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繞過這座山頭就將是一處小鎮!
李仲陵臉上漾起一抹快意的輕笑,愉快的揚著手中的馬鞭。
這幾日趕路,果月復的皆是干糧和清水,實在好懷念熱騰騰的飯菜。
這次落腳小鎮,他一定要吃個痛快不可!
「冷姑娘,再趕一個時辰咱們就到小鎮了。」李仲陵笑意盎然的回首望著身後的冷凝霜。
「嗯!」勉強提起精神,冷凝霜慘白著一張臉淺笑回應。
「你沒事吧?」見她臉上毫無血色,駭了李仲陵一大跳。
他關心的策馬來到她身邊詢問之際,她卻突然雙手一松,身子一偏的由馬背跌下去。
「冷姑娘!」李仲陵駭然驚喊,想也不想就跳下馬伸臂去接。
一旁的丁成驚惶的倒抽口氣,機靈的飛快躍下馬背,快一步扶住腳步踉蹌的李仲陵,而後又利落的伸臂攬正被他拉住的冷凝霜。
李仲陵腳步才穩住,立刻忙亂的上前抱過冷凝霜,只見她濃密的羽睫緊緊覆上,全身冰冷的發著顫。
她的身子怎麼那麼冷?該不會是昨日落潭時著了涼吧?
李仲陵憂心忡忡的伸手探向她的額際,熱燙的溫度讓他的臉為之失色。
她果然染上了風寒!
「小王爺,冷姑娘她……」丁成也擔心的瞧著她。
「她正在發高燒。」李仲陵緊皺著眉頭,立即月兌上的外衣覆上她冷得不像話的身子。
「小王爺,屬下立刻前去小鎮向縣令報備,請他先請來大夫、備好—亡房,恭迎……」
「不成!」李仲陵揚手斥回他的話。「此次進鎮我仍想過得安靜,不願驚動任何官府。」
「那……這要怎麼辦?」若是如此,丁成一時間慌了手腳。
「你現在即刻快馬趕去小鎮安排客棧,找大夫來看診,我帶著冷姑娘立刻趕去。」李仲陵一邊朝丁成下令,一邊刻不容緩的抱著昏迷不醒的冷凝霜躍回馬背上。
「是,小王爺,你自個也小心些。」丁成也快速躍回馬上。
「快去吧!」李仲陵連頭也沒抬,一雙眼擔憂地望著懷中的冷凝霜。
隨著丁成快馬加鞭遠離,他也揚起馬鞭隨著其後而去。
***
送走了前來看診的大夫,並拜托店小二煎藥後,丁成隨即關上房門來到李仲陵身側。
「小王爺,你也累了,看顧冷姑娘的工作就讓我來吧!」望著早已一臉疲憊的李仲陵,丁成連忙勸說他回房歇息。
李仲陵卻搖搖頭,心難安的坐在床沿,眉頭緊糾地凝視著床上的冷凝霜。
「你先去休息吧!」他示意丁成離開。「我想待在這兒等她燒退,雖然她會落水染上風寒並不是我的責任,卻是因我的固執而起。」對此,他有著深深的歉疚。
沒有再多說些什麼,丁成可以感受到他對冷凝霜的關懷,他靜默的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倆。
此時的冷凝霜臉色已不若之前那般毫無血色,他伸手探了探,她額上的熱度仍然燙人。
懊怎麼辦才好?
