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吃?」郭書齊看了看她手中的提袋,語調竟有些蒼涼。
周丹點頭,而又困惑著,她輕蹙眉心看著他,他身上有酒味,是喝了酒?還是駐唱時染上的?
「一個星期沒來找你,你有沒有想念過和我一道用餐的畫面?會不會期待看見我的車子、看見我的人?」他一步一步上前,和她的距離只剩幾公分。
「不過看起來,你應該過得還不錯。」看了看她的提袋,他笑了聲。
不!才不是那樣!他不來的這幾日,她時時望向窗外,希冀著能看見他,可一方面又懊惱著自己,不要他來的是她,想看見他的也是她,她矛盾到心煩意亂。
這些,他根本不知道,他怎麼能自以為是,認為她過得不錯?又怎麼能對她說這些話?有女朋友的是他,來撩撥她的也是他,她都盡量把關系降到最單純了,他還想怎麼樣?
他單手滑入褲袋,一手抬起她下頒。
「你大概不知道,我這人其實很固執,認定了一樣事物,就是那樣了,要我改變很難,當然,也包括人和感情在內,認定是了,就不放手。」他眼眸含笑,瞳仁底似乎爍著什麼輝芒,有些古怪。
她瞪視他,思量著他話中含意,「什麼意思?」片刻,她問。
「你問我什麼意思?你是當真不懂?還是裝傻?」他松開她下頷,手跟著也滑入褲袋,低頭注視著地面,幾秒鐘後他抬起面龐,「真的是……很糟糕啊,我所做的事情原來不具任何意義嗎?」
「你到底、到底想做什麼?」她退了一步。
「如果只是想要發酒瘋,恕我不奉陪!」
冰書齊眯了眯眼,眸光森冷地睞向她。
「你認為我發酒瘋?」
上前一步,逼視她。
「我是喝了點酒,但意識很清楚,知道自己現在面對的女人名叫周丹,是一個無心無情的女人。」他俯視她,眼底有著傷痛。
他為了什麼來到這里?她竟這樣說他?
周丹瞪眸,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你憑什麼這樣指責我?憑什麼對我說這樣的話?你身邊明明就有女朋友,還敢在這里對另一名女子說這些!」說得好像她對他多無情,可他們之間明明什麼也不是。
「我憑什麼?」他冷哼了聲,捏住她下巴,幾乎是咬牙地開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問我憑什麼?就憑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就憑我喜歡你,這些理由夠不夠?周丹,你還要繼續假裝我們之間只是單純的同學關系嗎?」
「你——」她傻住,原來他早認出她來了?
細想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從他拿軟膏給她、從他說要和她打賭、從他對她解釋他和夏茉莉的關系……這一切的一切,其實早說明了他對她這般特別的背後原因並不單純。
她還以為她掩藏得很好,原來他從頭到尾都在看著她演戲?一種被穿什麼的羞恥感讓她落了淚,一發不可收拾。
因為她主動找上他尋求一夜纏綿,所以他看不起她的放縱行為,故意這樣撩撥她、作弄她嗎?他憑什麼說喜歡她?
「這樣耍我,讓你覺得很有趣嗎?如果是的話,你達到目的了,能不能請你放開我?」珠淚漣漣,她委屈得像個無辜的孩童。
「我耍你?」見她雙眸水花花,他心疼不已,卻又怒惱她的話語,捏住她下巴的力道重了些,直到她畏疼地縮了縮肩,他才松手。
「你怎麼能這麼輕易將這一切說成是我耍你?」
「難道不是嗎?你分明有個夏茉莉了,還大言不慚說你喜歡我?」
「你知道我和她的情況不是大家表面上看到的那樣,你也知道我對她只有兄妹情誼,沒有男女間的火花。」
「但她畢竟是你女朋友!」女朋友只是三個字,但卻是意義非凡,就算他真喜歡她,她能是他的女朋友嗎?
