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廳里找了一個靠近窗口的位置,冷思月把菜單遞給了紀羽冰,「你先點吧。」
他接過菜單翻開了一下,又遞還給了她,「隨便,你點吧。不過飲料的話,我想喝紅酒,這里有1984年份的紅酒嗎?」
「紅酒?」她皺皺眉,「你這年紀就喝酒,不太合適吧。這樣好了,我幫你點杯果汁好了。」
冷思月說著,招來了服務員,迅速地點好了菜。
紀羽冰奇怪地問道︰「我的年紀不適合喝酒嗎?」
「答對了。」她彈了個響指。
飯菜很快地上了桌,可是從頭到尾,冷思月發現吃飯菜的人根本就只有她而已,坐在她對面的紀羽冰一手撐著下頜,一手晃動著手中的果汁,壓根兒就只是盯著她看。
「為什麼不吃?」這里的菜,她覺得味道還不錯。
「我比較喜歡看你吃東西的樣子。」他的臉上漾著淡淡的笑。
還沒咀嚼完畢的菜差點卡在喉嚨里,甜言蜜語!這小子絕對有當公子的潛能。居然可以用這麼悠然自若的表情說出如此肉麻的話,甚至還是對一個只見過兩次的女人說。
他饒有興趣地盯著她臉上的紅暈,「你的臉很紅,我也很喜歡看你臉紅的樣子。」他很少會遇見情緒變化得如此明顯的人,這讓他覺得新鮮。
她有臉紅嗎?冷思月模模臉,原來她的臉皮,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厚啊。
「今天你怎麼有空來找我?高中生蹺課不太好吧。」她繼續把盤子里的食物塞進嘴巴。浪費是可恥的,這道理是莊賢告訴她的。
「高中生?」紀羽冰愣了愣,臉上隨即揚起了一抹怪異的神色。
「怎麼了?」
我不是高中生?」他看起來像是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嗎?
「難道你是初中生?抱歉,我不知道現在的初中生都發育得這麼好。」
他的表情可以用哭笑不得來形容了,第一次有女人讓他產生這樣的感覺,「不是。」
「難道是小學生?」
他臉上揚起一抹被打敗了的神情。
算了,管他是什麼生,反正她只有一個目的!冷思月若有所思地盯著紀羽冰,
純淨如百合般的氣質,鳳眼在目光流轉中,透著奇異的東方美,高瘦而挺拔的身軀,還有那未施粉黛便已漂亮無比的面孔,不敢想象,他真的化上濃艷的妝容,站立在鏡頭前,會是怎樣的一種風采。
包甚至,如果他再年長幾歲的話,褪去一些此刻的清澀,也許就該是傾城傾國吧,擁有著濃厚的東方色彩,卻又在神秘中透著無與倫比的純淨。
他——絕對可以勾起攝影師想要拍攝的,任何的角度,各種各樣的表情、動作……
「在想什麼呢?」輕柔如棉絮般的嗓音響起在她的耳畔。
「你有一副很棒的身材和一張很漂亮的臉。」她用著無比客觀的態度道。
「是贊美嗎?」
「對,所以,你把你的身體借給我怎麼樣?」
「你想要我的身體?」紀羽冰怔怔地問道。
她點頭。
「哈哈哈哈!」紀羽冰陡然笑了起來,「你要我的身體做什麼,上床嗎?」
這個……色小孩!腦子里只能想到這些嗎?「我目前階段,還不打算找男性上床,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做我的平面模特兒!」
「平面模特兒?」
「只是兼職性質的,你自身的條件很好,這份工作對你來說應該不會太困難。」只要他懂得如何在鏡頭里展現他的美就可以了,「不過我沒有錢支付你任何薪水,好處則是,我可以把拍出來的照片加印一份給你。順便拿著拍攝的照片去參加比賽,運氣好的話,也許還能混到點獎金,到時候可以五五分賬。」
