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思歡大咧咧地翻了個身,一只腳跨在上官秀的腿上,她突然感到有些不對勁,便略略睜開眼皮,但是這床和被子都好舒服、好舒服,她再怎麼努力也只能稍微睜開一絲細縫。
朦朦朧朧中她好像看到有個男人躺在她的身邊,而且還是昨天好帥的那一個,呵,她是不是在做夢呀?她還好像在抱只狗似的整個貼在人家身上呢!還有……等等,男人?她突然驚醒,坐了起來,呆呆地看著前方,又接著呆呆地望了望尚在沉睡中的上官秀,他一只手還擱在她的肚皮上哪!
等到她稍稍回過神,意識到究竟哪里不對勁後,她大叫了一聲,「喂,你起來,是誰準你把手擱在我的肚子上?」
上官秀被她的驚人音量嚇醒,半睜著惺忪的雙眼也坐了起來,緊張地問道︰「干嘛呀?一大早?」
樂思歡立刻一腳毫不客氣地往他身上踢去,上官秀一個不穩跌到床下。他痛叫了一聲,連忙站起,這時候瞌睡蟲也全都跑光了。
清醒後,他莫名其妙地看著樂思歡一臉氣憤地坐在床上雙手叉腰瞪著他,仿佛和她有著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般。
「你干嘛?我是哪里惹你了?」他很忍耐地壓下脾氣,不然他實在不能保證自己不會揍她。
哼!虧他昨天還覺得她睡著的時候挺可愛的哩!真是見鬼。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里清楚!」樂思歡又叫又嚷地丟出一個枕頭。
「我做了什麼?」上官秀不解地搔搔頭。昨天他什麼都沒做啊,不就是睡覺嗎?
「哼!誰準你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樂思歡氣呼呼地問。她雖然是個沒人要的小乞兒,和那三、五個養大她的老乞丐可也沒睡在一處的紀錄,這是他們千叮囑、萬叮囑的話,他們交代她不可和任何男人睡在一起,至于為什麼她也不明白,現下這小子居然敢佔她的便宜,可惡!
上官秀的火氣也上來了,對著她咆哮︰「你給我搞清楚,是你睡在我的房間,這里是我出錢租的,你吃的、身上穿的,就連包包里的銀子也都是我的,你憑什麼不準我睡在這里?」
樂思歡想也不想就迸出話,「那你的意思是說我也是你的啊?」才說完,兩人均是一愣,久久答不上話。樂思歡更是羞紅了一張臉,哎呀!她怎麼會一時口快說出這樣羞人的話?真是!
沒想到上官秀倒賊賊地笑了,「你如果願意,我也不反對。」
「去死。」樂思歡悻悻地別開臉,臉上已經爬上一抹紅暈。
上官秀有趣地湊到她身邊,對她猛擠眉弄眼,「怎麼?想嫁啦?」
「你這死小子,如果敢再胡說八道,我就打得你吐血。」樂思歡一拳便往他那張俊臉招呼去,卻被他輕易接住。
「喲,滿口穢語,這怎麼像個女孩子?」上官秀口中責備,眼中盡是瞧不起人的神色。
「媽的,你找死是不是?我像不像個女孩子要你管?」樂思歡老羞成怒,另一只手又鎖定他那張笑得討人厭的俊臉揮了過去。
上官秀果然又輕而易舉地接住她這一次的攻擊,她兩手被縛,極力想掙月兌他的手掌,卻發現他力氣大得不得了,她幾乎動彈不得。
「是不用我管,我只是擔心你這副德行往後嫁不出去。」
她忿忿地扭著身子,斜瞪著身後的無賴。「我警告你最好放開我。」
上官秀用力一扯,她便順勢倒向他的懷里,他夸張地在她左耳旁吸了一大口氣,像是享受般,接著又不正經地贊道︰「嗯,好香呀!」
「你夠了沒?」樂思歡一顆心像是要從嘴巴里跳出來了。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眼神流露出不馴的光芒。
「我……我怎麼知道?」她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不怕他;沒想到說出來的話卻愈來愈小聲,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陽剛之氣薰得她幾乎停止心跳。
