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回答,沒有錯吧?而且她很給他留面子了,這個最近,可是近到五年前呢!只不過,她回答時眼神可恥地閃爍著,神色也力圖維持正常而已。
如果她們有想偏,真的不關她的事。
她想著,偷瞄他完美的側臉,很愉快地笑起來。
「好吧,如果毀掉我的名聲能讓你安心一點,我無所謂。」他微笑說,對這些虛有的東西向來不看重。
他可不是笨蛋,但是,女友沒有安全感,這點他倒是一清二楚。也許,是因為甩人的次數太多,擔心有報應?
他眸光微閃,心里並不認同這個可能。
那麼,是什麼?
「我想看。」她沒有接續這個話題,嗯,實在是沒有必要繼續講下去。這個男人太聰明,再講下去對她沒有好處。
「最近有什麼好片嗎?」
「嗯,有人推薦了一部電影給我,我們租DVD回家看吧?」她偏著頭對他笑,模樣生動嫵媚。
汪雲桓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的臉,情難自禁地傾身一吻。
在她唇上留戀了好一會,才被許蔚藍後知後覺地一把推開,「討厭,這麼多人!」說完,臉卻紅了。
他淡淡笑起來,執著她的手,「走吧,去租DVD。」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租好,許蔚藍卻不急著回家,反而牽著他的手來到「忘不了咖啡館」。
夏季白日長,天色未見灰暗,他可以看到咖啡館的店名,盡避那塊招牌不起眼到讓人懷疑,其實店老板是有心要讓人忽略它的。
也許,名字改為「記不起」會更貼切?汪雲桓想著。
大概正好遇到店休日,咖啡館沒有營業。
他看著她掏出鑰匙開門,「這樣進去好嗎?」
「不怕,這是我一個朋友開的,我一直在幫他照看。」
「照看?你每天上班那麼忙,怎麼有時間照看?」他疑惑。
「這里請了個工讀生,有空就會過來看店。」她推開門,「先進來吧,問題很多的汪先生,我們到里面解決你的問題。」
「我最大的問題是你。」他扶著門框,低頭看她。
許蔚藍看他一眼,又轉開目光,唇角帶笑。
汪雲桓傾身,在她耳邊輕問︰「只有我們兩個?」
許蔚藍臉一紅。什麼問題?回到家不也只有他們兩個?他這樣問,搭上讓她心髒亂跳的目光,使得她更加不自在。
「進去吧!」她推他一把,幾分羞惱。
「蔚藍,你想做什麼在家就可以了……」他調笑道,不意外地被她瞪。
汪雲桓的目光梭巡了圈店內的裝潢。「很不錯,要不要考慮把照看權轉給我?」
他忽然說,嚇了許蔚藍一跳。她拿著咖啡壺,正在替他沖泡咖啡,听到他的問題,咖啡灑出來,濺到桌面上,她拿著抹布擦拭,「別開玩笑了。」
「沒開玩笑。」他一本正經。
「你說真的?」她偏頭看他。
「反正我也沒事。」汪雲桓接過她遞來的那杯咖啡,啜飲一口,有些不滿意的皺眉,「你不懂咖啡,你朋友將這家店托付給你完全是錯誤的。」批評得毫不留情。
「你很懂?」許蔚藍沒好氣,伸手要從他手中搶過咖啡。
他笑笑避開,「好了,這幾年賦閑在家沒有機會喝到,給我個機會吧。」
「我怎麼不知道你愛咖啡?」她蹙了下眉。
「在國外那幾年工作養成的習慣,偶爾熬夜,所以……」他聳聳肩,深吸口咖啡的香氣,有些懷念。
許蔚藍雙手撐在櫃台上,托腮看著他,「說實話,你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
「沒告訴過你嗎?」他微笑。
她不滿,「你哪有告訴過我?」
他垂眸,看著手中的咖啡杯,想著是不是應該告訴她。片刻後,許蔚藍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卻抬頭笑看著她,「蔚藍,我的工作可是絕對機密,所以你想清楚了嗎?一旦知道了,就永遠不能離開我的身邊了。」
「不願意說就算了。」她站好,不去看他,為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加糖加女乃,她不愛喝黑咖啡。
意思是,她是願意听的?汪雲桓眸子里漾出笑意,決定不給她說不的機會。
「那天你跑去相親的對象,其實曾是我的搭檔。」說到「相親的對象」時,他有些咬牙切齒。
听出他的醋意,她微微揚起唇角,仍舊低著頭,用小匙在咖啡杯攪拌。
「那時我們幫一些大型的公司或機構竊取商業機密,從而獲得報酬。」
許蔚藍有些錯愕,「什麼?那不就是所謂的黑客?」
「沒錯。」他點頭。
真想不到!她雖然知道雲桓是計算機天才,但他竟然曾是個黑客!許蔚藍對他擔任的角色很感興趣,「那你做什麼?」
「我的搭檔負責聯絡業務,而我負責提供技術方面的支持。」他淡淡一笑。
「那……為什麼後來你不做了?」
