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婷婷抱著枕頭凝視前方,她已經忘記過了多少天,只知道若不殺死雷藍斯,她就要永遠留在這猶如地獄的世界,永遠也沒法回到原先平靜的生活。
門突然被人推開,女僕把食物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楊婷婷瞥了刀叉一眼,隨即拿起刀叉開始進食。
女僕驚訝地望著她。為何她今天胃口那麼好?以往她一定會把食物全推到地上,大叫著要她離開。
楊婷婷抬頭看著她,女僕一見她看著自己立刻把目光移開,楊婷婷乘機把刀子放到身後。
「吃完了嗎?」女僕冷淡地問。
楊婷婷點了點頭,女僕立刻收拾餐具,但她沒有發現少了一把刀子。
楊摔蟀盯著她離開的背影,直到房門關上後才拿起身後的刀子,嘴角微微揚越,她相信被這刀刺下去一定會很痛。
風吹起米黃色的窗簾,書桌上放了一杯冷掉的紅茶,以及打開的書本。雷藍斯發呆地凝視眼前的書,燃著的香煙慢慢燒到他的手,「啊!」他痛楚地叫了一聲。
他把香煙捻熄,手揉著痛得要命的額角,電話突然響起了,雷藍斯原本不想理會,但電話鈴聲像在與他比賽誰的耐力強似的,一直響個不停,他只好無奈地拿起電話。
「喂!」
「堂哥,是我。」凡克夫的聲音在另一端響起。
「什麼事?」雷藍斯的聲音顯得很不耐煩。
「沒什麼,只是最近我發現一種很有趣的動物,想帶給你瞧瞧,不知堂哥有空嗎?」凡克夫一反平時冷酷的態度,突然顯得很親切。
「有空,我也有興趣看看你口中有趣的動物是什麼。」雷藍斯想知道這突然改變性格的堂弟在玩什麼花樣。
「那好,我下午三點會到,再見。」凡克夫說完立刻掛了線,接著仰起頭大笑。
雷藍斯•費朗,難道沒有人告訴你愛一個人不要愛得太深嗎?想不到區區一個楊婷婷便令你如此心痛,如果一切真相大白時,那你會怎樣?我真想看看那時你的表情會如何。
雷藍斯凝視由凡克夫帶來的小鳥,他的羽毛猶如七色彩虹般絢爛,而眼楮和雷藍斯一樣也是深藍色的,最有趣的是這小鳥一進人大廳便不停地飛,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果然有趣。」
「如果堂哥喜歡的話,我可以送給你。」凡克夫大方道。
「不用了。」雷藍斯接頭回道。
「堂哥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這幾晚失眠?」凡克夫明知故問,其實這里發生的每件事他都了如指掌,當然包括雷藍斯為了孩子一事而憔悴不已。
「想不到你還挺會看別人臉色。」雷藍斯略帶嘲諷的說。對這堂弟他著實沒有多大的好感,每一次看見他,他總會不自覺戒備起來,好像他會傷害他。
凡克夫對他的話不以為意,反正他已達到他的目的,看見喪氣的雷藍斯。
「好了,我也該走了。」凡克夫吹了聲口哨,小鳥立刻飛到他的肩膀上。
「我送你出去。」雷藍斯站起來道。
兩人一起走出大廳,離開主屋。
楊婷婷將偷來的刀子藏在枕頭下,然後望向一旁的鐘,四點了。每天差不多這時候,女僕便會送點心來。
她走到門邊,耳朵貼在門上,果然她沒料錯,女僕的腳步聲從走廊的一端傳來。
她拿起一張椅子,當房門被推開時,她立刻用椅子擊向女僕,她雙腿一軟的倒下,失去知覺的暈了過去,手上的托盤撲在地上,發出巨響。
楊婷婷心一驚,她的動作得快點,要不然一會兒其他僕人就會聞聲趕來。
她迅速把女僕拉人房間,換上她的衣眼,然後拿出刀子,撿起地上的托盤,假裝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的離開房間。
楊婷婷經過走廊,目光不經意瞥向窗口,恰好看見雷藍斯走出主屋大門的背影,她不禁緊握手中的刀。
