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秘書,請快點好嗎?」秦宇專板著一張臉,快速進入飯店checkin。
這次因為要和日本神奈公司簽訂年度大合約,所以他親自飛來洽談,以示尊重。
隨行助手臨時由牧旭改成後面拖著行李、沿路哀哀叫的藍昕。牧旭因為吃壞肚子,搞得整天上吐下瀉;光看牧旭的樣子,他彷佛都聞到陣陣臭味,所以為了體恤牧旭,也為了自己的鼻子跟胃口著想,他決定更換助手。
為什麼會選擇藍昕?原因有很多,首先,她的英、日語能力足以做記錄;再來,整個秘書團最沒用的就是她。這樣說也許傷人,卻很實在;為了怕其它秘書會因為來日本一趟而耽誤工作,他決定帶藍昕隨行。不過真正的原因……真的是這樣嗎?
他轉頭看她不勝狼狽的模樣,覺得這樣的她也很美,原因就不言而喻了。
一開始藍昕並不願意,畢竟以她的懶樣,可以推想她有多麼不想出差,但是工作歸工作,陳秘書一命令,她就乖乖準備出國,連反抗都不敢。
他一面等待checkin?一面欣賞藍昕的糗樣,心情還算不錯。
看她,這趟明明是出差,不是要讓她瘋狂shopping,她大小姐竟帶個「帝王級」行李箱,背上又背個背包,一路走來還得注意自己的姿態,邊走還邊微笑,在她自以為的優雅中,其實透露著狼狽,但看她自得其樂,他也就不便戳破。
藍昕喘吁吁到達他面前,「總裁,我們住幾樓?」即使氣喘如牛,仍不忘撫著頭發高雅笑著。
秦宇專甩著鑰匙,領著她走向電梯。「二十五樓,總統套房。」
藍昕開心笑著,「住總統套房?」這一路的辛苦總算有了報酬,想到等一下可以盡情使用飯店設施,她就迫不及待地想直接飛上樓。
他按下電梯按鈕才轉頭看她。「誰說妳住總統套房?」這間飯店只有一間總統套房,「妳住十五樓,鑰匙拿去。」他還特意吩咐挑了不錯的房間給她。
「什麼?怎麼差那麼多?」
「藍小姐,容我提醒妳不是很聰明的頭腦,」他斜眼睨她,「第一,我是總裁,妳只是秘書;第二,出錢的是老大,妳有錢盡避去住總統套房。」
他走進電梯,順手替她拉過行李箱。身為總裁還得拖行李箱,她還敢抱怨?
她小聲嘀咕︰「好歹我們也是朋友,分那麼清楚干嘛?」
「我就不信妳想跟我睡,」他看向她的行李,「妳為什麼不讓服務生替妳拿行李?拖來拖去不是很麻煩嗎?」
罷才服務生要跟她拿行李,她表現出死守四行倉庫的精神,一直拒絕人家,要不是他了解她這個人,還以為她藏了什麼違禁品。
她理直氣壯地看著他,「我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
「我不是別人?」他指指手上的行李箱。
「你不是別人,你是我朋友,而且……」她靠近他耳邊小聲說道︰「我不喜日本人。」
「為什麼?」他不是別人?听到她說這句話,心中涌起爽快的感覺。
「想起當年八年抗戰,不知多少華人死在他們手中,身為後代的我們豈能隨意向倭寇示好!」她忿忿然握起拳頭。
「相信死去的前輩听到這些話絕對會很感動,今晚肯定親自向妳道謝。」他受教似地點點頭,拖著她的行李箱走出電梯,朝她的房間走去。
打仗又不是她去打的,義憤填膺的樣子有些可笑,不過她也算是奇葩一個。
「真的嗎?」進入房間後,藍昕放下行李趕緊追問。
「真的。」
「那……會來幾個?」
他奇怪地看她一眼。「妳要準備酒席招待?」干嘛問那麼仔細?