「你不知道?那干嘛一大早就喳呼喳呼的?」
「你這無賴,你怎麼可以……」她抿了下唇,深吸了口氣,控訴道︰「你怎麼可以和我睡在一起?」
上官秀朗朗一笑,「我們有發生什麼事嗎?」
一抹紅潮迅速爬上樂思歡粉女敕的臉頰。「你這個白痴兼混蛋,都睡在一起了,你還說沒事發生?」
上官秀有些疑惑地望著她,「你到底知不知道‘睡在一起’的定義?」
「你腦子是有問題嗎?剛剛你的手還放在我的肚子上,才一會兒的事,別說你那麼快就忘記了。」
霎時,上官秀了解他們雞同鴨講的原因了,他想繼續逗逗她。
「那你是要我負責任啊?」
樂思歡一怔,「我?」她想了半天,訥訥地開口,「我也不知道。」
唉!如果她那些「親人」們在,就可以問問他們的意見了,可惜大伙全走散了,不知去向……
「那麼我就先教教你什麼叫‘睡在一起’。」
倏地,他的唇覆上她的,四瓣濕熱的唇交纏在一起,樂思歡一臉驚恐地張大眼楮瞪著他,而上官秀卻十分享受地閉上眼楮。
天呀,這是干什麼?她居然讓一個登徒子吃她的嘴?!
餅了片刻,樂思歡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倏地推開了他。
「你干什麼?」她怒吼。
「滋味還不錯。」上官秀吊兒郎當地調笑著。
「看我怎麼教訓你。」樂思歡臉一漲紅,撲過來對他又踢又打。
上官秀幾個靈活的旋身動作便輕易躲過樂恩歡的攻勢。
樂恩歡每次出手都無法踫到他,更是氣得氣血攻心,手上的力道也在無形中加重了幾分。
「來呀,看你有什麼能耐?」上官秀挑釁地對她勾了勾手指,此舉更是惹得樂思歡怒火中燒。
「別跑!」她拔尖嗓子吼道。
哼!這個臭小子,她今天一定得給他顏色看看才行!她在心里暗忖。
樂思歡就這樣追著他滿屋子里跑,可是跑得氣喘如牛,依然連他的衣角都踫不到,她氣得一屁服坐在椅凳上,氣呼呼地雙手環胸瞪視著他。
「這麼快就放棄了?」上官秀湊到她面前,笑吟吟地望著她。
「哎喲,我的肚子好痛!」她毫無預警地抱著肚子大叫,上官秀嚇了一跳,趕緊伏身替她看看。
「要不要緊……哎喲,你卑鄙!」這下子換上官秀抱著肚子叫疼了,因為剛才就在他伏身之際,樂思歡一腳毫不留情地踢向上官秀可憐的肚皮。
「活該!」樂思歡面有得意之色,樂得仰高了下巴,沒有了任何肚子不舒服該有的癥狀。
上官秀知道自己中了計,正思索著該如何報復,突然間瞥見了床上那一包樂思歡從昨天就一直背著的銀兩。他對她奸笑一聲,一個閃身動作,裝滿銀子的包袱就落在他的手上了。
「可惡,還給我。」一見包袱落入他的手里,她急于搶奪回來,于是又開始拳腳相向的戲碼。
「要搶就來呀,就怕你沒本事哩!」
上官秀不疾不徐也不躲開,臉色得意洋洋,將包袱像耍特技般在兩手和腳上拋來拋去,包袱也像有腳似地,一下子在他的右手,一下子又變到他的左腿上,就這樣每每讓樂思歡撲了個空。
「還給我,還給我。」樂思歡急得滿頭大汗,眼珠子始終不離那包關系著她往後生計的包包。
「這麼想要呀?」上官秀促狹地睨了她一眼,食指撫著下巴,仿佛正在計劃著什麼。
「還給我……」樂思歡見奪回不成,已經快掉下淚來了,要不是一股傲氣死撐著,她猜想她一定會當場哭給他看。
「好吧,還你也成,」他大方地聳聳肩。「不過,我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樂思歡氣悶地問。
「反正我一個人出來闖蕩也嫌孤單了點,家里的奴僕又沒帶半個出來,我看你就暫時充當我的奴婢好了。」上官秀一副好心人的模樣。
他覺得這個提議真是好極了!反正他一個人出來游山玩水的確是少了個伴,如果路上有她陪伴兼斗嘴,那就更好不過了。叫她做他的奴婢只是逗逗她玩的,不知怎麼地,他好像愈來愈喜歡看她生氣的模樣,他訝異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種奇怪的僻好?
