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的凝望著「白玉雲龍帶環」,白君佩只能在玉佩里找到一絲絲慰藉。
一切不過是回到原來罷了,沒有了柳煙飛,她還不是一樣過日子?這一切似乎沒什麼不同,不同的,也只是她的心遺落在宋朝一個叫柳煙飛的男子身邊罷了,這算得了什麼呢?在這灰暗的二十世紀末,誰的心不是遺落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呢?無心的人並不是只有她而已呀!
想著想著,白君佩苦澀的笑了起來,是的,她早已無心,但,既是無心,她卻又為何會感到揪人的心痛呢?
輕輕的將白玉貼上臉頰,感受著從玉佩上傳來的冰涼,她知道回來的這些日子來,她讓家人為她擔心了,深吸了口氣,白君佩決定將她因緣份而會到宋朝一事向家人全盤托出,他們信也好,不信也罷,她只是想將她與柳煙飛這一段奇異的情緣說出來罷了。
在樓下找到了正在看晚間新聞的雙親和大哥,她堅定又肯定的將如何去到宋朝,又是如何回來的經過源源本本的講了出來。
听完白君佩的一席話,白家的三名分子不由面面相覷,半響說不出話來。「我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機緣能再回到宋朝,如果有一天,你們發現我又不見了,那麼,我一定是又回去宋朝了,到時請爸爸、媽媽和哥哥為我祝福吧!」雖然希望仙子說她只有—次的機會,但她仍是決定在往後的日子,用盡一切心思來祈求,祈求讓她再回去宋朝,不管希望多麼渺茫,她也不會放棄希望的。
「我可憐的孩子!」白夫人心疼的將她摟在懷里,忍不住一陣哽咽,「媽媽雖然舍不得,但我還是會幫著你祈求那個希望仙子讓你回宋朝的。」
「謝謝媽媽,」白君佩堅強的笑了笑,「你別擔心,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撐下去的。」白浩文和白世勛互望一眼,默默的在一旁守著他們的心愛的兩個女人。
盛極一時的「刀劍盟」總部,如今已成了一堆廢墟,柳煙飛卓立地牢里,神色愛戀的希望著那曾經綁著白君佩的血繩,痛苦的籍此來憑吊白君佩。
「君兒……你到底在哪里?」拾起一截繩索,柳煙飛痛苦的啞聲低吟,「如今你究竟是生?是死?若是魂已逝,為何不肯現身與我相見呢?若是生,卻又為何不前來找我?君兒,君兒……你可知我想你想得好苦!」
立于台階上,風烈焰愛莫能助的看著柳煙飛獨自為情所苦。
賢弟,天色已暗,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等明日一早,為兄再陪你前來找尋君兒,你看可好?」
「大哥,今晚我想留在這里,請大哥先行回去,代小弟稟明雙親。」
「你……那麼大哥陪你……」
「不用了!大哥。」柳煙飛感激的看看風烈焰,緩緩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今晚是君兒消失的第四十九日,所以我想……」
風烈焰聞言不由一陣怔忡,他的意思是已經將君兒當成……
「知道了,那麼,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知道……」
自從下定決心盡一切努力想回宋朝後,白君佩就用全副心思去祈禱,只盼能將她的思念傳達給心之幻境的希望仙子,可是幾天過去後,卻仍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雖然她沒有心灰意冷、失望透頂,但多少難免又傷心又失望。
所以,當她又見到那日思夜念的熟悉波光浮動時,她簡直不敢信自己的眼楮,怕只是她一時的思念過度以致眼楮錯亂,所以,她直直的盯著那片流動的光波,完全不敢眨跟,生怕她一個眨眼,跟前這片奇景就會消失了。
「白君佩,回應我的召喚。」是希望仙子那動人至極的聲音。
听到她的召喚,白君佩哪里還管他是不是夢幻,應了再說。
「我在這里!」
話才說完,白君佩一個恍傯暈眩,被一股怪異的力量牽引,她來到了心之幻境。
「希望仙子?希望仙子?你在哪里?快點出來!」
白君佩在依舊高大無比的希望之門前,興奮過度的團團亂轉。
「別叫了,我就在你眼前。」
隨著一個有氣無力的悅耳聲音,希望仙子超凡絕俗的傲人身影終于隨著一團霞光顯現出來。
「一百年又到了是不是?希望之門又要開了是不是?我又可以通過希望之門了是不是?我又可以回到宋朝是不是?你是听到我的祈求來引渡我的是不是?」
一連幾個是不是,轟得希望仙子一陣頭暈。
「你……先停—停!」希望仙子絕美的臉龐有著一絲疲憊。
「怎麼樣?怎麼樣?我是不是又等到另一個一百年了?」白君佩沖到希望仙子面前,眼中充滿希望之光的盯著希望仙子,順道替她點頭。
「就算上一次希望之門開啟的時限剛好是最後一年好了,但是這最後一年也還沒過完呢!現在是一九九七年,下一個百年也是一九九八年以後的事了,用點腦筋好不好?」希望仙子沒好氣的瞪她一眼,疲憊之色更濃了。
「呃?但是……那你為什麼又把我接到這里來了?」白君佩愣然的瞪著希望仙子,怎麼她這次的樣子,看起來和上次有點不太—樣,好像很累的樣子……?