他望著她,「因為一次車禍,醒來後忽然發現有些厭倦這樣的生活,所以就回來了。」
她定定地望著他,他的右耳下方還留著一道淡淡的疤,她倏地伸手,撫模它,「我想,一定很痛很痛吧?」
她食指輕柔地滑過,目光帶著憐惜,汪雲桓被她專注的眼神蠱惑,不禁也黯了眸光,深深凝望著她。
許蔚藍傾身,在他耳邊印上一吻,「現在,還會痛嗎?」她溫柔地低問,熱辣的氣息燒灼著他的耳垂,燃出一抹淡紅顏色。
汪雲桓將她拉到懷里,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四目交接,他忍不住低首吻上她。
她承接他的熱情,喉間顫動出細碎的音節。
淺酌的試探變成深吻。
「看DVD吧!」他忽然轉過頭,大口呼吸。再這麼下去,會擦槍走火的。
許蔚藍抓過被解開的衣領,臉色紅紅地說︰「看DVD,要到後面的視听室。」
汪雲桓臉色丕變,忍不住挫敗地揉揉額角,「蔚藍,你故意帶我到這里來考驗我的嗎?」
假如那個視听室還有床?天,光想就覺得頭痛。
許蔚藍偷偷笑起來。
那一間視听室采暖色系做基調布置,超大的液晶熒幕佔去半面牆壁,音效一級棒的音響組擺放得很有創意,長沙發靠牆置放,看起來柔軟又舒適。
「嘖,你那位朋友還真懂得享受呢。」汪雲桓坐在長沙發上,贊道。
許蔚藍調好DVD機,才坐到沙發上,就被他抓到懷里。
「做什麼啦?」就算有過多次親吻的經驗,她還是覺得不自在。
他輕捏著她的鼻子,「笨蛋,一起看DVD這麼溫存的時候,當然是要在我懷里找個舒服的地方。」
被他這樣講,她忽然很想笑,「和形象一點都不符合嘛。」看起來像孔雀一樣驕傲的家伙,談起戀愛來竟然可以這麼溫柔。
結果,那部叫做「長久的缺席(Uneaussilongueabsence)」的看得汪雲桓差點睡著。
偏偏女友能夠一臉興味地看下去,到最後還哭倒在他懷里。這是他最終沒能睡著的原因。她還真的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從第一個哭點開始,眼淚就沒有停過。
「有這麼感動嗎?」他埋怨她朋友沒有準備周到,竟然一盒面紙都沒有,只能犧牲他的白T恤。
許蔚藍吸吸鼻子,「你不覺得這個故事很感人嗎?」
對著被她擤得通紅的鼻頭,汪雲桓只覺得很想笑,不過現在可不是該笑的時候。「嗯,戰爭實在太殘酷了。」
「我是說愛情,你不覺得這段愛情讓人很深刻又很絕望嗎?」她眼巴巴地看著他尋求認同。
那樣的眼光下,他能說不嗎?不能。
「嗯,是這樣沒錯。」他微笑,鼻尖聞到她散發的香氣,懷里抱著她柔軟的嬌軀,他很不合時宜地心猿意馬起來。
唉,可惜沒有床。他有點遺憾。
許蔚藍不高興了,打他一下,「你敷衍我?」
他握住她的手,目光十分誠懇地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用力地肯定,「沒有,絕對沒有,相信我,這部電影很好看。」
「好看在哪里?」她望著他問。
他露出很有誠意的微笑,「這段愛情,讓人覺得深刻又絕望。」
只是抱歉,他沒有看出來。實話是,他覺得那個女主角很傻--因為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的丈夫音訊全無,她自己開間咖啡館等待十六年,卻只等回被折磨得失去記憶的丈夫。
「你不懂。」許蔚藍嘆氣,「沒有過那種體會的人都不懂。」
「你有那種體會?」真有趣了,她前男友那麼多,他沒看出哪一個能夠讓她得到這種體會的。
「不是我,是我朋友。」她將頭埋在他胸前,「就是這間咖啡館的女主人,她一直在等那個男人回頭。」
他胸前再度抹上一道涼涼的濕意。這個小笨蛋,為了別人的故事也能哭成這樣嗎?「嗯,那個男人失去記憶了嗎?」
她皺眉想了下,「好像是吧,總之,他在她身邊,但卻不記得愛過她。每次想到她,我都會想起那句詩,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在你面前,你不知道……」
她抬起頭時,果然是滿眼的淚水,她看著他,將最後三個字說出來,「我愛你。」
汪雲桓胸口忽然一痛,感覺被拉扯了下。蔚藍的眼光變得奇怪,像是透過他在看著某個人。「蔚藍?!」他的聲音變了。
「嗯?」她愣愣地回應。
「你在想什麼?」該死的!那一刻,汪雲桓忽然了悟,他自以為那幾年那些男人都沒有進駐過蔚藍的心里,但她此刻的表情顯然不是這麼說的。
她愛過!那種眼光騙不了人!
不,應該是說,她還在愛著!
是誰?他這些年小心翼翼地守護在一旁,最後還是讓別人有機可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