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娜,起床。」古軍佇立在床邊望著她,不怎麼認真地喚著。
黎安娜抓住被子掩住臉面,自顧自地蜷成小蝦米的姿勢,打算繼續和席夢思名床纏綿一下午。
迸軍挑了下眉,扯開她身上的蠶絲被,毫無意外地看到她皺眉又皺鼻的女圭女圭神情。
那一夜過後,他把練習時間提前,然後每回都不容拒絕地讓她陪著他一塊兒午睡。
天知道,她當時嘴巴張得有多大。
其實他心底的驚訝也不小于她——他居然在「習慣」一個女人!只不過他克制得比她好罷了。
從來他便不看女人的睡容,因為殘妝歡愛過的疲累神情,只讓他作嘔。
但,她不同。
她沉睡時的柔美姿態,是無聲的催眠曲,平撫他煩躁的心。而他渴求這樣平靜的睡眠。
每每押著她上床午睡,她總是一副從容就義般的認命神情。頭還未沾枕,她就開始努力地和他說話以期分散他的「不良念頭」,可是說著說著,她卻總是先睡著的那個人。
她喜歡問問題,他也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時間一久,他也會隨口說些從不曾向誰說過的奮斗過程,而她……
曾經為他流了淚。
她以為他睡著了,小小聲地測過身啜泣著。那一幕,他是收在心底的。
「起床。」他唇邊有著一抹連自己都未察覺到的笑意。
「不要。」黎安娜干脆地一口拒絕,眼楮抵死不睜開。
迸軍薄直的唇線噙出一道笑容,她好賴床,總像要甜蜜地睡到天長地久似的,怎麼也喚不醒。要她自動起床更是不可能的事。
他的指尖滑過她下顎的女敕肌,說道︰「我很樂意吻醒睡美人。」
黎安娜眼楮一睜,用力眨了三五下,瞌睡蟲全數被嚇走。
她抓著枕頭抱在胸前,委屈小媳婦似地看著他。可惡!每次都用這一招。
〔這樣看著我,是想跟我索取午安吻?」他俯,大掌落在她的枕畔兩側。
「喂……我怎麼不知道睡美人的故事里有大野狼先生?」她防備地將身軀縮卻在被褥間。
身下是床,身前是他,兩個感覺都很危險!
「也許睡美人的王子是大野狼變身的。」他的氣息吐上她的鼻間。
黎安娜的呼吸和心跳一並亂成一團,她不是沒交過男朋友的清純少女,可是沒有哪個男朋友可以用一個吻就把她吻到天旋地轉,腳趾蜷曲的。
迸軍凝娣著她微張的唇,眸光加深。
縴縴一指點上他的唇不準!
「大野狼王子,吻了公主就代表了承諾,婚禮的鐘聲會在我們四唇交接的那一刻響起,這是你的心願嗎?」她靈黠大眼滴溜溜地一轉,食指從他的唇滑上頰畔,輕點他的額頭兩下。「好好想一想喔!」
迸軍不語,用唇捉住她的指尖,在她的倒抽氣聲中,將她的手指吮入濕熱的唇間。
凌亂的床單、發絲凌亂的俊男、曖昧異常的舉動……光是在腦中想像就覺得很情色了,更何況她還是現場的女主角。
黎安娜倏地抽回自己的手指,突然側過頭用力輕咬他堅硬的肌肉。「只有我老公能咬我。」她大聲宣稱後,連忙側過臉龐。
迸軍用指尖挑起她的下顎,灼灼目光緊鎖著她,不讓她有閃躲的空間。
「如果我說……我願意為了你而改變游戲規則呢?」古軍低語著,魔性的邪美闐眸是存心要誘人掉入深淵的。
「千萬不要!」她的十指瞬間掐捏成拳,說話速度也從呢喃軟語變成了點燃的連珠炮。「那不是你的格調。而且我心髒不好,不適合玩劇烈游戲。」
她怕死了他會對她認真展開追求。
「你和我,會是場刺激且終身難忘的游戲。」話里的遺憾是有一些。
「我從不曾妄想困住一道風,那只會把自己的生活吹亂成一堆殘骸。」她看似游戲人間,對感情卻還算認真,否則她如何會和宋婉如、趙晴兩個正經人士結為莫逆?
