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翠的白樺樹,伴著氣溫的低冷,和偶爾一陣鳥群飛過灰茫茫的天空,似乎無心地襯托這冬景的寒色,杜芯宜握著方向盤,心思卻飛到早晨接到的一通電話……
「芯宜,我是鄭靖祥,你的老編,還記得吧?」
「嗯,有什麼事?」
「什麼事?小姐,你什麼時候才要回覆啊?」
「……」
「喂,有沒有在听我講?楚昊的消息呢?都快五個月了,怎麼都沒有消息啊?
五個月了?她住在他家已經五個月了?期限到了,老編已經在催稿……
「老編,星期三我會回公司,再給你我這幾個月來的查訪資料。」
「真的?不要食言哪,不然你真的給我卷鋪蓋走路。」
「知道了。」
話筒那頭傳來一片靜默。
「還有什麼事?」鄭靖祥似乎是欲言又止。
「芯宜,你……跟他同居的新聞,我們報社也有大幅報導……不過,我們盡量描寫得很淡,我相信你應該有看到吧,你不會怪我吧?」
敝?怎麼會怪呢?可是完全是她自己願意的,也沒有理由叫追緋聞的報紙不要發吧!唉,福禍自招……她嘴角勉強地牽起一抹笑容。
「呵……怎麼會呢?如果‘日新時報’倒了,那我以後不就成了無業游民?老編,你不必擔心,我沒事的。」
「這樣,那最好了,你星期三一定要來公司啊!」
話筒那頭傳來嘟嘟嘟的斷線聲。
她將車停好,開門下車,步入墓園。
「相思園。」她站在幾乎和她一樣高的白色大理石前,模著石頭上凹凸不平刻著的三個字,就是這個墓園的名字吧?
修剪整齊的樹木草葉上,還沾有早晨未滴落的露水,這山丘上的低冷,令人完全感受不到溫暖的冬陽。她看著草叢里一朵粉紅色蘭花,就像她對他的感情世界,剛一成熟,即邁入凋謝。
想起鄭靖祥催稿的電話,她在楚昊家已然五個月,是該離開的時候了……盡避她心中對他仍有不可抹滅的情愫,盡避過去相處的打打鬧鬧情景是那樣地歡樂難忘,然而他對紀艾晴的痴心情意卻徹底讓她心冷。她明知自己是這樣的微不足道,卻仍願意奉獻身心……
她踱步深思著,這一切的糾葛是該結束了,明天她就要回公司,她在楚昊的生命里就再也不會出現了……
「咦?」她止步不前,怎麼有個女人站在紀艾晴的墓前?
她走近女人身旁,不禮貌地打量著這個陌生女人。她戴著黑色墨鏡,長發披散在肩,穿著深藍色的棉質連身長裙,站在石碑前,不發一語。
杜芯宜看到石碑上擺著一束紫色郁金香。
「你認識紀艾晴?」怎麼跟楚昊一模一樣,都放著這種花呢?她忍不住懷疑地開口說道。
女人看了她一眼,依舊沉默著,黑色的墨鏡完整地藏住她的表情,杜芯宜無法猜測她的心理,她只好試著問︰「小姐,我沒看過你。」
女人肩頭微微一顫,抹著淡紅的雙唇微微一上揚,如此舉動,杜芯宜心底就更加懷疑了。她到底是誰?怎麼會站在紀艾晴的墓前?竟然和楚昊一樣擺著紫色郁金香?除非她是……
「你是楚昊的朋友?」她應該跟楚昊很熟吧?
女人依舊不答腔,她看著杜芯宜,伸手摘下墨鏡。
「你?!」這女人清秀的五官好像在哪里看過?
杜芯宜看了一眼石碑。對,是紀艾晴!這女人像極了紀艾晴!
「你……這墓……」可是,不對!紀艾晴早就車禍死了,怎會出現在這里呢?