「我對兼職沒有興趣,而且我也不喜歡當什麼模特兒,給人拍照。」他抬起手,撥了撥額前垂落的發絲,「不過你是第一個說要給我找兼職的人。」
「你真的不考慮?」冷思月猶不死心地問道。這樣的身材,這樣的臉蛋,不當模特兒實在太可惜了。
他笑笑,手指勾著鬢角邊的發絲,「沒興趣呢。當模特兒對我而言是一件很無聊的事,只是根據指示在鏡頭前擺著類似的姿勢,不會給予我任何的刺激感。好像每個人,只要長了一副還能見人的面孔,有著足夠的身高,似乎就可以成為模特兒。」
「你說的話也有道理,不過——」她聳聳肩,繼續道︰「真正的國際名模可不是隨隨便便長得好,身材好就可以了的,這還需要內涵,天賦以及後天的勤奮,模特兒絕對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不管是平面模特兒還是T台模特兒!」
「那麼你找我來當你的模特,是因為什麼?我的臉?身材?或者是內涵、天賦?」
「因為你看著比較順眼,至少我想,你會比我那死黨上鏡。」
他又笑了,因為她的話,「你的個性一向這樣嗎?」
「個性?」她搔搔頭,恍然有所悟,「其實我只是比較喜歡實話實說啦。」
「可是你不覺得有時候謊言比較美麗嗎?」
「我只會覺得說謊比較累。」
他聞言,淡淡地一笑,這個女生,總會讓他覺得新奇,「關于模特兒的事,如果我想再見你的話,我會來找你。」
換言之,若是不想見了,那麼就沒有去的必要了。
冷思月沒有想過,少年再來找她的時候,她會是那麼的一副德行。
好吧,我們把話說清楚。
話說那天,午休的時間,冷思月被方小美勒令減肥,理由是她這段時間體重上升了五斤,原因則是夏天到了,她吃了過多的冰淇淋、甜品。
因為中午沒吃飯,冷思月模模干癟的肚子,在校園的樹陰下找了個涼快的角落窩著睡覺。
一邊睡,她一邊不斷地隔著衣服撫模著自己的肚皮,腦子里幻想著各種美食,以試圖來安慰她哀嚎中的胃。
由于漸漸陷入半睡狀態,所以一些她睡覺時候容易產生的「陋習」也隨之而來。
瑩亮亮的口水就順著她的嘴角自然地流下來了,還附帶上她時不時咋咋舌的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听到了一抹稚氣的聲音︰「睡著了嗎?」
「唔……睡著了。」她喃喃地回答道,順便揮了揮手,試圖把這影響她睡眠的聲音給揮開。
手在半空中被攔截下來,她的手似乎被包裹在一處冰冷之中,而那冰冷,還在不斷地奪取著她的溫度。
「冷。」她不舒服地皺皺眉頭,卻還是死活不睜開眼楮,想要繼續睡覺。
「哈哈哈!」笑聲傳來,又有冰涼襲上了她的臉頰。
真是太可惡了!
她想都沒想,就張開口,把那冰涼咬進了嘴里。嘴里的東西軟中帶硬,細細長長的,似乎……還帶著一點點冰涼的甜味。
「紀!」有聲音緊張地喊道。
「沒事,不會痛呢。」那稚氣的聲音如是說著。
冷思月嘗著嘴里的東西,不自覺地又吸吮了一口。
然後,她的耳邊听到了低低的申吟聲,在刻意的壓抑後,那稚氣的聲音道︰「還不願意醒來嗎?」
那聲音輕,且柔,但是柔到了極致,卻有著一種讓人說不出的震懾力。
冷思月不情願地睜開了眸子,印入眼簾的是那一片白色。
「冰淇淋!」她開口道。下一秒,她就想把自己給丟到爪窪國去!