「風雨過後,飄落在地上的玫瑰花瓣有種荒逸的美感。」
十指掰開她的十指,將之壓入枕被間,脂粉末施,睜著大眼的她,脆弱得讓人想傷害……也想呵護。
「我是終年不落葉的常青松柏,玫瑰與風花雪月都不關我的事。」她口氣堅定。
迸軍睨著她,勾唇一笑。嚇跑她只是為難彼此,何苦來哉?她看似容易上手,卻是個很有原則的女人。
低頭,在她顫抖的掌心印上一吻。「可惜。」
黎安娜勉強揚起嘴角,有些解月兌、有些釋懷、有些惆然與失落。
偶爾,她在午睡間醒來,酣睡的他總是將臉頰膩在她的頸間,那模樣是全心信任的。若不是因為心疼也好奇地風流外表底下有著怎樣一顆缺乏安全感的心,她怎麼會半推半就地陪著他午睡。唉……
不知不覺地踩進了流沙啊。
手,被他松開。她心虛地把手藏到被子里,連帶把自己迷惘的臉龐埋入枕頭里。
「起來吧!已經三點了。」古軍輕撫著她的發絲。
「你說什麼?」黎安娜猛跳起身,拿起床頭的銅制鐘樓小時鐘,愛恨情仇在瞬間全都拋到九霄雲外。
「現在是下午三點整。」他難得合作地再說了一回。
聲未落地,黎安娜馬上光著腳丫子,從床上沖進浴室。
「你不是說今天只睡一個小時嗎?怎麼一覺睡到了三點,你會害死我啦!」黎安娜的嬌嚷聲從浴室里飄出,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她的聲音已經接近歇斯底里。「今天是你第一場演唱會啊!」
「演唱會七點半開始。五點到場就可以了,唐文龍會掌控現場,你緊張什麼?」
迸軍倚在窗邊,漫不經心地看著十五樓外櫛比鱗次的高樓大廈。
所有的城市都一樣,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他的心有歸屬感。
所以,他討厭孤單一人的無聲時刻,那讓他覺得自己其實並不存在……
「五點到場哪來得及?我還要整理頭發、還要化妝、還要整理一下樂譜……」她哇哇大叫地從洗手間飛奔了出來,提起她事先準備的小行李袋往門口沖。
「所以我說我不喜歡午睡,浪費時間又會耽擱時間。現在可好了,我居然要蓬頭垢面上舞台!」
她的聲音填滿了室內的沈靜,他回頭看她,心悄然一揪。
她的生氣蓬勃讓某個「地方」不再那麼寂寞。
他真的還沒打算在他的感情溫室里只栽種她這朵奇花,可她卻總是在某些地需要陪伴的時刻成為最好的一個陪伴者。
巧合嗎?緣分嗎?古軍盯著她,卻愕然發現自己竟有一段時間不曾踫過女人了。
他蹙起眉,任由她拉著他的大掌往門口疾走。
「你還站在這里干什麼?快走啊!你的東西呢?」黎安娜回頭嗔他一眼。
「唐文龍會替我準備好一切。」他的情緒收斂得極好,只是不曾挪開在她臉上的視線。
「那你至少不要遲到啊!台灣的塞車是完全不分時間、地點的。」
她放開他的手,踩上她踢在客廳沙發邊的高跟鞋。
「快快快,我們快到會場!」
她抬頭催促著,手掌卻在下」刻被他緊緊握住。
「你……為什麼留在台灣?」話,沒有預警地從他的口中吐出。
「我的家人、朋友在這里啊!」被他踫觸的肌膚傳來他炙人的溫度,她努力用最正常的語調回答他。
「就因為這樣,所以你不離開台灣發展?」他的臉龐朝她逼近。他想听到什麼樣的答案?他還沒有準備好付出啊!
