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鈴發現,自己對這個未婚夫一點都不了解。
她很喜歡他,但是她也清楚的感覺到,在他周圍,有一層看不見的隔閡,阻擋在他們之間。
「競軒。」薛如鈴望著正埋首公事的柳競軒低喚。
「嗯?」柳競軒頭也沒抬的低應一聲,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公事上。
「約好試禮服的時間快到了,你不準備一下嗎?」
「試禮服?」柳競軒動作停了一下,才緩緩的抬起頭來,用著仿佛她是陌生人的眼光看著她,大概三秒之後才恍然大悟般的點頭。「喔,如鈴,你等我一下,我馬上結束了。」
看著他又回到公事上,薛如鈴悲哀的一笑,在那一剎那他竟然不認得她,一個即將與他踏上紅球的女人。
「競軒,你為什麼要答應這件婚事?」她傷心的問。
柳競軒放下手中的筆,再次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她。「因為你是我最好的選擇。」
「你愛我嗎?」薛如鈴問。
「愛?」柳競軒蹙眉的看著她。「不,我不愛人。」
薛如鈴一震!愕然的看著他。
「不愛人?那你所謂對你最好的選擇,是指哪方面?」
「我的結婚對象,必須是最利于自己以及公司的,而你,就是這個對象。雖然我不知道你對我的看法如何,但是我認為你會是最佳的伙伴。」柳競軒毫不隱瞞地說。
薛如鈴退了一步,她強作縝定的露出了一個悲慘的笑容。「就因為我是對你和你的公司最有幫助的女人,所以你才答應了我爸爸的提議,答應了這樁婚事。那我呢?我算什麼?我能得到什麼?」
柳競軒認真的看著她,「你會得到最好的生活,不過,僅此而已。如果你還抱著過多的期望,那痛苦的會是你自己。當然,你也可以終止這樁婚事,我還不到需要強求一個不情願的女人當我妻子的地步。」
「你明知道我無法反抗我的父親。」薛如鈴傷心的低吼。
「那麼事情就是這樣了。」
薛如鈴傷心的望著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提包,準備離開。
「等等。」柳競軒喚住她的腳步。
薛如鈴沒有回頭。
「還有什麼事?」她極力控制著顫抖的聲音。
「裴老的宴會需要攜伴參加。」他意有所指的道。
「攜伴?你何時在意過了?」薛如鈴嘲諷的說。
柳競軒挑眉。
怎麼?她以為他開口邀請她,她就佔上風,可以拿喬了?
「我是尊重你,畢竟你是我的未婚妻。」
「我不需要這種尊重,我不是你們的洋女圭女圭,需要的時候才帶在身邊展示。」
「我了解了。」他已經盡了應盡的義務,既然是她拒絕的,那麼就無人能說他什麼了。「出去時請順手幫我把門帶上。」
冷漠的聲音再次傷了薛如鈴的心,他就這樣放棄了!為什麼不軟言相勸!可見在他心里她的存在根本就無足輕重。
她輕嘆一聲,飛也似的逃出他的辦公室。
柳競軒冷淡的一笑,他不知道原來薛如鈴竟會奢望從他身上得到愛。
身為政治家的女兒,不過是父親的一顆棋子,竟然奢望一段以愛為基礎的婚姻?!
