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的點子的確很高明!」
在高家的院子里,低聲說話的是逸平的聲音。在他的對面有個影子,身形十分俏麗。
「我說過,這次是全新出擊,只準成功不許失敗。」她的表情和之前幾天的絕望形成強烈對比。
逸平笑著說︰「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嗎?還有我大哥,他嚇得連嘴里的茶都噴了出來。」
留衣看起來有點緊張。「你說,你大哥會不會因此而討厭我?」
「不會的,大哥最佩服敢言敢怒的人。」
留衣松了口氣,抬頭之際從逸平的肩上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影開往高家大門,她立刻靈機一動。
「逸平,你是不是說過,如果有機會,即使赴湯蹈火你也會助我一臂之力?」
「對啊,沒錯。」
「那麼,吻我!」
「什麼?」逸平當場傻眼。
「你听不懂是嗎?」車子已經駛近,煞車聲往大門口響起,留衣變得緊張起來。
逸平想回過頭看是不是二哥回來了,留衣眼明手快地阻止了他。
「你不是搞攝影的嗎?我是說角度,我要你看起來像是在吻我的樣子。」她急切地說。
逸平總算明了她的意圖,配合著她的動作。從背後看來,他們正像是熱吻中的一對情人!
逸青從車子的玻璃窗看到,便忍不住怒火中燒。這是什麼意思?明明早上才提議要他當她的情人,自己都還沒給她答覆,她就心急地找了另一個替代品,而對象竟是他的弟弟!她真是個毫無貞節可言的女子!
逸青恨恨地走下車,正好看到他們兩人眷戀不舍地分開,他陰沉地站到他們面前。
逸平裝作恍然剛見到他一般。「二哥,你回來了?」
「是的,太早了嗎?」逸青冷冷地瞪著他。
「不……」他還想多說兩句,可是逸青的注意力顯然已經轉向留衣。
逸青瞪著她的眼楮幾乎冒出火來。
「有什麼事嗎?」她假扮無辜地說。
「你不是才建議由我當你最新的玩伴,怎麼改變心意了?」
留衣用盡所有力氣壓抑住強奪出口的心,鎮定地回答,「你不是不答應?」
「所以你就把目標轉到我弟弟身上?」他被怒意遮蔽住理智,而沒想過事實的可能性。
她聳肩。「反正都差不多吧!」
「不,差很多。」
「哦?」留衣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所以,你準備怎麼證明?」她突然覺得口干舌燥,伸舌舌忝舌忝自己的嘴唇。
逸青瞪著她誘人的動作,狠狠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依你的方式,在我的床上。」
她屏住氣息,不敢相信自己所聞。
「怎麼?你怕了?」
「不,誰說的。」
「那好,明天……」
「說好依我的方式!」她搶先地說。
逸青安靜下來,看著她漲紅發亮的臉。「好,就听你的。」
留衣在她還有勇氣之前一口氣說完。「明天晚上十二點,在你的房間等我通知你去處。」
她幾乎是用跑的回到自己家里。然後,捂著胸口,慢慢地喘氣。
時鐘快指向十二點鐘,逸青的情緒無端地亢奮著。他不知道十二點整將發生什麼事?留衣會以什麼樣的方式通知他?
電話!她一定是打電話來告訴他去何處找她。他難掩心中的好奇,心想時間怎麼過得出奇地慢。
昨晚之後,他就沒正常過,他分析自己的心理,發現自己是因為好奇心,留衣的特別引起了他的注意,若讓他知道她其實和常人沒啥不同,他就不會再為她迷惑。
是的,這樣的推理並沒有錯誤。他只是一時迷惑,只要解了這份迷惑,他的心就會正常了。他沒有去找周玉婕,因為在此時此刻,留衣已經佔滿了他的心。
十二點整,電話沒有響起。她放棄了嗎?
就在他開始失望的時候,門口響起一陣輕啄。逸青微微訝異,這麼晚了,誰還會敲他的門?而門外的人讓他大吃一驚。
「留衣!」
「噓。」留衣囑咐他噤聲,然後閃進他的門里。
她真是令他驚奇,她怎麼進到家里的?