「他們真的會來?」聲音明顯听得出抖意。
他無聊地瞥她一眼。「神經!開玩笑妳也相信?妳智商還不是普通的低。」
「你干嘛騙我?我最怕鬼了,誰說我都會相信。」真的要嚇死她了,她還真以為有鬼會來找她。
想想,她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是還有好兄弟漂洋過海來看她,光想就覺得悲慘到讓人想哭。
「妳還真是惡人沒膽。」平常不是叫囂叫得喉嚨都快破了嗎?想不到竟然會怕看不到的東西。
她不理會他,徑自安頓行李。「要你管。」理都不理他。
他一臉她沒救了地看著她。職場守則第一條,絕對要死命巴結上司,很明顯地她完全沒學到。沒關系,以後多的是機會教訓她。
但前提是︰如果他舍得的話。
藍昕按下錄音筆,聚精會神地听著台上信息研發部經理簡介合作大綱,手上不敢停息地做著記錄。
靶謝她日文學得不錯,所以記錄起來不會吃力。
對方經理報告還不到一半,藍昕已經在心里暗暗佩服起日本人的專業精神;雖然對日本人沒什麼好感,不過看他們處理公事的態度,實在令人敬佩。
利用powerpoint做簡報,其中詳細記載所有合作的方案,也把各自利弊和可能遇上的困難一一剖析,光看秦宇專頻頻點頭就知道他對這間公司有多滿意。
信息研發部經理簡介完畢,只留下對方的總裁及幾個重要干部和秦宇專進行最後確認,藍昕在一旁做著記錄,也對這樣的場面有了大開眼界的感受。
之前曾經對秦宇專的工作態度折服,但這次才真正知道何謂「認真的男人最美」。秦宇專一字一句語氣沉穩地與對方交換意見,就算對方總裁比他老上二十幾歲,他的氣勢也不顯得弱,充滿自信的眼神讓人很輕易就相信他。
無怪乎他會成功帶領秦氏企業。
雙方若有利潤溝通不當的時候,秦宇專總能用輕松而堅決的態度響應,說一就是一,絕對不讓對方有機會附加他們的利益,而一個商人能做到這樣,的確是最高境界了吧?
在雙方初步討論結束、決定以後大概的方針後,藍昕才稍稍放松,輕松看著秦宇專與對方談笑風生,也在一旁準備收拾資料要離開對方公司。
步出對方的公司,藍昕俏皮地對他敬個舉手禮,「你挺了不起的。」
「妳到現在才知道。」他收起手機笑看她。
一談完合約,他馬上打電話聯絡人在台灣的李牧旭,請他跟對方公司保持密切聯系,下個月秦宇專還得飛來日本舉行簽約記者會。
她不客氣地點頭。「是啊,看到你這麼專業,不得不佩服你。」
如果跟他說「我覺得你剛才那樣子挺有型的」很像個男子漢,保證他一定臭屁到橫著走路。
「好說!妳也不錯,剛才看了妳做的記錄,發現妳還挺稱職的,也慶幸我沒帶錯人來。」這可不是互夸,他剛才在會議上有分神看她的表現,臉上就是寫著「專業秘書」四個大字,一點也不輸給對方公司的秘書。
「真的嗎?」她聞言,高興地原地轉起圈圈來。
第一次被他夸獎耶!她毫不掩飾她的快樂,這比其它人贊美她更令她開心,因為秦宇專是很專業的人。
他站在街頭微笑看她像個精靈似地旋轉,她真像個小女孩。
她裙襬微微飄起,長發跟著飛揚了起來,而她愛笑的嘴角愉快漾開,很漂亮的美景。
他有些著迷地看著她,其實不只他,他發現很多路過的日本人都停下腳步看這街頭的小精靈。
他喜歡她。
他胸口突然漾起微熱的情緒,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可以稱得上幸福的感覺。
之前牧旭說他對她有感覺,他只是一笑置之,但心中也不免覺得他跟藍昕真的很有緣分;從一開始不好的印象,漸漸發現她是很有趣而且多變的女人,但卻擁有單純又天真的性子,跟她談過多次後,對她的好感更是直線上升。
讓他肯定自己對她的好感,牧旭是個很大的原因。他老在意藍昕為什麼總是看著牧旭而不注意他,因此有些心悶。再來,他發現自己很喜歡惹她,不論讓她生氣或是大笑,他都樂此不疲,這對他來說是從來沒有的經驗,畢竟身為一個集團領導者,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輕率的行為,但是她的確讓他做到了。
對她,他一直是特別的,不是嗎?