李仲陵慌亂無措的只能待在床邊守著她。
雖然剛才大大說她只是染上風寒,只要不讓她持續高燒、身子發冷,就沒有危險,喝幾帖藥便能痊愈,但他還是無法放寬心。
「叩叩叩!」輕緩的敲門聲響起。
李仲陵急忙拉開房門。
「大爺,藥熬好了。」店小二滿頭汗水的端了一碗藥汁立在門外。
「小二哥,有勞了。」他感激不已的接過熱燙的藥汁,空出另一只手由懷里模出一錠銀兩交予店小二。
「多謝啦!大爺。」店小二順手收入懷里。「大夫說這藥汁只是暫時替這姑娘解解寒氣,待明天再請大爺到鎮上去抓藥,只要服個幾回就能痊愈。」邊說邊由懷里取出另一張大夫所開的藥方遞給他。」小二哥,謝謝你!有勞你陪我們累了大半天。」李仲陵將藥方小心的收人懷中。
「大爺,您太客氣了,你們就放心住下吧!」店小二抬手一揖,「那小的就不打擾嘍!」他轉身離去,順手將房門給帶上。
看來要回淮王府得延遲個幾日了。
李仲陵端著熱燙的藥汁小心翼翼的來到床前。
自他出生以來,身邊皆有奴婢服侍打理,如今要喂人吃藥,這還是頭一遭,他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得來。
他坐在床沿,輕輕將藥汁吹涼,再小心的將冷凝霜扶起,把藥碗湊到她唇旁,緩緩灌人她的口中。
可藥汁又由嘴角旁一一流出,滴落在她細白的頸項上,李仲陵連忙先放下藥碗,拉起自己的衣袖替她拭淨。
他再試喂了幾次,仍是無法讓她喝下,眼見只剩半碗藥汁了,他不禁慌了手腳。
再這樣下去她肯定無法喝到一口藥汁,就將這好不容易才熬好的一碗藥給浪費了。
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她喝下剩下的半碗藥呢?李仲陵視線由藥碗移到她的櫻唇,反復思索後,終于想到一個辦法。
他該這麼做嗎?再度坐回床沿怔怔瞧著一臉蒼白的冷凝霜,他抿緊薄唇伸手再將她扶起,讓她倚靠在自己的臂彎上。
心頭在百般掙扎交戰之下,他俊眉一凝,端起藥碗仰頭含了一口,哺人冷凝霜的口中。
觸及她軟柔的唇瓣,他的心開始不規律的狂跳。
而她也因他唇上的溫熱而有所反應,小嘴微張的盛接他渡入口里的藥汁,苦澀的感覺讓她秀眉緊蹙,但他沒有松口,使得她無法反抗的將藥汁吞咽下肚。
眼見這一招果然奏效,李仲陵欣喜的照剛才的方法,將半碗藥全送入她的口中。
在將最後一口藥汁送人她口中後,不經意踫觸到她小巧柔軟的舌,頓時讓他為之心蕩神馳,久久舍不得移開。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離開她的唇瓣,讓她在床上躺好。
「好……好……冷……」虛弱無力的低吟由冷凝霜的唇瓣逸出。
「凝霜……」情不自禁的,他親呢的低喊出聲,連忙伸手為她蓋好棉被。
當手不經意的踫觸到她的肌膚,冰涼的感覺使他驚駭。
懊怎麼驅走她一身的寒氣呢?
可能是自己手掌的熱度讓她感到舒適,在他輕撫她的臉頰時,她不自覺偎緊他的手。
或許自己的體溫可以給她溫暖。
腦中急閃而過這個念頭。為了救她,看來他不得不先拋下世俗的禮教。
「對不起,請原諒我的逾矩。」他俯身在她耳畔輕聲呢喃。
接著,他連忙起身月兌去兩人身上的衣衫,露出結實的胸膛。
他小心翼翼的翻被而人,顧不得男女之別,伸臂將她擁進自己的懷里,讓她柔軟的身軀整個貼上他的胸膛。
在踫觸到她滑女敕細致的肌膚時,他禁不住倒抽了口氣,環抱著她的手連動也不敢動一下。但她冰冷的身子卻叫他沸騰的血液為之凍結。
她的身體怎麼那麼冷?李仲陵憂心忡忡的將她抱得更緊,想用自己的身體溫暖她。
靶受到源源不絕的熱度,她體內的寒意漸漸散去,依偎在他溫暖的胸懷內,冷凝霜根本就不舍得離開。
她不自覺的伸出細白的手臂,緊緊攀上他的肩頭,安穩的閉眼沉睡。
哀著她如絲緞般滑細的長發,他情不自禁的將火熱的唇瓣印上她的。
偷了一記香之後,李仲陵無奈的苦笑,軟玉溫香在懷還真是種折磨啊!嗅聞著她帶著淡香的發,在她規律平緩的呼吸聲中,他閉上眼跟著她緩緩入睡。
***
她竟然一絲不掛的依偎在他懷里?