「引你進入心之幻境,是要問一問你的意思。」希望仙子回答。
「問我的意思?問我什麼意思?」白君佩听不懂。
「咳!頭一回接到穿越時空的案子,就給我惹出這麼大的麻煩,下次再踫到這種案子,說什麼也要和案主好好溝通、溝通不可,最好是說服案主改變主意!」
白君佩莫名其妙的看著嘴里念念有辭的希望仙子,不曉得她在嘀咕什麼。
「你可願意再次回到宋朝,到一個叫柳煙飛的男子身邊?」希望仙子嘮叨完了後,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白君佩愣了十分之一秒後,立即用盡全身力氣大叫,「我願意!」
「你願意?」這下子換希望仙子怔住了,沒料到她會這麼好商量,不由再確定一次,「你真的願意?是回到宋朝耶?」
「願意、願意、願意、願意……」
白君佩一連迭聲的喊了幾十聲願意,頭也點了幾十下。
「好了!好了1我知道了,可……可是……你不是才放棄留在宋朝……」希望仙子連忙喊停,她真是無法理解世人的想法,善變得莫名其妙。
「現在我願意啦!你讓我回宋朝去吧!」白君佩快樂得幾乎想高歌一曲,「你真是我的救星,簡直就像是個希望仙子!呵呵!」
「我本來就是希望仙子!」希望仙子無力的垂下秀氣的雙肩,既然願意回到宋朝,那你之前又干麼要回來?累得我平白受了這麼多不必要的折磨。」
「嘎?」雖然急著回柳煙飛身邊,但听希望仙子這麼一講,倒是引起白君佩極大的好奇了,「怎麼說?」
希望仙于剛要回答,忽然緊緊的皺起一雙彎眉,轉頭無奈的望下凡塵,「又在呼喚了!天!我還是早早把你送回去好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我什麼也沒听到啊?」白君佩也努力的往那一層層的雲霧中望去,可惜觸目所及的,除了雲就是霧了,什麼也看不到。
希望仙子沒好氣的瞄了她一眼,「你當然听不到,算了,懶得跟你解釋,總之,有個叫柳煙飛的男子要求我將你還給他。如果你們同在一個時空那還好辦,我頂多引導他前去找你就是了,但是你已經回二十世紀了嘛,這是你的希望,我總不能違逆你的希望,擅自將你又帶回你不想留下的宋朝啊!這是違反規則的。
「呃……現在我願意留在宋朝了!」白君佩忙再次聲明意願。
「我知道!」希望仙子瞪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道︰「這近兩個月來,我幾乎讓他給煩死吵死,受盡精神虐待?沒法子,只好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把你找上來問一問,本以為你既然要回二十世紀,肯定是不可能願意再前去宋朝的,要早知道你這麼好說話,我早就把你給送回去了,害我白白煩惱了那麼久,真是活受罪?」
希望仙子在一旁大發牢騷,自顧自的念個不停,一旁的又是抱歉又急著回去,顧不得禮貌的急急的插口,「好了!你別再羅嗦了,趕快送我回去吧!」
「知道啦!」希望仙子白她一眼,卻仍然不住的一陣咕噥,「一年內,希望之門居然就開了兩次,真不知道這筆帳要怎麼算!上一任的希望仙子又沒記錄類似的案件,唉!我真是歷代以來最‘幸運’的希望仙子!雖然說也才兩次而已……」
「別念啦!到底好了沒?」白君佩心急的催促。
「你急什麼?現在又不是希望之門應該開啟的時刻,你總得讓我施法將門打開呀!難道你以為希望之門會像上一回那樣,時候一到就乖乖的自動打開嗎?別傻了!哪有這麼好的事。」
她好歹也是個神仙耶!真是太不尊重她了!
