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負著的東西,
無法預算的重量,
傍予的希望,
亦不過是一個玩笑……
頎長的身影走在前頭,而她,則望著他的背影,跟著他的腳步。
長安的街道,依舊還是熙熙攘攘。即使是在動蕩的年代,依舊還有無數的人活著。
猛地,宋依顏停住了腳步。仿佛有感應似的,走在前頭的紫月也停下了腳步,回轉過頭,直直地望著身後的人。
「你帶我出天君府,不怕我逃跑嗎?」宋依顏突兀地問著。如果現在,她在這大街上跑開,成功的幾率應該有五成吧。畢竟她對于自己的腳力頗有自信。
他打量著她,晶瑩剔透的五官依舊淡然,「你會嗎?」帶她出天君府,只是他想如此做罷了,而至于她打算如何,他沒有去想過。
「我會。」她的語氣肯定之至。有些壞心,有些故意。她想要看見他平淡面具的剝落。或許該說,在她的內心深處,希望能夠見著他的真正表情,哪怕是慌張也好,「若是我逃了,你打算抓我回去嗎?」
沒有宋依顏預期中的神情出現,紫月只是斂了斂眸子,「我會向主君稟明一切。」言下之意,他似乎並不打算抓她回天君府。
「你……」比起他的平靜,她反倒顯得有些焦急,「不怕天無夜會遷怒予你嗎?」畢竟是他把她帶出天君府的。
「受到責罰,自然也是應該的。」他答得雲淡風輕。
她沉默著。紫月呵紫月,她似乎總無法去窺見他面具之下的表情。
「回去嗎?」他的聲音如和煦的春風,僅僅只是在詢問,沒有強迫,亦非命令。
她知道他這是在給她選擇的機會,而能夠做出最後選擇的人,是她自己。
宋依顏深深地吸了口氣,盯著紫月那清澈的眸子。她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他,但她也知道他不會給她任何的答案。
紫月是溫暖的,因為天無夜太過冰冷,所以,紫月才更顯得溫暖。即使那張平靜的面孔下從來沒有任何的笑意,但是她知道他是有溫度的。
在天君府中,惟一能夠讓她平靜下來的似乎只有紫月,在他的身旁,心似乎也能夠有著一些平和。
「我……回去。」她抿著唇,終于吐出了這三個字。然後她在心中告訴自己,她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因為他曾經幫助過她,只是因為如此……
他繼續向前走著,而她繼續在後面跟著。終于直到天君府出現在她的面前,他領著她,如同出去的時候一般,再次地悄然從後門走入。
「小姐,小姐!」湘軒之內,秋兒已在四處找她。
「怎麼了?」宋依顏望向秋兒,很少見到秋兒這般焦急的樣子。
「小姐,你剛才走哪里去了?主君回府了,要見小姐呢。」一見宋依顏跨進湘軒,秋兒急忙上前,輕拍著胸口喘著氣道。總算是見到人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向主君解釋。
「天無夜?」宋依顏不覺皺了皺眉頭。他的回府,比她想象中的早。
「是啊。」秋兒點點頭,隨即像是發現什麼似的嚷著,「哎,小姐你今兒個上午戴的簪子首飾呢?」她明明記得她有給小姐戴上啊。
「沒了。」撇撇嘴,宋依顏答道。
這樣的回答雖然讓秋兒疑惑,但是卻也沒再問下去。
「那……那得重新再打扮下,不然等會主君見了,會不高興的。」熟練地翻出首飾盒,秋兒開始挑選著能搭配衣裳的飾品。
瞅了眼秋兒手中選出的雀簪,宋依顏把目光轉向了窗外。