冰書齊無法反駁她的話,她說的是事實,可這一星期來他想得很透澈,他想要的女人是周丹,盡避他答應了夏老師要好好照護茉莉,但關于周丹,他無法輕易放手。
「如果我認識你在先,我不會答應夏老師當時的交付,即使這已經是事實了,我還是必須承認——」他喟嘆,長指抹掉她眼淚。
「周丹,我喜歡你。」
那雙多情的長眸,盤據著溫柔,她幾乎就要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她了,可轉念一想,他對她的喜歡從何而來?
「身邊的乖女孩你不愛,偏喜歡上一夜的對象,這麼荒唐的事,你要我如何相信?」周丹忽地笑了聲,有些嘲弄的態度。
「你們男人遇上一夜時,不都希望事後對方別相纏,怎麼你卻偏要與眾不同?」
「這不就證明我是真喜愛你?」找到了有力的證明,他忽地揚唇笑著,深情繾蜷的。
「你——」她語塞,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他。
「周丹,也許我們認識的情況較為特殊,但我無法否認,你對我確實有著莫名的吸引力。如果那夜之後,我們再沒踫面,或許我真的會陪著茉莉到老,但我們遇見了、認識了,這樣的緣分教我如何對你無動于衷?」他望入她仍有淚花攀眶的美眸,重下她的眼鏡,長指一揩,揩去她的傷心。
「那個晚上,你很悲傷,就像現在這樣,我見了難過,心一軟,才會有之後的事發生,我想,我應該是那時候就對你動心了,才會時常想起你這雙淚眼。」他笑著,好像對于能夠喜歡她,是件再美妙不過的事,那樣的微笑,讓她心跳微微快了。
他說得如此誠懇、如此多情,是真心喜歡她?但為何不一開始就認出她,非要繞這麼一大?
「為什麼要當作不認識我?」忍不住,她問了。
「如果我見到你時這麼說︰「嘿,你不就是那晚和我上床的女人?」你會承認嗎?女孩子面皮總是薄了點,我不能不顧慮,而你看來也沒打算認出我,我想你除了不好意思外,也因為那是一夜,所以你認為沒有必要繼續往來,是吧?」
周丹眼睫眨了眨,意外他細膩的心思。那麼,他不是要著她玩了?
「我配合你,不說破那夜的關系,卻又不滿于只是同學關系,所以急著走進你的生活,你不開心,我也不強迫,就順遂你意不出現在你面前,我給自己一個星期的期限,不找你、不見你,看看自己能忍受到什麼程度,想不到極限就真的是一個星期,我沒辦法一直不見你,所以又來了。」他雙掌捧她的面容,低低一嘆,問道︰「周丹,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她揚睫看他,有些甜蜜、有些難以相信,她遲疑著、猶豫著該不該讓他知道,她其實很在意他。愛啊,總是美麗得讓人期待,又害怕喜花一現灼傷害,她與學長因性而分開,她卻與他因性而親密,說來真荒謬。
喜不喜歡他?喜歡,她很喜歡,只是這次,愛神會不會特別眷顧她?
她渴望愛,又害怕。
「不回答,嗯?」見她遲遲不回應,他心發涼,卻又不願就這樣放開她,悵然一嘆,他寬額抵住她的,很親密的姿態。
「那我就當作你不喜歡我,所以從這刻開始,我加倍努力展現我對你的誠意,你給個機會,別再拒絕我,這樣好不好?」
那長眸中穿蕩的溫柔波光似流金,有著把人心弦的情意,纏綿得教她不心動也難,他說他喜歡她,她對他亦是情意深,那為何不答應他?