由睡夢中悠悠轉醒,冷凝霜一發覺到眼前暖昧的情況,立即害臊的羞紅了臉。
她將臉深埋在他寬闊的懷中,漸漸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一切,包括他不顧自身安危,將險些跌下馬背的她拉住,而後她在半昏沉中隱約知道他以口喂她藥。
這種種的一切皆讓她為之動容,從未波動的心也起了漣漪。
懷里的身軀動了動,將沉睡的李仲陵給擾醒。
迷蒙之際,他微睜開眼望著不知何時射人房內的暖陽,當他感覺到手掌下柔滑細女敕的膚觸,這才想起他抱著冷凝霜睡了一夜。
她的燒退了嗎?
李仲陵伸手探向她的額頭。
「我沒事了!」拉下他厚實的大掌,冷凝霜朝他燦爛的一笑。
「沒事?可你的身子怎麼還是有點冰冷?」一想起她和他緊貼的身子是赤果的,他忍不住臉上升起一股燥熱。
「自小我的體溫就比尋常人低一些,不礙事的。」冷凝霜柔柔的道。
「原來如此。」李仲陵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再加上我的名字叫冷凝霜,連我爹都說我整個人像塊冷冽至極的寒冰。」處在深宮十年,她極少有喜怒哀樂的情緒,直到遇見了他,她的心才為他融解。
「原來侍女們口中的冰霜公主就是指你!」他居住在皇宮里也有段不算短的時日,侍女們來來去去的,總會說些深宮里的消息。
「擁有卜卦和預知的能力,讓宮里的每一個人對我又畏又敬,生怕對我有所得罪,所以除了我的父親和妹妹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對我多說話。」冷凝霜無奈的一笑。
在宮中,她的地位是很高,不過卻是高處不勝寒,若能選擇,她寧願拋棄所有,做一個平凡的老百姓。
她漂亮的眼瞳中布上一層薄霧。
她待在宮中的日子一定很不好過!
沒來由的,他的心為之揪緊,情緒也跟著她一沉。他憐惜的抬起她小巧的下巴,讓他們彼此的視線交纏。
心中暗自滋長的情驚讓他明白,封閉了三年的心已為她敞開,開始希望能有她進駐停留。
「凝霜,以後就讓我來陪你說話,好嗎?」柔柔的在她耳畔低語後,他閉上眼一一吻去她臉上已奪眶而出的清淚。
將稱呼由冷姑娘轉為凝霜,他的世界也因她而炫爛。
冷凝霜閉上眼感受他輕柔的吻,心中泛起絲絲甜意。
嘗著她淚水的咸味,讓他更心疼她所受的苦,他將唇移到她紅潤的唇瓣,輕淺溫柔的吻著。
她不禁驚駭的睜大眼楮,但李仲陵反而更擁緊她的身子,原本的啄吻更轉為濃烈的深吻。
不容推拒的柔情化去了她心頭的矜持,她仰起小臉,接受他對自己的疼惜和愛憐,毫不猶豫的回應著他的熱吻。
「小王……爺……」仰著頭,她情不自禁的在他耳邊輕語呢喃。
這有些生疏的低喚讓他猛然的停住吻,他不悅的擰緊眉,抬頭望著俏臉飛紅的她。
「為什麼不喊我的名字?」他的語調里充滿不滿。
「我……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冷凝霜無辜的回望著他,眼里沒有任何一絲畏懼。
「你不是什麼事都算得出來的鎮國公主嗎?怎麼會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她連未知的國運都算出來了,還有什麼事會不曉得?
「正所謂醫人者不能白醫,算卦也是。」
「那你如何能算出自己將有死劫,並且說只有我能夠救你?」他開始懷疑她跟著自己不放的真正意圖。
「對于你和我,這也是我能算出的最大極限。」雖然她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但終究有其限度,何況再怎麼會算,也算不過他們頭頂的老天爺。
「是嗎?鎮國公主。」李仲陵仍有點無法相信,尤其在他發現自己已經迷戀上眼前的她後,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再一次在感情路上受傷。」在我決定逃離宮中後,我就已經不是什麼公主了,況且……」冷凝霜止住了接下來的話,偏過頭去不再看他。
「況且什麼?」凝望著她白皙的頸項上散布著深淺不一的吻痕,他不禁憐惜的放軟語調。
「況且……」冷凝霜輕輕的嘆了口氣。「我現在已經這個樣子了,又怎能再回宮。」雖說她仍是完璧之身,但和他抱過也親過了,又怎能稱得上清白呢?