要不是要顧及她尊貴的神格,希望仙子真想大吼,但這會兒她只能沒好氣的瞥白君佩一眼,繼而從命的準備施法。
現在這個叫希望仙子的是在揶擒她嗎?看著一臉西嘻嗔之色的希望仙子,白君佩雖是急得半死,卻也有種忍不住直想笑的沖動,她這會兒見到的這個希望仙子,和上一次那個希望仙子是同一個吧?怎麼脾氣會差這麼多?
在白君佩胡思亂想時,希望仙子已經姿勢優美的飛到希望之門正中央,然後雙手朝上交纏,掌心一朝上,一朝下,各自發出一股光芒,兩道光芒一左一右的繞著希望之門旋轉飛奔,然後兩道光芒齊齊在希望之門中央會合,霎時,整個希望之門發出萬丈光芒,隨著光芒的增強,希望之門終于再度開啟。
「去吧!白君佩!」
「謝謝你!」
希望仙子彩帶一揚,發出一股光線,再次將白君佩送進希望大門。
在進入希望之門的前一刻,白君佩忽然回頭,縹緲在半空中的希望仙子半俏皮半正經的打趣,「希望仙子,你這次的言行舉吐非常的像一個‘人’,比起上一回親切多了,嗯!我很喜歡。」
像「人」?說她像「一個人」?我至高無上的天帝啊!請你原諒我吧,希望仙子听得一陣哀鳴,這才想到自己果然太心浮氣躁了,完了!這下子她「做神」的形象完全給毀了!嗚!她為什麼這麼沉不住氣,看來她恐怕有回天外天再深入修行的必要。
不過話又說回來,掌管希望之門本來就要感情豐富的嘛!要是不重感情的話,怎麼能感應到人世間那無盡無窮的希望,進而去引導那些心中有夢的人呢?
想到這里,希望仙子美麗無雙的嬌面上,露出了一抹憐憫世人般的柔和笑意。
不過,在自我安慰之余,她也不禁瞪著希望之門,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這些叫「人」的世間紅塵兒女,果然深奧難懂!
曙光微透中,柳煙飛失神的坐在「憐花亭」里,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只有眼神透露出無盡深沉的哀思,任憑他如何的思念呼喚,仍然喚不回他心中期盼的人兒。
一雙手伴隨著一絲微嘆,輕輕的搭上他的肩頭,「又是一夜未睡?」
「我只是睡不著罷了。」柳煙飛回頭望了風烈焰三眼,綻出一抹微笑平靜道︰
「風,你不用擔心,我真的沒事了。」
「柳,在我面前,你不用再強顏歡笑,勉強自己了。」風烈焰在他面前坐下來,神情淡然又誠摯的道︰「我們兄弟多年,我難道還不夠了解你嗎?柳,收起你不必要的偽裝,將你最真實的情緒表現讓我看吧!我知道你為了讓我們所有的人放心,如何的努力讓自己堅強起來,我也知道你忍得有多辛苦,所以,在我的面前,請卸下你的偽裝,讓自己輕松一下吧!這是做大哥的我僅能給你的一點幫助了。」風烈焰略微嘆息的低語,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氣憤。
听完風烈焰一席話,柳煙飛那朵可憐的笑容早已消失無蹤,他略一搖頭,將頭靠在風烈焰的肩上,閉目讓自己放松。
「風,你明知道,你所謂的‘一點’幫助,對我有著多大的意義與效果。」柳煙飛真心的逸出一絲微笑,但瞬即消逝,他抬起頭無助的看著風烈焰,苦澀道︰「風,你曾說過,君兒總有一天會回到我身邊采的,是不是?」