「我有魔法。」看著他疑惑的表情,留衣小聲地說,笑得很神秘。
他看清楚她,全身籠罩在一件白袍之下,像個天使又像個女鬼,他已經分不出哪個才是真正的她。「我以為你會打電話要我去接你。」
留衣搖頭。「不,我自己來。」
「我們要去哪里?」通常這是女孩子問的話,如今逸青覺得這句話由自己口中說出,顯得十分怪異可笑。
「我們哪里也不去。」
逸青不解地瞪著她。
「就在這間房里。你不是堅守著不在女人床上過夜的習慣?而在這里我們就不必擔心這個問題,你可以安枕到天明。」
對,她真是聰明,他怎麼都沒想到這一點?她的眼楮飽含笑意,雖是多年不變的眼瞳,但現在在他眼中卻大大的不同。他收起心,唯恐自己一不注意就被她催眠了。
「通常你都是這樣對待所有的男人嗎?」想起這種可能,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妒意,濃厚的程度令自己大感意外。
留衣沉默不語。
他瞅著她,動作也開始變得粗魯。一躍上前,他首先扯開她的袍子,一片雪白的肌膚呈現在眼前,竟比她身上的衣料還要光彩耀眼。他渴望感受那上頭的觸感。
他有如受到蠱惑般用眼楮吞噬著她的身體,從她細窄的腰身到她形狀美好的胸前,這才緩緩移上她的臉。她琥珀色的眼楮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他發狂似地侵佔她的唇瓣,火熱地擁抱住她,而留衣沒有一絲抗拒,像是受到磁鐵般的吸引,牢牢地黏住他的身體。
是的,該是這樣的情形。他不知道為什麼他要拚命地抗拒這注定好的命運,他為什麼還要抵抗?
爆炸似的熱情在兩人之間點燃,頓時燃燒成一場熊熊大火。兩人的衣服很快掉落在地上,逸青輕松地抱起她,毫無猶豫地走向床邊,然後輕輕地放下她。
她全身赤果,如初生嬰兒般純潔地躺在床上。她絲毫不懼,直直地看著他,就好像這樣在他的俯視之下,是多麼自然的事。
逸青提醒自己該稍稍羞辱她,可是話到嘴邊,卻說出不同他心意的話來。「你好漂亮。」也許這才是他真正想說的話。
話一說完,他再也無暇多作停頓,一心一意想攫取她美麗的身體。
激情同時回到兩人身上,狂野和柔情出現相同的比例,誰也不比誰少。逸青忘了自己曾說過的話,忘了自己的逃避,整個人嵌人她的身體里。
他被震得無法動彈。
「怎麼回事?」望著身下扭曲著痛苦表情的她,逸青吃驚的停住動作。「你不是有好多個男朋友?」
留衣慶幸自己還說得出話來。「不,郭翔平我只和他出去過一次,吳捷和逸平一樣是我的好朋友,至于杜良威,他只是個攝影師。」
「他們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像……」
「像我的男人?」
逸青點頭,忍著自己全身的欲念。
「我故意的,因為我想引起你的注意。」
逸青苦笑,「你這雙眼楮,已經夠教我記憶深刻。每次我回來,就見到你無聲的譴責。」
「所以我要交很多男朋友,才能和你分庭抗禮。」
他感到詫異。「哪有這種比較方式,我是男人,而你是女人。」
「女人就不可以這樣到處留情,折磨另一個人的心嗎?」
听出她的意思,逸青大為震驚。「你是說?」
「高一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
逸青不敢置信地望著她的眼楮。
「你相信嗎?」
「等等,我正在想辦法消化。」
留衣輕輕笑了出來。
「你在笑什麼?」他微微斥責。這麼嚴肅的時候,她剛向他吐露愛意,這是他一輩子都不敢相信的事。
「你不覺得我們這樣討論事情很好玩?」
逸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他正處于上下兩難的窘境,由于她意外的表白,讓他的暫時凝結住,但經她這麼一提,他全身的熱力即刻涌上,再也無所遁形。他的在她的體內再次茁壯。