今天她就要殺死他!她加快腳步朝門口走去。
「再見。」凡克夫正想坐上車時,看見一道人影伴著耀眼的銀光沖向雷藍斯。
窗藍斯也注意到朝他沖來的人影,他動作敏捷的捉住來人,定楮一看,不禁愣了一下。
「放手!」楊婷婷大叫。剛才的銀光正是太陽照射在刀子上所反射出來的。她想掙開雷藍斯的手,但他緊緊握著,讓她掙不開。
「大膽!你竟敢行刺伯爵!」一旁的保鏢立即捉住楊婷婷,並拿走她手上的刀子。
「咦,她不是嵐雪嗎?」凡克夫故作驚訝地問道。
「你不是說要走了嗎?」雷藍斯瞪了他一眼,不悅道。
「對,那我先走了。」凡克夫帶著勝利的微笑驅車離開。
楊婷婷望著遠去的車子,突然覺得很眼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伯爵,怎麼處置這女人?」一名保縹請示道。
雷藍斯目光溫柔地看著她,「算了,把她押回自己的房間。」說完便轉身離開。
楊婷婷忽視他的背影,他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假惺惺,她絕不會因此而感動得忘了報仇。
雷納莉已經不能再忍受下去;她剛剛從僕人口中得知嵐雪又想把哥哥殺死,為什麼嵐雪要一次又一次傷害她哥哥?
「推我到那女人的房間,」她今天就要和嵐雪說清楚。
女僕依言把她推到楊婷婷的房間,一推開房門,只見屋里一片昏暗,楊婷婷抱著枕頭坐在床上。
「把窗簾拉開。」雷納莉對身後的女僕這。
窗簾一拉開,夕陽立時射進昏暗的房間。
「把它拉上!」楊婷婷突然大叫。她討厭陽光,縱使是黃昏微弱的光線,她也憎惡婷。
女僕驚訝地望向主子人不知是否要照她的意思去做。雷納莉點了下頭,女僕立刻拉上窗簾。
「你先出去。」女僕向雷納莉鞠個躬後關上房門離開。
雷納莉凝視像神智不清的楊婷婷,她沒有說話,只緊緊抱著枕頭,眼神凝視前方。
良久,雷納莉終于打破沉默,「為何你要三番兩次地傷害哥哥?」
楊婷婷沒有回答,只是把枕頭摟得更緊。
雷納莉不能忍受楊婷婷的沉默,她伸手捉起時鐘擲向她,忿忿的大叫,「你回答我!」
時鐘打到楊婷婷的手臂,她皺起眉頭,但還是沉默不語。
她的沉默把雷納莉惹得更加憤怒,她的耐性全失,發瘋似的把能拿到的東西全扔向楊婷婷。
「我看你可以忍受到什麼時候?我就不相信你可以一整天不說話!」
楊婷婷對她的攻擊不閃不躲,也沒有吭聲,目光定定地注視著雷納莉。
不知過了多久,雷納莉身旁可以扔的東西沒有了,她不停地喘氣、好一會兒,她才再次開口。
「你到底想怎樣?我已經被你害成這樣子,我請你放過我哥哥,好不好?」雷納莉第一次以哀求的口吻對她說話。
楊婷婷唇角微微上揚,「沒想到你會用這種口吻和我說話,你不是一直想殺死我嗎?不是想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嗎?我告訴你,我是不會放過你哥哥的,我要親手殺死他!」
此時的楊婷婷已非先前那個只會逆來順受的她,她學會了折磨他人,也學會怎樣傷害一個人的心。
「你……」雷納莉說不出話來。
「只要你哥哥一天不對嵐雪死心,我就可以殺死他。」楊婷婷深知雷藍斯不會殺她的,因為她的面容和他深愛的嵐雪一模一樣,只要他一日不殺她,不忍心看見嵐雪再受到任何傷害,她就可以利用這個弱點把他殺死。
「你……你比我想像中還要狠毒!」雷納莉指著她吼叫。
「我是跟你們兄妹學的,」楊婷婷冷酷地回道。
「你不要忘記你媽媽的命還在我手里,我隨時可以殺死她!」雷納莉祭出手中的王牌威脅她。
「到時也請你為你哥哥準備後事。」楊婷婷揚起微笑,語氣輕松地回了一句。
「你——」雷納莉想不到她會這樣回答,伸手指著她久久不能言語。
「請向,費朗小姐。」
雷納莉怒視她一會兒,臉色鐵青地轉動輪椅離去。
待她離去後,楊婷婷嘴角的微笑倏地消失,把臉埋在枕頭里。