莊曙君看著杜芯宜驚疑不定的神情,其實她也嚇了一跳。莫非這突然出現的女人也認識楚昊跟紀艾晴?莊曙君腦海里重現征信社告訴她楚昊一切的一幕……
莊曙君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楚昊的照片,一張一張地翻著,高瘦的男人則是坐在她對面,像是念著課本似地,機械式地介紹著他。
「楚昊,身高一百八十二公分,體重七十一公斤……」照片里的他穿著黑色燕尾服,剪裁合身,這是標準身材嘛!
「有一個哥哥,叫楚昱,他在一九九三年接掌其父楚朔鴻的事業。據調查,楚昊無心于企業界,並未接掌家族事業,反而全力沖剌于畫界,二十一歲時在意大利弗羅倫斯五年一度的世界畫家素描大賽中,拿到冠軍,聲名大噪,二十二歲回台灣,加入創設已逾二十年的全台畫家協會,從此在畫界平步青雲,累積資產無數……」原來楚昊是這麼厲害的角色。
「他自幼學習柔道,十七歲時拿到全國高中組男子柔道冠軍。除此之外,在瑞士讀大學時也曾拿過瑞士國大專杯游泳冠軍,連拿四屆……」此人是文武雙全。
「初戀是在十六歲時,對象是仁信高中女學生紀艾晴,紀艾晴死于車禍。之後楚昊大大小小緋聞不斷,最近更與‘日新時報’女記者杜芯宜同居,這些緋聞事件都曾轟動一時……」莊曙君皺了一下眉頭,楚昊現在正跟一個女人同居?她的計劃該不會因此受阻吧?
瘦高的男人繼續念著他的資料,她看著照片里的他,俊美瀟灑、多金多情,怪不得緋聞不斷,情海浮沉……
「小姐?」杜芯宜尋思良久,這個陌生女子跟楚昊或是紀艾晴必定有深切的關系,她非常敏感地想要知道她的一切。
莊曙君從回憶中驚醒,這個女人怎麼會到楚昊女友的墓前?似乎她也認識楚昊,難道她是……
「你是杜芯宜小姐吧?」莊曙君開始上下不停地打量著杜芯宜。長得是很清秀靈氣,紀艾晴也是這樣清秀的女子,楚昊跟她同居這麼久,有沒有可能會愛上她?
「你……怎麼知道?」杜芯宜驚懼地看著這名陌生神秘女子,這女子怎麼知道她是杜芯宜?她可是一點都不認識這女子呀!
「你現在是跟楚昊同居吧!」她臉上浮起一抹戒慎的神情。杜芯宜,就是跟楚昊同居的記者,如果楚昊真的愛上她,那這個女人就極有可能會破壞她的計劃。
「你到底是誰?」這個跟紀艾晴長得一模一樣的神秘女子,清楚地知道杜芯宜和楚昊的關系?她是不是早已調查過?她來紀艾晴的墓前恐怕不是單純的省思吧?
看著杜芯宜惶恐的神色,莊曙君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得意感。這個女人似乎什麼都不知道吧!這樣最好,她的計劃可不容許任何外力破壞。
她冷冷地瞪著杜芯宜,語帶深意地,字一字清楚說道︰「我不是紀艾晴,但從現在開始,我就是紀艾晴!」
杜芯宜听進她的話,卻不明白她的涵義,此時情緒七上八下,混亂極了。她突然有強烈的預感,不管她是誰,這個不懷好意的女子將會帶來一場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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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麼?」楚昊斜著背倚靠在門上,雙手交叉環抱著,看著她的奇怪舉動而不解地發問著。
杜芯宜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她轉頭看了一眼,並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繼續靜靜地整理她的衣服,一件件衣物放置在咖啡色的中型行李箱里。
楚昊看到她不理不睬,專心地收拾她的行李,剎那間明白了一切,難道她是要離開?
「不準你走!」他走近她的身旁,修長有力的手指輕易地抓住她忙碌不停的右手腕,像個孩子般霸道地命令著她。
「五個月到了,我們互不相欠,我必須離開。」她抬起頭來,一雙美目微含怒氣地瞪著他,他們之間的債務已經償清,他憑什麼留她下來?