蟲叫鳥鳴,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祥和的。如同她現在的心情一樣。有多久沒有今天這般的心情了?這樣的放松,這樣的自在。即使等會要去見的是天無夜,但是此刻,她的腦海中浮現出的,卻是紫月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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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聲,響起在天雲樓中。雅意的曲音,如若雲雪之輕飛焉,又似鸞鳳之清歌焉。美妙明麗,縴縴玉指,一切只是為了吸引住一個人。
盈盈秋目望著坐在椅上的人,舒弄舞撥動著琴弦。
天無夜,一個她愛之甚深的男人,但是卻也是無法得到的男人。邪魅的眼,如瀑的發,朱色的唇與那渾身上下所散發出的獨特氣質,這樣的男人,太容易讓女人如同飛蛾撲火般的愛上。
但是愛上之後,便注定會是心碎。因為他所愛的,只會是他自己。而她,直至今日,還能夠待在天君府,只是因為她的琴藝吧。
幽幽琴音,透著一絲苦澀與哀怨的味道。
琴音之中,細長的手指托起了白玉色的瓷杯,「紫月。」天無夜輕晃著杯中的酒,喚著站在身後的人。
「主君有吩咐?」眸子一眨,紫月恭敬地問道。
「你剛才去哪兒了,出府了嗎?」像是不經意般,天無夜淡淡地問。
清眸一斂,紫月垂下頭,「是。」
仿若滿意對方的回答,一絲淺笑微微浮現,杯中的酒晃得愈加厲害,「那麼——長安街上可好玩嗎?」笑意中的聲音,帶著冰冷的寒意。
手猛一收緊,紫月那秀氣的臉龐一黯。顯然主君是知道了他今天曾帶著宋依顏出過天君府,是啊,精明如主君者,又怎麼會沒有派人監視著她呢。
「……普通。」他抿了抿唇,除了這兩字之外,他是在想不出該如何回答。
「為什麼要這麼做。」幽黯的眸子盯著杯中紅色的酒液,天無夜冷冷地問道。紫月今天的行為,該說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跟在他身邊那麼多年,自然該知道做出這樣的事情,對他而言,已是一種違逆與背叛。
「紫月知罪,甘願領罰。」沒有慌張與錯亂,而是認命地接受。承擔應該要承受的後果。
「甘願嗎?」玉杯貼近了朱色的薄唇,天無夜輕啜了一口杯內的酒,「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會管起他人之事。」在他以為,紫月該是對任何事情都淡然處之,絕對不會去理會不相干的人與事。
「我……」他喃喃著。他也曾問過自己,為何要去理會那宋依顏,但是每次問自己,卻每次都沒有答案。從她與主君的初次相遇,到她對主君的一步步反抗,他全部都看著。
是因為她的那股女子身上的少有倔強嗎?這份倔強,吸引了主君,也在不知不覺中,讓他看著她的目光有所改變。
他會去開始注意她,會想要了解她,更甚至……會想要抹去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寂。
「顏兒去破廟,可是讓那幫乞兒離開長安?」如子夜般的聲音,打斷了紫月的思緒。天無夜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問道。顏兒的心思太容易被猜透了,雖然有著傲氣,但是卻近乎于透明。
「是。」紫月點頭答道,「主君可是要派人捉回那幫乞兒?」如若是的話,那麼她眼中的那份落寂會更深吧,因為她說過,那是她最在乎與珍視的東西。
要捉回那幫乞兒很是容易,但是……邪魅的眼眸輕輕抬起,長長的睫毛亦隨之眨動,在清淙的琴聲中,他見著了他想見的人兒。
一身的淺藍色紗裙,戴著華貴的金雀玉簪,即使沒有傾城之姿,但是卻讓他不想要移開目光。奇怪呵,他天無夜竟然會有種被女人所惑的感覺。