她不想再這樣下去,她不要再想雷藍斯和嵐雪之間的事,事情應該了結。一是她死,一是雷藍斯死,只要他們其中一個死去,這件事就可以結束。
雷藍斯坐在沙發看著牆上一幅油畫,這是他親手為嵐雪畫的。油畫中的她是那麼美麗,尤其她溫柔深情的眼神,足以令世上每個男子為她傾心,這世上也只有他能捕捉到她的眼神。
他告訴自己就算死在她手上也不要緊,只要能有機會再次看見她深情的眼神,他死也無悔。
「嵐雪……事情就快要結束了。」他對著畫中女子笑道。
「哥哥。」雷納莉推開他房門喚道。她一離開楊婷婷的房間便直接來找他。
「雷納莉。」雷藍斯向她伸手示意她過來。
「哥哥……」她的淚水不能控制地滑下來。
雷藍斯走到她身旁抱起她,溫柔他說;「不要整天哭個不停,以後哥哥不在你身邊,你要堅強一點。記住你是哥世德伯爵的孫女,不能整天躲在哥哥身後,要哥哥保護你,你要學會照顧自己……」
她伸手捂往他的嘴,搖頭大叫︰「不要!請你不要再說這些話,哥哥會永遠在雷納莉身邊保護我的。哥哥,你答應我,無論如何你要堅強地活下去,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雷藍斯凝視妹妹臉上的浪痕,腦海再一次浮現嵐雪用刀刺向他的一幕。他肯定自己一定會死在她手上,也只有死在她手上他才可以得到解月兌。他累了,不想再在親情和愛情之中選擇,他想好好的休息。
「哥哥答應你,一定會堅強地活下去,但你也要答應我,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要堅強地活下去。」就算我死了。這句話他並沒有說出口,因為他明白若是雷納莉知道他抱著必死的決心,她一定會阻止他,必要時可能還會殺死嵐雪,他不能讓嵐雪再受到絲毫傷害,他要保護她,直到她親手殺了他。
旭日東升,新的一天來臨,陽光透過窗簾照亮房間每一個角落。楊婷婷走進浴室,扭開水龍頭,讓溫暖的水流沖刷她的身體。
洗過澡後,她換上一件黃色碎花連身裙,然後走到梳妝台前,拿起眉筆仔細描繪眉形,再用唇膏為蒼白的唇瓣加點顏色。泄過一番打扮後,她變得更美,但眼神仍帶著無限憂愁。
她把及肩的秀發用橡皮圈束起,撕被被單,拿著破被單站在門後,側耳傾听門外的動靜。片刻後,她听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她立即大叫一聲救命。
女僕聞聲一驚,以為她真的發生意外,迅速開門沖進來。
楊婷婷待地一沖進門,立刻用手上的破被卑緊緊勒住她的脖子,女僕不停掙扎著,過了一會兒便倒在地上。楊婷婷把手指移到她鼻孔前,確定她沒有死後,便把房門關上。她看了看手表,距離僕人送早餐給她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她得利用這段時間殺死雷藍斯。
楊婷婷根據洛寧曾告訴過她的方向,悄悄走人雷藍斯的房間,環視四周。
為什麼一個人也沒有?雷藍斯去了哪里?這時候他不是應該在房間嗎?她看了看手表,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再找不到他,就會被人發現她離開房間。
難道連上天也要雷藍斯生存下去?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她抬起頭,目光正好迎視掛在牆上的油畫,待她看清畫的內容,不禁一呆。畫中人是名女子,她用被單包裹住身子,只露出肩膀。
這是楊婷婷第二次看見這幅油畫;第一次是在神智昏沉下看見它,那一次她沒有看清畫中人是誰,但這一次她終于看清楚。
她走近油畫仔細看著。畫中女子到底是誰?為何她肩上會有和她形狀,位置都一模一樣的胎記?
