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甜蜜的戰爭 第七章

好痛!

飄蕩在意識邊緣的梁京京難受的皺眉。好痛苦,為什麼單單呼吸都會這麼痛?要不是不得已,她還真希望能不呼吸。

一只涼涼舒服的手掌覆上她的額頭,稍稍緩和她的難受,迷迷糊糊中她睜開眼,望進一雙擔憂又心疼的黑瞳。

「楚天雲——」梁京京隨即又閉上限,試圖尋找能減緩疼痛的位置,「我好難過……」

「別動!」楚天雲溫和堅定地壓住她的肩頭,阻止她翻動的念頭,「你現在還不能動。」

「可是我好痛……」疼痛軟化梁京京的防御,她在楚天雲面前流露出脆弱和無助。

「我知道。」他撫模著她的臉,看著梁京京泫然欲泣的臉蛋,他恨不得替她承擔痛苦。

楚天雲抑郁的語氣驚動了她,她睜開眼,小手覆上他的手臂,「別這樣,你看起來比我還難受。」

楚天雲好一會兒沒說話,就這樣定定看著她。「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痛的人是我……」

梁京京看見他眼底濃烈的情感,還有臉上強烈深刻的自責,小手再度爬上他斧雕般深邃的臉龐,「可是我不願意,我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他的鼻端似乎有些泛酸,唇角卻扯開弧度,「傻瓜,我壯得像條牛。」

「是呀,還很會打人。」她可沒忘記下午楚天雲發狂的模樣,全身散發暴戾的氣息,揍起人來像打沙袋般毫不留情。

「他們活該!」說到這些人渣,他口氣轉為森冷,「真該殺了他們。」

「唉……」她安撫的拍拍他,勉強露出微笑,「雖然看他們被揍心情很爽,可是你嚇到小桐了。」

楚天雲沒應聲,算是默認。

「呵呵……其實我也嚇壞他了……」她笑了出來。

黝黑深沉的雙眼看著她,「你也嚇壞我了……」他的手再度撫上她略顯蒼白的柔細臉頰,似乎想確定她完好無恙。

她的臉頰蹭了蹭粗糙的男性手掌,輕嘆口氣,忍不住又輕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居然有膽去挨拳頭……」

他知道她會,他的京京從來不是個膽小怯懦的女人,她很有勇氣,卻也太有勇氣了,讓他的心幾番都快跳出胸腔。

「唉……我的京京……」萬般憐惜都化作淡淡輕嘆,他覆上她的小嘴,柔愛地輾轉撫慰,似乎珍惜著世上最寶貴的禮物。

「京姨!」男孩魯莽地撞開房門,小火箭般沖到梁京京床前,「京姨……」他困惑不解的看著梁京京酡紅的臉頰,「京姨,你發燒嗎?」

「小桐,你來得真不是時候——」楚天雲突然吞下聲音。

梁京京捏他一把。氣死她了,居然對小孩子胡言亂語。

「小桐,京姨沒事。」

「喔!」男孩的眼在大伯和京姨身上轉了轉,似乎明了了某些事。

「咳!」梁京京蹙眉。怎麼咳個嗽都這麼痛?!

「你傷到肋骨,醫生說你短期內呼吸和咳嗽都會痛。」楚天雲一直注意著她,看見她蹙眉,心中也跟著一緊。

「京姨好可憐喔……」小桐眼里滿是同情和內疚,「對不起,京姨,都是我的錯……」

「沒事的,你不要苛責自己。」梁京京忽視疼痛,努力扯出安撫的笑容,「你提著什麼?要給京姨的嗎?」

小桐馬上被轉移注意,興奮地打開保溫盒,「是鮑魚粥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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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楚禾雲理所當然住在醫院照顧梁京京。

「晚安。」

「晚安。」他關上電燈,高壯的身子躺到頭等病房內另一張床上。

四十分鐘過去,他還听見梁京京不舒服的呼吸聲。

「還很痛嗎?」雖然她吃了止痛藥,卻因為藥量的關系,無法馬上再服用。

「還好。」她淡淡答道,並不希望他擔心。

「別勉強自己。」她知道她故作堅強的模樣只會讓他更難受嗎?