看著她慍怒的眼神,他的心中也被激起莫名的情緒來,手抓得更緊了,他冷冷地說道︰「我不在乎欠不欠的問題,我就是不準你走!」
「放開我,我不想留在這里。」她掙扎著甩開他緊握的手,左手努力地去掰開他長而有力的手指。他怎麼這麼反常?他們之間本來就沒什麼,他何必強留她呢?
「為什麼?」他不顧她的奮力掙扎,順勢將她攬進懷里,抱緊她的身體。
杜芯宜愣了半晌,這家伙到底在干什麼?
她試著鑽出他溫暖的懷抱,一邊裝作淡淡地回答著。「沒有為什麼,你听不懂是不是?我們的契約五個月期限到了,我要走了,你干麼這樣奇怪?」
一句話打醒了楚昊。對啊,他怎麼這樣「奇怪」?他為什麼留她下來,他又憑什麼不準她走?
即使對自己的逾矩行為感到不解,楚昊仍是絲毫不放松地抱住杜芯宜,不知怎麼了,他就是喜歡抱著她的感覺,他俯下臉聞著她的發香。
「喂,楚昊,你講點兒道理好不好?快放開我,我待會兒還有事做啦!」她似乎尚未感覺到他正漸漸醞釀激情,還在試圖扭著身子,鑽出他雄厚的臂膀。
「我不要你走……」他抱著她嬌軟的身子,話一說完,雙唇立即吻住她柔軟的上唇。
「你,怎麼……」杜芯宜試著抗拒這出乎意料的吻,而楚昊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隨即蠻橫地含住她小巧的紅唇,兩片舌瓣激情交纏著,雙手熱情地挑逗著她的臀,他低吟一聲,將杜芯宜輕盈的身軀推倒在床,溫熱的唇滑落于她雪白的頸項之間,手指開始解開她衣服上的鈕扣。
她也被他高超的吻技激起女人的,一雙柔美撫模著他的肩和背,他用力扯去她的內衣,手指更火熱靈巧地摩搓著她裙下的,激起她的熱情,看著她嬌紅的臉正如痴如迷地呢喃,他卻猛然心頭一緊,立即煞住所有的動作……他俯在她身上,望著她激情的艷色,完全意亂情迷了,而杜芯宜隨即意識到自己衣衫不整,秀麗的臉更形嬌紅,楚昊看到這姿勢的誘惑,又忍不住想要低頭吻她的女敕唇,在快觸到的瞬間,腦中閃過那夜赤果果橫陳在他身下的景象,卻一瞬間將激情硬生生地煞住。
楚昊抖著雙手,替她拉攏了剛才被他急切扯開的衣服,他仍激情未褪,卻又要強忍佔有她的沖動,他痛苦而困難地說聲︰「對不起……」
杜芯宜本以為他要做進一步的動作,沒想到他卻突然大踩煞車,她不禁對自己剛才熱情的舉動感到羞慚,索性爬起來穿好衣服,拉好短裙,像是沒發生過般拍拍弄縐的被單,繼續整理起她的行李。
楚昊坐在床沿,看著她故作泰然的神情,心底卻莫名其妙地浮起一陣混亂。他到底在做什麼?上次的事都尚未給她一個交代,怎麼這次又……不是下定決心要好好補償她的嗎?他怎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
「我要走了,以後我們就是橋歸橋、路歸路,沒有任何關系。」杜芯宜合上行李箱,扳下鎖,面無表情地說著,對于他的道歉,似乎是充耳未聞。
看著她決絕離去的神情,他的心忽然揪緊起來。為什麼她非得離開不可呢?對于她的離開,楚昊莫名地感到心痛。
「不,你不要走,我、我要補償你!」楚昊情急地說出「補償」的念頭。他做了這麼多傷害她的事,他一定要好好補償她。
「‘補償’?補償我?你要補償我什麼?我們早已互不相欠,何來補償?」她依舊淡淡地說道,眼底卻閃過一絲落寞與孤寂。
「不管你怎麼想,請你說出一個在我能力範圍又不違背良心可以達成的願望,我會盡全力幫你達成的。」
「……」
楚昊其實看進了她眼底的落寞,她的一舉一動全在他投注目光範圍內,她無奈的神色著實讓他的心揪緊,他們的關系演變至此,他自己可是一點兒也不好過呀!