風烈焰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輕松又肯定,「是,我是這麼說過,我現在還是要這樣告訴你。君兒一定會回來的,我一直有這個感覺和預感,柳不要放棄希望,你也知道我的直覺向來是很靈驗的,所以,相信我。好嗎?」
柳煙飛終于真心的笑了起來,他感謝的點頭,「好!風;我相信你。」謝謝你的信任。兄弟!可是我卻不怎麼相信自己!唉!風烈焰在心中猛嘆。
「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君兒的?」柳煙飛信步走至庭中,昂首望著萬里無雲的天際,「我也相信君兒,只要君兒還活著,她就一定會回到我的身邊,我也願意相信蒼天是有眼的,我還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句話,天若有靈,它就會听到我的祈求,天若有情,它就會將君兒還給我!」
是的,還給他!它必須將君兒還給他!否則,他將不再相信這世間真有神靈,將不再相信一切真理,因為,沒有了君兒。一切都是假的!還給他吧!將他的君兒還給他!
柳煙飛仰首凝望遙遠的天邊,在心中無聲的吶喊,風烈焰也走到—旁,默默的陪著他。
「知道啦!還給你就是了!」
柳煙飛猛然一怔,他疑惑的轉頭望向風烈焰,「大哥,你……剛才說什麼?」
「說什麼?我沒有說話啊!」風烈焰愣然道。
「那……是誰在說話?」想到听到的那句話,他忍不住心中一顫。
糟了!柳煙飛不會受到太大的刺激,精神錯亂了吧?風烈焰擔心的望著他,
「賢弟!你……你沒事吧?」
柳煙飛還沒開口,他們兩兄第就同時听到一陣尖叫聲從中空中傳來。
「哇啊啊———」
兩人驚愕莫名的齊齊抬頭往上一望,只見一個「不名物」伴隨著尖叫聲疾速的朝柳煙飛的位子落下,嚇呆了的柳煙飛下意識的伸手一接。
「哇啊啊——」怎麼會這樣?這次她怎麼沒有昏過去呢?居然從那麼高的地方將她丟下來,希望仙子是想摔死她,還是要嚇死她啊?!
風烈焰和柳煙飛不知所措的呆瞪著那個被一把接住,還不斷尖叫外帶拳打腳踢的女人,兩人早嚇得目瞪口呆,完全不能動了。
「哇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咦?好像停了,她也沒氣沒力再叫下去了。
白君佩氣喘吁吁的停止尖叫,鼓足勇氣的張開閉得緊緊的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雙眼楮瞪得像鋼鈴、嘴巴張的可吞下三顆雞蛋的怪臉!
「哇啊啊!」
認出了他們兩個後,白君佩第一個反應還是——尖叫!
「哇!」
「哇!」
見她本來已經安靜了,卻又忽然拉開喉嚨大叫,本來就已經嚇得不輕的風柳兩人,更是讓她這突如其來的尖叫,嚇得雙雙也跟著叫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尖叫過後,白君佩用足以讓人窒息的力道。緊緊摟著呆若木雞的柳煙飛,將臉埋進他懷中,一個勁兒的猛說對不起。
風烈焰和柳煙飛的三魂七魄根本還自得其樂的游蕩在體外,一點也沒歸竅的意思,所以他們兩人仍像見鬼似的呆望著白君佩,完全喪失了所有的反應能力。
「怎麼回事?焰小于!是不是飛兒小子又……啊呀呀!」?