留衣的臉染上紅暈,一直到胸前。
「你真的愛我?」他柔聲輕問。
她點點頭。
逸青輕嘆,「唉,你的眼楮是不是對我下了魔咒?一見到你就變得不再是我?」
「胡說,那才是真正的你!只是你不肯面對。」
她說的對,他是懦弱,害怕面對自己的心意。
「現在呢?你是不是會繼續愛我?」
「當然。」留衣擁住他貼向自己,接近自己的核心。
眼前出現一片璀璨的光芒,而他們就悠然穿梭在其中,隨著一次又一次升高,攀爬到達頂端。
一聲清亮的鳥鳴,告知清晨已到。留衣霍然睜開雙眼,下意識地自床上彈起。腰上一道阻力,又把她往床上拖了回去。
「怎麼了?」阻力的來源來自于一雙堅強的手臂,而手臂的主人便是逸青。他睜著惺忪的睡眼,沙啞地問她。
「天亮了,逸青,我要準備回家。」留衣緊張地說。
「為什麼?你不是說選在這里的好處,就是早上不用急著回家?」
「那是指你。這是你家,而我住在隔壁,我得趕快起來,要是被女乃女乃撞見可就糟了。」
留衣想挪動那只手臂,無奈逸青的力氣大過她許多。
他又使力將她整個人拖入他的懷中。「別急,你再繼續睡覺。」
他溫暖的胸膛實在是個誘惑,但是她可不能繼續貪戀。「不行,再睡會來不及起床。」
「那就睡到你高興的時候。」
「高逸青!」留衣大聲怒吼。「你沒听清楚嗎?我是為了你著想,如果讓女乃女乃發現我在這里過夜,你就死定了。」
「而你會為我哭泣吧?」他把頭埋人她濃密的秀發中,貪婪地吸著她發中的芬芳味道。
留衣生氣的推開他。「你還在開玩笑?天都已經亮了,你知不知道?」
逸青突然抬起頭,正色地說道︰「我當然知道,天色一亮,表示所有的事都將有個了結。你愛我嗎?」他又出奇地問。
「你……」留衣氣得發抖,什麼時候了還在問這個問題。
「愛不愛?」他又問。
「愛!」
「那好。」逸青似乎放了心,又哄著她睡覺。
留衣掙開她的手。「女乃女乃快回來了。」
「那就回來吧!」
「那我呢?」
他壓下她的頭回到枕上。「你給我乖乖睡覺,等著吃早餐。」
「你瘋了啊?」留衣的眼楮瞪著比銅鈴還要大。
「我沒瘋。」
「可是,周玉婕怎麼辦?」她的眼淚就快掉下來了。
逸青嘆口氣,吻了吻她的臉頰。「我會想辦法,用跪的或用拜的,無論如何也會想辦法要求她原諒我。」
留衣的眼淚已經滑下來,沾濕了棉被。「為……什……麼?」她變得笨拙,三個字問得斷斷續續。
「因為我也愛你。」逸青認命地說出被他埋在心底許久的話,話一月兌口,他的心情也就跟著輕松起來。
而留衣的反應就像所有正常的女人一樣,哭倒在他的懷中。
和每天的早晨一樣,陽光斜射在高家的玻璃窗上,餐桌的顏色顯得鮮艷美麗。
「走吧!」逸青拉著留衣的手,而她的身上正穿著他的衣服,長褲卷了幾次仍幾乎到地。
她的心里惴惴不安,心想,這個樣子會不會像不正經的女人。
逸青看了她一眼,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他們倆雙雙走進餐廳,留衣始終低著頭。逸青用著平常的聲音囑咐她坐到女乃女乃身邊,也就是他的正對面。
留衣紅著臉,微微向女乃女乃點頭道早。「女乃女乃,您早。」
女乃女乃看著她,一時搞不清楚狀況。
留衣心想,也許大哥也是這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吧!她不敢把頭轉向逸安那邊,只知道餐桌上唯一不感驚奇的,大概只有她的共犯逸平。
她心里開始嘀咕逸青,要不是他不讓她偷偷趕回去,就不會有這種窘態發生。可是,偷偷模模要到什麼時候?她心里突然有所頓悟,朝著逸青看去。
逸青馬上回應她的注視,微笑著鼓勵她。
她真笨!逸青就是因為太清楚那種感覺,所以才堅持不讓她回去。她怎麼不了解他的苦心和用意?