「我沒什麼願望,這五個月來,謝謝你的照顧。」杜芯宜吃力地拖著行李箱,一步步緩緩地走向門外,楚昊不忍地一把搶過她沉重的行李箱,跟在她身後。靜靜地拎著行李箱,這重量就像是他墜跌的心,不知怎麼,對于她的離去,他就是感到如此地難過。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到大門口,她終于轉過臉來,不自然地漾開一抹甜美的微笑,對著心事重重的他說道︰「謝謝你幫我提行李。」
他看著她清秀可人的面孔,五個月來的情感累積卻像是山洪爆發,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吶喊著︰你不要走,留下來,但是話到嘴邊,心底又閃過紀艾晴的影子,這句話活生生地吞回肚子里去了。
杜芯宜接過他手里的行李箱,滿臉笑意地說道︰「幫我叫輛計程車好不好?」
楚昊愣愣地說道︰「我送你!」
他隨即跑到停車場里,開出他的黑色敞篷車,忙亂的動作、忙亂的心情,他這麼希望杜芯宜留下,卻又開口說要送她走?楚昊啊楚昊,你是天字第一號大笨蛋!
他幫她將行李置放在後座,她坐在前座、他的身旁。車上放著一首又一首唱出曠男怨女心情的歌曲,正映出兩個人紊亂的心緒。
楚昊看似專心地開著車,實際上卻是愁緒滿懷。要不要留她?可是紀艾晴,上次他已經是背叛紀艾晴了,他竟是如此不忠的情人!怎麼留他?如果我再次開口挽留,她是不是就不會走了?可是我留下她就是背叛艾楮,不留她……就是背叛我自己。背叛我自己?
他心底為了這突然而至的念頭而深深震驚著!
「前面巷口左轉。」她面無表情地說著。
楚昊這時心緒真是亂到了極點。背叛我自己?不留她,就是背叛我自己?對,我不能背叛自己,我定要留下他,留下她!
杜芯宜渾然不知楚昊的心底是波濤洶涌,她偷偷瞄了他的側臉,依然是那樣俊昂挺秀,但是他的容貌俊俏又如何?他的溫柔體貼又如何?她要離開他了,這個男人再也不會想起她……
而楚昊則正在努力地想如何留下杜芯宜的方法。突然踩煞車好了,然後告訴她車子壞了,不能送她回家了……可是她不會搭計程車啊?那故意裝肚子痛好了,對她說我生病了,不能送他回家了……可是她會理我嗎?搞不好她只會冷冷地對我說。痛死好了!怎麼辦?都不行啊,有沒有辦法留下她?
「停車!」她突然叫道,他踩了煞車。
「就是這里,謝謝你送我一程。」她自動下車,拿起後座的行李箱。
楚昊也急忙下車,腦中飛快地轉著,想著現在他應該怎麼做?
「謝謝你……再見。」她走到他面前,向他告別。
怎麼辦?趕快搶過她的行李箱,不準她走……對,就這麼辦!楚昊想到這里,竟然真的一把搶過杜芯宜手中的行李箱,呆呆地站在她面前。
「喂!你干什麼?這里面都是女人的東西,你用不著的啦!」杜芯宜被他奇怪的舉動嚇住,連忙伸手去搶回來。
楚昊卻抓住她的手,注視著她清秀的臉,囁嚅說道︰「我希望……希望……」希望你不要走,希望你留下。
「希望什麼?啊,對了,我在房間梳妝抬上放了一瓶TEQUILA,VODKA太烈了,你不要常喝喔,TEQUILA比較淡,雖然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喝這種女人常喝的酒,不過,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好意,我是特別買來送你的。」
楚昊愣了一愣,滿月復的心事只得硬生生吞下,閃神間手中的行李馬上被杜芯宜搶走了,只見她綻開燦爛的笑容說道︰「再見。」
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只留下楚昊一個人站在車子旁。到最後關頭,他還是說不出口啊!這感覺好熟悉,就像是當年他悄然愛上艾晴時,想對她說出的表白,卻又苦于啞疾而未言,這一切,愛情的苦澀,怎麼又在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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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面指著十點,楚昊坐在沙發上睡著了。外面漆黑的夜,只有少許街燈尚在照明著,一輛黃色計程車停在他家門口。
「停車,就是這里。」莊曙君打開皮包,拿出車費給司機。
「小姐,你男朋友住在這里哦?這麼高級的地方,他一定很有錢吧?」司機一面找著零錢,一面隨口問著。
「有錢?是啊,他很有錢,也很有名。」莊曙君在鼻孔里哼了一聲,楚昊是有名有錢的人物,只可惜,他踫到她可要倒大霉了!她必定要好好的折磨他,搞得他身敗名裂。
她看著計程車漸漸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才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補了補妝,按下門鈴。
「鈴鈴鈴——」刺耳的門鈴聲吵醒了沉睡中的楚昊,他揉了揉疲憊的雙眼,看看牆上的掛鐘。
「十點多?這麼晚了,是誰來按門鈴?」他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走到庭園里開門。
「你好,抱歉這麼晚打擾你。」
楚昊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睡意全消,在心中的疑慮卻頓時起起伏伏,她……是她?她是艾晴?
