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雲端的日子,並不夠久。
「小姐,侯爺請你用膳。」寧兒高興的進房說著,並未察覺她的不快樂。
湛雪嫣慵懶地自窗前轉過身,無奈地說︰「我不餓呀!」隨即,她指向天邊火紅的太陽余暉。「況且,太陽也還沒下山。」
吃飯關太陽啥事?
這招叫「牽拖」,明知沒多大關系,也干說過過癮。
對于她這種奇怪的話語,寧兒已經習以為常了,她又說︰「太陽又不吃飯。侯爺說過兩天會很忙,沒空盯你,所以,要你乖乖听話。」
「忙?少騙我了,你老站在侯爺那邊。他哪天不忙,也沒見他哪天忘了看我吃飯。」湛雪嫣含笑地訴說著。
「這次不同。」寧兒一臉慎重地說,「听說相府的東方姑娘和王爺,專程來府里拜訪,說有要事商量。」
東方姑娘?唉!都忘了這號重量級人物。
她草草交代一句,「我一會兒過去。」便又兀自沉思起來。
飯隨時都可以吃,他卻只有一個。但名草有主,自己不過是他撿回來的女人,名不正,言不順的,怎麼搶?莫非真是下一個男人會更好?哼!更好的她也不要。
「小姐。」寧兒仍不放心地催促著。
湛雪嫣不耐地揮手打發寧兒。
情敵重新出現在台面,自己要如何備戰?她有資格向東方姑娘挑戰嗎?
雀躍的心沉入零度C的谷底,悶得難受,無所適從,她只有逃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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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開的紙門外,斜躺著兩只繡鞋。顯然是被人「空投」在那的,狀似主人無言的抗議。
久候不到湛雪嫣的奕澄,回到寢居,看到的就是這般景象,兩只鞋列隊歡迎他。
順著綠湖遠遠看去,一個縴柔的身影高高地坐在老柳樹上,素衣隨風飄,宛如天界女神下凡,真假難辨,一雙玉足晃呀晃的,增添幾分淘氣。
他很想知道,雪嫣究竟是在何種環境下長大的?何以造就出她這一個古靈精怪的腦袋。新奇特異的言談,讓人感到新鮮,未來,真的會變那麼多嗎?不該懷疑的,只要看看樹上那個人就知道,這是千真萬確的!
「看來,嫣兒又有心事了。」他並不急著趕過去。
在此之前,湛雪嫣正認真地想著一個三角習題的問題,她心無旁騖的走出房門,恍惚中,忘了高拾貴腳越過門檻,加上及地的裙衫,腳上穿的美麗的繡鞋,一種連帶關系,配合得天衣無縫,她便非常不淑女的跌了一跤,只差沒五體投地。
「連你們也聯合欺負我!」她氣憤疼痛之余,門檻不能拆——沒工具又沒蠻力,拿什麼拆;衣服不能月兌——媽媽有交代,不要在白天嚇人。鞋總可以不要吧!沒鞋更好走路。「咚,咚!」于是,左右手各一只,用力順手一扔,甩啦!
她委屈地來到綠湖邊,爬上老柳樹,俐落的靠著枝干坐下來。
湛雪嫣喜歡坐在樹上,享受風吹起樹枝輕搖的晃動,長垂的楊柳不規則的翩翩起舞,更增加了飄蕩的感覺。望向被夕陽染紅的湖面,真的是近黃昏了。
初戀都只能甜蜜美好,卻不能要求結果嗎?
她的屠龍王子已有公主了,而且公主就要到城堡來了,根據童話故事的結局,王子與公主會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那自己呢?想都別想,她才不要當巫婆呢!像個不死妖怪,又老又丑又壞心的。還是當白雪壞公主吧!美麗的女人,總是比較容易博取同情。總不能在童話故事美好的結局後附加但書,王子與公主因了解不夠而分手,並且很快地,王子就有了第二春。如此一來,這會傷害多少幼小純潔的心靈。
可是,兩個公主如何配王子呢?是讓王子挑選?如果沒上榜……或是兩個公主決斗?萬一遇上一個大——相撲……三人新世界,一、三、五;二、四、六的兩位公主協議好,來配王子。星期日抽簽決定。
「大白天的就作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分,你配嗎?」麗柔老遠就見湛雪嫣
獨自一人,于是藉機靠近,嘲諷地說。
湛雪嫣轉向聲音的主人。是她!她是來搗蛋的嗎?講話這麼難听。
她正是那種美麗的錯誤——輕度的,只要稍稍改善,便可更正。
「你爹娘沒教你規矩嗎?」麗柔輕視的打量著湛雪嫣。
湛雪嫣沒搭理她。她爸媽是沒教她古禮,但再怎麼拽也強過你吧!胡瓜說過,沒有內涵的人和尸體沒兩樣,那眼前的她不就是一具活僵尸!