「我不許你回宮。」李仲陵霸道的月兌口而出。
以前他留不住一個他自認為深愛的女人,而對天下的女人生恨,而今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她打開他沉封的心,他不可能再讓她從他生命中溜走。
「為什麼?」他的話語里有著不容反對的堅持,她不禁訝異的瞧著他。
「因為由這一刻開始,你冷凝霜就是我李仲陵未過門的妻子,我不準你再回宮里去做不哭不笑的鎮國公主。」李仲陵一字一句,清晰明了的宣布他對她的所有權。
「未過門的妻子?」冷凝霜心里涌上前所未有的感動。
「是,除了我誰也不許踫你,就連多望一眼都不許。」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對一個女人的愛會那麼強烈,曾經,他以為自己深愛著千尋,可如今他才發現,那或許只是因為得不到而不甘心,並非真正的愛戀。
雖然他的愛太過獨佔,但他眼里的萬般柔情卻讓她為之傾心。
盯著她也充滿深情的雙瞳,不用任何言語他便明白她默然應允了。李仲陵溫柔的粲然一笑,緊擁著她讓兩人火燙的唇瓣再度貼合,纏綿的深吻……
「叩叩叩!」突然房門外傳來丁成的敲門聲,他低嚷,「小王爺,你還在里頭嗎?」
這個噦唆的丁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這個時候出現!
李仲陵依依不舍地離開她紅潤的唇瓣下床。
冷凝霜無限嬌羞的紅著臉,拉高被子躺回床上。
利落的著好衣衫,李仲陵才懶懶的準備上前開門,但丁成已等不及的闖入。
「小王爺,你昨夜一晚沒……」丁成的睡字還未開口,就迎向一臉神清氣爽的他。
他不是一晚沒睡嗎?怎麼今天看起來精神特別飽滿?丁成頓時糊涂了。
「做什麼莽莽撞撞的。」李仲陵不悅的臉色一斂。「雖然這里是客棧,但這還是姑娘的閨房,記得下次別再這麼無禮的亂闖。」誰叫他無端出來壞事,不順口罵他一罵,還真不痛快。
「是,屬下不該。」丁成自知理虧的低頭認錯,並乖乖退回門邊,「小王爺,冷姑娘她沒事了吧?」他小心謹慎的問著。
「沒事了,陪我上街去抓藥,順道買些日常用品。」李仲陵步出房間,朝身後的丁成交代。
「咱們今早不趕路?」丁成連忙跟上他。
「不趕。」李仲陵漾著一抹輕笑,他改變主意了,決定帶著凝霜到處走走看看。「還有,等會你幫我傳一封信回府,就跟我爹說,請他先去京城求皇上允親。」
「允親?」聞言,丁成不禁大喜。「小王爺,你終于想通了,想娶那個被你退了婚的公主啊!」三年前他家的小王爺為了另一個女人退了婚,離府出游,想不到經過了一晚,他竟然回心轉意,這轉變也未免太快了吧!
「我是要娶公主,不過我要娶的是跟著咱們的鎮國公主。」步下階梯走出客棧,他開口指正想錯的丁成。
「鎮國公主?」丁成訝然不已。「小王爺,這可不成。」他緊張得額上沁出汗珠。
「有何不成?」李仲陵不以為然的揚揚眉。「憑我淮王府的權勢,還會攀不上?」他倒認為門當戶也對。
「不是攀不攀得上的問題,而是現今公主是私逃出宮的,只怕宮里的人不知,還怪咱們誘拐公主出宮。」這女人身份非比尋常,能受封」鎮國」非常不簡單。
冷冷一哼,李仲陵自傲的笑了笑。「我不管,你先替我傳封書信回府就是了。」不理會丁成的多慮,此刻他心里最掛念的是還病體未愈的冷凝霜。
「小王爺……」
丁成想再剖析利害關系,但李仲陵充耳不聞的徑自往前走,叫也焦急得直跳腳。
真希望是他自己多心、多慮了。丁成在心里暗自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