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阿布達和瑤琴往來頻繁,伊利罕得知此事之後,簡直要發狂了。他知道自己沒有立場責怪他們任何一個,何況瑤琴不是可賀敦,更不是他的妻子。
這陣子他總是忙于國事,沒有時間去注意她,想不到她竟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還明目張膽的和阿布達膩在一塊兒,她一定是存心氣他的。
哼!沒那麼容易,娶瑤琴可是他從攝達去世後便盼到現在之事,怎能這麼輕易又讓她投入別人的懷抱。
「好,你要當可賀敦,我會如你所願。」說這話時,伊利罕的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
看來他不得不采取行動,先給她一個頭餃。如此一來,諒誰也不敢作怪,他才能安心的處理國事。屆時,他會讓她忙得沒有時間去想復仇的事,他有辦法讓她乖乖的服從,安分的待在帳內。
于是,他立刻封梨花公主瑤琴為可賀敦。
消息傳到阿布達耳里,他震驚的抖落了手中的瓷杯,久久不能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要在這個關頭,你才宣布封公主為可賀敦?你是存心做給我看的嗎?好不容易我和公主培養了一點感情,你才要來攪局?」他仰天嘶吼,情緒失控。
他要去問瑤琴,只要她沒有意願接受這冊封的頭餃,他就仍有希望。
阿布達在冷清的寒夜,心急如焚的策馬狂奔,要瑤琴給他一個答案。
「公主,告訴我,你不會答應接受可汗的冊封,對不對?你應該知道我心里有你!」一下馬鞍,他就直沖入瑤琴帳內,期待她給他一個明確的表示。
但是在阿布達得到她的答案前,他沒有疏忽掉瑤琴滿面春風的模樣,因他的一席話而轉為驚訝。他一下子泄了氣,大概明白了。
「原來你的心里根本沒有我。」阿布達帶著受傷的神色,語氣充滿絕望。
「對不起,阿布達,我一直當你是兄長、朋友,我從沒有玩弄你的意思。」瑤琴因他突然的表白呆住了,原本亢奮的心情轉而失落。
「你沒有錯,是我自作多情。」阿布達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匆匆的轉身,疾走邁出帳外。
「阿布達!」瑤琴萬分歉疚地呼喚著。
她著實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從不知道他對她用情至深,她竟然傷害了他。回想這些日子,他帶給她快樂,讓她暫時忘卻憂愁,誰知他已為她付出感情。
「公主,別難過了,我相信阿布達大人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月露安撫她。
「是嗎?」瑤琴搖搖頭,頹然坐在椅上。她太殘忍了,利用阿布達的感情來撫平自己的創傷。「早知道我就該拒絕他的接近,今日也不會造成如此難堪的局面。」
「我看得出阿布達大人是個樂觀開朗的人,相信他很快就會恢復的。公主不要過于憂心,再過幾日你就是新嫁娘了,可不能過憂而傷身。」月露百般勸慰。
「我是不是錯了?當初實在不該接受他的幫助,讓他……」
「公主沒有錯,阿布達大人也沒有錯,真正錯的是那個木頭可汗。他整日只會繃著臉惹公主傷心,平時又冷冰冰的不理人,看到別人對你好,才知道要來搶人,這個人啊,實在真討厭!」月露為瑤琴忿忿不平。
「可汗一定有他的想法,不要這樣批評他。」
「心軟了?舍不得了?拜托,我的公主!你到底看上他哪里?論人品、相貌,阿布達也不輸他呀!甚至比他更有人情味,這樣好的人你竟然舍棄,去選那個猶如木頭的可汗!」
「月露!」瑤琴不禁生氣了。
在她心目中,阿布達確實是個好青年,只是她心中早已有另一個人,再也無法容納第二人,不管那人是多麼的好。
「哼,虛情假意,專門騙人感情的浪蕩女!」那娃赫然出現在帳內,口不擇言的對著瑤琴罵。
「那娃,我沒有騙你哥哥的感情,你要相信我。」瑤琴難過地道。
「沒有?」那娃輕哼一聲,「如果沒有,我哥哥怎會這麼傷心?我從來就沒有看過他這個樣子,好像失去了你,他的世界就要毀滅了,你知道嗎?」
「他怎麼了?」瑤琴緊張地追問。
「他快死了啦!」那娃激動地叫著。「不要看我們突厥人表面上豪放不羈,一旦對感情認真起來,我們連命都可以不要,你知道嗎?」