「看你長得還可以,干嘛學狐狸精勾引男人?」
這個主意有建設性,她可以用媚功搶王子,只要他不是柳下惠。她保持靜默的狀態,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麗柔見她都不說話,刻薄地問道︰「沒見過哪家名門閨秀有像你這樣的,你屬猴的?」
唉!她真不懂說話的藝術,帶刺的話要說得輕聲細語,才不會讓人覺得太囂張。
昔日無冤,近日無仇,彼此只見過一次面,何苦人身攻擊呢!女孩子要留點名聲給人家探听,名門閨秀都像你這樣的話,少林寺會大爆滿,軍營得留長發,滿街都是斷袖族。
湛雪嫣笑著從樹上跳下,「我屬馬,」她輕柔的說︰「不過,很快就屬『蛇』了。」
沒听完她後頭的話,麗柔又說︰「我說嘛!沒有繩子綁著你,難怪野得很,缺乏管教。看清楚,這是將……啊……」她突然又跳又扭的抖著衣服說︰「快,快……」
好一會兒,麗柔臭著一張臉說,「是你做的?」
湛雪嫣仍在笑,只不過是一只蟲而已,就嚇得她花容失色。她沒說錯,花也分很多種哦!鮮花、塑膠花、干燥花,有人要的,沒人要的、這些她應該不想听吧?!
麗柔更生氣了。現在的她,氣得像個巫婆似的,怒說︰「你以為你是誰?只不過是一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卻厚著臉皮住在將軍府,而且還膽敢對我無理。」說話的同時,她鐵青的一張臉逼近湛雪嫣。「你愛笑?我就讓你笑不出來。」
湛雪嫣早已有所警覺,但她雖沒了繡鞋,仍是絆倒自己的裙衫。在快往下跌時,冷不防地被兩只「魔掌」抱住腰,麗柔的鷹爪也在眼前被另一雙手牽制住。警報同時解除。
回頭一看,除了那四個狀元外,寧兒也在。
明顯的,一定是寧兒去通風報信的。
愛里上下誰不知道,表小姐代表麻煩。她的眼楮長在頭頂上,一張刀子嘴,利得很。見到比她好的人受侯爺寵愛,尤其是女人,她就會想盡辦法諷刺毀謗對方一番,彷佛連人家祖宗八代都礙著她了。雖然一直以來都沒什麼大風波發生,但預防重于治療,寧兒怕湛雪嫣太善良,會吃虧,所以,便趕快去找侯爺,卻先踫到東方煜他們。
沒魚蝦也好,救火要緊。只要能滅火,管他用水用沙用棉被,所以,一伙人便到達陣地。正巧看見善良的雪嫣的糗樣,奕澄立刻上前,麗柔仍抬高的手,就被東方煜給攔了下來。既然沒狀況,看個熱鬧也好。
「放開我!為什麼抓著我?」麗柔本想投訴,未料——
「護送表小姐回去。」奕澄平淡的說著。
湛雪嫣只是默默的,沒表示意見。
麗柔心有不甘的狠狠地瞪了湛雪嫣一眼,甩掉東方煜的手。侯爺的話違背不得,這點常識還有,為了以後著想,她只好憤怒地隨著「四狀元」離開。
奕澄攬著湛雪嫣坐在一旁的石頭上,自腰間拿出那雙被遺棄的繡鞋。蹲,將她的玉足放進鞋里,拍去塵屑。
王子撿到灰姑娘的玻璃鞋?
「我腳髒不用穿鞋,免得鞋子又得洗。」湛雪嫣可沒那麼厚的臉皮,要讓人伺候穿鞋。
「天冷。」奕澄把鞋穿好後,傍著湛雪嫣坐下。
他對她總是溫柔體貼,這讓她更難割舍!