「不必了……」站起身子,天無夜緩緩道,若是她真想讓他們離開長安的話,那麼他便順她一次吧。
身子不由一僵,紫月怔然著,曾幾何時,主君開始有了所謂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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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天雲樓,還是舒弄舞撥的琴,只不過,今日的她不再是端著菜前來的僕役罷了。
一身的華服,宋依顏踏進了天雲樓。沒有那日的眾多賓客。今兒個的天雲樓有的只是一份閑散及雅意。然後她憾受到了一股子強烈的目光投射在她的身上,熟悉而明顯的目光,即使不用抬頭,她也知道那人是誰。
迎著目光,她無意外地看見了那張似笑非笑的絕色面龐,以及……他身後的那張秀氣儒雅的臉。
「來了?」高大的身子走向宋依顏,天無夜近乎于欣賞地看著她一身的裝扮。略施胭脂的粉頰,紅潤的雙唇,今天的她透著一絲美意,「很難得看到你如此打扮。」他握著她的手,把她帶到紅木桌前,與她並肩坐下。
粗糙的手掌,依舊還是布滿著繭子,但是已比當初剛進天君府的時候要潤滑得多。
「是秋兒弄的。」宋依顏不自在地道,同時扭動著手腕,想把自己的手自他手中抽回,「天無夜,你放手!」她咬著唇瓣嚷道。他總是喜歡握著她的手,用他那冰冷的手指輕輕地撥動著她的手心,帶著魅惑的味道,直至把她弄得滿臉通紅。
她的掙扎並沒有什麼作用,因為她的右手仍在他的左手中。而他的右手,則不知什麼時候已攬上了她的腰,然後不顧周圍的眼光,把她拉向了他的懷中。
琴音依舊在響,天無夜低下頭,望著懷中那染著一絲緋紅與惱怒的容顏,「頭發有些亂了呢,來的時候跑得太急了嗎?」
宋依顏別開頭,並不回答天無夜的話。四周圍那種詫異的目光讓她渾身不自在。也許那些佣人婢女也奇怪吧,為何堂堂一個天君,竟然會看上她這般的女子。
但是她卻知道,他對于她的感情,並非是喜愛,而是想要征服。
低低一笑,天無夜把宋依顏更拉近自己幾分,即使夜夜擁她入眠,但是她卻依然會對這樣的舉動感到不自在,「那麼,今兒個你可有好事發生?」他問著她。輕柔的語音,卻讓人不覺產生一股心虛。
好事?!她的眼中不由的閃過一抹慌亂,五指在輕顫中微微地收攏,「……沒……沒有。」天無夜……他應該不會知道今天的事才是,畢竟她去見大同的時候,他應該是在皇宮的,不是嗎?
「那真是可惜呢。」天無夜笑意漸濃,卻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松開了懷抱,拿起了他剛才所喝過的白玉瓷杯,「可要喝酒?這是江南一帶上貢來的桂花玉釀。」
「我不會喝酒。」他的不追問,讓她松了一口氣。
「但是我卻希望你喝呢。」酒杯湊近了她的雙唇,瑩紅的酒液,那是他剛才未喝完的半杯酒,「顏兒,好嗎?」那獨特的華麗嗓音,雖是問話,實則命令。
她瞪著他,終于緩緩閉上眸子,啟開了雙唇。
他輕舉著酒杯,喂著她喝酒。香醇的液體,由唇間滑入喉內,濃濃的桂花香,卻帶著一股灼熱的味道……
「咳!咳咳!」宋依顏忍不住地嗆著。從來未曾喝過酒的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酒竟是這般香中帶苦的滋味。
「很辛苦嗎?」他盯著她嗆紅的臉龐,傾過身子。唇,落在了她的唇角邊,他汲取著她唇角邊的酒液,「真是可惜了這樣的好酒呢。」
身子陡然一僵,宋依顏睜大眼楮望著近在咫尺的容顏。長長的睫毛蓋住了他的眼眸,幾綹烏絲垂掛在他飽滿的額頭上。每次吻她,他總喜歡閉上雙眸,靜靜地吻著。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但是她卻未曾想過,他會在眾人面前做著這樣的舉動。