太過天真了。
「方秘書,打電話到禮服公司取消預約。」
「惡化的情形比我想象中的快。」冷傲看著手上的報告,狀似凝重的說。
「是嗎?」柳競軒面無表情的坐起身,拿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
冷傲放下報告,兩人一起走出診療室,他親自替他配藥,因為這個時間除了急診室的值班醫生和護士之外,所有的人都下班了。
「白志需的情況如何?!」柳競軒問。自從那天在事務所簽完合約,他就沒再與白芷菱見面,他已經開始猶豫了,到底該不該將她扯進他所剩無幾的生命中。
「你何不自己去看看?他就在我的醫院里。」
「算了。」他不是非知道不可。
「明天的宴會,你會和薛如鈴出席嗎?」冷傲改變話題。
「也許。」柳競軒不置可否。他心里有另一個人選,只不過……
「競軒,听說婚禮決定如期舉行是不?」冷傲背對著他問。
「嗯。」柳競軒淡應。
「好可憐。」冷傲嘆道。
「你不用替她可憐,等我死後!她會很快樂的,因為我會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她。」柳競軒嘲諷的說。
「不是薛如鈴,我指的是你。你好可憐。」冷傲轉過身來,直直的看著他。「難道你不想在最後的日子過得快樂一點,對自己好一點、誠實一點?」
「我一直是這樣的。」柳競軒冷下臉。
「是嗎?難道你完全沒有遺憾?」
「如果是你呢?當有人告訴你,你的生命即將結束,你會怎麼做?」
「至少我會活得快樂一點,活得忠于自自己。」
「我正在這麼做,不是嗎?」柳競軒搶過他手上的藥,站起身離開。
彎過走道,他踫到一個他現在最不想看見的人。
「咦?是你!」白芷菱驚訝的看著柳競軒,快步走到他身邊,擔憂的望著他。「這個時間你怎麼會在這里?又不舒服了?你是來掛急診的嗎?」
「我沒事。」她的關心讓柳競軒臉上僵硬的線條柔軟了下來。
「真的嗎?真的沒事?」她仍不放心的問。
「真的沒事。」他露出一個微笑,給她保證。
「沒事就好。」
「你弟弟的情況如何?」
「很好,醫生說復元得很快,再過兩天就可以移到普通病房了。」談到白志需的病情,她就開心的笑了。
「你呢?這幾天都睡在醫院里,很累吧?」
「不會,多虧院長通融才讓我可以陪在志需身邊,還在病房里加了一張床,睡起來很舒服,一點都不累。」
「是嗎?那就好。」他看著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你有心事嗎?」
「芷菱,你明天晚上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當然可以。」白芷菱毫不猶豫的點頭。
「呵,你連問都不問就答應,難道就不怕我把你給賣了?」柳競軒好笑的問,對她的天真不知該氣還是該嘆息。
「你不會的。」白芷菱笑眯眯的說。
「這麼確定?」
「當然,因為你是個大好人啊!」
柳競軒撇了撇嘴。
大好人?好可笑的形容詞,這是他這輩子得到最可笑的恭維了。
「我可不敢確定。」
「你當然是大好人。你二話不說的借了我五千萬,又不收利息,不是大好人是什麼?」白芷菱認真的說︰「好了,你說吧!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盡力而為。」
「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
「我想請你明天晚上陪我出席一個宴會。」
「宴會?」白芷菱完全沒想到幫的是這種忙,立刻愣住了。
「對,一個晚宴。」
「可是我……」白芷菱為難的看著他。
「你不是說一定幫我的嗎?」柳競軒立刻垮下臉。
「我是說過,可是參加宴會,我……」她是很想幫他的忙,但如果真的和他出席那種宴會,可不是幫他的忙,而是丟他的臉,就像在那家俱樂部的情形一樣。那天的情形她可能永遠都忘不了,那種上流社會的人看人的眼光,真的很讓人畏懼。
「你不願意幫我的忙嗎?」柳競軒故意裝出一張苦瓜臉。
「不是的……」
「太好了,我正擔心你不願意呢!那明天早上我十點去接你。」
「可是我……」
白芷菱還想說什麼,不過又被他打斷。「好了,就這麼說定了。」
他企盼的看著她,讓她將拒絕的話又吞了回去。
「好……」在他的眼神下,她勉強的點頭應允。
柳競軒不知道自自己為什麼突然想要她同他一起出席。他應該和薛如鈴一同出席這場晚宴,因為宴會的主人和他的準岳父同是政界大老,兩人交情還算不錯,如果他頭一次攜帶女伴赴宴,帶的卻不是未婚妻的話,想必會造成很大的轟動。
可是看著她,他就這麼月兌口而出了,而出口之後,就再也無法打消這個念頭。
「明天早上十點,別忘了。」他再次提醒她。
「嗯。」
「那明天見。」
望著他踩著輕快的腳步離去,白芷菱的心卻沉重了起來。
不過……為什麼是早上十點?不是晚宴嗎?