「在這里,沒有哪一個姑娘家會爬樹,你天天光著腳也不合宜。」奕澄委婉的說。
「老套!我遲早會回去的,你們的規矩我無福消受,你還是留給東方姑娘吧!我不需要。」湛雪嫣平靜地說完後,安然地靠向他的頸窩嘆息。吵鬧是解決不了事情的,會吵鬧的女人並沒有好下場。若是此題無解,就得想開些,看會不會比較快樂。奕澄按著她的柔荑,柔聲說︰「你別胡思亂想。」她突然搬紫馨出來,難道她今天鬧情緒全為了她嗎?
良久,「嫁給我!」奕澄感性地說出。
什麼?她被嚇得愣住了。
「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他認真的說。
湛雪嫣杏眼圓睜地看著奕澄,「可是……」亂了亂了,王子在求婚,那她該說什麼?這不在她原先的假想範圍內啊!
奕澄看著湛雪嫣許久,她仍一臉平靜不說話,這可傷到他的自尊了,他在向她求婚耶!
「但……」你還有未婚妻啊!她心想。
「答應我!」奕澄急急地催促。
你要享齊人之福,分東、西宮?「那……」
「你只要點頭就好了。」難道還要他教她。
「……」不要告訴她,古人也有愚人節。
奕澄可急了,「點頭!」再考慮就沒了。
避他的,答應再說。多一分籌碼,多一分力量,要和她爭也容易些。湛雪嫣真的點頭了。
她隨即被奕澄擁個滿懷。只點個頭就這麼樣,那娶回家……
她耳邊傳來他深情的允諾,「一切有我。」
絕對正確!不管你和哪位公主結婚,都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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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的就見到一個體態婀娜,穿著華服,艷光四射的美貌女子。她溜到將軍府後院,準備往綠湖居一窺那位成功佔據自己未婚夫心房的女孩。
也不能說溜,這是人的天性使然。做自己覺得心虛的事,神情會不自然地眼觀四面,耳听八方地小心起來。因為怕嘛!
她就是——東方紫馨是也。
若你以為她是來向湛雪嫣示威,要秋後清算的,那可就大錯特錯了。蛇蠍專屬于美人,但美人卻不一定都是蛇蠍。
其實,她和奕澄的婚約,是在雙方父親酒後的玩笑中定下的,兩個主角彼此並沒有這個意願,多年來,男主角不提,女主角也樂得不催。如今她已十七,早過了該嫁人的年紀,才逼得當事人會面攤牌。想不到,奕澄竟搶先一步開口,要求女王角主動退婚,以免耽誤終身。
她方才在大廳里,既沒點頭,也不搖頭,只是借故離開,目的就是想吊他的胃口,順便一睹救世主的芳容。
遠遠的,她便看到一個背對著自己的女子,全身素素的穿著,端坐在回廊樓梯口,一頭黑亮亮的長發,自然地垂下披散,微鬈的發尾束了條寬絲帶,好一副輕松自在的模樣。
反觀自己,豪華累贅的衣飾,耗費多時梳理編盤的精致發型,死板又無趣,這副
按雜的妝扮,讓人看了就累。
紫馨走向前,拍了一下那女人的肩。不知她正面長得怎樣?
謎底正式揭曉!
她果然漂亮的不在話下,另外,還多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特別味道,讓人無從討厭起,或許是娘常提的緣故吧!她看起來好順眼。
紫馨在心中欣賞嘀咕不止時,湛雪嫣早已轉過身子,臉上掛起「生人勿近」的牌子。她此時無心理會身後這位帶有三分野性美的陌生佳麗。自從答應了奕澄的求婚後,她至今仍彷佛置身在五里雲霧里,很不踏實。
她不僅公主的地位使人尊敬她,她的美艷更使人側目,從來沒人忽略過。因此,
湛雪嫣無視她存在的反應讓她好生意外。
這個好玩!
紫馨刻意提高音量引起她的注意,「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叫東方紫馨。」她仍無動于衷的?紫馨有些不敢置信。
「就是相府的東方姑娘。」還沒有動靜?不可能吧!
「也就是侯爺的未婚妻。」哈!終于有反應了,不過,怪了點。
什麼都沒听進耳里的湛雪嫣,只是踫巧在這時抬起了頭。
「嗯?」這個小美人真吵,她究竟要做什麼?