「嗯。」黑暗中,她微微一笑,腦中勾勒出他不悅的表情。

二十分鐘過去,兩人依舊是清醒的,也知道彼此都醒著。

「楚天雲……」

「嗯?」他側起身,黑暗中準確的鎖住她晶亮的眼楮。

「你可不可以……和我……和我一起睡?」她語氣怯怯的,似乎有些難為情。

「我怕會壓到你……」

雖然黑暗中只看得見他模糊的輪廓,但梁京京就是知道他眉頭蹙起,「那……那不用了……」

五分鐘過後,楚天雲嘆口氣,一顆心被她失望的語氣擰緊,他跨下床鋪,爬上她過大的病床。

「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他慎重地吩咐。

「好。」她嘴角牽起淡淡的笑花,頭靠著他寬大的肩膀,任由他舒服干淨的味道包裹著自己。

他側著身,整個人籠罩著她,偉岸的身軀小心翼翼的避免壓到嬌小的她。

暗夜里,兩人的呼吸親密的交融,吐納的頻率也變得一致。慢慢地睡意涌上梁京京的眼皮。

「對不起……」

她倏地睜開眼,瞪著暗暗的天花,眉頭攏起,又漸漸地松開,「沒關系。」

「對不起……」他似乎不接受原諒,心底涌上一波強過一波的自責。

她能理解他的心情,覆在他手背上的小手靜靜撫模著,「沒關系。」

「對不起……」

「楚天雲!」她重重的拍了他一下,「我愛你,所以你給我閉嘴!」

楚天雲果然閉嘴了,內心涌起狂濤巨浪。

而梁京京滿足的閉上眼,她知道他短時間內將會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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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京京終于要見到小桐的外公,傳說中叱 日本黑道的五島壽。

何以是傳說呢?實在因為梁京京孤陋寡聞,二十五來,過著平淡市井小民的生活,黑道一詞之于她,就好比明星偶像般遙不可及。台灣幫派她都不了解了,更何況是日本的黑道生態,如今要不是小桐的關系,梁京京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認識這個名字,更不用說見他一面了。

現在,她躺在楚天雲的大床上,手里拿著一本八卦雜志,突然岩叔進房來,告訴她五島壽正在房門外,一時間梁京京眼瞪如銅鈴大,傻愣的張著嘴不知該做何反應。

「那……請他進來好了。」好半晌,她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是。」岩叔拘謹的退出門外,接著一位年約六十的老人踏進房間。

「你好……」梁京京聲音遲疑,笑容也微僵。

她不知道別人接見黑道人物的態度是如何,不過她肯定不會是像她這般。她不禮貌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衣著雖然不算凌亂,也不能說是完美整齊,但誰能要求一位病人光鮮亮麗呢?

「梁小姐,你好,我是五島壽。」

他的聲音平淡中帶股威嚴,但梁京京卻無法將他的聲音和撼動山河的印象連結。難以想像這樣位高權重的老人,卻有著平凡的五官,不出眾的身材,要不是她事先知道他的身分,絕對只會將他看作一個普通老爺爺。

梁京京對上他的眼,嘴角微微一笑。是了,這樣的眼神就對了。他的眼精明睿智,看似溫和,實則蘊含爆發力,梁京京確定平凡的外貌只是他削弱敵人防備心的一招。

正當梁京京打量五島壽時,他也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好,這丫頭有一雙晶亮有神的眼楮,還有那道英氣風發的濃眉,更襯得她生動靈活、精神奕奕。

「抱歉,我可能不方便起身招待,你要不要找張椅子坐下?」

「不了,我是特地來看你。很抱歉小桐給你惹麻煩,你的醫藥費請務必讓我負責。」

梁京京失笑,「不用了,反正台灣有健保,不是很貴的。」

五島壽深思的望著梁京京,「是這樣的,我不喜歡欠人情,所以想替你做點事。」

梁京京挑眉,頗感興味,「喔。」

「如果你不介意,我願意幫你拿回房子,也會給你大伯一個滿意的交代。」

梁京京並不驚訝,因為先前岩叔已動過這個念頭。她思考了一會兒,對上五島壽布滿皺紋卻精明的眼,「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更希望錢的事,我能自己解決。」

「是嗎?那就依你的意思,不好意思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

「不會,」梁京京微笑,「至少你不是丟張支票給我。」

聞言,五島壽眼中浮上淡淡笑意,「叨擾了,如果改天你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可以透過楚先生和我聯絡。」

楚天雲?梁京京眼中升起困惑。那岩叔呢?