喜歡和她談話時愉快的氣氛、喜歡看她被自己氣到咬牙切齒、喜歡她快樂得像個孩子、喜歡她一些突發奇想的怪念頭、甚至喜歡她令人費解的「鄉巴佬」行為,喜歡……真的很多喜歡。
他靜靜看她愉快朝他定了過來,決定自己這次要好好談個戀愛。
「怎麼啦?」他不明白地看著她一定近就靠著他的肩膀,頭還低低的,不知道在干什麼。
「……我頭暈。」氣虛的聲音出現。
他怔愣,而後明白地大笑,「哈哈……」
她像個孩子不是嗎?剛才還愉快轉著圈,現在竟然因此想吐。
「笑什麼笑?我也很不願意。」她勉強離開他的支撐,蒼白著一張臉瞪他。
他收斂起滿月復笑意。「現在妳的臉很適合演女鬼。」
她無力回嘴,只能吊著白眼看他,腦里還充滿各式各樣的「星星」,令她昏頭轉向、眼冒金星。
「小姐,好歹維持一下妳一貫的美麗,」即使是假象,「別忘了,八年抗戰的仇恨未報,豈能讓日本人看妳的笑話。」
「沒錯!」她強忍不適,挺起胸膛又恢復成美女一名。
他貼心地扶著她,讓她靠著他,以減低她的不適。「明天就要回台灣了,有沒有想去逛的地方?」東京有很多可以逛街的地方,女人應該會想到處橫掃一番。
「隨便走走就好。」她也沒力氣逛街了。
真不知道自己沒事要什麼天真無邪,搞成這副德性,豈不難堪?
他牽著她慢慢逛著,沒有目的,卻很優閑,趁機讓她呼吸新鮮空氣,減低暈眩感。
「日本人真的挺有型的。」好一會兒後,她恢復生龍活虎的一面,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人群。
「妳真的很喜歡有型的男人。」不知道他去改造一下會不會比較受她青睞,要是弄巧成拙不就糟了。
「當然!他們有美化世界的功能,我有欣賞他們的必要。」
「即使日本人也是?妳不是討厭他們?」
「當然!對于有型男我是不挑人種的,即使非洲人也一樣。」
這麼說,她只對「丑化世界」的不同人種有歧視?她的理論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在他听來,就只是理論。
「但妳也沒必要對他們笑吧?」他語氣略帶酸地瞪著那些男人。
「這你就不懂了。」她繼續笑著看向周圍,「為了要報八年抗戰的冤仇,即使不能真槍實彈跟他們拚,也要讓他們迷戀我的美貌,看得到吃不到可是很痛苦的。」
「的確。」像他現在的處境就是。
心儀的對象在他旁邊,他看得到吃不到,扼腕的感覺非筆墨可形容。
「你行情也不低,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雙眼楮在偷瞄你,要是我沒在你旁邊,怕是有一堆人上前來扒你的衣服。」而且男的女的都有,可見他還真是大小通吃,不知道怎地,她竟然感到有些刺眼。
「妳嫉妒?」
「是啊,嫉妒你比我受歡迎。」她沒好氣動手推他一把。
他一手抓住她,把臉湊到她面前,「怎麼會呢?藍昕小姐可是身價飄漲的單身貴族,而且大家看我們兩個定在一起,一定以為我們是情侶,那麼相配的一對,誰會想要破壞?又不是自討沒趣。」
听她的語氣,似乎有些嫉妒的成分,難道他有機會取得芳心?
「你在暗示什麼?」看著他別有用心的眼神,她的心也不規律地跳動了起來?
他聳肩,輕松往前走去,「妳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嘍。」離開前不忘給她粉女敕臉頰輕輕一吻。
她不明所以地撫著臉頰,「喂!」他要是開玩笑,也太過分了吧?犯不著真的親她,鬧成這樣很難收拾耶。
但是如果不是開玩笑……不可能,他怎麼可能對她有意思?他一天到晚都在諷刺她,和平相處的時間更是少得可憐,他沒道理喜歡她。
況且,他如果真的喜歡她,她也不見得一定得喜歡他,她喜歡的類型一直是有型的男人,他充其量只能稱作俊帥。
但……真的只是俊帥嗎?他做起事來滿含氣魄的樣子也很有型……
什麼?怎麼最後他又歸為有型男族群呢?!