「什麼?」樂思歡又管不住自己喉嚨地大叫,她剛剛听到什麼?他叫她做他的奴婢?他居然敢叫她做他的奴婢?「門都沒有!」
哼!她才不要整天伺候人,尤其是這個混世大討厭鬼!哼!
「不願意?」上官秀挑挑眉,好整以暇地將包袱夾在他的腋下,仿佛說明這是屬于他的財產,看得樂思歡真恨不得將他大剁八塊再拿去喂狗。
樂思歡惡狠狠地瞪著他,眼神中無數的刀光劍影朝他劈去……
奇怪!他怎麼還沒良心發現?還是她瞪得不夠用力?
再用點力看看。
可是樂思歡最後瞪得眼楮發酸,上官秀還是無動于衷地對著她笑,一點都沒妥協的打算。
「那是我的——」她真有點想哭了,一想到未來的生計全泡湯了,煮熟的鴨子就這樣飛走了,教她怎麼能不傷心?
上官秀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自怨自艾的表情,忍不住插嘴道︰「何必那麼難過?又不是叫你去死。」
奇怪,跟他在一起有這麼痛苦嗎?她怎麼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樂思歡不答話,只是呆呆地瞪著自己腳上新穿的繡鞋,她發現這種鞋子美則美矣,但是穿了就是很難過,好像腳被綁住了似的,難怪她今天怎麼斗就是斗不過他,一定是這雙鞋子惹的禍,對,還有這身衣服。
不行,她一定得月兌掉它們。
二話不說,她開始動手月兌掉鞋子,大力地將它們扔向室內的角落,接著又粗魯地扯著衣服,想把它們從身上給解下來。她極粗魯地又撕又扯,仿佛這衣服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
一旁的上官秀看呆了。「你干什麼?」
突然听到上官秀驚訝不已的聲音,樂思歡才從她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糟糕!她忘了他還在。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天啊,他不得不猜想她是不是受到過大刺激,腦筋有點打結了?
他的話讓樂思歡意識到自己正在做的事,衣服已經幾乎敞開,她尖叫一聲慌張地蹲了下去,雙手抱胸企圖遮住自己的身子。
「你這無賴,你這死不要臉的混蛋……」她 哩啪啦地罵出一串。
「喂、喂,你講點理好不好,是你自己突然月兌衣服的關我什麼事?」他有趣地看著她驚慌的模樣,一點都沒打算要移開視線。
樂思歡被他看得又窘又急,整張臉漲成豬肝色,真想立刻挖個地洞鑽進去。
「誰教你搶我的銀子?」她的聲音除了激動外,已經有了明顯的哭意。
上官秀聞言口中嘖嘖有聲,「真是大言不慚哪!誰說這銀子是你的?你不是從賭場里的賭桌上偷了我這包銀子嗎,所以正確來說這包銀子應該是我的,現在只是物歸原主而已,不是嗎?」
「你……那是你自己不要的,我不過是撿了你不要的東西罷了!」她不倫不類地自圓其說。
「我不要?」上官秀真是佩服她推卸責任的「特殊才藝」,不覺有些好笑。
「不是嗎?贏了錢也沒帶走,家人找來就慌慌張張地跟了出去,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會以為你不要了,要不是我手腳快,早就被別人先拿了。」她說得理所當然,好像她這麼做是應該的。
「這麼說來,這銀子此刻已經不屬于我的啊?」他對她的說法實在有點招架不住。
「廢話!」她斥了一聲,「你趕快轉過身去,我要穿衣服。」哼!這登徒子,他是還沒看夠是不是?
