還能走吧?」
那女人鎮靜些了,止住哭泣,在兩人的攙扶下快速離開地下室。蕭雨引導兩人由不同的路線出去,繞了好大一圈才回到車邊。
「車子沒問題了。」蕭雨比了進去的手勢,眼神仍緊緊盯著流星。
她默默地進了車,沒去看他,也沒響應,只是轉向那女人。
「妳……叫什麼名字?」
「小欣。」低低的回答,那雙眼中仍有驚惶,教人心碎。
「妳怎麼會到這里來呢?」
「我……我們是來伴唱的……」小欣哭音又起了,花了好些氣力才忍住。
「妳們一共幾個人?」流星的聲音抽緊。
「四個……唱到一半,尤總要我陪他到花園醒醒酒,我就……但他卻把我帶到地下室去……起先我有些醉沒看清楚,後來……後來就來不及了……」
流星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殺他千刀萬刀的男人!
蕭雨從後照鏡中看著她,那雙銳不可當的視線要她回視他,她沒有。
「妳就這樣告訴警察,沒關系。妳說不出來的……我來說。」她再安慰小欣。
罷開地下室門所目睹的那一幕,怕是又忘不掉了!一次又一次會在夢中回來,糾纏她、驚醒她。這些晚上抱著她入睡,蕭雨從未說過她睡品如何,也許她沒有再作惡夢了。
不,不去想那些!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