「五島先生,等等!」她叫住正要離開的五島壽,「這樣問可能很冒昧,但你打算將岩叔怎麼了?」

五島壽轉身面對梁京京,頗驚訝她敏銳的洞察力,但他很快壓下情緒,只剩下淡淡的口吻,「我打算讓他跟我回日本。」

「不可以!」房門突然被小男孩大力粗魯的推開。

五島壽皺起眉頭,「小桐,注意禮貌!」

男孩不畏不懼地迎上外公不悅的眼神,勇敢大聲的叫道︰「我不要岩叔離開。」

五島壽斂下眼,表情有些高深莫測,「會有更好的保鏢來接替他的職位。」

「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岩叔,岩叔是最好的!」

「少爺!」岩叔無聲無息的來到房門邊,對著小桐喝道,「不可以對老爺無禮!」

男孩從來沒見過岩叔疾言厲色,心中委屈,眼眶頓時紅了,「可是他要帶走你,我不要和岩叔分開……」

「老爺決定的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少爺,你就乖乖听話。」

小桐看著面無表情的岩叔,還有冷淡的外公,心中壓抑的委屈瞬間爆發,「我不要、我不要,我最討厭外公了!你每次只會命令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我才不希罕接替你的幫位,你害死我爸爸媽媽,現在還要帶走岩叔,我恨你、我恨——」

一巴掌斷了男孩尖銳的言語。

梁京京倒抽口氣,「岩叔!」

岩叔也傻了,他瞪著自己的手掌。

小桐不敢置信的望著岩叔,小臉迅速浮現紅色的掌印,「嗚……」他發出猶如受傷動物的低鳴,轉身飛快地沖出房間。

房內氣氛僵凝,三人都沉默著。

「岩叔,去把他追回來吧。」梁京京嘆息著說道。

岩叔望著五島壽,待他點頭後,才轉身略急地跑出去。

「是因為小桐差點被綁架的關系嗎?」梁京京定定盯著五島壽。錯覺吧,她居然覺得他好似突然老了十歲。

「嗯。」他也直言不諱。

「你知道是小桐騙了岩叔才跑出來的嗎?」

五島壽眼里閃過驚訝,瞬間卻又恢復鎮定,「岩不適合,他太感情用事了。」單就小桐武術進步緩慢這點看來,他就不夠格。

「為什麼?」梁京京不解,岩叔一直都很盡心照顧保護著他的小少爺。

「小桐需要嚴厲的磨練,不論是學識、武術或者是人格,岩對他太放縱了。」

「是嗎?」梁京京不以為然,「你真的認為鐵的教育管用嗎?難道小桐必須變成無情無欲、沉默殘忍的人,才能算是一個合適的未來幫主接班人嗎?」她換個方式說,「小桐失去了雙親,情感上會比較脆弱,如果此時你又從他身邊調離相處多年的岩叔,就等于硬生生剝奪掉他的依賴和信任,我想你也不願意小桐成為一個情感受創的孩子吧。」