「對啊……沒有什麼成就比家人朋友更能讓我感到快樂,我干麼舍近求遠、遠渡他鄉?」她驀地打住了話,因為他的眼神在一瞬之間由火變成冰。
黎安娜眨了下眼,他卻已若無其事地獲著她的腰往電梯走去。是錯覺吧!
「真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時間問題?你根本不需要那些一造型、化妝,你即便是蓬頭垢面也依然是個美女。」
迸軍很快轉變了話題,彷佛他不曾動念想叫她與自己一塊兒離開。
他放開她,按下電梯鈕,斜倚在大理石牆面垂眸低看她。
黎安娜咬住唇,眉心微擰地回望著他,他的情緒轉折總是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他是看著地——和剛才一樣地看著她——可那雙俊美的眼里沒有正常人的該有的情緒。
疏離感突如其來地彌漫在兩人之間,她輕咳了兩聲,不安地打破沉默。「今晚是我重新復出的第一戰,我希望可以讓大家目瞪口呆、目不轉楮,也是人之常情嘛……」
「親愛的,今晚的主角不是你。」他打斷她的話,笑意冷冷的。
「等著吧!哪天我一定會在舞台上喧賓奪主,讓所有人忘了你是誰。」她抬起美麗下顎,不服輸地看著他。
「我期待那一天。」古軍嘲諷地說道,頭也不回地走進電梯里。
「惡劣男人!」她跟著走入電梯。
電梯快速地往下降——17、16、15、14……
「一個星期之後,你就不在台灣了。」她看著下降的樓層數字,喃喃低語著。
「別說了。」他煩躁地粗吼出聲。
〔今晚、明後天共三場的演唱會、加上一場與青少年的表演性對談。我還可以和你合作四次,你可要好好珍惜。」她咬著唇微笑著,心卻酸惻惻的。
離別,還是適合放在心里吧。說出口,好感傷哪!
「閉嘴。」他黝深的眸凶惡地瞪著她,一臉狂野的胡髯,更彰顯了他的怒氣。
「可是我想說話啊……」黎安娜轉身看著鏡子里那不羈的身影,她舉起手落在鏡子上,輕撫著……他的臉龐。
「我不是老是這麼容易傷感的人喔,只是相處久了,總是會有感情的。不是說我對你多有興趣啦……搞不好就是因為你老是把我當成一個負責彈奏樂器的伙伴,我身為女人的自尊大受打擊,所以才會覺得在我還沒有扳回一城之前,就要和你說再見了,有點不是滋味……」
她閉上嘴,看著他漠然的側臉,暗暗發誓要改掉自己心情不好時愛說話的壞習慣。
幸好,他沒有奚落她。
「電梯到了,走吧。」黎安娜深吸了口氣,踮起腳尖在鏡中他的唇印上一個紅印。「謝謝你讓我的琴藝變得更好!」
迸軍置在身側的拳頭早已青筋畢露,卻沒有捉住她翩然離開的身影。
想告訴她,他不曾讓誰陪他入睡過……
想告訴她,把心放到別人手上,是太冒險的事。
想告訴她許多許多,可她並不願離開台灣啊……
想告訴她的話,他都說不出口,所以——
無言地疾步上前,與她並肩走出飯店大門。
***
「你們在做什麼!一定要趕在我心髒病發作前的最後一刻才到嗎?」唐文龍臉色鐵青地朝著古軍大吼著。
迸軍不為所動地走進更衣室,換上嶄新的白襯衫。
「放心,你會活得好好的。」古軍在更衣室內說道。