紫馨可不管那麼多,緊接著說出一串令湛雪嫣想要有反應也難的話。「大家都不是壞人。老實說,他嚴肅得嚇人又無趣,嬌滴滴又膽小的我也滿怕他的,你們要成親,我頭一個祝福。只要歐陽善派媒人上門提親,我便請爹爹退婚,咱們皆大歡喜,都不用為難。」
湛雪嫣听到這爆炸性的宣言,她懷疑的眼光投向紫馨。
「你沒听錯。」紫馨有些許不自在地說︰「這門親事,是長輩訂的,但是我和奕澄,誰也不願意,現在解除婚約的機會既然來了,就要把握。誰叫歐陽善曾說我野,沒人要。一個相府千金會沒人要?他憑什麼侮辱人?你看!我像沒人要嗎?」
湛雪嫣搖頭。這等國色天香的姿色沒人要,還有誰嫁得出去!
紫馨受到肯定,略微泛紅著臉繼續說︰「他既然敢說我沒人要,我就偏要他來娶我,讓他後悔自己曾說過的,那些不經大腦思考的話。」話說到最後,紫馨已跑離現場,留下一臉木然的湛雪嫣。
看不出來,舊時代也有新女性。是自己落伍了嗎?
湛雪嫣此時的面容,豈是一個呆字可形容。
不過,好戲尚未上場。瞧瞧在屋頂上偷听的東方煜,得意洋洋的,一副開始算計的表情。
自己的妹妹都好意思開口了,做兄長的當然得大力相助。至于道義?哈!當然先閃邊涼快,事成之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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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四狀元乃代表著捍衛烈國的強大支柱。
四狀元自幼和奕澄、及眾多近親護衛候選人,接受各種培育訓練。歷經層層關卡考驗,才月兌穎而出。他們個個都是上上之選的人中之龍,才能成為奕澄的守護神。他們的工作講難听一點就是軍師兼打手,跑堂加外務,凡和奕澄沾上邊的,他們就不能漠視,哪怕要他們陪葬也行,但先決條件是——得要文遠侯親口說。
包白話的說法是——將奕澄放在第一順位,他有差錯,他們不能苟活,一切以他為優先考量,直到新繼位人選出現。這是傳統,不變的古老傳統。
而他們亦師亦友,如兄弟般的相處方式,是應奕澄的要求。「將軍府已夠堅固了,少幾根石柱是震不垮的。」
「我爹沒強人所難吧!」東方煜老神在在地多此一問。
奕澄不動聲色——緩緩地搖頭說︰「王爺仍舊要個出色的乘龍快婿。」
眼光似有若無地掃過歐陽善,他們也都注意到這個幾乎不存在的小動作。
王爺明白地指示,為了女兒幸福著想,若有相當出色的人上門提親,退婚一事,決不為難。若沒有,則無可商量,只好請他擇日迎娶。
「家境富裕。」死人點頭,很正常,千金之軀哪能受苦,又不是嫁去當丫鬟。
「儀表出眾。」必然的。一朵鮮花也要綠葉襯,總不能插在牛糞上。
「年紀相當。」應該的。又不準備當寡婦,年齡是得考慮。
「從來未娶過親。」這有點難,總不能讓她當妾、做小的。
「允文允武。」範圍縮小了,這種條件很少。
「世襲爵位的傳人。」出現了,賓果!
「歐陽!」三人心靈相通,一致開口看著他。
奕澄不表示意見,面無表情地轉過身,遙望天際。
歐陽善正字標記的零號表情,成了驚嘆號!
東方煜搶先拉關系,打鐵趁熱,此刻不說更待何時。「你真是飛來艷福喔!從小我們打在一塊,如今又親上加親,咱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早告訴你,娶了我妹,就一勞永逸,甭擔心了。」
南宮流也不甘示弱,他和東方煜兩人是一對活寶,捉弄人他們都有份。他大掌用力揮向歐陽善挺直的背脊,「喂!」干嘛!想讓新娘嫁牌位啊!這麼用力。「可惜我條件差,下次再替你去。」
這是哪門子的話,還有下次?他以為文遠侯訂了多少親?
