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穎仲提著行李站在自己的家門口。
?就在昨天,他猜剛在美國拿到碩士學位,大殿好所有的事後,便立刻打包行李回台灣。他的目光穿過雕花鐵門望著這佔地寬廣、前有花園後有泳池的大宅第,這里是他成長的地方,但為了學業,他已經好幾年沒踏進台灣一步。
也不是他的課業忙得讓他連回來一趟的時間都沒有——雖然他真的很忙,因為除了他的課業之外,他還跟其他四個大學好友合開了一家國際投資公司,所以他的忙碌程度自是不在話下。
但,除了上述原因,真正讓他不想回家的原因是——他老媽。
這次他回來得很匆促,沒有人知道他回來,他也沒有通知任何人到機場來接他。伸出手,他按下門鈐。
他已經幾百年沒回來了,所以千萬別奢望他身上會有能開門的鑰匙或遙控器,要真的有的話,也不知道被他扔到哪去了。「找哪位?」幾秒鐘後,門鈐的那端有了回應。
奔穎仲听到那聲音,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陳媽,是我,我回來了。」
雖然好幾年沒听到這聲音了,可他一听就認出這是從小就照顧他的管家的聲音。「少爺?!」陳媽的聲音很驚訝。
下一秒,辜穎仲听到對講機傳來乒乒乓乓的東西踫撞聲,然後他看見離雕花鐵門十幾公尺遠的宅子的門被打開了,一個中年婦人從里頭跑了出來。「少爺!真的是你!」陳媽興奮地站在鐵門後猛盯著門外的人。
「真的是我。」見到來人辜穎仲也是很開心。
陳媽高興地望著他,好幾秒才想起兩人還站在門口,「少爺!快進來,別站在門外。」陳媽趕緊開門讓他進來。陳媽拉著他東瞧瞧西看看的,「好幾年沒瞧見你了!少爺變得好多,也更像個男人了。」辜穎仲也任她打量自已,沒阻止她。
「看看你這張臉,真是不知道會迷死多少女人,你現在看起來就像是老爺年輕的樣子。」陳媽感慨地說。辜穎仲也還是笑。
「早上夫人跟我說你今天會回來,我還不信呢,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陳媽喃喃自語,想起今天早上發生的事。雖然是喃喃自語,可老人家的嗓門就是大了點,所以辜穎仲可是听得一清二楚。「陳媽,你說那個老太婆知道我今天會回來?」辜穎仲不敢置信地叫了出來。
怎麼可能!連他的好友們也都沒料到他會選在什麼時候上飛機,他那個媽又怎麼可能知道他今天回來?
「少爺,你怎能叫夫人老太婆!」陳媽糾正他不禮貌的稱呼,「不過夫人今天早上真的是這麼說的。」
奔穎仲臉色大變,「那老太婆現在在哪?」他要去問清楚是怎麼回事。
「夫人現在在大廳里。」陳媽回答。
奔穎仲腳跟一轉,往宅子的大廳走去,陳媽則跟在他身後叨叨念著他不能用老太婆來叫他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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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婆,你叫人跟蹤我?」辜穎仲一踏入大廳,看見正側躺在窗邊的太妃椅上的人時,立刻不客氣地說道。
「你回來了呀!」喬華艷放下喝了一口的茶,尋聲看向來人,表情平靜,像是早就料到辜穎仲會出現。
「你還沒回答我,」辜穎仲火大地走到她面錢,不爽地看著她一副高貴婦人的模樣。
「你當我這麼閑嗎?公司的事忙都忙不完了,還有閑工夫管你?」喬華艷不以為然地回道。
看著她兒子,她不認同地搖了搖頭,這小子還是這麼沉不住氣!