「你……」他欲言又止,實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啊!這夜里,一個長相酷似紀艾晴的女人竟然來按他家門鈴?
她將他的愕然表情完全看在眼底,看到她的容顏,他的確是嚇了一跳,看來她的計謀已經成功了一半,她嫣然一笑說道︰「我先自我介紹,我叫莊曙君,透過畫家協會的介紹,而有機會認識你,並知道你住在這里。因為我很仰慕你的大名,又很想學畫素描,所以就冒昧地登門拜訪,希望你不要見怪,更希望你能夠指點我如何學素描。」
楚昊光是打量著莊曙君就來不及了,哪有時間去听她說些什麼呢?此時此刻,他的眼里全是紀艾晴的倩影,仿佛她從過去的記憶里走了出來,栩栩如生地站在他面前!
「請問小姐芳名?」他呆呆地問著她。
「呵呵,楚先生是怎麼了,我剛才不是說過了,我叫莊曙君。」
莊曙君,對,她叫莊曙君,她不是艾晴,也不可能是艾晴呀!楚昊可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不禮貌地盯著一位女子瞧著,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頭如飛瀑般烏黑亮麗、長至腰際的細發,襯托出小巧細致的鵝蛋臉,和雪白粉女敕的雙頰。最令他有熟悉感的是那對深邃卻漾著純真的眼眸,當你直視她雙眼深處,卻發現極容易被如水漾著的純真融解,如同謎般,激起人想要猜測的興致。
而莊曙君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謎,楚昊無法猜到閃爍在她眼中的答案。她美麗多情的外貌看起來是那麼地與艾晴相像,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楚昊意亂神迷了。
「楚先生,不請我進去坐呀?難道要我一直在這里罰站嗎?」她保持著美麗的微笑對著發呆的楚昊說。
「抱歉,莊小姐,請進。」他發覺自己的失態,馬上作出手勢趕緊邀請莊曙君進入。
他收拾了一下擺著一堆雜志、報紙、美術書籍的散亂桌面,打開冰箱倒出一杯柳橙汁放在她面前,微笑地說︰「莊小姐是想跟我學素描?」
莊曙君啜了一小口的果汁,點點頭說道︰「你不會嫌棄我吧?雖然我很笨,可是我會很努力學的。」
楚昊看著莊曙君眼里的純真,甚至帶有一點孩子般的傻氣,那股熟悉的感覺又涌至心窩。當初紀艾晴拿著第一張畫給他的時候,美麗的眼眸里不也是漾著這樣的純真氣息嗎?
「怎麼會呢?倒是怕莊小姐嫌棄我,我雖然會畫素描,但不見得就會教得好,如果我教不好的話,那只得先說聲抱歉了!」他客氣地說著,腦中卻有一絲絲的懷疑。現在是晚上十點多,哪里有人會選這麼晚的時間來說要學畫的?