她決定先丟掉這些胡亂思想,跟上他的腳步比較實在,不然迷路事小,得一直身處日本,這樣對于有嚴重種族歧視的她來說,是很痛苦的。
藍昕喜孜孜笑著,不過因為敷著面膜,不便于太夸張的表情,只好略微收斂。
她舒服地貼躺在沙發上。距離上次日本出差回來後已經有一個禮拜的時間,現在工作的情形只能用「如魚得水」四個大字形容。
為什麼這樣說呢?自從回國後,工作情形沒以前那麼糟了,並不是因為秘書汰換,只是她們臉上多了一抹笑容,尤其以陳姐為最明顯。當她第一次對自己釋放出笑容,她只能用驚為天人形容,真的是驚為天人,陳姐……可以不要再笑了嗎?她其實想直接跟她建議,不過看陳姐那麼努力展現笑容,她實在不忍潑冷水。
只是暗暗擔心陳姐會因此而嚇到小朋友。
她可沒笨到以為秘書團小姐們突然想開了。經過她小心探訪後,才發現是上頭指示的,也就是李特助受到總裁指示,在他們前往日本出差期間,極力訓練美麗專業的秘書釋放出燦爛閃亮的笑容,不過,顯然陳姐是失敗的例子。
得知這件事,要說她心里沒有感動是假的。原來秦宇專真的有把她說的話記在心底,至少現在雖然工作量多,可是看到大家有別于以往的冷漠,總是能多份干勁,也因此漸漸跟大家混熟,不過也沒多少時間讓她們混得更熟就是了。
呵呵……
想到秦宇專,她還是有絲疑惑。他在日本時對她有些不同,還在迷惑的當時,他們就打包回台灣;她以為那曾有的一絲曖昧會跟著消失,實則不然,有時把公文早上給他,就算再忙,他總不忘給她幾個笑容,笑容里似乎藏著什麼,她不懂,而且在午餐時間偶爾也會請她吃飯,奇怪的行徑還一度引起側目。
他要追她嗎?不是沒有被追的經驗,只是他的招數有點難懂,好像對她有點意思,又不是那麼有意思,這叫她拒絕也不是,接受也不是。
讓一向干脆的她有些困擾。
而且現在想起有型男的時間變少了,反而是自動把秦宇專歸為有型男族群,真不知道她是吃錯了什麼藥。記得以前對秦宇專還恨得牙癢癢,根本沒想到感情之類的,想不到現在竟然還注意起他的外表來。
別忘了秦宇專之前不好的記錄,于佳佳曾經要死要活的情形仍歷歷在目,可見他不是一個能管理好感情的人,他要是追她,她要接受嗎?可是他最近表現得很有誠意,而且也挺會照顧人的,跟他在一起應該會挺幸福的。
想到這里,她又吃吃笑了出來。
不對,他又還沒對她表示,自己在這里高興半天根本沒有必要,只顯得可笑。
叮咚!
藍昕看了眼時鐘,現在快晚上九點,有誰會找她?啊,快繳房租了,應該是房東來收錢,她快快進房拿錢,然後沖出來開門。
「啊,你?」她張大嘴巴,瞪大眼楮看他。
「小姐,妳要是表情再這麼豐富,等一下臉就毀了。」秦宇專好心警告她。
「啊!啊!啊!」她後知後覺慘叫著。
她美麗無雙的臉就要毀了,一看到他沒預期的來,她當然會嚇到,也因此忘了自己還在敷臉。
「小姐,小聲點,等一下鄰居會來抗議。」他搖頭看她。
她閉上嘴看著他點頭。
「我可以進去嗎?」
她遲疑地看他一眼,似乎在揣測他的來意。
「放心,我不會對妳怎樣,我只是有事來找妳。」他兩手舉高發誓。
眼楮掃視他一陣子,才把門打開讓他進入。
「什麼事?」她微微張開嘴巴說著。
他不急著說,反而咋舌道︰「妳現在的形象會不會跟在公司時差太多?」
罷才他在門外還以為自己看到哪位歐巴桑,比起在大賣場看到她的那一次更夸張,頭發連綁也不綁,隨便夾起來,臉上又敷著面膜,根本認不出原先是位「優雅淑女」。要是以現在的妝扮,應征掃地人員應該可以輕松入選。
「我怎麼知道你會來。」她臉一紅,害羞了起來,開始怨恨自己干麼不怎點妝點好。
幸好面膜擋住她的臉,要不然他要是看到她臉充血的樣子,怕是又要嘲笑她一回。
「妳臉上那個嚇人的東西什麼時候才要洗掉?」對著一個類似木乃伊的臉說話還真是奇特的經驗,真不知道結婚後的男人怎麼看待這些木乃伊?