所謂的白色冰淇淋,是少年那白色的肌膚,因為靠得過近,所以在她睜眼的瞬間,佔據了她眼簾所有的空間,而她口中那冰涼東西,則是……他的手指。
包倒霉的是,一旁還有著一個和少年差不多年紀的人在看著。
即使冷思月自認自己的臉皮夠厚,這會兒也不禁染上了一抹紅暈。
她慢慢地吐出了對方的手指,從口袋中拿出了紙巾,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隨後再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亂的頭發。
「真巧,在這兒又遇見了你了。」她打招呼道。
「是啊,真的很巧。」他嘴角含著笑意,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
她撇撇嘴,不知道該怎麼解除這份尷尬,也許她現在應該拍拍,走人才是。可是她又舍不得眼前這賞心悅目的一幕。
沒錯,是舍不得!
少年高挑頎長的身子隨意地站立著,在午間陽光和綠樹枝葉的光暗中,形成了奇異的和諧。
這少年,是天生適合于鏡頭的人。冷思月在心中如是評價道。
然後她的視線不自覺地瞥向了少年那曾經被她「咬」進嘴里的手指。細細長長,白皙,很像是鋼琴家的手指。
「味道怎麼樣?」耳畔響起了他的聲音。
她直覺地回道︰「味道還不錯。」
「哈哈哈。」他又笑了,而她則有想要去撞牆的沖動。
天知道,她此刻有多想抽自己的嘴!听听,這算是什麼回答啊,活似魔一樣。
「好吧,你贏了。」少年止住笑意,「你真的很有趣,所以我答應當你的模特兒。」
「紀!」一旁的賀承志嘴巴大得可以塞隻果了!上帝,耶穌,阿門,這個一直以來冷血外加邪惡的男人,居然打算當別人的攝影模特兒?!
「承志,我已經決定了。」少年淡淡道。
賀承志呆愣了幾秒厚,總算再次合上了嘴巴。
而冷思月還處于暫停狀態。
嗄?啥米?!
地獄到天堂的心境,冷思月此刻算是有了初步的體會,「你願意當我的攝影模特兒?」她自動忽略前半句,只在意後面的那半句。
「對。」
「簽字、畫押!不能反悔!」她忙道,生怕免費模特兒下一秒反悔。
「不會反悔,只要你一直那麼有趣。」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冷思月。」
「紀羽冰。」
紀羽冰這個名字,不了解的會絲毫不在意,了解的則會逃得遠遠的。
因為只有了解他的人,才會知道這個少年有多麼的恐怖,多麼的冷血。
可惜,冷思月是屬于前者。
所以,她听到了這個名字後,沒有絲毫的反應,「明天下午四點,你有空來攝影社嗎?我想先拍幾張室內照,試下你在鏡頭前的感覺。」
「可以,我會準時到的。」
他的回答讓她無可挑剔。冷思月聳聳肩,轉身準備走人,臨走前,又再次回頭,「對了,記得晚上早點睡,再漂亮的眼楮,如果變成了金魚眼,就完全沒有美觀可言。」
直到她走了之後,一陣笑聲驟然響起。
「哈哈哈……哈哈哈……」賀承志看著笑得「淋灕盡致」的紀羽冰,有些反應不過來。
呃……可以說,他很少看到好友兼主子的人會那麼笑,而且,今天他好像笑了不止一次了。
「承志,听到了嗎?她居然讓我晚上早點睡覺,已經很久沒人對我說過這話了。」紀羽冰笑語道。
的確沒有,賀承志暗自點頭。因為大多數人在紀的面前只有兩種反應,折服或者害怕。
「紀,難得見你笑得這麼開心。」賀承志道。
「嗯,我很開心,很久沒見到這麼有意思的人了,整天對著那些數字,都有些厭倦了。」