當白芷菱被送進最有名的造型設計師手里時,她才恍然大悟,為什麼要早上十點就出門。
「柳先生有沒有偏愛的造型?」設計師客氣的問。
柳競軒看著坐在椅上局促不安的白芷菱。
「不需要太冶艷,淡雅些,其他的就隨你的意思。」
「需要全套搭配嗎?」全套表示從頭到腳,所有的配飾。
「當然。」
「我了解了,請柳先生四個小時後再過來,保證使這位小姐令人耳目一新。」
「不用了,我就在這里等。」柳競軒看出白芷菱的不安,給她一個微笑安撫她。
白芷菱訝異的看著他,然後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心里覺得暖暖的。
大哥大的鈴聲突然響起,柳競軒說了聲抱歉,從口袋里拿出大哥大。
「喂?」他沉著聲,听著對方說了些什麼,一會兒之後才蹙眉道︰「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收了線,他對白芷菱抱歉的一笑。
「抱歉,我有點事要處理,你沒問題吧?」
「沒關系,你去忙吧!」白芷菱識大體的說。
「不用擔心,四個小時後我來接你。」
「嗯。」
白芷菱望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久久收不回視線,直到設計師輕咳一聲才回過神來。
「咳!好了,現在就讓我來大展身手吧!」
柳競軒大步踏進公司,秘書及隨身幕僚已經在樓下恭迎,一行人立刻搭上電梯直達總裁辦公室。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這種狀況?」柳競軒冷眼望著站在他辦公桌前的屬下。
「葉部長?」
「我……明映公司突然決定公開投標,他們表示這是經過多方考量的結果,我也無法說服他們立刻簽約,只好準備參與投標了。」
「什麼時候開始投標?」
「星期一早上九點開始。」葉田仲戰戰兢兢的說。
柳競軒深沉的看著他!然後垂下眼。
「葉部長,我決定將這件事全權交給你負責,你沒問題吧?」
葉田仲驚訝的張著嘴,「全權交給我?」是真的嗎?
身旁的秘書與幕僚也露出驚訝的表情,這是第一遭,總裁將一件重大案件全權交給屬下負責。
「我可以信任你吧?」柳競軒高深莫測的說。
「當然!我一定竭盡全力得標。」葉田仲信心滿滿的說。
「那就這麼決定了。下去吧!」
「那底標……」
「一個小時後開會,大家評估評估。」
「是。」
遣退了所有的人,柳競軒拿起電話。
「冷傲,我要你幫個忙。」
一襲高領無袖的白色長禮服,貼身的設計勾勒出白芷菱凹凸有致的身材。當柳競軒第一眼看到盛裝後的白芷菱時,驚艷出現在他眼底,接著,一向冷然的雙眸跳動著兩簇火焰,吞噬著她美麗的身影。
「很……怪嗎?」白芷菱不安的看著他不發一語,直覺這身打扮不適合她。
「不!」太過強烈的反應讓他停頓了下來,清了清喉嚨後才又道︰「不會,一點都不怪,美極了!」
白芷菱驀地紅了臉,垂下頭來。「可是……」她局促的順順裙擺,這衣服是很美,可是她就是不習慣,尤其是背後……
「可是什麼?」柳競軒走近她,抬手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
「白小姐不喜歡露背的設計。」設計師在一旁插嘴。他從沒見過這麼美麗賽雪的肌膚,所以才選了這款露背的禮服,充分的表現出她特有的清純和嫵媚,只是當事人卻極力的反對。
露背?
「轉過身我看看。」柳競軒將她轉過去,霎時深吸了口氣,如此美景,讓他幾乎把持不住。
他的手從她的肩部滑向她的頸後,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才阻止自己的手向下滑動,他僵硬的再次轉過她的身,阻斷那致命的誘惑,否則他怕會克制不了當場就在這里要了她。
「不習慣?」他低啞著聲,溫柔的問。
「嗯,非常不習慣,感覺好像沒穿衣服似的。」白芷菱的臉依然火熱著。
「凱,把它換掉。」他當下決定,這賽雪的肌膚除了他之外,沒人可以欣賞。
「啊!換掉?柳先生,這禮服真的非常的適合白小姐!」
「我說換掉就換掉,不要露出任何肌膚。」
「是,我知道了。」設計師惋惜的說。
換了禮服,又重新搭配造型。等一切OK之後,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
「我們先去用餐,中午你也沒吃,對吧?」
「好啊!我的肚子快餓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