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東哥哥……」柔美的女聲在他的耳畔響起,陳耳東猛地睜開眼,只見一位身穿宮裝的美麗女子站在他的床邊,細看那美女的面目,竟然是穆心蓮,陳耳東不由得心跳加速起來。
「你……」這不是夢吧?就算這是夢,就讓他一直把夢做下去吧。
「耳東哥哥,我其實一直想來見你,圓我們的前世姻緣,只是……」
「我了解,一定是陸瞳那個惡婆娘不讓你來。」握住佳人的柔荑,陳耳東早已經色授魂與,心神不屬。
「今次我們就了卻這相思債吧。」穆心蓮輕輕撫開他的手。
「陳耳東,你竟敢對心蓮無禮?」陸瞳來了!就在陳耳東心神蕩漾的緊要關頭,一聲嬌斥嚇得他魂飛天外,一雙利劍眨眼間就到了他的喉間,眼前的柔美佳人,在瞬間變成了母夜叉陸瞳。
「啊……」陳耳東被嚇得汗出如漿,在空中胡亂抓了半天,終于醒了過來,原來是個夢……唉,夢的前半段風光旖旎,後半段就……陸瞳呀陸瞳,在夢里你也要跟我作對……
「鈴……」就在他半坐在床上回味自己的夢時,一陣熟悉的音樂傳來,陳耳東一時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里。
「老大,你的電話在響。」睡在他對面床的李牧在自己的床邊模了一通後閉著眼楮說道。
「哦……」原來是他的電話,「喂……」
「東東呀。」
「媽?」會這麼惡心地叫一個身高一米八的男人東東的女人只有一個——他老媽。陳耳東立刻精神了不少。
「東東,儂還未醒哈?」
「我醒了,醒了。」老媽是上海人,雖然離開上海三十幾年了,但總愛說鳥語似的上海話,「媽你說普通話好不好?我頭痛。」
他果然是做夢做昏頭了,竟敢跟老媽這麼說話,果然電話那頭傳來了老媽「溫柔」的反問聲︰「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您願意說什麼話就說什麼話好了。」他就是流年不利,時運不濟,說話都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跟你講,今天晚上穿得漂亮點,到春光大酒店,你爸的老戰友請咱們全家吃飯。」老媽的心情听起來還不錯,很容易地就放過了他。
「我爸的老戰友?哪個呀?」雖然老爹年輕時只當過四年兵,常來往的老戰友卻像走馬燈似的跑個不停,他哪里記得住。「就是你陸叔叔呀,後來當上N市公安局長的那個。」
「哦……就是那個看起來很壯,嗓門很大的?」
「對,對,就是他。」
「他來H市了?」
「嗯,他是出差順便來看女兒的,我跟你說,他女兒原來跟你一個學校。」
「哦,我知道了。」他們學校大著呢,光在校生就有幾千人,誰認識誰呀。
「你別這麼不在意,我告訴你,晚上你一定要有禮貌點,這個陸叔叔跟你爸可是過命的交情。」
「啥?」過命的交情?他怎麼沒听說幾回呀?該不會是看人家現在在仕途上春風得意,攀交得過命的交情吧?
「生死之交懂不懂?你跟他女兒可是……」
「可是什麼?」陳耳東後背上的寒毛忽然直立,咦,是太冷的關系嗎?
「沒什麼,沒什麼,你跟他女兒現在又是同學,多有緣分。」
「知道了,知道了,我肯定不會給你丟面子的,媽,我要去食堂打飯了,晚了就沒有了。」
「那好,我掛了,晚上見。」
「晚上見。」什麼給面子,老戰友,你知不知道你兒子最近正在走背字兒呢,喝口涼水都塞牙,放屁都能砸到腳後跟,姓陸?同學?不會這麼巧吧……不會,他再怎麼倒霉也倒霉不到這種程度。
事實證明,命運總是在你認為身處谷底的時候讓你明白,還有更深的谷底,你原來在半截腰上卡著呢,這是陳耳東走進春光酒店的芙蓉間後,最深的體認。
那個一臉淑女笑容地坐在老媽身邊,梳著披肩發,穿著高腰女圭女圭裙的小淑女,赫然是——陸瞳!
她裝淑女的時候比平時又漂亮了幾分,可惜在這麼美麗的軀殼下,隱藏的卻是野蠻的靈魂。現在陳耳東已經修煉到不會為她的美色所迷的程度了。
「東東,怎麼來得這麼晚呀,人家瞳瞳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陳母陳頌梅一臉慈愛笑容地握著陸瞳的手,陸瞳居然也很惡心地笑得像個乖女孩。
「陳大哥你來了。」這小子穿上西裝還人模狗樣的嘛,只可惜是個衣冠禽獸。
「你好。」他現在想走可不可以?