「不然呢?不然你怎會知道我今天回來?」他才不信。
「你上飛機的時候,航空公司的人主動通知我的。」又喝了一口茶,喬華艷才抬頭看他。辜穎仲啞口無言,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怎麼接下去。
他知道她不會說謊,卻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他知道他家事業做得大,可那航空公司也不用這樣抱他媽的大腿吧?連看見他上飛機回台灣,都要特地打電話知會他媽。
喬華艷放下了腳,讓一雙玉足點地,坐在太妃椅上,縴縴玉手拿來一疊東西放在桌上,舉手投足皆優雅不已。「既然你回來了,那公司也該交給你了。」那疊東西是公司的重要機密,最上面那一張則是股權讓渡書。
奔穎仲瞄了那些東西一眼,「你是認真的?我才剛回來,你確定我真的可以嗎?你不怕我把公司給玩倒了?」他挑釁似地問道。他並非對自己的能力沒信心!而是對他娘仿佛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的模樣感到不悅。
「你會嗎?」喬華艷反問他,「如果公司在你手上倒了,將來沒臉去兒你辜家祖先、你爸爸的人又不是我。」她一臉的無所謂。
「你!」她的話叫他氣結。
他就是最討厭他媽這樣,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他討厭別人看透他、掌握住他,但他媽就是有這個能耐。
「接不接手隨你,反正你已經回來,我就不會再插手這些原來就是屬于你的東西。」她也不過是因為情況不允許,沒辦法才暫時幫他打理公司。
這女人……辜穎仲氣得牙癢癢的,他這個媽算準了他從小就很在意公司的一切,他當然不可能不管公司的事,可要他就這樣接下,他又很不爽……可是除了不爽他還能怎樣?
「對了,既然你都回來了,也差不多該結婚了。」玉手又一伸,拿來了一本精美的相簿,「這是我請人幫你收集來的相片,從官家千金到企業家小姐,甚至是女明星都有,你看看,看中的就告訴我,我會請人安排。」
奔穎仲瞪著那本相簿,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娘,「你要我結婚?有沒有搞錯呀!」他才幾歲?也不過才二十多一些,還構不到三十的邊呢!
「我跟你爸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就生你了。」她優雅地回話,一點都不把他的怒氣放在眼里。「那跟我有什麼關系?」
「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嗎?要不是你爸死的時候有交代,我也不想管你什麼時候結婚!」辜家一脈單傳,到辜穎仲這一代還是只有這一支血脈,為了對得起自已死去的老公,她也只能逼這唯一的兒子快點留下後代。又是他老爸!她怎麼什麼都可以跟他老爸扯上關系?辜穎仲皺起眉頭。
「要不是你爸死得早,我真想和他多生個兒子,總好過在這求你生個姓辜的孩子。」真後悔,早知道就拉那個早死的老頭多努力一下。
「那你不會快去找我爸?」辜穎仲不爽地回嘴。
「我會的!等我看到姓辜的男孩出生。」兒子咒她,她也不太在意。
站起身,喬華艷打算上樓整理一下,她等下還有事要出門呢!
「你就挑幾個人告訴我,我會把人帶到你面前的。」從兒子身前走過,她邊走邊交代。「你休想,我才不會如你的意。」
「隨你,咱們就看著辦。」喬華艷用蠻不在乎的口吻說。
「哼!!」辜穎仲冷哼。他打算要跟他娘斗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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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奔穎仲大搖大擺地走進自家的餐廳,挑了他娘對面的位子坐下。
他才剛坐下,陳媽馬上將早餐送到他的面前。
輕聲道了聲謝,他大方地享用著自己的早餐,從頭到尾沒看過他娘一眼。喬華艷也沒刻意跟兒子打招呼,一邊看著報紙上邊喝著自己杯中的牛女乃。也不是說兩人母子關系不好,只不過辜穎仲討厭被人掌控,而她這個做媽的又喜歡逗他,所以才搞得兩人看似水火不容,其實母子倆感情還不錯。
奔穎仲用完了早餐後,便站起身準備出門上班。
他這個娘也真狠,在他回到台灣的第一天,就把公司整個丟給他,她也不想想,「譽鳴」這麼一家跨國大企業,要他接手、了解狀況,總也得給他一些時間,可她不但沒給他時間,還要他馬上進入狀況。
不過他也夠爭氣!短短一年的時間,「譽鳴」在他的努力之下,不但沒被他給玩倒,還管理得有聲有色,業績蒸蒸日上呢!
在辜穎仲要跨出第一步之前,喬華艷說話了——「今晚七點,在福華飯店,別忘了。」
「什麼?!」辜穎沖不敢相信地叫了出來,和喬華艷的平靜恰恰成了強烈的對比,「老太婆,你還來呀!」這下他老大可不爽了,這個他要叫媽的女人,打從他從美國一回來,就丟了一本相簿給他,那本相簿里什麼女人都有,高的矮的肥的瘦的美的丑的全都有。為了跟她作對,他就是死都不肯挑,連看都不看,可他媽更絕,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就幫他安排相親,他不挑她就自己幫他挑,搞得他三天兩頭都得跟自己不認識的女人吃飯。為了讓他娘再也找不到人來跟他相親,他故意讓自己花名在外,三天兩頭地沉溺在溫柔鄉當中,不過他這個媽還真是夠毅力,就是不肯死心。
「我跟人家約好了,你可別遲到。」喬華艷不理他,逕自看著報紙。
「喂!你別太過分,」
「不然,你自己去找個女人生個孩子給我。」她無所謂的。
「你當我是什麼?種馬還是生孩子的工具?」氣死了,這到底是什麼娘?居然這樣對他!