五島壽依舊沉默。

梁京京嘆了口氣,打出最後一張牌,「好吧,你留下岩叔,就當是還我人情。我保證會和小桐談談,他的課業或是武術絕對只進不退。」

五島壽對上梁京京認真的黑瞳,意志似乎在瞬間解體,「好吧……」

他的眼神復雜、滄桑,梁京京知道,他的讓步來自他對小桐的關心。

「叩!叩!」

岩叔先踏入房內,不多久,一道不情願的小身影慢慢踱入。

梁京京打量著男孩,紅紅的眼眶和鼻頭,明顯地哭了很久,衣服上沾黏著幾片枯葉,他又到他療傷的小角落里去了。岩叔找得到他,不就證實了他們之間濃厚難分的情感。

「小桐。」

「京姨……」男孩來到床邊。

「跟外公道歉,你剛才說的話太過分了。」

「我……」小桐覷了眼外公,又看著嚴肅的粱京京。

「嗯?」她的口氣淡淡卻威嚴。

「……外公,對不起……」小桐低下頭,聲音小小的。

「嗯。」

梁京京牽起嘴角,模模男孩的頭發,「既然你這麼乖,京姨就告訴你個好消息,外公決定岩叔可以留下來了。」

小頭顱迅速抬起,他張著小嘴,不敢相信的看著粱京京和外公。「真……真的嗎?」

「真的。」梁京京慎重的點點頭。

「真的!」他臉龐躍上狂喜,「岩叔、岩叔,你可以不用走了,好棒、好棒喔!」他沖向岩叔,拉著岩叔的手臂猛打轉。

「嗯。」岩叔口氣淡淡的,眼里卻是不容錯認的笑意。

「不過……」

「不過?」小桐立刻緊張的望向梁京京。

「不過你要答應外公,再也不可以偷偷跑離岩叔的視線。」

「嗯!」

「不可耍賴不上課。」

「嗯!」

「不可以……」

梁京京每開出一個條件,小桐想也不想就點頭答應。

「不可以賴床!」當然,這是她自己的要求。

小桐蹙起眉,開始有了猶豫,他看了身旁的岩叔一眼,深吸口氣似乎做出某種犧牲,「嗯!」

「那岩叔就可以一輩子待在你身邊了。」梁京京的口氣充滿笑意。

「哇,好棒喔!」小桐拉著岩叔,像顆快樂的陀螺猛打轉,「謝謝外公!」

「多謝老爺。「岩叔素來漠然的表情出現了龜裂。

「嗯。」五島壽表情自然,只是眼神流露出復雜的情感,還有一絲絲的……羨慕?!

頓時,梁京京都懂了。她懂了何謂情感內斂的表現,何謂身不由己的悲哀。像五島壽這樣一個跺跺腳,日本黑道風雲變色的大人物,卻無法放段享受含飴弄孫的快樂,只因他的身分,與其隨之而來的義務和……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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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梁京京又是一副窮極無聊的模樣躺在床上,手里的遙控器不停地按,電視熒幕也不停地閃。

唉,無聊……

即使楚天雲特地將電視搬進房間,怕梁京京無聊,可是終日不是盯著電視就是雜志,再不然便是睡覺發呆,再耐得住寂寞的人也會受不住的。

為什麼人的肋骨會這麼脆弱?輕輕踢個兩下,她就要躺在床上幾乎兩個月,討厭!脆弱的皮囊!

