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李牧。」陳耳東在寢室的窗口外叫著正在窗前晾衣服的李牧。
「啊?」
「接住我兒子。」陳耳東踩著小矮凳,順著高出地面一米多的窗口,將饅頭先遞了過去,「小心點。」
「這麼小的貓,老大你什麼時候養的?」
「你先別廢話了,我進去之後再跟你說。」陳耳東又把包子遞了過去,接著是花卷跟餃子。
把四只小貓一只一只地遞過去之後,陳耳東又拎著四個人的家——紙箱子,從大門進了寢室。
「老大,它們一直在叫,被舍監發現了就完了。」李牧跟吳兵、宋靳陽對著四只雖然女乃生女乃氣,但是叫聲分外地大的貓束手無策。
「沒事,把它們放回家就沒事了。」陳耳東把紙箱放在自己的床上,將貓一只一只地抓進去,回到自己熟悉的環境,又聞到了爸爸的氣味,四只小貓果然不叫了。
「你什麼時候養它們的呀?這麼小能養活嗎?」吳兵探頭探腦地看著四個小家伙,這也太小了吧,還沒他的手掌長呢,跟老鼠差不了多少。
「呵呵,只要是我養就能養活。」
「咱們寢室白天也不能放貓呀,如果被別人發現檢舉,麻煩就大了。」
「我白天有地方放它們,晚上也就放這幾天,它們再大點晚上就不用喂了。」
「但願這幾天老師不要查寢。」
「呸呸烏鴉嘴。」
「你晚上把它們帶到寢室了?」
「嗯,四個小家伙還挺聰明的,知道有外人在,一宿都沒怎麼叫,我也只是喂了一次,你心情不好?」
「嗯?」
「你臉色挺難看的。」今天陸瞳的臉陰沉沉的,就算是笑,笑容也沒有達到眼底,感覺似乎是有很多的心事。
「沒什麼,跟人鬧了點小別扭。」兩年了,她還是頭一次跟同寢室的姐妹吵架,滋味真的是不好受呀。
「我覺得你不像是跟別人鬧別扭的人。」
「昨晚之前我也覺得我不是。」如果是一般的關系,她頂多不理會罷了,她跟馮靜還有王曉她們,是比親姐妹還親的關系呀,她最傷心的是馮靜明明心里對她有想法卻不肯明說,她們的關系還有什麼事是不能說的嗎?
「算了,別想不愉快的事了,你上午有課嗎?」
「有,兩節必修課一節選修課。」
「那你先走吧,我第二節才有課。」
「好,我先走了。」
「等一下,剛才我忘了說,我媽讓我晚上帶你回家一起吃飯。」
「好啊。」
看著陸瞳離開的背影,陳耳東覺得心里暖暖的,唉,他最近好像真的是病了,一看見陸瞳就覺得五髒六腑說不出的舒爽開心,她一走了,就說不出的失落。
「孩子們,你覺得你們的爸爸怎麼了?」
「喵喵……」小貓們只能用女乃聲女乃氣的叫聲來回應他。
頭疼,頭像是要裂開一樣的痛,都怪陳耳東,如果不是因為他,她昨晚也不會跟陸瞳吵架,更不會因此而失眠,結果搞得頭痛難忍,上課也差點遲到,趕在上課鈴響的前一分鐘沖進教師,馮靜對已經站在講台前的教授行了個禮,沖到離她最近的空位坐了下來。
「同學,請讓一下。」
「好,是你?」冤家路窄也沒這麼窄的吧?偌大個教室,她怎麼坐他旁邊了?