「焰兒、飛兒,出了什麼……啊!」
「飛弟……呀!」
「怎麼了?怎麼了?飛兒?發生了什麼事了?一切有娘在……哇啊!」
一直對柳煙飛擔心不已的柳氏家族,听到這陣陣驚心動魄的尖叫聲,個個驚慌失措的飛奔而至,然後以柳千里為首,個個各自驚叫了一聲,然後在哇聲不斷中,全都定在原地,再齊齊舉手揉了揉眼楮,不敢置信的盯著在柳煙飛懷中的白君佩。
「少爺、風少爺,你們……啊!」
隨後趕至的一干婢女家僕,在看到近兩個月來,翻天覆地遍找不著的白君佩,居然讓自家少爺抱在懷中後,也齊齊發出一聲如釋重負的叫聲——他們終于解月兌了!不管這個君兒小姐是怎麼回來的,至少,他們真的可以好好休息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主人一個個都在發呆,反正是沒他們的事了,當下互相招呼一聲,紛紛作鳥獸散,各自干活去了。
好安靜!
還在道歉道個不停的白君佩,忽然覺得自己的聲音好吵,這才發現四周連一絲絲的聲音都沒有,完全達到連一根針落地都能听到聲音,她不由好奇的微微抬眼,卻見到柳煙飛和風烈焰的表情還是跟剛剛一樣,完全沒變。
沒反應是表示不原諒她嗎?沒關系!她有恆心、有救力,她絕對會毫不氣餒的繼續求他原諒,于是,白君佩秉著「總有一天等到你」的堅強心態繼續道歉。
不過念久了倒活像有念經,實在很乏味,她念著念著,念到最後不由開始唱起歌來了,唱的還是「造飛機」的調子。
「對——不起,對——不起,真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真是對不——呃。」
全員到齊啦?
不經意看到一堆人杵在一旁,白君佩大是不好意思的停止歌聲,更不好意思的從柳煙飛懷里跳了出來。
因為沒看到白君佩出現的方式,所以除了風、柳兩個當事人外,其余每個人都回過神來了,只是還是有點嚇得舌頭打結。
「君……君……君……兒……兒……你……」水含情氣急敗壞的沖到白君佩面前,拉著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一肚子的話想問,偏就是問不出口。
「伯母。你別緊張,別緊張!有話好說,慢慢來、慢慢來!」看水含情好像快要休克了,白君佩比她還緊張的忙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稍安勿躁!」柳天雲一把拉過愛妻,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他覺得自己算是里面最正常的一個人,所以有義務把事情問清楚,「君兒,你——」
柳天雲話還沒問出口,一旁的柳千里及柳煙蔫早已不甘寂寞的圍到白君佩身邊,七嘴八舌的問出一籮筐的問題,連水含情也在半途加入,他反而沒有開口的機會。
這就是為人敦厚老實的下場!柳天雲暗嘆于心,同情的看著被圈在中間,一臉茫然又頭昏的白君佩,他都听不太懂那群語無倫次的人在問什麼了,更何況是她?
不過,最應該有聲音的人,怎麼反而一點聲音都沒有?
柳天雲濃眉微蹙,將視線調往「兩個」兒子,才一轉頭,就見到風烈焰跟柳煙飛愣在一旁,傻傻的望著白君佩,甚至其中一個笨兒子的手還維持著同樣的抱人姿勢,令他不由得要懷疑,飛兒的懷中是不是還有抱著什麼東西?
「飛兒,你先把君兒放開,她不會跑掉的,我們一定會幫你看住她的!好不好,來!快點先放開君兒———我說,飛兒!娘的話你到底是听到沒听到?飛兒!」
半天扳不開柳煙飛摟著白君佩的手,水含情不禁雙手叉在縴腰。又好氣的瞪著自己的笨兒子,都幾個時辰了,他怎麼還沒清醒?真是沒用的傻瓜!
白君佩也—臉沒轍的望著柳煙飛,想不通怎麼一樣是看到她從天而降,人家焰大哥都早已經完全回復正常了,就只有柳煙飛還是愣愣的望著自己,一副失魂落魄的可憐樣!
說完全回復正常是有點言過其實啦!只要看風烈焰還有點神情恍傯,就知道他仍不是很能相信自己見到的事。
白君佩實在很同情他們兩個,她哪里知道希望仙子會用這種方式讓她回到宋朝?所以,別說他們兩個倒霉鬼了,就連她自己也給嚇掉半條命!畢竟,一個人不是常有機會能「直接」從天上掉下來,也不是常有人能有機會可以看到一個人從天上掉下來的,尤其還是掉在自己的懷里!