「你想怎麼說都行,」反正她沒意見,「你只要給我孩子就行了。」
「你!」他真的快被他這個媽給氣死了,「我不會屈服的,今晚你別想我會去!」
奔穎仲在離去前,又拋下一句話︰「你死心吧!這一招對我是沒用的。」留在餐廳的喬華艷合上了報紙,自一言自語道︰「這招沒用是嗎?那我可得想想別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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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奔穎仲下班回到家,才踏進宅子的門口,就感到怪異地頓住了腳步。
狐疑地看了屋子里所有的人一眼,他把公事包隨意放在腳邊,雙手環胸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人——他的媽。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所有人都集中到客廳來了,看起來就像在等他的樣子?
他也不說話,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等著有人來跟他解釋。
「少爺,你回來了,吃過飯沒有?要不要陳媽幫你弄點吃的?」陳媽率先打破沉默。
一直站在陳媽身邊的女孩,在听了陳媽的話後,連忙抬頭看向剛進門的人。
就是他了……是嗎?
奔穎仲也看到了那名陌生女子,他蹙起了眉心,「不用了陳媽,我不餓,不過我需要你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指了指所有人,眼前這麼大的陣仗是怎樣?
陳媽欲言又止的,一雙眼看向喬華艷。
「你進來自然就會有人告訴你了。」喬華艷姿態悠閑,還拿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跟辜穎仲戒備的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
奔穎仲還是站在原地,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一屋子的人都聯合起來準備對付他似的。
「還不進來,怕我吃了你嗎?、」喬華艷看穿他的遲疑,出言調侃。
「誰會怕你呀!」不爽被看扁,他大步走到客廳中央,還大剌剌地在單人沙發椅上坐下。
「前天的相親你沒去。」喬華艷的口氣像在和他討論天氣一樣,雖然為了這件事,她和對方道歉了不下三次。
不過那天在飯店,讓她遇上一樁意外,也因為這意外,讓她認識了一個她很喜歡的女孩。
「我早跟你說過我不會去的。」翹著二郎腿,少爺他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喬華艷點了點頭,「其實我也想過了,再一直幫你安排相親也不是辦法。」
「你早就該放棄了。」他這個媽總算知道放棄了,這回應該是他贏了!
「所以我也不想再幫你安排相親了。」喬華艷也很干脆。
奔穎仲一臉的得意洋洋,長久以來他都屈居下風,這下總算能吐一口怨氣。
喬華艷卻一點也不在意他得意的神情,又逕自說了下去︰「所以我決定直接幫你安排一個女人。」說完,她把站在她身旁的人推向一刖。
「什麼?!」辜穎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這是亞依,是我買來給你的女人,你想對她怎樣都行,只要你給我生個孩子就行了。」
喬華艷說得輕松,可辜穎仲卻是听到要吐血。
「你說什麼?」有一瞬間,辜穎仲懷疑自己听錯了。
「你听到了,何必再問我一次?」
「媽的,我敬你是我媽,結果你一再給我亂搞,給我安排相親就算了,現在還弄個女人給我!」他真懷疑他這個媽腦袋是裝了什麼,怎麼老是喜歡搞這些把戲?
「是嗎?從你現在的態度,我實在看不出來你有把我當你媽。」
「我會這樣也是因為你……」辜穎仲想為自己的行為解釋,不過喬華艷可不想听他的廢話。
「好了,現在人交給你了,你想馬上帶她回房間或帶她出去都好,隨你高興。」她打斷他。
童亞依無言地站在辜穎仲面前,她低著頭,一雙絞在一起的手泄露了她的不安。
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從她簽下那份契約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頭的余地。
「你當我是什麼?種馬呀!」
「你想說是種豬也可以。」他高興怎麼說就怎麼說。
「你!」他真的快被她給氣死了!