「瞧,瞳瞳多有禮貌。」陳父陳躍進不失時機地夸道。
「哪里,哪里,這丫頭野著呢。」
這個很陌生的壯老頭就是陸伯父吧?您怎麼把女兒養成這樣還敢放出來危害社會呀。
「我哪里野了?」陸瞳愛嬌地說道,果然是這小子,她一進門就听父親講古,說是要見的故交是一南一北一對同姓陳的夫妻千里姻緣,後來還把兒子取名叫陳耳東,就知道是他了。
「對呀,我們瞳瞳多淑女呀,哪里野了?你真是越來越會謙虛了。」
媽,他不是在歉虛,是在說實話說呀。
「陳大哥的臉上怎麼青一塊紫一塊的呀?」陸瞳故作天真地問道。
「是呀東東,你的臉上是怎麼回事?」陳頌梅捧起兒子的臉細看。
「沒什麼,從床上掉下來摔的。」打落牙齒和血吞,我吞了。
「怎麼摔成這樣了?」陳頌梅心疼地左端詳右端詳,「破相了可怎麼辦呀,要找不著媳婦了。」
「媽。」尷尬地躲開老媽的手,陳耳東覺得陸瞳投在他身上的每一分眼光都是嘲笑,野蠻女,有機會一定揭了你的畫皮。陸瞳火上燒油,「我看這傷不像是摔的呀,不會是遇到變態被打的吧?」
「什麼變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們學校又不是精神病院,淨說胡話。」
「爸,你不知道,我們學校變態很多的,有什麼露陰癖,偷竊癖,潔癖,對了,最多的就是偷窺狂了,我們換衣服從來都只敢拉了窗簾在蚊帳里換,陳大哥你說是吧?」
「好、好像也沒那麼嚴重。」真是卑鄙呀。
「你是男生,當然不覺得嚴重了。」陳頌梅可是當成了一件大事來听,「瞳瞳呀,你可千萬要小心,听說還有人拍什麼偷窺實錄到處賣。」
「對呀,對呀,所以說偷窺狂最可惡了。」
「其實偷窺狂不是我們學校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一些女生,自以為學了點拳擊啦,女子防身術啦,就胡亂打人,自以為自己是野蠻女友,其實是河東獅一只。」欺人太甚,你以為我沒長嘴不會反擊嗎?
「呵呵,我知道陳大哥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了,原來是遭遇了我的野蠻女友呀,難怪,難怪。」
「是這樣嗎?媽跟你說,太厲害的女生咱們可不敢要呀。」陳頌梅持續心疼中。
「對呀,找女朋友就要找像瞳瞳這樣淑女的。」陳躍進意有所指。
「是,啊,不是……」差點說走嘴的陳耳東差點兒把自己的舌頭割掉。
「嗯?」
「我是說瞳瞳這麼可愛,怎麼可能會看上我呢。」找瞳瞳當女朋友?除非那個男的想早點見閻王。
「誰說我不會看上你呢?」可惡,這個死男人竟敢這麼回答,看不起她嗎?
「不是……」
「我們東東的意思是,瞳瞳你條件太好了,不過其實我們東東條件也不差呀,要身高有身高,要長相有長相,最重要的是人品好,又老實又肯努力學習。」
「東東這孩子是不錯,長得又好,人品又好……」陸父也著把陳耳東夸了一通。
「呵呵,其實呢,這兩個孩子還是指月復為婚呢,到現在看,果然是天生一對金童玉女似的。」繞著彎子說了半天,陳頌梅終于把話挑明了說了,今天這頓飯,分明是相親宴。
「其實呢,我呢,現在還沒有交男朋友的計劃。」說笑歸說笑,如果有一個這樣的男朋友,她陸瞳的臉還不丟到爪哇國去?「爸你不是一直在教育我,要先立業後成家嗎?我大學現在還沒畢業呢。」
「對,對,我們是學生,應該把主要精力放在學習上。」我的媽呀,跟她指月復為婚?怪不得他早產了近一個月呢,原來是被嚇出來的。
「看這兩個孩子還在害羞呢。」他們明明是避之唯恐不及好不好?「其實我們也不打算包辦,就是想讓你們認識一下,彼此加深一下了解,能成自然是好,不成的話當成朋友也不錯呀。」
「是呀,是呀。」兩名老父趕緊幫腔。
「……媽,我餓了,我們先吃飯好不好?」跟她加深了解?他怕還沒了解得怎麼樣呢,就壯烈了。
「是呀,我也餓了,再說,我們寢室十點半門……」
這兩個人的意見在這個時候倒是出奇的一致。
「看看,這兩個孩子多有默契呀。」
我倒……兩個人昏倒了一雙……
「女兒,你听爸說,你陳叔叔當年對爸可是有救命之恩的,而且他們兩口子還是我跟你媽的媒人,沒他們就沒你……」
「嗯……我知道了,爸你說了十八次了。」好想睡……
「所以說為了給爸面子,你也要跟東東好好相處,當成普通朋友也行呀。」
「嗯……」周公,你的那局棋我馬上就去下……眼皮好沉哦……
「對了,有件事,你嬸嬸說,東東的體質不太好,是空心竹子,已經替他報名參加拳擊社了,你要好好照顧他。」