因此,嚴格說起來,他們三個,其實都算很「幸運」的是不是?真是天知道!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包括躲在屏風後的柳煙蔫——躲在屏風後面,不是她要保持大家閨秀的形象,而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有點怕見到風烈焰,所以,她一直都避開跟風烈焰正面相見的機會。就算逼不得已見了面,她也是一襲紫巾遮面。
好不容易讓柳煙飛放開白君佩後——改握著手,白君佩重新掛上「玉玲瓏」,「白玉簫」也回到了手中,「白玉雲龍帶環」也好好的收在懷里後,她就源源本本的將她的身世,也就是來自二十世紀以及奇緣巧遇希望仙子的事,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于是,想當然,說的人說得嘴酸,听的人也听得發愣。
「這……這簡直是一個離奇的神話故事,太驚人了!」這句話得到一致贊同,所有的人都點頭同意——除了柳煙飛沒點頭外。
水含情不想相信,可是又無法解釋白君佩的來無影去無蹤,倏忽來去之間的毫無痕跡可尋,再加上從風烈焰口中證實——因為柳煙飛還沒恢復說話能力!白君佩的確是從天而降後,她想不信都不行了。
「可不是!的確很不可思議。」柳千里前前後後、上上下下的繞著白君佩打轉,「君兒,你說你是來自幾百多年後的世界,可是看起來也沒什麼不一樣嘛!還是兩個眼楮一個嘴巴啊!」
廢話!難不成要她多一個鼻子少一個眼楮的?
念歸念,對著柳千里懷疑的臉,白君佩可是一臉的笑容可掬,「當然啦!爺爺,雖然我出生在約一千年後,但我也可以算是你的後代呀!長得自然是和你一樣,兩個眼楮一個嘴巴嘍!」
「這倒也是……飛兒你要干什麼?」柳千里讓突然站起來的柳煙飛嚇了一大跳,不知道他又怎麼了,說來可恥,但這些日子他實在是被他這個孫子嚇怕了。
其實,包括白君佩在內,每個人都瞪大一雙訝異的眼,想要看看柳煙飛接下來到底想要干什麼?
柳煙飛也沒讓他們失望,馬上就用行動表示——一把抱起白君佩。
「呀!柳煙飛你干什麼?」白君佩嚇得忙摟住他的脖子,以防折斷腰。
「爺爺,爹,娘,姊姊。」
他一個個的點名,柳千里等則愣愣的一個個隨聲。
「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君兒娶進門,所以你們要在最快的時間內,辦好所有婚禮的準備事項,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
在他們听得一愣一愣的反應不過來時,柳煙飛又轉向風烈焰,「風。」
「要我做什麼,你盡避說。」風烈焰淡淡的看著他,絲毫不覺意外。不愧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柳煙蔫在心下贊嘆。
柳煙飛綻出一個璀璨的笑容,神情愉悅的道︰「請你想辦法聯絡楊,要他來參加我的成親大典。」
風烈焰回他一個蔓大的笑臉,悄然自得道︰「明日清晨,楊即可抵達汴京城。」
「呃?」柳煙飛一愣,他赧然的望了風烈焰一眼,隨即羞澀的笑了起來,「你辛苦了。」
「好說,雨過天晴,辛苦總是有代價。」風烈焰憂閑的道,他忽然又笑了起來,「更何況,托君兒之福,為兄現在可是對自己的直覺有了百分之百的信心了。」
兩兄弟相視而笑,一切的肝膽相照,盡在不言中。
「夫君大人。」望著那兩兄弟各自大笑離去,水含情驚愣的望著柳天雲,不確定的道,「剛剛……飛兒說……給我們多久的時間……籌備婚禮來著?」
「好像是……一天……是不是?」柳天雲也不敢肯定他有沒有听錯,所以他望向父親大人。
「我听到的……好像也是……一天……」柳千里神色古怪的點頭。幾個當家的面面相覷,逐漸體會到事情的嚴重性!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水含情微微顫抖的回答。
「午時剛過不久。」屏風後的柳煙蔫清脆的問答。