「對不起,那娃,我不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我只能說抱歉。」瑤琴歉疚地咬著下唇。萬一阿布達因她而有什麼意外,她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你不能一味地怪到公主身上啊!當初也是你哥哥自己來纏她的。公主心地善良,不忍拒絕他的好意,誰知他懷有男女之情?所以你不能把所有責任全推到公主身上。」月露理直氣壯的為瑤琴辯駁。
「好,算是哥哥自作多情,但若非公主態度曖昧不明,哥哥怎會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月露,別再說了,那娃說得對,是我自己疏忽,沒把立場表明。全是我的錯,我應該找他好好談,請他原諒我,請他忘了我。」說完,她準備離開。
「你說得倒輕松,付出的感情收得回來嗎?受傷的心是永遠的痛哪!再怎麼補救都是枉然,除非……」那娃忽然頓住,眼神閃爍不定,猶豫要不要再往下說。
瑤琴已邁出的腳步,因她的話而停住了。「除非怎樣?」
「除非你拒絕當可賀敦,回到哥哥身邊。」
「住口!」
一聲嚴厲的斥責自帳外響起,阿布達撩開布幕,顯然那娃的話他都听到了。
三人不約而同的看著來者,卻見阿布達像變了一個人似地,和先前那個陷在絕望邊緣的人大不相同。
「舍妹出言無狀,公主不要在意。我來是怕舍妹惹是生非。其實我對公主也不是那種男女之情,我會接近你,是因為你很像我以前的情人,事後發現你根本不是我心底的那個人,就把你當作妹妹般的呵護了。」阿布達神色自若。
「哥哥,你……」那娃說不出口了。她知道兄長是在演戲,在壓抑,她好想為他痛哭一場。
「那娃,你也不小了,以後不要亂嚼舌根,那只會讓人覺得你不懂事。」
「你……」那娃氣得說不出話,轉頭負氣離去。
「公主不要想太多,安心的和可汗完婚,我會來參加你們的盛宴,歡迎嗎?」
阿布達露出平和的笑容,凝視著瑤琴。
「我當然歡迎,阿布達。」瑤琴望著他,肩頭輕微地顫抖著。
一向冷靜自持的伊利罕,因阿布達的突然介入,才臨時決定先給瑤琴一個頭餃,然後再來解決後續可能產生的問題。
阿布達是他的得力助手和心月復,與其撕破臉警告他疏遠瑤琴,不如先把瑤琴封為可賀敦,這樣也算給自己吃下一顆定心丸。
阿布達準時前來參加喜筵,席上他沒有多言,除了祝賀語之外,接下來是一杯又一杯的黃湯下肚。
瑤琴似乎也心事重重,沒有露出成為可賀敦該有的迷人笑容,這是多少突厥女人想要的地位啊!
伊利罕精明的看出異樣,瑤琴的落寞,阿布達的悵惘,都逃不過他那雙銳利的眼眸。
「怎麼?你不是巴望著可賀敦的身分,如今給了你,還不高興嗎?」
他除去她的面紗,看到的是一副委屈的表情。她竟沒有一絲喜悅的笑容,讓他不由得怒火頓生,但他壓抑著讓自己心平氣和。
「謝謝可汗的恩典。」瑤琴勉強擠出一點笑容。
「你開心嗎?」他逼視著她。
「我當然開心。」她不自覺地低下頭。
「看著我!」伊利罕托起她的下頷,不讓她有逃避的機會。「你心里在想什麼?是不是後悔了?」
「我沒有後悔,我只是……」她怎麼說得出口,她在擔心阿布達。「只是有點措手不及,因你的冊封來得突然,讓我感到驚訝。」
「真是這樣嗎?」
「是的。」她垂著頭。
伊利罕放下了手,沒有再逼問她,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他不想破壞氣氛;要發火、要算帳,改天再說吧。
「你要知道,我的可賀敦不是這麼好當的。」
瑤琴默默的瞅著他,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第一,調兵遣將需要經過我的允許。第二,除了公事,不許和王親貴族攀談。第三,必須每日幫我批閱文件。第四,要出遠門必須事先知會我一聲。第五,我出外征戰時,你不許離開牙帳一步。如有違反以上任何一項規定,就必須接受處分。」他態度堅定,不容動搖。
聞言,瑤琴呆愣了半晌,他竟對她這麼苛刻!那麼這個地位不就沒有實權了?當初苦心盼望的,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但沒有權位,還失去了自由。