吸了一口氣,他要自己忍住氣,「就算我肯,你也要看人家女孩子肯不肯吧?」他可沒那麼禽獸。
瞄了那個女孩一眼,看她低著頭一副不安樣,想也知道她不可能是自願的。
「你肯嗎?亞依。」喬華艷轉頭問她。
童亞依輕輕地點了點頭。她早就沒有說不的權利了。
「瞧,人家女孩子願意,那你們就上樓去吧!」喬華艷揮了揮手。
「媽的,人家種豬交配也要看時間,你當我是什麼,說上就上?!」說上床就上床,那他算什麼?他可也要講情調氣氛的。
「說得也是,要生孩子也要看一下女孩子的身體狀況,這樣也比較容易受孕。」喬華艷狀似贊同地點了點頭。
奔穎仲快氣炸了,他在說什麼,這個老太婆又在跟他說什麼!
「亞依,你的生理期是在什麼時候?」喬華艷不理辜穎仲,逕自問起童亞依。
「月底。」突然被問起這麼私人的問題,亞依漲紅了一張臉,可還是據實回答。
「陳媽,你可要幫亞依好好補補身子,要孩子長得好,媽媽的身子可要先調養好。」事關辜家長孫,可一點都馬虎不得。
「我知道了,太太。」陳媽回答。
奔穎仲對現在的情況傻眼,這是怎樣?她們好像都不把他的意願當一回事!
「喂!你這個做媽的就不能尊重我一下嗎?」真是氣死人了,她們當他是隱形人嗎?
喬華艷這才正眼看他。
「有差別嗎?反正你還不是得找別的女人發泄?與其讓你把精子浪費在別的女人身上,倒不如用在亞依身上。」這還比較不浪費呢!
奔穎仲听得直想吐血。
「你以為我都不挑嘴的嗎?隨隨便便推個女人給我,我就一定要呀?」
奔穎仲覺得自己快爆血管了。
「我還真看不出你有挑過呢!」喬華艷冷冷地回嘴,想起自己看過的那些女人照片,滿臉的不以為然。
奔穎仲被她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你又知道我都跟什麼樣的女人在一起了?!」他懷疑地看著他的母親。「不用我調查,那些八卦雜志就會自動提供資訊了。」要不是他太招搖,她可能還不會那麼清楚呢!
想也知道他是故意讓媒體拍的,也真「多虧」了他,讓她越來越難幫他找到相親對象,不然她也不會出此下策了。
「知道那又怎樣?這女人有哪點比她們強?」他指著亞依說。
「比起你挑的貨色,亞依不知道比她們強上多少倍。」事關她的孫子,她可也很在意的,不是各方面都好的女人,她又怎可能把人送到他面前?亞依這女孩很得她的緣,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她一定會適合穎仲的。
奔穎仲這才正視童亞依。
她一直低著頭,這使他看不清她的容貌。他以食指抬起她的頭,用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她的臉。
在看清童亞依的臉以後,辜穎仲的心一緊。
他看過比她更漂亮的女人,可為什麼眼前這張臉讓他特別有感覺?那感覺強烈到……讓他不想移開自己的眼楮。
他真的不想將目光移開,可他沒忘他現在人在哪,他媽還在看著他們呢!
強迫自己縮回手,他逼著自己將目光移向他的母親,「不過爾爾,看不出來她跟我挑的那些女人有什麼兩樣。」
喬華艷將他的怪異表情看在眼底,卻沒有說破。
听了辜穎仲的話,童亞依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她吸引不了他的目光是嗎?那她要怎樣才能讓他踫她、跟她生孩子?
心一慌,她不安地看向喬華艷,後者給了她一個要她安心的微笑。
「是這樣嗎?」喬華艷老神在在,一雙眼像是要看透辜穎仲一樣。
「當然是!」辜穎仲說謊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
「總之,我把人交給你了。」說完,喬華艷又瞧了兒子一眼。
才光看到人家的臉蛋就差不多失了魂了,還硬要說人家不怎樣,真不曉得她怎會教出這樣的兒子來?真是不可愛。
「你別想我會踫她,更別想我會喜歡她!」看到自個兒的老媽那自信的樣子,他有些氣不過,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傷人的話就這樣說了出口。
童亞依沒說話,可辜穎仲的話已經傷了她的心。
他沒忽略她受傷的神情,可說出口的話也收不回了,再說他也不願意對他媽低頭。
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他踏著大步離開了。
奔穎仲一走,童亞依便無措地轉向喬華艷,「夫人,我該怎麼辦?」
她已經和她簽下契約了,她答應要幫辜家生個孩子,可現在這種情況,她和辜穎仲怎麼可能生得出孩子來?
「沒事的,他只是嘴硬而已,我們就來看看他到底能撐到什麼時候。」
兒子是她生的,她可清楚他了。
童亞依點了點頭,她也只能听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