梁京京想錯了,其實她的肋骨是被重重狠狠的踹了兩下,躺兩個月一半是因為她骨折了,另一半是楚天雲杞人憂天,害怕肋骨骨折會留下後遺癥,因而假傳醫生諭旨誆騙她的。

但無論理由為何,梁京京現在就是無聊,無聊呀……

「叩、叩!」

「請進。」

「怎麼了?有氣無力的。」來人笑意盎然。

「阿俊!」梁京京一掃頹靡,眼神立刻散發出活力。「你特地來看我嗎?今天不是公休呀!」

阿俊敲敲她的額頭,語氣有著無可奈何和濃濃的關懷,「是呀,為了你特地提早打烊。你呀,做什麼事都莽莽撞撞的,弄得自己一身傷!」

梁京京笑嘻嘻的不以為意,「是呀、是呀!你帶了什麼好料來給我嗎?」自從阿俊進房,她的眼楮就沒離開過他手中的盒子。

「魔鬼。」他嘆息,打開盒子。

「哇,阿俊,你是神!我愛你,太愛你了!」

阿俊失笑,「是嗎?」

梁京京眼神亮晶晶的,雙手合並膜拜起阿俊,「當然,你是我寂寞干枯的病床生涯里唯一的活泉,快快,快給我生命的泉源吧!」

阿俊拿出蛋糕放到梁京京的手上,看著她心滿意足的吃相,微微一笑。

「純蕙呢?」她嘴里塞著蛋糕,不忘問候一下好友。

「她本來也想來看你,但下午突然吃壞肚子,我讓她留在家里。」

「沒事吧?」她蹙眉。

「沒事的,看過醫生了。」

「嗯。」她看著阿俊,以一種悲憫同情的口氣對著他道︰「辛苦你了。」她可以想像阿俊不讓純蕙來時,純蕙耍賴哭鬧的模樣。

「不會,謝謝你的關心。」阿俊啼笑皆非。

「唉……」她又定定的看著阿俊,「阿俊,你老實告訴我,你如何有這樣寬大的度量和耐心包容……嗯……這樣的老婆?」

阿俊模模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就好像楚先生能包容你的壞脾氣,道理是一樣的。」

「喂!」梁京京俏臉一紅,捶了阿俊一拳,「你人身攻擊,犯規!」

阿俊笑得很開懷,「是嗎?」

梁京京睨他一眼,「哼!」她埋頭吃蛋糕,不理惡劣的阿俊。

阿俊聳聳肩,眼里閃過惡作劇的光芒,「快點康復吧,不然你的荷包很快就會消瘦。」

梁京京手一頓,銳利的眼楮立即掃向阿俊,「你是說……」

「對,就是你想的。」

「你不可以!」她氣得哇哇大叫。

「為什麼!」阿俊筆作無辜,「員工請假難免要扣薪水。」

「我是生病!」

「好吧,」他退讓一步,「就當病假算,錢扣少—點。」

粱京京氣悶的瞪著阿俊,「冷血無情市儈的奸商!」

「是嗎?」他語氣中充滿笑意,「怎麼有人剛才說我是神,還說很愛我的?!」

「我收回,我現在不愛你了!」

「這樣呀!」他發現梁京京嘴角的淤青,蹙眉,抽出面紙,擦掉梁京京嘴邊的巧克力渣,「那你最好嘴邊沒有黑黑的巧克力時再說,這樣比較有說服力。」

「砰!」留有門縫的房門突然被開,發出好大的聲響。

梁京京一愣,「楚天雲,你干嘛?」

楚天雲踏進房間,他的表情陰郁,黑瞳里燃燒著兩團熊熊的火焰,「應該是我問你們在做什麼!」

梁京京困惑的蹙眉,「你發什麼神經,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

楚天雲怒氣更熾,性感的嘴角勾起冷笑,「怎麼?有膽干齷齪事,沒膽說出來?」

這下換梁京京不爽了,「什麼齷齪事?你嘴巴放干淨點!」

「要我嘴巴放干淨?」楚天雲盛怒的黑瞳對上阿俊老神在在的臉,怒火燒得更是狂妄,「你們就不要在我房里、床上做一些不干不淨的事!」

「你!」梁京京漲紅一張臉,簡直快氣得半死,「神經病,胡言亂語!」

梁京京氣紅的臉蛋落在楚天雲眼里,卻變成心虛羞愧的表現。利眼無情的掃過床上和床邊的男女,自嘲地扯扯嘴角,「我的確是發神經,才會讓你們在我房里亂搞!」

「好,我走!」梁京京氣得理智全無,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嗚……」她牽動到肋骨,發出吃痛的聲音。

楚天雲見狀,嚇出一身冷汗,「你……」

阿俊反應靈敏,伸手按住梁京京妄動的肩膀,「京京!不要逞強!」

楚天雲看見他們親昵的舉動,心中的無明火又凶猛的燒起來,他刻意冷淡無情地道︰「要逞強等你的傷好了再來,我可不希望你躺在我床上一輩子!」

梁京京頑固的抿唇,氣悶著自己的無能,她索性躺回床上,拉起被子罩住頭。

楚天雲冷哼一聲,冰冷的瞪了阿俊一眼,高大的身軀隨即踅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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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阿俊走下樓梯,看見沙發上鐵青著臉男子,眼中有著揶揄的笑意。

「楚先生,我走了。」

「哼,不送!」最好老死都不相見!