「我的話記住了嗎?」
「記住了。」
「好,太好了!」他昂首大笑。「這才是我賢慧的可賀敦。」
瑤琴的心冷了半截,心情跌到谷底。原以為可以仰賴伊利罕達成復仇的心願,而今得到可賀敦的地位,卻沒有實質的權力。
她只能當個賢慧的妻子嗎?他會幫她完成復仇的願望嗎?等待是種折磨,心猶如懸在空中,令她不安。
「還適應這里的生活嗎?」她才到突厥不久,要習慣這里的生活,還需要一段時間。
「我會盡快適應這里的生活。」
「嗯。」他仔細端詳她,發覺這樣的絕子實是世上罕有。那凜若冰霜的氣質,令人覺得不可侵犯;清澈無瑕的黑眸,更襯托出她的冰肌玉骨,令人痴迷。
她不但讓人眷戀,更勾起那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她,讓他想起了他的母親。一樣有著出塵的氣質,一樣有著高貴的王室血統,一樣有著柔美、驕傲和剛毅的特質。
但母親的命運卻多舛坎坷,她嫁來突厥並不快樂。當時父親只是一名葉護,官位在可汗之下。
每當有人送來美女,那些高官貴族就可先享有,因此母親並非是父親的專寵,盡避她姿色撩人,仍無法滿足風流成性的父親;最重要的原因是,母親不會獻媚撒嬌、和人爭寵,又被其他侍妾陷害,最後含恨而死。
「可汗!」瑤琴發現他的異樣,不解地呼喚他。
「呃……」他頓覺自己的失態,眼眶不知為何有些濕潤,他立即回復嚴肅的神情,試圖掩飾。
「你似乎有心事,可否告知為妻的?」瑤琴清麗的容顏露出真誠的關懷。
伊利罕倏地把她納入懷中,緊緊抱著,好像她是失而復得的珍貴寶物。
瑤琴覺得不可思議,這樣威懾八方的領袖,竟也有脆弱的一面,只是她不知其中的緣故。在新婚之夜帶著微醺酒意,他泄露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他這親昵的舉動,讓她不覺開懷一笑,忘了他先前的嚴厲和不近人情的霸道。她不禁猜想他是不是有難解的心事。
「夫君若是信任為妻,有心事不妨說出來。」她又殷殷誘導。
「母親、母親……」他突然嘶喊著。
「怎麼了?」她起身將他摟在懷里,此刻她只想安撫他激動的情緒。
「母親是被人陷害的,她是被逼死的。」只是一剎那,他又恢復威嚴的神態,眼神深沉而幽渺。他走到案前坐了下來。
瑤琴走了過去,坐在他身旁。「夫君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她終于明白他為何會激動,只是不懂為何在此刻想起娘親。
伊利罕抬眼看她,勉強露出笑容。「因為看到你,才讓我想起我的母親。」
「那我真是罪過,今日可是大喜之日,竟讓你傷心。」她感到抱歉。
「不,即使沒有你,有時我也會想起,只是你有很多特質和母親相似,所以更能引起我的思緒。」
「原來是這樣啊!」
「我曾對你說過,母親也是來突厥和親的,只是她的命運多舛,如果不是她教我凡事要堅忍不拔,奮發圖強,我也沒有今日的地位。」
「你的母親很偉大。嗯,如此說她也是我的母親了。」
「虧你還記得。」他輕捏她的俏鼻笑著。「改天我帶你去祭拜她的墳。」
「這是應該的。」她也回以微笑。
伊利罕這才想起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不想浪費太多時間。他抱起她走到床邊,之後把她平放在床上。
「幫我寬衣。」他已躺在她身側。
「什麼?」瑤琴瞪大了水眸,不確定她是否听錯。
「這是可賀敦該做的事,你不知道嗎?」
「哦。」這也是突厥的習俗嗎?
第一次幫男人寬衣解帶,那感覺好不自在,尤其他灼熱的目光,總是不放過她的一舉一動,讓她變得笨手笨腳。
除掉最後一件薄衫,她羞得臉紅心跳,低下頭不敢直視他。就在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伊利罕輕輕解去她一身累贅。
眼前的春光,已讓他心神蕩漾,火熱的唇一路往下移,他的臉埋入她胸前攫取她的柔軟,兩手放肆地攻城掠地。
她為這即將引燃的情火有了心理準備,不再像初次那麼的陌生和害怕。
「呀!」她不禁低呼,他正撩撥著她的敏感。
「琴兒。」
她已是他名副其實的妻子了,今夜他要好好愛她、疼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