「還要十五分鐘,」她小心不動到任何表情,「秦先生,這不是嚇人的東西,這是維持美麗的東西,等一下我拆下來後,你就會看到一個絕世美女重出江湖。」
「這麼有用?」他懷疑地看著她,「要是那麼有用,那如果我覺得挺丑的,貼在是不是也有功效?」
「你很丑?」那可有趣了,他上有什麼東西嗎?
他一本正經地看著她。「不是我,是李牧旭,他上長花,偶爾還會拿去花市販賣賺錢。」
執意詆毀牧旭,誰叫他長那麼有型!而且前陣子牧旭的確是拉肚子拉到開花,只是意義不同罷了。
什麼?「哈哈……」藍昕狂笑了起來。
想到李特助有型的帥臉配上長花的,光想象畫面就很精采。
「小姐,妳的臉。」
「啊啊啊!」藍昕又再一次跳腳。
臂賞完她精采的彈跳,他終于說出來意︰「我是要來跟妳拿昨天美國公司傳真來的文件。」
他急著今天要看,陳秘書卻說藍昕把文件帶回家,于是他才會問她的住址前來找她,當然,他自己也很想看看她的住所。
丙然如他所想象的,不是很簡潔,東西很多,她似乎沒有丟棄的習慣,什麼東西都堆了起來。
「我去拿。」她有些不平地瞪完他,才去拿文件。
明明知道她在敷臉,還故意說笑話鬧她,分明是想讓她有難看的皺紋,可惡!
「拿完了,可以走了吧?」把文件遞給他,她暗示他可以走了。
現在才覺得讓他進來私人禁地有些不妥。她家里也沒整理,他會不會因此覺得她很髒?
「不急。」他悠閑地四處瀏覽。
怕他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她真想直接把他給丟出去,「還有什麼事嗎?」
「嗯。」他今天不僅來找她拿數據,最重要的是希望可以正式追求她。
要怎樣說她才不會把他轟出去呢?這值得思考。
「什麼事?」
「其實……」他看著依舊恐怖的臉孔,「我相信妳也有感覺到,我對妳有些不同。」要對這樣的臉說出感性的話真是折騰他,其實他最想說的話是--小姐,麻煩趕快卸下面膜,但還是得深情款款地看她。
「什麼不同?」她吞了口口水,專注地看著他。
難道她之前的預想都是真的?他真的對她有意思?她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我很……」
「女兒,開門!」聲音宏亮如雷,陣陣從外頭傳來。
「糟!」藍昕沒心情顧慮剛才秦宇專想說什麼,開始跳腳。
秦宇專臉色也不甚高興。「妳媽?」
什麼時候不來,偏偏挑個敏感時刻,看樣子今天是不能有什麼進展了,而接下來他又要出國出差,哪有時間跟藍昕說請楚。
「對!」她慌張指著他,「怎麼辦?如果我媽看到你一定會大發雷霆,她是一個很恐怖的角色。」
「哦?那要怎麼辦?」他不是很關心地問。
她媽看到也沒差,反正他正想追求她,如果讓對方母親認同,不就更能幫助他的戀情?
外頭繼續喳呼︰「女兒,媽的腳快斷了,妳還不開門,媽就要去叫警察來嘍。」
「媽,來了。」她莫可奈何,只好趕快開門。
媽媽的聲音可是世界無敵大,如果她再不開門,相信再過幾分鐘,全社區都可以听到媽媽的吼叫聲。
「累死了!妳怎麼開那麼慢?」藍母低頭拖著行李,一面抱怨,接著驚訝的看著她。「咦?妳哪位?」
臉上包得像顏面傷殘的人,怎麼會出現在女兒家里?還是她記錯住址?
「我是妳女兒,我只是敷臉。」
「哈哈……」秦宇專听到她們的對話,笑了出來。
藍母看著他驚叫連連,「你是誰?」才剛認出女兒,沒想到又冒出一個男人。
「藍媽媽您好,我是小藍昕的上司。」他風度翩翩地向藍母問好。
「上司?上司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問出現在我女兒住處?」
藍昕趕緊打哈哈,「媽,我老板是來跟我拿文件,因為他急著要看,所以才會在這時間來找我。」他干嘛叫她小藍昕?他什麼時候開始這樣叫她的?