賀承志無語,紀口中的那些數字,可是別人眼中最貪戀的——金錢。
「不過我還第一次知道,原來我可以去當一個模特兒。」紀羽冰又自言自語道,「原來我的臉和身體也有這種用途。」
「你一向很能吸引女人。」這是天大的實話。
「可惜她並沒有喜歡上我。」他輕彈了一下手指。冷思月望著他的時候,眼中有著欣賞,有著贊嘆,有著驚訝,確絕對沒有愛戀。
「那麼你呢?」賀承志問道。
「我喜歡她。」紀羽冰對于自己的感覺沒有絲毫的隱瞞,「她是一個有趣的玩具。」
那雙清澈的眼中,此刻印滿了興奮。
那是一種……很深的期待,期待著這個玩具,會帶給他怎樣的驚喜。
第二天,紀羽冰果然如約來了。
穿著簡單的白T恤,藍色的牛仔褲,他看上去朝氣卻又寧靜。
是的,他就像是一個矛盾的結合體,但是卻又奇異地融洽。
「你來了!」冷思月道。
「我來了。」紀羽冰答。
攝影社雖然只是學校的一個社團,但是實際上的社團點卻有好幾個攝影室,專門供社員們拍照,擺布景用。冷思月有一個專門的攝影室,那是莊賢對她的一大「優惠」。
套句莊賢的話來說,那是為了更好地激發她的攝影潛能。
可是天知道,她到底有沒有「潛能」這玩意兒。
冷思月領著紀羽冰來到了她的攝影室,里面已經擺放好了幾樣簡單的布景︰一塊暗紅色的地毯上,有一張椅子,一張茶幾,茶幾上放著幾本書,地上零散的有一些玩具。
「好了,你把鞋子月兌掉,可以在地毯上隨意地站著,或者坐著,或者看書,都可以。」冷思月一邊打開相機,一邊道。
「要月兌衣服嗎?」紀羽冰問。
她很想說要,因為她想要好好研究這具美麗的身體,可是話到嘴邊,卻還是道︰「不用了,今天你就先在鏡頭前隨意地動一下,我找找感覺。」
他無異議地月兌下鞋子,踏上了柔軟的紅色地毯。
冷思月舉著相機,透過鏡頭,盯著紀羽冰那挺得筆直的脊梁。很奇妙地,似乎她每次見到他,只要是站著的時候,他的脊梁都挺得很直。
就算他處于一種隨意,悠閑的狀態,但是那脊梁……依然呈現著直線狀。
也許,他真的可以成為一個頂尖模特兒吧,如果他有心朝著這方面發展的話。
紀羽冰隨手拉開了那張椅子,坐在了椅子上。
原本是側著的椅子,變成了正對這冷思月,因此坐在椅子上的紀羽冰,自然也就正對著她了。
冷思月一愣,只見鏡頭中的紀羽冰一只手拿起一本書,另一只手翻開書,左腳優雅地蹺在右腿的膝蓋上,坐姿猶如一個貴公子般。
但是他的眼楮並沒有看著書,而是直直地看著她。
沒錯!他在看她,而且是用著一種毫不掩飾的視線在看。
即使明明兩人的視線中,隔著一架照相機,但是冷思月還是覺得自己口干舌燥起來。
他——似乎嚴重地影響了她的情緒。
皺皺眉頭,冷思月放下相機,「為什麼看著我?」
「你並沒有說不可以看。」他微微一笑道。
「你為什麼不看書?」
「因為看你讓我覺得比較可以打發時間。」
「……」這話是夸是貶啊?
冷思月搔搔頭,只覺得口更渴了。走到飲水機旁,她倒了一杯礦泉水仰頭灌下。
「我也想喝。」他的聲音在她腦袋頂上響起。
「自己倒。」她手指了指一旁的一次性空紙杯。
「你不能給我倒水嗎?」他雙手換胸,笑盈盈地望著她,絲毫沒有自己動手的意思。
「你自己倒比較方便。」她撇撇嘴,換言之,她懶得動手倒第二次水。
「那要怎麼樣你才肯給我倒水?」他俯子,兩人的視線霎時平行了。
他距離她極近,長長的睫毛眨動著,漆黑如同琉璃的眼珠中映著她的臉,那垂落在額前的劉海,使得他的這張女圭女圭臉,更加呈現出一股稚氣的感覺。
讓人很想去——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