「老兄,是結親,又沒要你去行刺。還是美事一樁,高興些。」慕容璃是樂見其成。他想,以歐陽善木訥的個性,能抱得美人歸,也不大容易。
斑興?真讓他去行刺,可能比較高興些。
他們一來一往的調侃,反而使歐陽善得以有時間思考。雖然合乎王爺所說的條件者不止他一個,但他沒道理舍近求遠,多費一番工夫。
婚姻本來就是靠父母作主,或媒妁之言,所以,他並不是很為難。成不成尚是個未知數,又何須先哀悼。他也深知奕澄是不會開口要求他的,但他卻心甘情願的說︰「我去!」
奕澄沒有立即的動作,仍站在那,似乎松了口氣,由衷的說聲,「謝謝!」
只有他們彼此了解這兩個字所蘊藏的意義,這是一種屬于男人之間無法言喻的情誼,值得的!
歐陽善答應後,卻有種壯烈成仁的感覺,但看到東方煜那抹過于忘形的賊笑時,他開始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老天沒給他時間多想。
「小姐——」遠遠傳來一聲寧兒的尖叫聲。
奕澄首當其沖跑了出去,其他人也迅速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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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兒原是想告訴湛雪嫣,王爺和公主他們走了,好讓她開心點兒。寧兒一直惦記著湛雪嫣一整天失魂落魄的模樣,看了都令人好難過。
哪知道才一眨眼工夫,湛雪嫣就掉進水里,根本還來不及抓。寧兒不諳水性,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便發揮人類的本能——哭,慌亂得一直哭,「小姐……」
忽然,一道黑影從她身邊跳下去!
火速趕到寧兒身邊的奕澄,毫不遲疑,立刻飛躍入水,抓住了正奮力掙扎的湛雪嫣,將她抱上岸。
驚嚇過度的湛雪嫣,緊抱著奕澄,不斷地咳著,雖水沒喝多少,但她真的嚇壞了。
近來的日子過得起伏太大,有太多事是她怎麼想也想不通的。紫馨的出現,讓她決定放棄一切活動,只一直發呆著。
湛雪嫣許久都維持這種發呆的狀態,站在湖邊看著湖面,直到寧兒喊她,才猛地回神。前一秒還看到寧兒,一不注意——下一秒就落下水了。她本想,自己會游泳,稍寬了心。沒想到,裙衫長得阻礙她在水里施展身手,冰冷的水又造成她腳抽筋。
嚇!嚇!嚇!連三「下」,眼看自己快完了,所幸……
抱著湛雪嫣的奕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听到叫聲趕來的家丁圍在一塊,眾人面面相覷,這種情形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遞上大毛巾替湛雪嫣蓋著。
慕容璃提醒地說︰「奕澄,你們先把濕衣服換下,嫣兒身子弱,小心讓她凍著。」
臉色凝重的奕澄,听了有如大夢初醒,快步抱湛雪嫣回房,南宮流尾隨其後,大伙這才紛紛散去,結束一場紊亂。
慕容璃又轉而對著從頭哭到尾的寧兒說︰「別哭了!寧兒,還不快去伺候小姐。」
听到有事做,寧兒趕緊止住淚水說︰「好,我馬上去。」她隨即跑回屋去,在門口和奕澄擦身而過。
「你趕快幫小姐更衣!」他頭也不回地邊走邊交代。
奕澄匆匆地換了衣服,便回到湛雪嫣那去。他納悶湛雪嫣為何會落水,也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他未敲門,就直接大步走進屋里。
正穿上衣服的湛雪嫣又嚇了一跳,她滿臉通紅的立刻背過身去。
奕澄也不避諱,直直走向湛雪嫣,繼續寧兒的工作。他極自然不存歹念的替她穿衣,湛雪嫣也由原先的極度尷尬,慢慢接受他這種親密的踫觸——他顯得有些笨拙,
但卻非常小心仔細,像在呵護著一件寶貝似的。好不容易大功告成了,看著他輕喘一口氣的樣子,令湛雪嫣覺得心里暖暖的,她不由得輕說了一聲︰「謝謝!」
只見他從寧兒手上接過毛巾,拉著湛雪嫣一塊坐在床邊,替她擦拭她那一頭美麗的長發,「請南宮先生進來。」他頭也沒抬的吩咐寧兒說。
湛雪嫣一听,連忙阻止說︰「不用了。」找他來,九成九倒楣的是自己。
可惜,來不及啦!那一伙人在門外待命多時,連請都省了,全部進場。
「你替嫣兒看看。」他只想確定她沒受到傷害。
「我很好,沒事的。」湛雪嫣緩緩往後退。她最討厭看病了,何況,她現在又沒病。
奕澄沒忽略湛雪嫣的動作,他很明白她的企圖,便伸手阻止她說︰「嫣兒,听話。」
看了看他,再看著南宮流說︰「我真的沒事嘛!」
「嫣兒。」奕澄發揮他慣用的懷柔政策,這招還從未失靈過。
「好啦!看就看。」不信他能玩什麼花樣。湛雪嫣仍斜躺,靠著奕澄的肩休息。
南宮流早知道沒事,檢查只是多此一舉,都為了奕澄。不過——「抓副藥定定
神,多休息幾天就好了。」換個人整也不錯。
听到一切安然,奕澄才放下心。
四狀元都明顯感受到,這些日子以來,奕澄人性的一面漸漸表露無遺。在湛雪嫣未出現前,他太禮貌,太規矩,幾乎到達不喜不怒,不慍不火的超人境界,使他們幾個看了,都恨不得能替他活著。而湛雪嫣也不若當初靜悄悄的只笑不說,現在的她活潑多了,也有點淘氣。他倆開始有「正常人」的味道了。
只見湛雪嫣一雙明眸泛著殺人的凶光,直射南宮流,沒事還抓藥?休息?你給我記著!來日方長。她余光瞄到另外三個人,都說沒事了,那這伙人還在這干嘛?