「為什麼要我轉身?我站在這兒又沒礙到你穿衣,你大可穿你的衣服不必顧慮我。」他故意賴皮想看她的反應。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你存心佔我便宜,」樂思歡又氣又羞,兩眼已然射出兩簇熊熊火焰。
「好吧,這是你要我走的喔,可別後悔。」他故意做出一副大失所望、莫可奈何的表情。
「滾啦,你!」
「好吧,如你所願,那我走了。」上官秀吹了聲口哨,輕松地揚了揚手中的包袱就要踏出門去。
「喂!」樂思歡情急地叫住他。「不準走!」
上官秀憋著笑,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斜睨著她,「真是怪了,你大小姐一下子要我走,一下子又不要我走,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呸!誰希罕留你,麻煩要走請放下‘我的’銀子。」她特地加重了「我的」這兩個字,深怕他听不清楚似的。
上官秀提高了包袱湊到眼前,瞪了片刻後,恍然大悟的說道︰「喔!你說的是這個呀,很抱歉,這包銀子,我收回了。」
「你……我警告你最好听我的,否則我……我……」她仍然蹲在地上護住險些曝光的身子,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放著這些言不及義、毫無威脅性可言的「狠話」。
「你……你怎麼樣呀?怎麼講話結結巴巴的?嗯?」上官秀挑釁地對她露齒一笑,樂思歡簡直就想當場斃了他。
「你到底要怎樣?」她近乎嘶吼地迸出這句話。
「很簡單,只要答應我的條件。」
「什麼條件?」
「就是剛才我說的,做我的奴婢,陪我一路同行。」
「做夢!」樂思歡想也不想,死硬脾氣倏地又上來了。
上官秀故意大大地嘆了口氣,「好吧,那我只好走了。」他夸張地搖頭,口中念念有辭,「可憐喲,有人餓得前胸貼後背,沒了銀子,往後的生活又要露宿街頭啊!」
「站住!」樂思歡禁不起他這樣的「心戰喊話」,有些沒骨氣地叫住了他。
「怎麼,你有話要說?嗯?」他停下腳步,揚高一道眉,饒富興味地瞟了她一眼。
「我……我……」她悶悶地說不出話來,臉紅得跟煮熟的蝦子沒兩樣,非常不甘心銀子就這樣飛了。
「答應了?」上官秀不正經地問。
樂思歡泛著紅潮的雙頰鼓了老半天,愣了半晌後,終于幽幽地吐出了大大的一口氣,「我什麼都不會,不會伺候人,不會煮飯菜,不會洗衣服,你要我怎麼答應你?」
聲音听起來已經有九成的妥協成分,上官秀不免得意在心里,不過他小心地將得意之色藏好,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
「學啊!這些有人一生下來就會的嗎?」他說得極為自然,仿佛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樂思歡眼珠子一轉,突然有了個主意,十分合作地說︰「好吧,既然你這麼看得起我,那麼為了不辜負你的好意,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麼爽快?」他順勢戴上她給的高帽,沾沾自喜。
「那當然,既然有得吃、有得玩,何樂而不為?」
「好吧,那麼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你的人?」她揚高了音調重復他的話。
上官秀窘了一下,自覺說錯了話。「不,我是說我的奴婢,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奴婢了,呃……你……對了,你說你叫什麼名字?」他抓著頭皮,想不起來她說她叫什麼名字,對了,好象跟什麼「快樂」有關。
「樂思歡,我叫樂思歡,你記往了嗎?拜托別老要人家提醒你。」她沒好氣地咕噥。
「好吧,我記住了,你安心穿你的衣服吧。」說著,他便要退出房去。
「等等,銀子——」
「先放我這保管,你表現好,我就給你。」
「不行,這樣我不安心,好歹先給我一半。」
上官秀沉吟了片刻,大方地點頭,「好吧。」說完,他便將包袱里的銀子分了一半出來。「這樣安心了嗎?」