「啊?你說什麼?」陸瞳的瞌睡蟲被嚇跑了一大半。
「我說他媽已經替他報名參加拳擊社了……」
「怎麼有這麼不民主的老媽?替兒子報名拳擊社,她干脆替兒子娶個媳婦算了,我告訴你,我們拳擊社名額已經滿了。」就是沒招滿她也不會讓陳耳東進社。
「其實……你知道的,你們系書記也是我們的戰友……」
「這是以權謀私你知道吧?你是老黨員了,怎麼這麼沒有組織性原則性?」天啊……是誰發明的戰友這種關系。
「這跟組織性原則性沒什麼關系吧?最多只是稍微地開點小後門。」有這麼嚴重嗎?在外人面前威風八面的公安局長被女兒訓得一愣一愣的。
「就有這麼嚴重,今天敢偷一粒米明天就敢拿一擔糧,你也是老同志了,怎麼能干出這種事情來?萬一傳出去你讓我這個拳擊隊長怎麼當呀?」
「好了,天已經不早了,你快睡吧。」發覺寶貝女兒好像火大了,陸父趕緊避其鋒芒,掛電話。
「啊!」陸瞳尖叫。
「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一屋子剛剛進入夢鄉的美女們被嚇得花容失色。
「沒什麼,太郁悶,發泄一下。」陸瞳直挺挺地躺回床上,用被子蒙往自己的頭,繼續尖叫,「啊!」
昨天晚上下了一場透雨,盤旋多日的低壓槽終于離開了H市的上空,南下的冷空氣終于得到了制控權,氣溫一下子下溫了十度,人們也終于從桑拿天里解放了出來,可是桑拿館卻依然悶熱難當,而比室溫更郁悶的,是陳耳東的心情。
媽呀媽,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媽呀?你要害死你寶貝兒子我了,看著手里的拳擊社入社通知單,陳耳東懷著悲憤的心情站在窗口,郁悶得想要跳下去……
「拳擊社入社通知單?」李牧首先發現了他的異常,「你什麼時候申請加入拳擊社了?拳擊社可是那三個變態女的大本營……」
「我……」
「我們老大當然是有目的才加入拳擊社的,李牧你這種笨蛋怎麼可能會懂老大的良苦用心呢?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婆捉不住流氓。」
「老大,是這樣嗎?」宋靳陽半信半疑中。
「是,當然是了,我這麼做的主要目的就是接近她們,了解她們……」既然兄弟這麼說了……陳耳東挺了挺胸膛,做英雄狀,嗚嗚……什麼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現在就是有苦說不出呀。
「看看,老大果然是老大,英明神武不同凡響!」吳兵大力地拍打陳耳東的後背。
「可是……老大被那個女魔頭欺負怎麼辦?」李牧總算還是有點良心呀,不像吳兵那個小人。
「不會的,你們看。」吳兵扯住陳耳東兩邊面頰上的肉,往兩邊拉,「你們看這張臉,眼楮是眼楮鼻子是鼻子……」
「誰的眼楮不是眼楮呀。」李牧忍不住插嘴。
「閉嘴,領會精神!咳,我繼續說,整體看來就一個字——帥!就這張臉,那個女人見了不心軟?老大現在是舍身取義深入敵營,利用美男計分化其勢力,瓦解其戰斗意志,其作用可比戰國西施,漢朝貂嬋!」
吳兵的一通長篇大論,侃得李牧只有點頭的分了,但是陳耳東跟宋靳陽就不那麼好騙了,「呸,你才是西施貂嬋呢!」宋靳陽吐他一口吐沫,「不過老大,我們此番受此奇恥大辱,就是因為我們平時忽視了體育鍛煉,不瞞你說,我已經報了跆拳道班,你也在拳擊社好好地練習吧,我們會有翻身的一天的。」
「靳陽!」你哪里知道我的苦呀……
「老大……」知音呀,沒想到一向窩囊的老大是這麼有剛性的人,竟跟他想到一塊了……
「喂,你們那是什麼眼神?我怎麼沒發現原來你們兩個這麼曖昧呢?我告訴你們,曖昧歸曖昧,可別半夜爬錯了床,我可是貞節烈男……」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拳擊社的準社員跟跆拳道社的準社員,將反人類分子吳兵壓在身下,一頓狂扁。
新學期新氣象,拳擊社本學期的第一次活動終于正式開始,老隊員們一通互相擁抱敘舊後,陸瞳開始介紹新隊員。
「王小花。」
「到。」
「李二蛋。」
「到。「
這都是些什麼怪名字?接下來會不會還有叫阿貓阿狗的?站在新生隊伍的第二排,陳耳東強忍著笑地想道。
「陳耳東。」
「到。」
「這次新隊員的名字都挺怪的。」顯然一旁的老隊員跟陳耳東的感受差不多。
「是呀,尤其是那個陳耳東,太奇怪了,不知道他爹媽當初是怎麼想的。」
我倒……