阿俊也不覺得被冒犯,眼中的笑意反倒更濃,「再見。」

「阿俊叔叔!」小桐跑進屋子,「你要走了嗎?」

「嗯。」阿俊瞥了眼沙發上散發著怒氣的男子,「我要回家陪我老婆吃飯。」

楚天雲猛然轉頭盯著阿俊,「你有老婆?」

「對呀!」小桐點點頭,很驕傲能為大伯解惑,「阿俊叔叔的老婆是童心書店的純蕙阿姨喔。」

「沒錯。」阿俊喜愛地模模小桐的頭顱,轉頭看著楚天雲僵硬古怪的臉,嘴角的笑意擴大。

阿俊知道楚天雲很介意他和京京的關系,卻沒想到京京居然也遲鈍到沒對他解釋清楚。照楚天雲方才的表現看來,他大概誤會了京京和自己的舉動。

「那……」楚天雲看了阿俊一眼,抬頭對著樓梯發呆。

「她嘴角有巧克力,我幫她擦掉。」

利眼掃去,楚天雲瞬間恢復了鎮定,「謝謝你的雞婆,她有我就行了。」

「是嗎?」阿俊咧嘴一笑,「我會努力控制我多事的手。小桐,叔叔走了,再見!」

「再見!」

阿俊打開門,突然回頭,惡意地一笑,「對了,她氣得不小,你好自為之。」

楚天雲拋去足以冰凍人的眼光,沒好氣的大吼︰「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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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楚天雲走進黑漆漆的房間,月兌掉身上的衣衫,只穿著睡褲爬上大床。

大床因為他的重量下陷,梁京京嬌小的身軀略略朝他滑去,但萬籟俱寂,一切仍然安靜無聲。

男性的手臂習慣性地朝右探去,警戒的在空中頓了頓。

「京京?」他試探著。

沒有聲音,于是手臂放膽的仲過去,即將貼上滑女敕的肌膚……

「啪!」手臂吃痛縮回。

「走開!」冷厲無情的女聲喝阻。

「京京?」

沒有反應。

「京京……你答應我的……」黑暗中,男聲听來可兮兮的。

「我不想在你床上搞些齷齪事,以免玷污你高貴的靈魂!」語氣冰冷。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他立刻勇于認錯。

「哼!」

一陣沉默……

「啪!」

「你再亂來,我就離開!」她掀開被子。

「好、好、好,我不亂來,你小心傷口!」楚天雲緊張地挽留,突然覺得自己很窩囊,卻又無可奈何。

梁京京將被子蓋回身上,黑暗中,嘴角牽起弧度。

五分鐘的安靜過去,終于,她開口了,「你可以解釋。」

「……你們的背影看起來很曖昧……」

「嗯哼!」

「看起來很像在……親嘴……」

「親嘴?!」梁京京迅速偏頭瞪著他,「楚天雲,你腦里裝大便呀!」

楚天雲臉頰抽搐,「京京……你可不可以講話含蓄點?」

「含蓄?!」梁京京憤怒的吼出,努力的深吸口氣,徒勞無功地再吼道︰「你知不知道阿俊的老婆是我好朋友呀!」

「我……」他語窒,似乎有點難為情,「今晚小桐告訴我了……」

突然,梁京京安靜下來,過分的安靜讓楚天雲不安的動動身子。

「京京?」

「楚天雲,你在吃醋嗎?」她的聲音充滿笑意。

楚天雲沒說話。

「嗯?」梁京京興味地挑眉。

好吧,豁出去了,「嗯。」

「呵呵……哈哈哈……」梁京京慢慢地開始大笑。

不一會兒,楚天雲也覺得情況荒謬,忍不住彎起唇線。

一只光滑細女敕的手臂滑入楚天雲手臂和身體之間,女性芬芳的香味漫入他鼻端、呼吸道和胸腔。

「京京……」他滿足嘆息,「你不生氣了嗎?」

「告訴我小桐為什麼會說五島壽害死他父母,我就原諒你。」

他握住她的手,玩弄著縴細滑女敕的手指,「小桐的雙親是在一次出游車禍,車子滾落數百公尺高的山谷,當場死亡。至于車子為什麼會掉落山谷,他們又為什麼會來不及逃生,警方一直查不出結果。」

她敏感的察覺他的緊繃,小手爬上他的臉龐,溫柔的撫模。

他拉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輕吻,心底一陣柔軟,「事後五島壽接到仇家打來的威脅電話,歹徒洋洋得意的夸口還會再對小桐下手。事後雖然五島壽抓到歹徒,也狠狠報仇了,死去的人卻無法復生。」

黑暗中,他們陷入了寂靜,似乎哀悼著小桐無辜的雙親。

十分鐘後……

「京京?你想睡了嗎?」

「嗯。」

「啪!」

「你不是原諒我了嗎?」男聲困惑。

「是呀!」女聲輕快。

「那為什麼——」

「因為我沒興致!」她闔上眼,「睡覺吧。」

「京京……」他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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