她的臉看起來就要哭了,逸青考慮要不要立刻把她帶回房間,讓她面臨這樣的考驗未免過早了些。
可是留衣挺起肩膀,又笑了起來。她重新向女乃女乃道了早安,這一次聲音清脆有力,和她往常的作風一樣。她又向逸安和逸平道早。
逸青暗暗地佩服她,心想愛上她是多麼驕傲的事!
「留衣今天也是運動完才來家里的嗎?咦,逸青也有運動的習慣嗎?否則怎麼會兩個人一起進來?」女乃女乃不解地說。
逸安咳嗽一聲,低頭笑了起來。
逸平則笑得光明正大。
「怎麼回事,你們在笑什麼?」
「女乃女乃。」逸青瞪了兄弟倆一眼,隨即面向女乃女乃說道,「留衣昨晚就在我房里,被我強留到今天,而且她以後會永遠都住在這里。」
女乃女乃好像還是听不清楚,一張臉迷迷糊糊。
逸平幫他說明,「女乃女乃,二哥的意思是,您的二媳婦已經找到了。」
「是,女乃女乃,就像您說的,回娘家就在隔壁,多方便!」逸安居然也開口,表示他也支持。留衣感激地看他。女乃女乃似乎總算了解了,愣愣地問︰「那周家怎麼辦?」
周家是不小的問題,提到他們,每個人的臉都黯淡許多。
「大哥,你記得你說過的話嗎?」
「記得。」逸安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恐怕我得先向你謝罪,不過,我會獻上我一輩子的心力,為公司效力作為補償。」
「喂喂喂,你們在說什麼?」逸平听出話里的嚴重,忍不住也想參與。「別忘了我也是家里的成員之一,有什麼事可以叫我出力。」
「我也是!」留衣也開口。
逸青看著她,憐愛地微笑。「你當然是,不過這件事得由我一個人來處理,事情是我造成的,由我來收尾。」
「你忘了從昨晚開始,就沒有你我之分?」留衣甜甜地說道。
女乃女乃看得出留衣眼中對孫子的愛意,也知道逸青從沒這樣認真對待過一個人,立刻無條件地接受他們。
「別爭了,這是高家的事,高家所有的人都要出一份力。」女乃女乃握著留衣的手,留衣高興的哭了。
出門之後,逸青拭干她臉上的淚痕,故意糗她。「你怎麼變成愛哭蟲,這一天的淚水加起來大概抵得了你以前所有的紀錄。」
留衣擤著鼻子,逸青揉揉她發紅的鼻頭。
「讓我陪你一起去吧!」留衣說道。
「不成,這樣會使得事情更難辦,你放心,我已經向大哥請假,這兩天專心去周家請罪。」「公司會有多大損失?」
「很難說,也許一毛都不會,也許一蹶不振。」
她難過地說︰「我會努力唱歌賺錢,為家里出點力。」
他喜歡她認真的表情。「傻瓜,唱歌是你的興趣,不完全是生財工具,何況,大哥也一定不肯。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他把她溫柔地推向唐家大門「去洗把臉、換件衣服,好好打起精神來練唱,演唱會就快到了,我知道它對你的重要性,趕快恢復我所熟悉的留衣,知道嗎?」
留衣乖順地點頭。
逸青告別她走向自己家門,轉頭一瞥,留衣就站在她家門前緊靠著竹籬,正像許多年前的早晨,她背著書包默默地瞅視著他。
他愛她,也許這麼多年來他都不自覺。
大步一邁,逸青走向竹籬,透過那道矮牆深深地吻她。
幾個小時之後,他面對一座高漲的火山,冒著熊熊怒焰。周明通幾乎是轟他出辦公室的,當著大家的面,甩上厚重的門。
他轉向周家。周玉婕拒絕見他,他站在周家門口,垂著頭請求原諒。
她靠在窗邊,俯視著他虔誠的身影,一顆心又想軟化又極盡難堪。她心想,當初若不立刻陷入狂熱的迷戀中,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人家說,初戀往往是沒有結果。她情竇初開,偏偏愛上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如果她理智點,就會發現事情的端倪。