東方煜見沒戲唱了,才文縐縐地開口道︰「小姐,天挺涼的,你怎麼還有興致玩水?」或是另有內情?
他莫非是貓科出身的?人會隱藏好奇心,貓不會!任何人看到她的情形也知道她不像在玩水,他還不識趣的問這問題。真是大丈夫——夠毒!
「你的身子差,當心受寒。下次要玩水時,先知會我們一聲,免得嚇人。」慕容璃也想知道真相地說。
是喔!玩水玩出尖叫,玩到有人在一旁哭泣,自己還被人抱上岸,這種玩法太激烈了吧!
「或是請人建個小池塘給你,依你的個子體形量身設計,包準安全無虞。」不怕死的南宮流,還和藹可親的硬是湊一腳,提出他自以為是的「善良方案」。
「你老是想養人魚,還是要洗澡?」湛雪嫣氣定神閑的反問這只笑面虎。
肯講話就有希望。不等他們應答,東方煜措辭謹慎的說︰「你怎麼會在水里?」
「發呆呀!」湛雪嫣照實講了。
「這兩者有關系嗎?」話是東方煜問的,但每個人都同樣不解。
沒關系她會浪費口水講嗎?「寧兒喊我時,我正巧在發呆,然後就在水里了。寧兒,對不對?」湛雪嫣精簡的講完,沒人相信這個笑話吧!
每雙眼楮都轉向寧兒問︰「小姐,寧兒沒踫你,也沒推你,寧兒不知道小姐怎麼會在水里的,真的!」寧兒急促地辯解道,說完,她又急得哭了起來。
湛雪嫣嘆口氣,眼楮都快閉起來了。「我才離開水,」她抓了把頭發甩了甩。「到現在都還沒乾呢!」
東方煜似乎無法相信就是這麼簡單的事實,他仍不甘心地問︰「你是真的不小心掉下水里的?」
湛雪嫣真是服了他科學求證般的精神,「我沒想過要讓水淹死,若是我真想不開,也要選不妨礙觀瞻、不痛苦的方法。你有的話,我不介意增廣見聞。」她一頭鑽進奕澄懷里,懶懶的繼續說︰「你若再放心不下,歡迎各位仁人君子,有心之士,替小女子挖口池塘,最好附加小橋流水,假山噴泉。要釘圍欄的話,記得留個出入口,我會感激不盡的。」她卻沒想到,她只是隨口說說的話,卻成為他日施工的憑據。
奕澄清楚事情的始末後,示意眾人退下。他關心的說︰「你自己以後要小心點,讓寧兒跟在你身邊安全些。」
「知道了。」她略有睡意的打個呵欠說︰「別管頭發了好不好?我想先休息。」
奕澄扶她躺在自己腿上,細心地擦干她的頭發。
「侯爺。」寧兒端了碗湯進來。
奕澄低頭輕聲說︰「嫣兒,先起來喝碗熱湯。」
沒反應?湛雪嫣依恃著他的安全感,早已進入夢鄉。規律的呼吸告訴他,小女子已會周公去也,一切等她醒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