唐文龍感動地看著更衣室,以為自己的辛勞終于換得他掏心挖肺的話語了。
「你不用那麼高興,你會活很久的原因和我一樣——禍害遺千年嘛!」黎安娜笑嘻嘻地走到唐文龍身邊,抱著她的禮服等待古軍更衣完畢。
努力「快樂」,她就快樂的!忘記畢竟不是那麼難的事吧……
唐文龍看著她,不是滋味了。「遲到還敢嘻皮笑臉。」
「遲到是他的錯,他睡太久了。」她一直覺得唐文龍是個有趣的人,雖然兩人的交情目前是建立在斗嘴之上。
「你們……」唐文龍瞠大了眼。
「睡在一起。」黎安娜心情大好地逗著唐文龍。女圭女圭臉的他還真像古軍的媽。
迸軍推開更衣室的門,鮮少在演唱會前露出笑意的他,嘴角噙著淡淡笑意。
她選擇了「平常」態度來面對這最後幾天。這樣也好,反正,他不擅于離別。
「你們睡在一起!」唐文龍抓住迸軍的手臂,神色震驚。
「純粹午間休息。」古軍拉了下衣領,結實體格將一件敞領、寬袖的襯衫撐得有型有款。
「不可能。」唐文龍泄氣地垂下肩,他認識古軍十年,是最清楚他作風的人。
「連唐文龍都不相信你,你到底欠了多少感情債?」黎安娜半認真地問道。
「多不勝數。」他不甚認真地回答道——如果沒有放「心」的行為能稱為感情的話。
「好險我向來堅貞不二。」她放心拍拍自己的胸口。
「你必須對誰堅貞?」古軍皺眉問道。
「對我自己的標準。」黎安娜俏皮地一聳肩,拎著她的禮服,沖入更衣室。
「不說了,我要去變身了。」
迸軍的目光隨著她移動,唐文龍則目不轉楮地看著他。
「你喜歡她?」唐文龍問道。
黎安娜拉開塑膠衣套的手顫抖了下,更衣室是休息室內以帆布隔開的一隅,沒有什麼隔音效果可言。
「下星期要回國了,不是嗎?」古軍冷靜地說道。
黎安娜咬住唇,沒讓自己痛苦的低嗚逸出口。她就不值得他花些時間爭取嗎?
討厭的古軍!
「可是你明明……」唐文龍的手機鈴響打斷他追問的意圖。
「我是唐文龍……我知道……他已經知道這件消息,可我們沒有義務去看她。」唐文龍眉頭皺了起來,看向臉色已轉成鐵青的古軍。「我會再轉告古軍一次,去不去的決定權則在他……我們今晚有演唱會,請你不要再打來干擾我們的演出了。再見。」
迸軍踹開一把擋在他面前的椅子,砰然巨響在休息室回響著。
〔又是那女人的秘書?她又想干什麼!」古軍的眼眸發出獸性噬人的寒光。
「歐陽玲快不行了,她的秘書希望你能去見她最後一面。」
「我不會去的。」頸間的血管因為咬牙切齒而緊繃著。
「沒人勉強你的。但是,如果去見她,可以把你的過去完結,那麼有何不好?」
「除非我死了,否則那些回憶永遠不會被遺忘!」
十五歲的他,曾經被歐陽玲不正常的所驚。逃離她之後,他其實痛恨每一次,卻無法克制強烈的需要,于是他極度唾棄自己但又無法自拔。
「過去會過去的。」唐文龍安慰著他。
迸軍看著他唯一的朋友,他扯動了下嘴角。「讓我安靜一下吧。」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唐文龍拍拍他的肩,走出休息室。
迸軍看著鏡中的自己,霍地一拳打上鏡子!