她淡淡垂眸,視線對上他寬厚胸口,她憶起那次在他懷中醒來的美好,下意識的,她傾前,小臉貼上他前胸;她听見他的心跳聲、她感受他健碩的肌理,有種酸酸又甜甜的幸福感在她胸口漫開,喟嘆一聲,她不得不承認她根本不想離開這副溫曖胸膛。
她孤單,需要人陪;她寂真,很需要愛,既然有人要愛她,那她猶豫什麼?最多、最多就是再被甩一次而已。至少眼前這男人,不像學長,用性衡量男女間的關系。
「周丹,別不說話。」郭書齊垂眸,睨著她發心。她這樣靠著他,讓他驚喜?但卻又沉默地不應他,他該如何解讀她這樣看似親密又疏離的態度?「你等等還有事嗎?」咬了咬唇,她訥訥開口。
他微愣,訝然她這一問。
「原本「巴洛克」有班,但是喝了點酒,聲音似乎不大妙,所以找人代了。」
「你為什麼要喝酒?」她困惑抬臉,退離他胸口。
他笑了聲。
「喝酒壯膽啊,被你拒絕過,這里受了傷,所以再上門找你是很需要勇氣的。」他右掌握拳槌了左胸一記。
被他那令人發噱的動作惹笑,那張冷凝許久的麗顏終于不再緊繃,她笑得有些靦腆、有些害羞、有些尷尬,臉頰緋紅一片。
「怎麼啦?這樣問?」見她態度軟化,他語調輕松不少。
「啊?」她揚睫望他,皮膚下血液急速奔流,讓已是紅潤潤的腮畔,更見嬌艷,像盛夏紅玫瑰,「如果、如果說,你沒事的話,就——」她垂斂美眸,咬住下唇,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惹人愛憐。
「就怎麼樣?」他微偏面龐,想看她低垂的面容,她卻將臉埋得愈低。
深吸一口氣。
「就留下來過夜吧。」熱著臉,一口氣說完。
聞言,郭書齊愣了幾秒,他看著那低到不能再低的腦袋瓜。
「你……你知道你說了什麼嗎?」
她抬顏,那雙大眼迷蒙中透著認真。
「你不要嗎?」
「你知道一個女生開口要男生留下來過夜的意義?」他的眼,墨邃恤深海,探不著底,有什麼光點在深處躍動著。
他期待,又難以相信。
「我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迎視他深沉的注目。
他微點頭,薄唇忽而勾揚一彎淺淺弧度,「我可不是什麼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第一飲見面就有了親密關系,他不認為留在她住處過夜,他有把握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畢竟她是他除了茉莉以外,唯一想要呵護疼惜的女子。
他更清楚明白,他對茉莉的情感是親情,可對周丹卻有莫名的思念、欲念、執念,每回想起那晚她傷心欲絕的面容和淚眼,他總忍不住想要給她愛,滿滿的愛,然後想見她歡喜、見她愉悅,他這樣的心境,也許是構成愛情的元素。
「我知道你和坐懷不亂這四字沾不上邊,第一次見面時就領教過了。」不多細想,道出自己的想法,才想起這樣的話語很曖昧,她輕咬下唇,紼色淡了些的雙腮又再度加深。
他聞言,怔怔然,片刻,快慰的笑意蹦出喉間,這笑,化解了她的尷尬,也浩彌了一星期前的不愉快。
那一彎笑,竟如文火,煨得她心熱且曖。他那歡暢的笑意可是因為她?
她就這樣直勾勾看著他,心頭蜜沁沁、甜滋滋,直到他察覺她專注的凝視。
緩緩斂了笑,他望入她眼底。
就是這雙美麗又哀傷的眼啊,總教他心疼得放不下……
他探出拇指,撫過她的下眼瞼,下滑到她柔潤的下巴,略輕抬。盯著那瑰色軟唇,他眼色漸深濃,像大霧迷漫的黑森林,旋即,薄唇精準落下,覆上了他想念的柔軟。
她愕然他突然的索吻,菱唇微張,卻教他找到機會深入她芳腔。
有些霸氣的,像索討一星期不見的代價似的,這吻很深、很重,毫無保留,傾盡所有熱情,反復輾轉廝磨著她的嬌唇。
他的氣息深深侵入她胸肺,帶著酒香,她微醺了,雙手再難有矜持,攀爬勾住他頸項,朝自己貼近。
她的眼鏡自他手中掉了,她手中提著的晚餐也掉了,除此之外,地面上還有一對繾綣交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