他那冰冷的雙唇,感覺竟是這樣的清晰。而她……想要去反抗,想要去把天無夜狠狠地推開,卻發現自己只是怔怔的不動,只是任指甲掐著掌心。
琴聲不曾停過。宋依顏僵硬地轉動著脖子。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想要去避開天無夜的吻。
然後,她看見了一雙幽幽的眸子望著她,只是短短的一瞬間的對視,那雙眸子隨即垂下。
即使沒有任何的言語,宋依顏卻明白了。舒弄舞……該是愛著天無夜吧,愛著這個邪魅冷血,沒有溫度的男人。
「這琴音好听嗎?」終于結束了這一吻,他抬起頭,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嗯。」她不甚在意地答道,還在震驚于剛才與舒弄舞的對視。舒弄舞會愛上天無夜這並不奇怪啊,畢竟舒弄舞已經待在天無夜身邊超過了一年,畢竟天無夜是一個太容易讓女子愛上的男人,畢竟……
老天,她究竟怎麼了,竟然會去在意舒弄舞愛上天無夜的事兒!這根本就不是她該關心的,她所該想的,是要如何避開天無夜。
「那麼你可要學?」他的指尖在撫弄著她的唇。
「學?」宋依顏一怔,讓她學琴嗎?「琴太高雅,我不過是個乞兒罷了。」況且她對于學琴,一點興趣也沒有。
「你介意身份?」天無夜美眸一揚,盯著宋依顏問道。乞兒乞兒,他並不喜歡老從她口中听到這個名詞,仿佛她在刻意隔開兩人中的距離。
「是。」在他的目光下她撇了撇嘴,其實她介意的只是他把她強留在這天君府中。
漆黑如玉的眸子直直的望著她的眼,他的雙手捧住了她的臉,「那麼——只要你願意,公主的頭餃我亦可給你。」
只要……她想得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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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原來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朝顏公主,一頂過于龐大的帽子,扣在了她的頭上。從此以後,她不再是長安街上的那個乞兒,而是天君府中的朝顏公主了。
天無夜權傾天下,他說過,她想要的東西他都可以給地,卻獨獨不給她自由。
天君府中的佣人婢女們都在說,他寵著她,而她,應該要去珍惜這份恩寵。
珍惜嗎?獨自一人待在湘軒內,宋依顏垂首盯著自己手掌心中越來越淡的繭子。一年的養尊處優,幾乎不用她動手干什麼活,飯來張口,茶來伸手,過著受人伺候的生活。她的視野,永遠只在這天君府內,這樣的日子,真的那麼值得珍惜嗎?
「在想什麼?」一只手托起了她的下巴,讓她低垂著的頭微微抬起。
是天無夜!宋依顏抿了下唇。是啊,在這湘軒中,也只有他可以不必通報而直接進入。
「為什麼要讓皇上封我個公主的頭餃?」沒有去撥開他的手,她直直地問道。太多的經驗告訴她,她即使掙扎也逃不開他的踫觸。
「你是在抱怨嗎?可知道天下有多少女子希望能夠被冊封為你如今這身份。」他的手指習慣性地撫著她的發。他的顏兒,即使是公主的頭餃亦不能讓她的傲氣臣服于他嗎?
她輕哼一聲,也許有太多的女人希望得到這樣的身份,但是他卻沒有問過她希不希望,「人人都說你寵著我。」她的眼望著他,還是一身的白,襯托著他的貴氣。若是她與他不是這樣的相遇,若是他不是這般的個性,若是他願意還給她自由的話,她與他的關系可會得到改變?