黎安娜從更衣間出來時,就是他自戕的這一幕。
「你做什麼?!〕
她著急地握住他紅腫的指節,立刻打開冰箱拿出冷飲沁上他的手掌。
「走開!」他反掌拿起飲料,往垃圾桶一丟。「我沒事!你少煩我!」
「你待會兒要上台啊!」他的惡劣舉動氣得她火冒三丈,三寸黑色高跟鞋用力一跺。
「待會要表演的是我的喉嚨!」他回吼著,凶惡地看向吵得他心神不寧的人。
「你這種情緒能表演才怪。」她忍不住反駁。
「那就別演了!」古軍粗暴地扯開襯衫的上頭鈕扣,起身就要走人。
黎安娜迅速從古軍身後抱住他的腰,他剛才和唐文龍的對話,她都听見了。她不知道歐陽玲是誰,卻明白他在意這個人。
「你這樣一走了之,陳女士會傷心的。」午睡時間的他,有問必答。她很清楚他回國的原因。
「她反正死了。」果決的詞語,像是毫無留戀。
嘴硬的家伙。黎安娜將臉頰靠向他僵硬如石的後背,將他的腰摟得更緊。
「你心里還記得陳女士,否則不會遵從她的遺言而回到台灣演出,你並不喜歡這里。」
「對!我痛恨這個地方。我干麼為一群附庸風雅的家伙演唱?」他忿忿不平地大叫著,眼神卻茫然地看向前方。
活著,只是因為還不想死去。他是什麼樣的行尸走肉?
「因為這群附庸風雅的家伙里可能藏了一個未來的古軍。你們每一場都招待了育幼院和家境清寒的孩子,不是嗎?如果像我這種听過無數演唱會的人,都會為你的聲音所感動了,和你有著同樣處境的孩子們難道不會更心有戚戚焉嗎?」倜儻的公子面具下,他是個憂郁的任性天才。
「他們不懂的……」他嘎啞地說道。
「他們懂,你當時有過的心情,他們統統會懂。」
「那你又懂了什麼?」
「關于你,我懂得真的不多。」黎安娜把臉龐整個埋到他的後背里,悶悶出聲說道︰「我怕懂得太多。」
她也許希望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但她不會讓自己傷痕累累。
「既然怕懂得太多,就不該待在這里。」他低頭看著身前她絞成麻花似的十指,百味雜陳。
「走的了,早走了。」
她的話像一聲嘆息,飄散在空中。古軍理智卻無法阻止自己將她擁到身前。
一身露肩黑絲禮服的她,讓人驚艷。她眼中來不及掩藏的情感,卻讓他心痛。
「你想要我說什麼?」他挑起她的下顎,凝視著她。
「什麼都別說。」她馬上搖頭,佯裝出輕松的表情。
他若不想動情,她也不要強求。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愛情她不要。
「不要用你那套公子的吻技來唬嚨我。」她的指尖輕點了下他的唇。「你只需要知道我有多珍惜能和你同台的機會。我可不是隨便鋒芒外露的人,現在卻為了你每天被媒體追逐,還要不時應付你陰晴不定的脾氣及唐文龍的唇槍舌戰,然後你現在還要拒唱……」她嬌俏地瞠大了眼,粉拳捶著他的胸口。「我好苦命噢!」
迸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佯裝出的開朗,他捧住她的臉頰,在她屏氣凝神時,他的唇印上她的額間,像一聲輕輕落下的「謝謝」。
她和唐文龍不同,唐文龍會縱容他的怒氣,她卻不然。
她是對的,他不該肆無忌憚地離開。
「演出前我向來安靜。」他把她推到地化妝鏡前,不再多言。
「那你安靜好了,我負責說話。」她剝了顆薄荷糖放到嘴里,準備為自己上妝。「別板著臉,好像很緊張的樣子,台灣觀眾很容易取悅,這些通俗曲目對你而言,輕而易舉。」
「你今天會是個海盜還是英國公爵?」她打開粉底時,突如其來一問。
「你說呢?」他知道她指的是他的演唱風格。
「為什麼不試著把你的情緒發泄在歌聲中?每回演唱都是算計過後的完美九十分,不無聊嗎?為什麼不干脆用你的真實面目拿到滿分?」她將粉底在臉上拭勻,成功遮住頰邊的紅暈。「如果你沒有在那天的「古典巨星演唱會」上掀下面具,我們怎麼會有機會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