「午時?」水含情一聲慘叫,一秒再不敢耽擱的扯著喉嚨、「楓香晚花靜!你們五個快點過來。廣總管,你也馬上到大廳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廣文華連同五個花樣年華的清秀丫環急急忙忙的到了大廳。
「夫人,你有何吩咐?」六人齊聲合鳴。
「楓容,你立刻去找媒婆。香容、晚容,你們兩個領著府中所有婢僕,立刻著手布置府中一切,花容、靜容你們兩個隨我出府購置應備物品!」水含情一邊迭聲火速的吩咐著,急得手忙腳亂,「爹、老爺,你們兩個別發呆啊!跋緊將要宴請的賓客名單列出來,好讓廣總管趕忙差人送去,還有,廣總管你馬上計劃一下婚禮要怎麼籌辦,像一些迎賓收禮之類的……」
喘了口氣,水含情頭昏眼花的轉望向始終沒作聲的柳煙蔫,嘴里直喊著,「蔫兒!你也別閑著,幫幫娘,把梅蘭竹菊四婢借給娘……蔫兒!你這孩子……」發現人已經不見了,水含情登時氣結的瞪著人去屏空的「彩蝶戲花屏」,火大的回頭朝還愣在廳里的一干人等大吼,「還等什麼!馬上給我行動!」
「山日水秀」的「香煙閣」內的「憐花亭」里,白君佩正襟危坐的和柳煙飛大眼瞪小眼的已經瞪了好一會兒了,眼楮都快抽筋了。?
「你……瘦了好多……」終于沉不住氣,快快的瞄他一眼,白君佩吶吶的表達關懷之意,可惜聲音低得像蚊子在叫。
「你也是!」柳煙飛回她一句。
真該死!君兒怎麼會瘦成這樣?難道在那個見鬼的二十世紀都沒人照顧她嗎?
白君佩讓他的語氣嚇得瑟然一縮,整個人明顯的縮小了一寸。
「你一定很生氣。」鼓足了勇氣。她囁嚅的再開口。
「沒有!」柳煙飛繃著臉回答。
听這聲音硬邦邦的,說沒生氣誰相信?自君佩嘴一嘟悶悶的想,這「憐花亭」八成跟她八字不合,每次都是在這地方挨柳煙飛的罵!
「你—定很不高興。」白君佩再一次試探的道。
「沒有!」柳煙飛回答得好快,快得讓白君佩一陣怔忡不安。沒有?那就是有了?她自行詮譯。
怎麼辦?他那麼生氣,那他一定不肯原諒她了!難怪他會生氣,誰教她一聲,不響的棄他而去,看他臉色那麼差,人又瘦了那麼多,還不都是她害的?一切都是她不好,這全都是她的錯!
白君佩一個勁兒的自責,渾然沒發現柳煙飛眼底閃著心疼的光芒,也沒發現自己的最後一句話給說溜了嘴。
「胡說?」
「呃?」
見她一險弦然欲泣的模樣,柳煙飛不禁極端心疼與後悔,沒事跟她開什麼玩笑呢?他真是該死!」
他憐惜的捧起白君佩的臉,極盡溫柔的吻著她。
「傻丫頭!」結束令人窒息的長吻後,柳煙飛緊緊的摟著白君佩,一面輕吻著她的粉頰,一面安慰她,「這怎麼是你的錯呢?」不是的,你別胡思亂想了!嗯!」
「可是……你在生氣……」白君佩好可憐的瞅著他。
「我沒有!「柳煙飛嘆氣。「我剛剛之所以會那麼……凶,只是想要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你會那麼認真!」他大有後悔之意的解釋;憐惜的輕輕吻著她。
輕閉雙眸;白君佩感受到柳煙飛輕輕吻過她的頭發,吻過她的眉,她的眼……這讓她感覺好舒服,真想就這樣讓他永遠吻著。
最後,將渴望的唇落在她微微上揚的櫻唇上,柳煙飛以滿懷愛意。深深的吻著他往後將共度一生的人兒。
在他溫柔的吻中,白君佩睡了近兩個月以來最舒服、最深沉的好覺。
有異于前頭一片喜氣洋洋、繽紛熱鬧的景況,雅致的「香煙閣」在明白鏡高懸、清涼如水的柔和夜色里,更是多了一份清幽,顯得格外使人著迷。
映著火紅花燭的新房里,燭光閃爍中,一對有情人兒正躲在紗帳里,切喁喁私語,切切呢哺。
柳煙飛心滿意足的深情凝望著白君佩,對她的失而復得,除了深深的愛戀外,還有著一份感恩與珍惜。「你不到前廳招呼客人可以嗎?」白君佩依偎在柳煙飛懷里,羞紅著臉低聲輕語。「管他呢!前頭那一堆人哪及得上我的君兒,我當然是選擇陪著你嘍?」柳煙飛摩挲著她的粉臉,理所當然的回答。
「你這人!」白君佩嬌嗔的白他一眼,又羞怯的垂下螓首。
「你是不是想說,我這人溫柔多情又體貼呀!」柳煙飛主動接口,他簡直愛煞她的嬌羞模樣了。
白君佩聞言一翻白眼,斜睨他一眼壞壞的道︰「錯了,我要說的是,你這人!