「嗯!」樂思歡快速地將分出來的一半銀子包起來,過程中還不時睨向上官秀,好像怕他突然又搶走似的,惹得他真是啼笑皆非。
「那麼你趕快穿衣服,我們要起程了。」
「我們要上哪兒?」她收好了銀子背在背上。
「跟著我走就知道了。」說完,上官秀便離開了房間,並且好心地順手合上門扉後才離開。
樂思歡一身男裝和上官秀坐在顛簸的馬車內,這是她為了往後「行走江湖」方便而下的決定,上官秀也頗為贊同。
馬車左晃右搖,搖得她臉色鐵青都快吐了。
上官秀皺著眉頭擔心地問道︰「你還好吧?」
真是,他已經為她著想舍棄馬匹改乘馬車了;沒想到她居然還暈成這個樣子,這里又是荒郊野外沒半點水源的跡象,加上又是綠林強盜最常出沒的地方,他也沒辦法停下來休息,所以只得硬著頭皮讓馬車繼續前進。
「我們到底要去哪里?」樂思歡臉色又青又白地,一張俏臉變得有些嚇人。
「洛陽,我們去洛陽。」
「為什麼要去那里?」
「沒為什麼,武後代唐時定都洛陽,想到那里看看。」
樂思歡本想回答什麼,一陣惡心涌至喉間,她趕緊將頭探出馬車外大吐特吐,上官秀皺著眉輕拍她的背替她順氣。
「你怎麼這麼弱不禁風——」樂思歡瞪掉他接下去要說的話。
「這是我第一次坐馬車,馬車一路顛簸成這樣,我不吐才奇怪!我哪像有人那樣好命,生來就是騎馬坐轎的——」
「好了、好了,算我說錯話了,好嗎?」
馬車突然緊急停住,車夫顫著聲音說︰「兩位公子……前面……前面……」枯黃的手指在半空中抖個半天。
隱約間,樂思歡听到樹林間似乎傳來陣陣兵器撞擊聲,一雙美目也因此興奮地放大。「走,去瞧瞧。」說著,她已經跳下馬車,絲毫不見方才暈車之態。
「喂!回來!」上官秀在後頭無力地叫著,無奈人影愈奔愈遠,他也只能趕緊跟上去。幾個跨步,他已經閃至她的身邊。「等等。」他抓住她的手臂。
「干嘛?」樂思歡瞪著他,一副要和他拼命的樣子。
「人家打架有啥好興奮的?」
「不管,我就是要看看。」在街坊中听多了武藝高強的俠士事跡,今天有緣一見,怎麼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他臉色一沉,冷著嗓音說︰「好,走!」輕功略施,兩人已經飛上樹梢,以居高臨下之姿俯瞰下方的爭戰。
樂思歡這一躍,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摟著上官秀。「媽呀,這麼高,你是怎麼上來的?」突然間,她對他也開始崇拜起來了。
「雕蟲小技。」他淡淡地說,示意她往下看。
樂思歡這才躡手躡腳地從他的懷里探出頭。「哎呀,糟糕,那個人快被另外那兩個人打死了。」
「不至于吧?」他頗不以為然。看得出來三人雖打得激烈,但仍不致痛下殺手。
「怎麼會?你看,兩個打一個,那個被打的都快招架不住了。」
「那你要怎樣?」
「我……不怎樣。」她倏地閉嘴,選擇明哲保身。
上官秀竊笑出聲,惹得樂思歡十分不快。
「啊,快看,那個男的被打得躺在地上了。」他趕緊轉移話題,果然女郎立刻像看戲般回過頭。
「啊,真的呀!」她一眼瞥見樹梢上的果子,想也不想就伸手摘了一顆往其中一名男子的腦袋砸去。
「哎喲,是誰?」男子被砸中後,倏地轉身朝樹上射出一枚飛鏢。
「小心。」所幸上官秀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她移了個位避過飛鏢,她才免去皮肉之苦。
「你什麼東西?隨便亂射人?」
上官秀想要捂住她的嘴巴已經來不及了,只得抱著她飛身下樹。
「你是誰?」被砸中的倒霉鬼忿忿地問。
「我是……嗚——」她本想說我是你老娘,無奈嘴巴被人捂住,說不出話來,只能以眼神強烈地抗議。
「對不起,她是舍弟,舍弟年幼無知,冒犯之處尚請見諒。」上官秀客氣地開口,他看得出來這三人外貌皆器宇軒昂,不是出身普通人家。
原本躺在地上的男子也站了起來,三人站在一起,頗有官家子弟的富貴之氣。三人中的兩人對于剛才同伴被果子擊中之事,皆暗自竊笑,惹得當事人更為惱火。
「笑什麼?!」衛風吼道。
「沒什麼。」韓希立刻轉移話題,收起劍,抱著拳對上官秀兩人問道︰「敢問兄弟大名?」他是方才被打倒在地的男子。
這時樂思歡的嘴巴已經獲得自由,「問我們?那你們自己怎麼不先說?」
這句話引得韓希一陣錯愕。
「別這樣。」上官秀一翻白眼,恨不得將樂思歡吊起來狠狠打一頓,她就不能少開尊口嗎?