「是你呀。」冤家路窄,馮靜別過頭,啊,好困啊,她現在坐的位置是靠窗的一排,秋日的陽光從靠牆坐的宋靳陽的頭上撩過,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真舒服呀。
教授的聲音還是像念經,如果不是必修課她才懶得選這一門課呢,困死了……馮靜的頭開始下垂……下垂……
「喂,下課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聲音響起,「下課了,我要出去,你別擋路好不好?」
「呃?」馮靜睜開眼,只見教室早已經只剩下小貓兩三只了。
「下課了,你還真能睡。」
「哦。」迷迷糊糊地站起身,讓宋靳陽出去,馮靜靠在椅背上,不行,她還是不清醒。
「馮靜,你流口水了。」在走出十幾米後,宋靳陽忽然轉身,一臉嚴肅地說道。
「啊?」馮靜一低頭,只見在她剛才趴的課桌上,留有一大攤的可疑水漬。
「哈哈哈……」
可惡,真是可惡,她怎麼能在他的面前出丑!馮靜拿出幾張紙巾,用力地抹,好像是這樣就能把她丟臉的事完全抹掉一樣。
秋高氣爽,萬里無雲,陳頌梅的心情簡直比今天的天氣還要好,早早地買了一堆的好吃的,跟保姆在廚房里忙碌了整整一個下午,弄出一頓可口的飯菜,她開心得連剝洋蔥都快樂地哼著歌。
「夫人,你現在可是如願以償了吧。」保姆一邊擦玻璃杯一邊說道。
「現在只不過是萬里長征走完了第一步,嗯……再過兩三年他們大學畢業,我安排他們一起出國留學或者是到公司工作,然後就是結婚,再然後就是抱孫子,陸瞳那麼漂亮,我兒子又那麼帥,我的孫子肯定錯不了,孫子呀孫子……」陳頌梅仿佛已經看到孫子那粉嘟嘟白女敕女敕的小臉了。
「夫人呀,我昨天看電視上說,好像只要夠年齡,在校大學生也可以結婚了。」
「真的嗎?」陳頌梅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來,「不好,不好,還是學業重要,不過如果他們堅持要結的話,我是不會反對的,早結婚早抱孫。」
「夫人你喜歡孫子還是孫女呢?」
「嗯……論養孩子的樂趣跟貼心呢,當然是孫女嘍,論孩子的前途呢,還是孫子比較好,其實我最希望的是兒女雙全,左手拉著孫子,右手拉著孫女。」
「好老太婆,野心不小呀。」陳躍進站在廚房門口嘲笑道。
「你叫誰老太婆?人家還年輕著呢,走在街上人家都叫我大姐。」
「也不知道是誰,買衣服的時候人家叫你一聲伯母,回家氣得半個月吃不下飯,人家叫你大姐是忽悠你呢,這都听不出來。」
「陳躍進,你說話注意點,誰半個月吃不下飯了?」
「你,你,就是你,人家兩個孩子不過是回家吃頓飯,瞧把你給美的,連孫子都想上了。」
「我想孫子有錯嗎?陳躍進,你敢說你不希望陸瞳當咱家的兒媳婦咱孫子的媽?」
「那也得人家願意呀,你不知道現在流行什麼叫‘頂針’家庭嗎?」
「什麼?‘頂針’?這年頭誰還做衣服縫被呀,要‘頂針’有什麼用?」
「不是啦,‘頂針’就是兩口子結婚前就商量好了,一輩子都不要孩子。」
「你們別吵了,耳東跟陸姑娘來了。」
這是什麼陣勢呀,陳伯母笑眯眯地盯著她,像是農村里的大娘盯著自家豬圈里懷著豬崽母豬,陳伯父一個勁地往她的碗里夾菜,就連上菜的保姆看她的表情都曖昧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在拳台上素有「毒眼」之稱的陸瞳,總算知道天外有天了,這三個人的眼,比「毒眼」還要毒三分呀,捧著碗一點一點地往下縮,陸瞳現在就盼著自己能變成蝸牛一樣大,好躲開這些視線。
「陸瞳呀,听說你要參加女子拳擊爭霸賽?」
「嗯,是。」這飯粒怎麼這麼難咽呢?
「什麼時候走呀?」
「快了。」
「我听我們家東東說了,贊助款明天我就給你打到賬上,不夠的話就再開口啊,別跟伯母客氣。」
「嗯,一定。」才不過要了五萬的贊助就被這樣看,如果要多了,她懷疑她要直接落戶到陳家,才能了結。
「我們家東東呀,被我慣壞了,膽子小,又老實,不像別的年輕人,有話就說,反正有些事,該主動你就主動……」陳頌梅越說越露骨了。
陸瞳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個地縫藏起來,陳伯母怎麼說得她跟陳耳東好像明天要結婚了似的。
「媽……」天啊,媽呀,你這是在幫兒子還是在害兒子?天啊地啊,是哪路神仙跟他過不去要這麼整他呀。
「好了,好了,我不說,真是的,大小伙子臉皮還這麼薄,如果不是我……」陳頌梅說了一半,腳底下就被人踩了一腳,「誰……」
「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陳躍進橫了她一眼,「瞳瞳呀,這次的比賽有沒有轉播呀?我組織全公司的員工看。」
「沒有,我們是業余組,好像只有決賽有轉播,專業組的也是八強以上的有轉播。」
「唉,那就可惜了,不過也不要緊,我回頭給你組織啦啦隊去。」
「不用了,不用了。」天啊,饒了她吧……
「啊,七點了,七點了,我們得快點回去喂貓了,陸瞳你吃飽了沒?」關鍵時刻陳耳東指著時鐘夸張地大喊道。
「吃飽了。」
「吃飽了就快走吧。」兩個人放下碗筷,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