「這麼說,你是肯教我嘍?那我就先謝謝你啦!學生拜見老師……」她作勢站起來對楚昊深深地鞠躬。
「小姐,別行此大禮……」他本能地去扶住她,不讓她真的如此彎下腰對他敬禮,莊曙君嬌滴滴的美顏緩緩抬起,楚昊有充分的時間一點一滴地將她的容貌看進心里,初戀情人的臉映進心底……
她是艾晴啊!這段刻骨銘心的初戀怎麼可能說忘就忘?更何況是初戀情人的容顏重現于眼前,怎麼會不讓這個曾為紀艾晴魂牽夢縈的專情男人,再度痴狂呢?
「楚先生?」她輕輕喚著楚昊。
楚昊就這樣直直地盯著莊曙君嬌美的臉瞧著。莊曙君見楚昊對自己的容顏竟然著迷至此,心中不禁微微一喜,她本來就長得像紀艾晴了,這幾天又特別在氣質上加了點兒工夫,說不定連紀艾晴本人都會對自己的翻版感到十分驚訝呢!
「楚先生?」她再一次喚著楚昊。
他終于有反應了,馬上垂下長長的睫毛,不自然地說著︰「什麼事?」
兩個人直愣愣地站在沙發前,楚昊早將先前的懷疑全拋諸腦後,這個酷似紀艾晴的女人,成功地勾起了他的回憶和對艾晴的情感。
「我……想……說……」莊曙君忸怩不安地說道。「今天這麼晚了,現在回去又不太方便,可以暫住你家嗎?」
楚昊一听,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留著一個陌生女人在家好嗎?他可以開車送她回去的呀!他看著莊曙君,這麼像艾晴,他左思右想之下,還是覺得讓她住一晚好了,有什麼關系呢?
「你就住在二樓的客房里吧,我先去幫你整理整理。」
楚昊說完就往樓上走去,莊曙君馬上沉下笑臉,開始打量著這偌大的屋子。
「只有他一個人住嗎?」從一進門到現在,她都沒有看到其他的人出現。「可是,不是跟杜芯宜同居嗎?」她想到那日在墓前踫到杜芯宜的一幕,心中不禁大感不解,征信社不是說楚昊正和杜芯宜同居?怎麼現在看起來只有他一個人住而已?
楚昊走下樓來,對著莊曙君說道︰「房間大致整理好了。」
「你……一個人住嗎?」
「怎麼會問這個問題?我當然是一個人住啊!」楚昊心中閃過杜芯宜的影子,他真是個不專情的男人,前幾天要留杜芯宜,現在倒是留莊曙君住下來了。
「請不要誤會哦,我是擔心今晚住這里,不知道是否會打擾到你的親友。」莊曙君誠懇地回答道。心里卻在反復猜測著,難道杜芯宜搬走了?這樣更好,沒有人會破壞她天衣無縫的計劃。楚昊,你是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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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里,她洗好澡,特別噴了足以香死螞蟻的CHANELNO?5香水,僅僅包著一件紫色浴巾,坐在化妝台前,努力地用口紅勾勒出性感的唇形。
「這是?」
化妝抬上擺著一瓶TEQUILA,還壓著一張紙條,幾行娟秀的字跡寫著︰
喝VODKA太傷身體了!
杜芯宜留
「杜芯宜?原來是她呀!」莊曙君環視了一下房間,這原來是杜芯宜住的房間啊?
「看來這瓶酒是要送給楚昊的吧?」
她腦中迅速地構思著計劃,從皮包里拿出一個黑色的塑膠瓶,將瓶里的液體一滴不剩地倒進酒里,她一面搖晃著酒瓶,讓曼陀蘿均勻混合,一面看著鏡子里美艷不可方物的自己。將楚昊弄啞,再栽贓給杜芯宜,來個「一石二鳥」之計。
她帶著酒瓶和兩個酒杯,模黑著尋找楚昊的房間,悄悄地推開了房間,他正坐在床上看著一本法文書籍,她不敲門就闖了進來,讓他愕然。
「莊小姐……」他起身想要請她離開。孤男寡女,半夜三更的怎可共處一室?