她看向左下角的日期,這幅油畫是在她和雷藍斯發生關系前畫的,那他絕不可能知道她有胎記。若畫中人是嵐雪……
嵐雪為什麼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無論面貌。身形,就連胎紀也一模一樣,她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人能這麼相似,但……
她腦海忽然浮現一段往事,對了,那日她和雷藍斯發生關系後,她根本沒有落紅。
你在怕什麼?反正我們也不是第一次。這是他在當時和她說的一句話,當時她不停反抗,沒有細恩他的話。
難怪他從來沒有懷疑她不是嵐雪,原來她和嵐雪是那麼像,不,應該說她和嵐雪根本是同一個人。但雷藍斯和嵐雪在一起時她明明因車禍而昏迷,又怎會是嵐雪呢?
「你終于來了。」雷藍斯的聲音倏地在她身後。
楊婷婷緩緩轉身面向他,腦中一片空白,淚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別哭。」他把她摟人懷里,溫柔地拭去她的淚水。她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溫暖由他的掌心傳至她身體每一部分,好像以前經常被他這樣摟著般,一股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
修地,她推開他,眼神全是驚慌,她環視四周,看見茶幾上放了把水果刀,她連忙拿起刀子,指著他叫道;「別過來!」
雷藍斯沒有理會她的警告,徑自走近她,「這幅油畫早就畫好了,一直想讓你看看的,誰知……不過不要緊,反正你能看到就好了。覺得怎樣?喜歡這幅畫嗎?」
他每一句話都刺激著她的神經,她雙手掩耳大叫道︰「不要說,我不喜歡這油畫!我不喜歡!」
「嵐雪……」他凝視著她無奈地喚道。
楊婷婷盯著他關懷的目光,心里不禁懷疑殺死他真的能解決事情嗎?她真的可以狠下心殺死他嗎?
她接著頭,淚水不停滑落面頰,「為什麼我和你要相遇?你知道嗎?每一次看見你,我就覺得很痛苦,為什麼你不放過我?難道讓我離開是那麼困難的事嗎?我求你放過我吧……」
雷藍斯深深的看著她,眸子里閃著異樣光芒,他毫無預警地捉住她的手,把她手上的水果刀刺向自己月復部。
楊婷婷驚訝地看著他,想縮回手,但他握得很緊,不肯放開,血不停地流出,染紅了他白色的何衫。
她不解地望著他,他揚起微笑低下頭,深深地在她唇上吻著,訴說他對她的愛、對她的疼、對她的恨、對她的思念
她睜大眼楮凝視他,這一刻他靠得這麼近,她想伸手擁著他,但……
雷藍斯笑著回視她,千絲萬縷的情絲不停纏繞他們的心,這一刻眼神更勝千言萬語。他再一次在她眼中看到深情的眸光,夠了,他可以死而無憾了。他緊緊擁著她,只想在她懷里結束他的生命。
他在她耳邊輕聲他說︰「我愛你。」
楊婷婷縮回手,頭不停搖著,手掩著自己的嘴,望著他倒在地上。
「嵐雪……」他伸出虛軟的手想撫模她的瞼。
她不想他死,她不要他死,他死了並不能解決問題,他死了她也活不成!