自大狂妄又白痴!呵!」說到最後一句「白痴」,因備覺「親切」而笑了起來。
柳煙飛才不在乎,他只是用寵溺的眼神注視著她,「君兒,往後我可能會很忙碌,恐怕不會有太多的時間陪伴你,你……」
「沒關系!」白君佩大大方方的拍拍他,極端煞風景的道,「你忙你的!我不會那麼不識大體的硬要你一天到晚陪著我的。」
「君兒!」柳煙飛大感意外與不悅,他難掩心中苦澀道︰「我不在你身邊,你一點都不在意嗎?」虧他還以為他的小妻子會撒嬌的纏著要他陪呢!看來,要他這個獨立威性的嬌妻依賴他是不太可能了。
「我當然在意!」白君佩狡黠舶瞥了他一眼。
「呃?你在意?可是……」「你不是說……」柳煙飛略微傻跟的呆望著她。
「哎呀!你沒有很多的時間陪我有什麼關系!」白君佩呵呵笑道︰「反正我時間多得很,換我來陪你不就得了?你別看我平時好像瘋瘋癲癲的,我可也有珠算兩段的實力哦!其他的我不敢說,算帳方面我可是頂行的,—定可以成為你事業上的好幫手!咱們可以末唱婦隨……唔……」
不待她說完,柳煙飛已經忍不住低下頭吻住那頑皮的小嘴兒,喘息道︰「春宵苦短,一刻值千金,我們一定要把時間浪費在談話上嗎?」
望著他閃著狂野的眼底,白君佩不由怦然心生蕩漾,她小咬著唇,一顆心怦怦怦怦的狂跳了起來,她嬌羞忸怩的細聲道︰「再說一句話就好……」
瞧她那副欲言又止的羞怯模樣,柳煙飛倒是頗好奇她想說什麼,只好勉忍急需宜泄的渴望,「我雖然有點等不及了,不過,你說吧!為夫的听著了。」
「我……我……」白君佩「我」了兩聲後,又沒了下文。
「你怎麼樣?說呀!」柳煙飛非常勉強的按撩住燥熱的心,柔聲催捉。
「我……我……我一直沒對你說……我……」白君佩驀然坐直身子,眼神堅決篤定的說她始終沒對他說過的三個字︰我愛你!」
柳煙飛呆了,他沒料到她要說的居然是這三個字,一時反應不過來,愣愣的望著她道︰「你……你愛我?那……那要怎麼辦?」
這算是什麼問題?見自己好不容易說出口的三個字,卻換來他這種反應,白君佩還真是哭笑不得,她不知道是要將他一腳踹下床去,還是干脆自己下去算了!
不過,還沒等她作出決定︰柳煙飛就已經「醒」了,我愛你,我的好君兒!」
在她耳邊送上愛語,柳煙飛一把拉過,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他火熱、狂野的將唇狠狠的覆在她的唇上,狂熾卻不失溫柔的深深吻著她,這一刻,他已等得夠久了,從今夜起,她將永永遠遠的屬于他。屬于情人們的夜正深、正長……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