「既然如此,那好吧,在下韓希,這位是褚瑯——」接著他悶悶地笑著,指著衛風,「這個和你有緣的人是衛風。」
「韓希!」衛風受不了他的揶揄,遂吼道。
樂思歡也覺得想笑,大方地自我介紹,「喂!有緣人,我叫樂思歡。」
「在下上官秀。」
「上官秀?」三人齊聲驚呼。
「想必三人便是名劍三莊的三位公子吧?」
名劍三莊為當年名劍三俠衛天、褚人、韓帝所創,當時三人幾乎同時成親產子,遂也同時歸隱出林,一時傳為佳話。
三莊各以莊主之姓氏命名,分別為衛莊、褚莊、韓莊,三莊聯合之勢力、財力……等等都不容小覷,武林上佔有崇高的地位。
尤其上官秀剛才在樹上已稍微研究過三人的招式,遂如此猜測道。
三人互望一眼,轉瞬間已交換了無數的意見,韓希領頭回道︰「沒錯,就是我們。」
樂思歡對于他們的默契有著不解,她疑惑地睨視韓希,「你和他們不是仇人嗎?他們剛才還把你打成那樣。」
韓希笑道︰「這位老弟,你誤會了,我們只是在比試武功罷了,風最近說創出一套劍法,要我們兩人試著攻他,不過結果你們也看到了。」他這算是給衛風留了面子了。
衛風冷哼,「什麼都不知道就來攪局。」
「喂,你——」
眾人眼看兩人又要杠起來了,遂將兩人拉開。
「唉,我說風呀,你別那麼小心眼了,不過是被果子砸了一下罷了,有什麼大不了?」說著,韓希又忍不住竊笑了起來。
「夠了沒?」衛風怒斥,索性轉頭奔去,沒兩下已經看不見他的蹤影了。
「唉,都是舍弟的錯。」上官秀道歉。
「啊,不,衛風一向心高氣傲,過兩天就沒事了。」韓希笑道。
「對嘛,有夠小氣。」樂思歡淘氣地做了個鬼臉。
韓希盯著樂思歡,心里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奇異感受,他對這小少年很有好感,想留住他。
「既然如此,那我們告辭了。」
「不,」韓希情急喚住兩人。「敢問上官兄欲上何處?」
「洛陽。」樂恩歡趕在上官秀開口前替他回答。
「洛陽?」
「嗯,听說洛陽也很繁華,我們要去那兒。」
「你們這趟是經商還是純粹游山玩水?」褚瑯問道。
「啥?」樂思歡轉頭望向上官秀,這一點她倒沒問過他。
「當然是游山玩水,上官秀一介粗人,拙于商賈。」
「既然如此,不如請兩位至寒舍小住幾天,讓小弟略盡地主之誼。」
「好、好,這個提議好。」褚瑯也贊同道。
樂思歡覺得這個提議很好;沒想到上官秀卻搶先答道︰「萍水相逢,不好叨擾。」
褚瑯雖不知韓希之用意,但卻十分想結交上官秀。「上官兄太客氣了,今日能相識便是有緣,尤其是這位小鮑子和衛風可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呀!」衛風不在,他還是不忘損他。
樂思歡哈哈大笑。
「這……」看著樂思歡一臉雀躍,他也不忍心拒絕。
「走嘛,走嘛,人家這麼好心約我們。」樂思歡央求道。
上官秀嘆了口氣,「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