楊婷婷握著他的手,淚水一滴一滴落在他臉上,「為何要這樣做?」她把臉貼在他手背上間道。
「只要你快樂,我願意犧牲一切,以後你再也不會痛苦,只要我死了,你就不會有任何煩惱。」雷藍斯撫著她的臉頰,柔聲的說。
她盯著他漸漸蒼白的臉,突然下了決定,揚聲高喊︰「來人,快來人啊!」
「嵐雪……」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撐著點,他們就快來了。」
「走吧……我已經把所有守衛遣走了……沒有人會阻止你離開。這是你的護照……你快點走!」他從懷里取出一本護照交給她。
楊婷婷接過護照,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快走吧,要不然就來不及了。」說完,他用盡全身力氣推開她。
她被他推得坐在地上,這是她離開的最好時機,但她忍心在這時候離開地嗎?
「快點走…」
她呆了半晌後站起來,頭也不回的奔離房間。
雷藍斯目送她離開,不久逐漸失去意識,所有人也在此時趕來。
雷納莉不敢相信地墾著倒在地上的他,「叫醫生!」她發瘋般大叫。
「哥哥……」她沖上前摟著他喚道。
听到妹妹帶著哭音的叫喚,雷藍斯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雷納莉……你答應過哥哥會好好的活下去……」他捉著她的手說。
「我不要!你不能死的!扮哥……你听到了嗎?哥哥
他的手緩緩落在地上,整個人跌人黑暗漩渦……
楊婷婷不停向前狂奔,穿過一道又一道的門,終于離開值爵府。但她不敢停下來,害怕會被他們抓回去,直到一只手拉住她,她嚇一跳的回頭看是誰捉著她。
「洛寧?」她驚訝地叫道。
洛寧把她拉到路旁隱蔽的地方。「是伯爵放你走的嗎?」他問道。
她搖著頭,伸手撥開遮住眼楮的頭發,赫然發現她的手全是鮮血,是雷藍斯的血!
她盯著手上的血,拉著洛寧的手臂大喊,「我殺死他,我殺了雷藍斯!」
洛寧驚訝地看著她滿是鮮血的手,她竟殺死伯爵。
「不行……我要回去看他!」
楊婷婷陡地推開洛寧,想沖回伯爵府,但洛寧連忙捉住她的手,阻止她。
「你不能回去,跟我走!」他拉著她坐上一旁的車子。
「不行!我要回去看他!」她不停掙扎大叫,洛寧萬不得已只好打暈她。
洛寧把車子駛離伯爵府,他相信雷藍斯會沒事的。
楊婷婷緩緩睜開眼楮,修地從床上坐起。眼前是間簡陋的木屋,這里是什麼地方?
「你醒了?」洛寧打開術門,手上抱著一大包食物走進來。
「這里是什麼地方?」她撫著額角間道。
他把食物放在桌上,「我家。」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對了,伯爵已經沒有事了。」說完,他把報紙遞給她。
楊婷婷連忙接過報紙,只見上面寫著——哥世德伯爵昨日在府中遇襲,但及時搶救,幸而平安無事。
她登時松了一口氣,把報紙按在胸前。他沒有事,太好了。她抬頭望向洛寧微笑,但下一秒她的微笑變得僵硬,因為她想起一件奇怪的事。
「想問我為什麼沒死嗎?」洛寧說出她心中的疑問,她向他點頭。
「是伯爵放我走,那天……」
當日雷藍斯那槍並沒有打中洛寧,只是打在地上。
「你走吧。」
「伯爵……」洛寧睜開眼楮,驚訝地望著他。
「快走,在我還沒有改變主意前,盡快離開我視線!」他背對著洛寧喊道。
「伯爵,我會回來的,我一定會證明你捉回來的人並不是嵐雪!」洛寧語氣堅決地。
雷藍斯冷笑一聲,「到現在你還這麼說。」
「我是說真的!」
「好,我就看著你會找到什麼證據來證明她不是嵐雪。」雷藍斯轉身笑道。
「我一定會再回來!」洛寧對他許下承諾。
「我等你。現在你可以離開了。」
洛寧望了他一眼後轉身離去,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向伯爵證明楊婷婷不是嵐雪。
「他就這樣放了你?」
洛寧點點頭,「是的。」
楊婷婷低下頭閉上雙限,為何雷藍斯不告訴她他沒有殺死洛寧?難道是為了讓她更恨他?