她不想見他,怕他說出傷她心的話來。她讓他在門外站了一天,直到周明通回來,又把他趕走。
「怎麼樣?」留衣關心地問,逸青給她的答案是一陣搖頭。
留衣很失望,但還是勉強露出微笑。今早她像個淚人兒,但現在她必須堅強,成為逸青的依靠。
「沒關系,如果有這個必要,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他微笑地看她,將她摟至懷中。「今天練習還順利嗎?」
懷中的留衣笑得可愛。「當然,順利得出奇,讓陳姊大吃一驚,她拚命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那你怎麼說?」
「我跟她說,等喝我的喜酒吧!她嚇壞了。」
逸青的臉頓時黯淡下來。「留衣……」
「別說,我知道。若是周玉婕一天不肯原諒我們,我們就不結婚。」
他擁緊她,抱歉地說︰「對不起。」
「不,得到你的愛,我已今生無憾。我們理虧就該等到她的諒解。她值得遇到另外一份同樣的愛。」
「留衣,我愛你。」
「我也愛你。」
言語己嫌多余,他們靜靜相擁,即使這樣肩並肩,躺臥于滿天的星光下,也是萬分幸福。
就這樣連續好幾日,周玉婕都避不見面。
棒天,下了一場傾盆大雨。雨水像潑倒的水般瀉了台北一地,逸青靜立在雨中,全身被雨淋得濕透。
「叫他走!」周玉婕在屋里狂叫。「媽,你叫他走啊!他干麼還留在門口,難道他不知道正在下雨?我永遠都不想見他,我不要听他說出那句話,就讓他一輩子帶著愧疚下地獄吧!」
「孩子。」她的母親也哭泣著,抱著女兒安慰地說,「你還年輕,還有更多的人才等著你,你何必為了一個男人放棄自己?」
「我不要,我不要。」
「玉婕。听媽說,失戀雖然痛苦,但絕不是世界末日。媽媽從前怎麼教你,跌倒了,站起來再重新開始。」
「媽媽。」
母親用著鼓勵的眼光看她。「去吧!如果你能面對他就表示你成功了。」
雨水滂沱,嘩啦嘩啦地下著,周玉婕走到門口,打開大門。逸青以為再也看不到的面孔出現在門前,他的心滿是罪惡。
他一下子不知道該從何開始。「玉婕……」
「你為什麼要來?反正我們才交往不到一個月,你大可不吭一句地毀掉這門親事。」
「我不能,除非求得你的原諒。」
「要是我永遠不呢?」
「我已經和留衣有了體認,我們也不會結婚。」
周玉婕喘著氣。「我就知道是……留……衣。」她靜靜地說。「在你還沒看出自己的心意之前,我就覺得奇怪。我想你應該愛著她才對。」
「玉婕。」
「別說了。你沒有對不起我,只是我一直不願面對事實。」她淒慘地苦笑,「想想我何必步你後塵?逃避的結果是苦了自己又害了別人。」
「對不起。」
「你也受了苦,不是嗎?」她從傘下望他,他一身的衣服早已濕透,臉龐也明顯地凹陷不少。
「你回去吧,告訴留衣我已經原諒你了。你們結婚的時候別忘了通知我,要是我的心里不再有芥蒂,我會去參加婚禮;如果沒有,那就是我還需要點時間。」
他很高興,雖是淋著雨也還是露出笑顏。
「至于我爸爸,我會勸他。若是利益問題,犯不著為了兒女情事而傷了大家的和氣。」
她是個好女孩,他一直都這麼認為。
「你走吧!」周玉婕又說。「回頭告訴留衣,她是個幸運兒,能遇上了你。可是我也不比她差,我想我會遇到比你更好的男人。」
她轉頭,讓他看不到她的臉。其實也已經無所謂了,如果拋開雨傘,縱橫在臉上的水跡,是令人分辨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