「是嗎?」藍母懷疑地盯著他。
長得還挺人模人樣,看他的氣質跟氣勢,應當也是事業有成的人,只是這時候出現在女兒的住所,分明就是有問題。
藍昕緊張到腿軟,「當然!」
秦宇專一派自然地回視藍母,很輕松地笑看她們母女倆,一點也不扭捏。
藍母緩慢踱到他面前,抬高頭看他,「你……想追我女兒?」
「媽,妳不要亂講話,他要是把我開除,我就……」藍昕在一旁急忙解釋。
秦宇專大方地點頭,完全不理會藍昕綿長的解釋。「沒錯。」
藍昕真想一頭撞死,「秦宇專!」他湊什麼熱鬧?只要趕緊否認,接下來就不會有一堆拷問,想不到他竟然回答「沒錯」!
好樣的,沒錯個頭,等一下就有他好受的。
「哦?」藍母轉而繞著秦宇專緩緩走一圈,很仔細觀察著,「我只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請說。」
「你府上哪里?」
藍昕已經決定不理會他們,反正他們也不會參考她的意見。
「台北人。」鏗鏘有力地說出口。
「很好,」藍母捧場地鼓掌兩下,「門在那邊。」
丙然是她最討厭的台北男人。不是跟女兒叮嚀過不可以跟台北男人交往嗎?沒想到女兒還是漠視她的警告。
「伯母對台北人有偏見?」
「不是有偏見,而是有意見。」而且意見還一堆,說都說不盡。
藍昕走到秦宇專身旁。「媽,我老板有事,妳可以讓他走了嗎?」
一邊暗中使力想把秦宇專逼走,想不到他站得挺直,動也不動。
「快快快,最好趕快走。」藍母還走到門口幫他開門。
「伯母,我先走一步,下次一定有機會再聊。」主人都這樣說了,他要是再不走,就是死皮賴臉了,所以只好乖乖走人。
藍母不甚熱絡地回他︰「嗯哼。」她會讓他沒機會再來找女兒,誰下次還跟他聊!
「藍昕,我先走一步,」他眼神專注地看她一眼,「至于那件事,我們以後再說。」接著瀟灑走人。
「哪件事?」藍母一轉身,雙手環胸瞪著女兒。
她小心翼翼地快步往浴室走去,「我的臉即將毀滅,等一下再聊。」
藍昕在浴室低頭處理面膜,心中卻是震撼不小。
在媽媽來之前,他要跟她說什麼?那時候他富含感情的眼神讓她以為--他對她有情,而且他離去之前還暗示她「那件事」,應該就是他要跟她說的話,總不可能說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吧?那她會直接昏倒給他看。況且他還跟媽承認他對她有意思,是真的還是故意鬧她的?
心中涌起期待。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興奮的感覺,難道她喜歡上他了?怎麼可能!頂多他比一般男人與她接近、頂多他總會引起她心里很多情緒、頂多他笑的時候會讓她偶爾失神、頂多他對她的態度很不同、頂多她偶爾會佩服起他的本事……
怎麼那麼多「頂多」呀?她有些茫然地看著浴室里的鏡子。
如果她對他有那麼多想法,而他並沒有相同的回饋,甚至他對她只像之前的鶯鶯燕燕,那她能承受嗎?
「女兒,我就直說了,」藍母的聲音從浴室門口傳來,「我絕對不接受台北人,看看妳表姊,那麼辛苦生下一個孩子,還不都是台北人害的。」
表姊沒有辛苦好嗎?就算辛苦,表姊也是很甘願的。
「就算他長得一表人才,」藍母極不願意地承認,「我還是不會認同他的。就算你們生了小孩才來跟我認錯,我也不會原諒你們的。」再三訓誡著。
想太多!八字都還沒有一撇,現在談小孩子會不會太早?不過媽如果再繼續胡掰瞎扯下去,她倒是不排除直接生一個來氣氣她老人家。
才這麼想著,有些慌張地語氣馬上傳來︰「我剛才是說笑的,妳千萬不要當一回事,要是妳真的給我生一個小孩出來,那我就親手把妳揍死,讓那個小孩沒有母親,看妳還敢不敢生!」
媽,您現在要揍死我不大可能,把我壓死還比較有可能,而且,別忘了妳女兒我可是反骨得很,別再激我嘍。
「妳到底有沒有在听?!」藍母拍著門叫著。
藍昕擦拭著水滴,感慨地翻個大白眼。
媽為什麼突然沖上台北來?她什麼時候才會回去?她決定等一下就要打電話給老爸,努力游說爸把媽帶回家,要不然她馬上就要親自押著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