「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洛寧輕拍她肩膀說。她比他離開伯爵府時更瘦、更憔恢。
楊婷婷凝望洛寧帶著無奈和怨恨的眼神……怨恨?她驚訝地發現竟會在他目光中找到怨恨。
洛寧拍拍她的臉頰,「再見。」
「再見。」
她不知道重遇洛寧是悲或喜?只知道她的心將一輩子牽掛著在那遠方的男人。
雷藍斯躺在床上,雷納莉握著他的手貼著自己的臉頰,心中不停念道︰哥哥,你不會有事。
「晤……」雷藍斯申吟一聲,緩緩睜開眼楮,望向身旁的雷紋莉,他有點失望的凝視她,但他馬上嘲笑自己,她又怎麼會在這里?她一定已經回新加坡了。
「哥哥……」雷納莉見他醒來,立刻趴在他胸口痛哭。
「哭什麼?我不是沒事了嗎?」他撫著她的發絲,柔聲安慰她。
她從他懷里抬起頭,憤怒道︰「我一定會捉到柳嵐雪,我要她知道傷害你的後果是很嚴重——」
他用手指點住她的唇,「算了,這一刀是我自己刺的,不關她的事。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她的離開無論對你,對我都是最好的,對嗎?」
她想了一會兒後點頭,「對,她的離開是最好的。」
雷藍斯撫著她的發絲,腦海再一次浮現嵐雪的樣子。
楊婷婷一听見門被打開的聲音立刻從床上坐起來、洛寧拿了兩張紙朝她走去。
「這是船票和回新加坡的機票,明天你就可以回新加坡。」
她接過船票和機票。明天就可以回新加坡,這是她這段時間最大的心願,眼看明天就可以達成心願,但她卻一點也不開心。
「那你呢?洛寧。以後打算怎麼辦?回伯爵府?」
洛寧輕搖著頭,他背叛了怕爵,現在怎麼能回伯爵府。
「那不如和我一起回新加坡,重新開始。」她捉著他的手,提議道。
他盯著她的手良久,重新開始?也好,反正留在這里也沒意思。
「好,那以後要麻煩你了。」他點頭笑道O
她也揚起微笑,但目光卻顯得空洞。
再次來到碼頭,楊婷婷不禁苦笑。三個月前就是在這里被洛寧捉去伯爵府,三個月後再來到這,她的心卻帶著一根刺,一生一世刺痛著她的心。
「想什麼?」洛寧關心地問。
她搖搖頭,伸手壓著快被海風吹落的草帽,眺望藍藍的天空和無盡的大海,倏然感到天地是如此遼闊,人類比起大自然真的很渺小。
世上的一切事物只不過是過眼雲煙,人根本不值得為任何事而執著,有些人就是因為對某些事太執著,反而讓自己一生得不到真正的安寧。
無論多愛一個人,多恨一個人,當人死去後,所有愛和恨都會隨著死亡而消失,愛和恨只不過是七情六欲,河苦為了它們而令自己痛苦一生?雷藍斯,你明白嗎?
「船來了。」洛寧輕拍她的肩膀道。
楊婷婷這才回神,看著前方海面上的黑點,它越來越近,最後泊在碼頭,洛寧拉著她的手登上船,她在進人船艙前,不禁回頭。
再見了,維亞蘭,讓她的恨從此埋葬于這里,這里的愛就讓她帶走吧。
雷藍斯坐在床上,凝視牆上的油畫。
罷剛僕人告知他嵐雪已經和洛寧離開維亞蘭,他不想再深究她到底愛的是準,反正她以後不會再出現他面前,就讓她隨著時間成為他心中一個永不磨滅的回憶吧。
再見了,他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