「那不好嗎?」他輕笑一聲,俯子,輕聞著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淡淡燻香。連他自己都沒有想過,他會如此的寵著一個女人。
「天無夜,你明知我要的不是這樣的生活。」她的音量不覺間提高。他明明就知道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顏兒。」低沉的語調,泛著一絲溫柔與冰冷,「不要惹我生氣,知道嗎?」他張開雙臂,把她整個人擁入懷中。和他比起來,她顯得嬌小得很。本顯縴瘦的身子骨,在這幾個月的調養下,看上去豐腴了些。
她被動地靠在他的懷中。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頭頂,
「為什麼不肯放過我?」她問著。他的懷抱太過堅固,讓她想要推開都不可能。
「我不知道。」天無夜把頭輕靠在宋依顏的肩膀上。她的發,她的眼,她的手……她的一切的一切,竟然讓他越來越眷戀,「好不容易才發現了你,我決不會那麼輕易放手的。」是的,不會放手,這個答案他已對自己說了好多遍。
「你……」他的話讓她身子一顫,不放過嗎?那麼——他究竟要想要奪去她多久的時間呢。而她,只能這樣任他索取嗎……
頭自他的懷抱中仰起,宋依顏的手拽著裙擺,「真的我想要什麼都可以嗎?」她望著他,突兀地問道。
「當然。」天無夜頷首。只要她不違逆他,想要什麼東西,自然不是難事。
「那麼……我要你教我武功。」她定定地開口,語氣十分認真。
他是天君,人們眼中的不敗戰神。沒有人知道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只知道在戰場之上,死在他劍下的敵人不計其數。
有些可笑,殺人如麻的他,竟然會被百姓們所敬畏著。
「武功?」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不可以嗎?」
「不是。」他笑著搖首,黑色的眸子盯著她眼中的那份認真,「你學武,是要用來殺我嗎?」如果她真的想要離開天君府,這倒也不施為一個辦法。
「你怕了?」她挑釁地揚起嘴角,反問道。
他的眸子輕輕垂下,遮住了眼中的那抹光,「呵,無所謂。只要你有那份能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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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房軟帳,琴音輕響,伴淚紅燭,惟情傷人。
「小姐,該歇了。」舞閣內,丫鬟蘭兒碎步走到舒弄舞身旁,小聲勸道。一整個晚上,小姐只是撫琴,縴縴十指,此刻已變得紅腫不堪。
「蘭兒,現在什麼時辰了?」琴音依舊,十指游移于琴弦之間,絲絲扣情。她有情,那他呢?有情嗎?還是無心?
「已經過了子夜了。」蘭兒看著天色道,「小姐,歇息吧,主君今天不會來了。」雖然答案有些傷人,但卻不得不說出來。這幾個月,每晚,主君必然是和那宋依顏同榻而眠。
小姐的心意她自然知道。幽若梨花般的容貌,以及超凡出塵的琴藝,也讓她曾經一度以為,最終能夠擄獲主君的心的,必定是小姐。
但是宋依顏來了,使得這一切全都走樣了。一個平平無奇,曾在街頭乞討過的宋依顏,何德何能,能夠這樣待在主君的身邊?!
「不會來了嗎……」舒弄舞喃喃著,手指壓著琴弦,琴音立頓。現在的他,眼中所存在的是別人,她的地位,不過是個琴師罷了。
主君那絕世的容貌與邪魅尊貴的氣質讓她愛上了他,但——也僅只是她愛著他,因為,他卻並不愛她。對她從來都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憐愛。在靜夜中等待的,永遠只有她一個人。
難道先愛的那方注定要受傷嗎?讓她一次次地空等。
天雲樓里的那一幕她忘不了,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般的摟住一個女子。即使依舊邪魅,但是眼眸之中的那份流轉目光,卻已不再是她所熟悉的主君了。
「蘭兒,你說我美嗎?」如雲的青絲,紅彤的朱唇,即使眉宇間帶著一絲愁縮,依然美艷動人。
「小姐當然美啊。」蘭兒道。
「既然我美,那麼主君為什麼不來找我?」
「這……」蘭兒望著主子,小姐對主君的情放得太深,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也許主君只是忙,所以沒來吧。」除了這話,她也實在不知該如何勸解小姐了。
「是嗎?」苦澀的笑,在嘴角蔓延著,舒弄舞輕撫著紅木琴身。明明知道蘭兒這是安慰她的話,明明知道這是個謊言,但是她卻沒有勇氣去拆穿。
至少——她還可以存著一絲幻想。
愛上他,也許是最不該的事,是悲亦或是苦沒有人會知道。
也許……多情的人,總是會被無情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