莊曙君只包著一件紫色浴袍,雪白的頸項和手臂全都露了出來,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胸前若隱若現的。她不理他的勸告,逕自將酒瓶和酒杯擺在他床頭櫃上,然後邪媚地睨了他一眼。「昊……」莊曙君使盡這陣子苦練的蒙功,她干脆癱倒在楚昊的懷中,十指玉蔥任意地撥開他的睡衣,盡情地在楚昊的胸膛上游移著。
「莊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莊曙君不給楚昊拒絕她的機會,用她女敕紅的雙唇吻住楚昊的,兩只小手輕輕地解開了浴袍上的結,出上半身。
楚昊低頭瞧見她酷似紀艾晴的臉,又伴隨著男人的,心志不禁漸漸混亂起來了。他多少次夢見與艾晴的激情,都是那樣的亢奮難忘,而今莊曙君的投懷送抱,蓄意勾引,更讓他一時迷惑起來,他還是這樣難以抗拒紀艾晴呀!
楚昊緊緊地抱著莊曙君,口里兀自叫著︰「艾晴……艾晴……」
他真的把我看成紀艾晴了?很好,可以進行下一步!莊曙君雙手圈住楚昊的脖子,美目流盼,極盡嬌媚地說道︰「昊……你愛我嗎?」
當懷中的美人正在嗲聲嗲氣地呼喚著他,而他腦中竟是突然間一片空白?和艾晴相擁不是他夢寐以求的事嗎?現在她正問著他愛不愛她,無庸置疑地,他應該回答說他愛她的呀!可是……可是,他心底忽然閃過杜芯宜落寞的雙眸。
「當然,我愛你,艾晴……」楚昊一反常態地做作起來了,嘴里雖說著愛紀艾晴,心里頭卻是紛亂無緒。他剛才在猶豫什麼?怎麼會突然想到她?杜芯宜現在跟他是不同世界的人了,他也曾經要留下她,但是她的堅決卻讓他卻步了;現在他說著愛紀艾晴,卻明白地感受到一種不踏實的感覺,甚至可以說是有口無心。難道他已經不再愛紀艾晴了?
莊曙君趁楚昊失神間,用力地掙開他的懷抱,拿著混了曼陀蘿的TEQUILA,用一種極為惑人的嗓音說道︰「昊,我們來喝酒好不好?」
她將酒斟入杯內,遞給楚昊,楚昊恍恍惚惚地啜了一口,這味道好熟悉……
「這是TEQUILA?」
「嗯,杜芯宜送的。」
對!她說她放了TEQUILA在房里,她說這是送我的!楚昊看了一眼莊曙君,她的確是嬌艷如紀艾晴,但是現在的他卻再也無法興起要她的沖動,心扉里全是杜芯宜離去的背影,她跟他打鬧的歡樂景象,還有他每次想要佔有她的……這些鏡頭交叉穿梭著,他真的無法形容這份莫名的感覺,他到底是怎麼了?
「昊,全喝完好不好,喝完有醉意,我們再來HAPPY一下!」
莊曙君索性拿起酒瓶,往楚昊嘴里灌去,沒想到卻惹起心煩的楚昊不耐,他突然推開她,正色說道;「莊小姐,請你回房間。」
莊曙君愣了一愣,她完全沒料到楚昊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不過這樣也好,她原本計劃是灌醉他,她就不必真的和他親熱,現在他主動趕她,她就不需要死賴在這里賣弄姿色了!為了安撫他起伏極大的情緒,她嫣然笑道︰「知道啦,別趕嘛!」
她一面穿好浴袍,一面搖曳生姿地走向門外,臨別前回眸一笑,有意無意地說︰「昊,這酒是杜芯宜送的,可別糟蹋人家的好意呀!」
楚昊雖然不看莊曙君妖嬌的背影,但耳里卻听進她說的每一句話。從一開始的意亂情迷,到現在的不歡而散,他到底在做些什麼?他想起,他總是會在無意間興起佔有杜芯宜的念頭,而原本在夢境與他纏綿的紀艾晴呢?他有多久不曾夢到她了?想到這些心煩之處,楚昊干脆拿起酒瓶,一口氣喝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